不同文化遗产中的“门”道

弓之木

文/图：弓之木

（个别图片友人提供，致谢！）



　 在人类社会发展史上，不同地区，不同时期、不同民族，对“门”的建造大抵都是非常重视的，比如法国巴黎的凯旋门，俄罗斯克里姆林宫的大门，中国北京的天安门等，特别是意大利米兰大教堂的五个大铜门，自1896起至1965年最后一扇门完工，前后建造耗时近70年，创了世界之最。

　　在中国传统文化和民俗习惯中，对“门”的理解和相关作用也是非常讲究的，“门”绝不是仅限于对建筑物进出之处相关构造的表述，而更多侧重于对其的延伸应用和赋予其他隐喻含义。比如：

“门第”、“门户”，这是观念问题，现今认为大体是一种对家族社会地位进行的相关归类与认同。但古代社会对“门第”的认识与运用可能内涵更丰富，包括对家世传承、文化背景、家族家庭的社会认可度和影响力等，都可用“门第”来概括之，其中的“门”指的是氏族家族的门户，族谱家谱中有系可查；而“第”原本是强调豪门宅院第几进，后来则更侧重指这个家族三世之中曾经有人进士及第，即“第x甲第×名”，朝中声名显赫。但自古以来殿试及第者毕竟少之又少，而乡试会试考中秀才举人的则要多得多，在地方上同样能鹤立鸡群名噪一时。“学而优则仕”，循此道而升官发财光宗耀祖遂渐成社会风气。因此，“门第”在漫长的封建社会中，一直为社会主流所倚重，特别是在婚配及养育后代的问题上，对此尤为讲究，强调“门当户对”，因为这是关系到家族未来传承和宗祠香火延续的重大问题，不得不慎之又慎。

　　“门道”、“门路”，这是能力问题，讲求的是智慧和效率，即方法论。做事要入门循道，掌握内在规律与技巧，方能事半功倍，这就是“门道”，是方法。合理地选择解决路径，得到相关扶持和助力，进而把很难办的事办成，这就是“门路”，是办法。！

“投门子”、“拜山门"，这是打情感牌，找靠山，虽然亦有情投意合者，但多半系不得已而为之，就是否光明正大而言，这显然要比“考录”档次低得多。但“各有各的门道”，出来混社会，有时打通关节是必须的。只有没本事的人才“遁入空门”。这样的观念与操控，或许会取得一时成功，但有时也会误上贼船，身败名裂。

　　此外，还有门槛、门楣、门面、门客、门徒等与“门”有关的隐喻，以及若干似“门”而非“门”的相关话题似乎也可展开一说。然而一睹东非桑给巴尔的世界文化遗产“石头城”，其最具民俗文化的“门”，却不仅让我与北京的“大宅门”和上海的“石库门”产生相关联想，也与著名的南京“石头城”萌发了心灵互动。

　 南京为六朝古都，最早亦曾以“石头城” 享誉华夏，清凉山一带石头城遗址至今仍让诸多文人雅客流连忘返。笔者生于南京，长于南京，对石头城有着特殊的感情，儿时曾听闻明太祖朱元璋大殓出殡时，南京古城十三个城门门门出棺材的传说，至今记忆犹新。 此番随中国医疗队来到非洲的石头城，自然浮想联翩，联想到了英国的巨石阵，埃及的金字塔，以及复活节岛的巨人石雕等，它们都是世界文化遗产，且都与石头有关。无论是在亚非还是在欧美，不论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在许多方面人们的企盼都是相通的，石头城里虽然看上去有着各种不同样的门，但本质上展示的却是基本相同的祈愿。

　 桑给巴尔石头城的居民90%以上信奉伊斯兰教，阿拉伯名著《一千零一夜》中“阿里巴巴和40大盗”的故事，自然家喻户晓，其中“芝麻开门”的念白常为人津津乐道，许多穆斯林都借此认为：“芝麻〞虽小，但并非微不足道。若能豁达“开门”，就标志着摆脱贫困，获得财富；而巧妙“开门”就隐喻着智慧通达，除恶辟邪；特别是畅亮“开门”，还意味着前景美好，事业有成。因此，这个“门”怎样装饰，怎样开启，就显得非常重要。石头城里的居民就是秉承这样的理念，精心虔诚地对自家宅门进行设计、选材、装修和维护的，所以虽然不少家庭主屋都已显破旧了，但户门仍然光鲜亮丽，气度不凡。

　 桑给巴尔石头城中的商铺和民居之门，选材都很有特色，一般用菠萝蜜木材或印度柚木制作而成，也有用更为名贵的非洲黑木来精心制作的。不仅门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门楣、门框甚至门槛也常有别具一格的雕刻。至于雕刻的内容和风格，有阿拉伯式的、有印度式的，也有欧洲中世纪贵族遗风再现的。在普通民众眼里，宅门自是房屋主人权利、地位以及财富的象征。看到门的精美程度就大体能知晓房屋主人的身份地位，门越华贵则主人地位越显赫或者主人很富有，这一点倒是与中国传统官坻商贾宅门讲究作派十分相似。当然也有一些人家，即使房屋已旧，甚至屋里一无所有，也要为撑门面而将宅门装饰的很气派，因为他们不仅自己有着美好的愿景，而且更希望亲友们从中看到他们不一样的未来。

　 石头城里许多门上雕刻的图案都有其独特的含义，或者各自彰显其民族特色。通常以植物的花瓣和叶子的图案为主，表明崇尚自然的态度。有的门周边常会刻有铁链的图案，这是为了承载和讲述着一段被残酷殖民的血泪史，当年成千上万的奴隶从非洲各国用铁链栓着，运到这里进行交易后卖往美洲，由于各种原因，能活着带到目的地的仅仅只有五分之一。不过也有人不愿再揭旧伤疤了，他们解释说现在门的周边刻有铁链图案则是为了防范和辟邪。

　 也有的门上会有一排排精美的尖头铜钉或半圆形铜钉，这是具有印度风格的门，在印度，原来是尖尖的铁钉，是用来防止大象的侵袭，在桑岛这里没有大象无须防范，于是就成为了装饰品，銅钉的每排的数量以2到6枚不等，每排数量越多，主人也是越富有；门楣若是长方形的则明显带有阿拉伯风格，而半圆形的说明是以印度风格为主。但现代制作的门，如星级宾馆的门、政府部门的门则会有更高层次的考虑，常融合进多种不同的文化元素。来此游玩的人们，走在大街上，穿梭在小巷里，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可以尽情地欣赏着古老的、现代的各式各样精美的木门以及与门相关的装饰。

　 瞧，这家小商店的门前，别具一格的装饰着两门古典的小炮，颇为引人注目。据说店铺的老板年轻时曾当过炮手，退役后对炮仍有着特殊感情，籍此也可以略见其非同一般的敬业精神。

　 这扇门的门楣上还雕刻了建造历史，始建年代为1907年，至今已一百多年了，保养维护基本如新。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文化传承，主人的自豪感和来客的崇敬感往往都会油然而生。

　　

在中国医疗队驻地，一位医疗队员听说我对石头城的门感兴趣，也为我展示了以下这些他所摄的部分门图，他说：“石头城的门不仅对他敞开，对中国医疗队敞开，也对世界敞开。这些门图我就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你吧！”

　 是啊，世界遗产地石头城的门，不仅讲述着历史，描绘着现在，更通向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