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舍得之间诗院写作培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写作培训课件)</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目录:</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8px;">舍得诗派写作培训:</span></p><p class="ql-block">卷一:唯我成诗</p><p class="ql-block">卷二:心有灵犀</p><p class="ql-block">卷三:韵步生香</p><p class="ql-block">卷四:天籁之韵</p><p class="ql-block">卷五:浅谈对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卷六:诗学修辞</p><p class="ql-block">卷七:吟步推演</p><p class="ql-block">卷八:诗道如是</p><p class="ql-block">卷九:引典无痕</p><p class="ql-block">卷十:七言律诗(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卷十一:七言律诗(二)</p><p class="ql-block">卷十二:七言律诗(三)</p><p class="ql-block">卷十三:七言律诗(四)</p><p class="ql-block">卷十四:七言律诗(五)</p><p class="ql-block">卷十五:七言律诗(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卷十六:七言律诗(七)</p><p class="ql-block">卷十七:七言律诗(八)</p><p class="ql-block">卷十八:七言律诗(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加载中……</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卷一·唯我成诗</b></p><p class="ql-block">舍得诗派写作培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舍得之间诗院龙年九月建立以来,创立舍得诗派、推出诗词理论、千人同题写作、诗院百诗百评。在一系列诗学理论讲座展开之后,今设立《诗词写作培训课程》。以美学修养为根基,以诗学理论做指导,我们的培训,将理论付诸实践,鼓舞诗词写作,力推全民诗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诗学理念,以“舍得三唯”为核心(唯我、唯心、唯美),以舍得之间系列诗词理论为依据,强调写作实践、推进美学运用。我们主张,诗词写作只是一种美学过程,它需要的,只是一个综合素养的修炼。诗词写作的前提是,中华传统主流共识之审美观。</p><p class="ql-block"> 舍得认为,不论你们是否有过写作诗词的经历,所有人,都不是诗词小白,都不算“零基础”。因为,只要你说汉语,只要你使用汉字,你就拥有了诗词最重要的美学基因。只要不断丰富自己的美学底蕴,很快就能成为诗词写作高手。写诗填词,本没有那么高难度。</p><p class="ql-block"> 常听有“诗词圈”“诗词界”这类说法,吾不以为然,这实则是一个伪说法。诗词文化,本应该是中国人最基础最普遍的文化,如果以“诗词”来构成一个“圈子”,那么,这个圈子,一定覆盖所有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所谓“小众文化”之语,只是一种卑微的自我暗示。</p><p class="ql-block"> 所有“不懂诗词”的人,都是迷路的游子,因为您家乡本就是那诗的国度。现在,舍得之间接您回家,重新回到本应属于我们的国诗文化。另外提醒一点:一定要记住,中华诗学所追求的美学境界,一定是可以穿越时代的,是具有永恒性的美。而不是所谓的“时代性”。</p><p class="ql-block">一、从白话文说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所谓白话文就是用白话写成的文,口语成文也,也叫“语体文”。自从语言出现后,就有了白话文。任何时代它都存在,它从无“新”意。也因此,白话文并不需要“推广”。就语言性质而论,它只是用于最基础的、最原始的、最低级的、最含杂质的一种初始语言形式。</p><p class="ql-block"> 维特根斯坦说“语言的边界就是思想的边界”。那么,语言的层次,也就是思想的层次。语言形式,就是我们意识的外放。所以,思想文化的进化,首先取决于语言的进化以及完善。换言之,如何对待语言,就等于如何对待智商以及内心思想。愚弄语言者,即为愚己者也。</p><p class="ql-block"> 中国文学的原始底色,就是白话。中国诗,就起源于我们的白话。从白话而提纯,由白话而升华。白话之随意,源于所需,源于所用,当然也源于原始的杂乱无序和低效率。我们今天所见的古诗形式,都是当时已经对“白话文”的艺术改造与提纯,而不可能是白话原文。</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的中国诗,其实是脱离“白话文”而来。有如出泥之莲,有如沙里淘金,有如化蛹为蝶,有如鱼跃龙门。白话是土壤,诗词就是花朵。白话是泥沙,诗词就是金玉。所谓学习诗词的过程,其实就是一个去除白话,洗练自我,提纯自我,升华自我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修炼诗词,就是不断地淘汰那些语言中的杂质,罗里吧嗦的筛掉,痴傻呆板的不要,节奏紊乱的放弃,肮脏不堪的踢了。因为语言是思想的外放,那么,提纯我们的语言,也就等于净化了我们的内心。所以有“腹有诗书气自华”,提纯之后,当然升华,当然丽华。</p><p class="ql-block"> 若想学习中国诗,必须要先行认知白话文。我们不是要否定白话的“存在性”,而是要了解它的“层次性”。它的低级属性,源于杂质属性。舍得讲座《琴音雅渡》有言:“干净,是我们审美第一要素。不论哪一个领域的审美,都是以干净为前提的”。故,纯而净才是美学起点。</p><p class="ql-block"> 白话文杂质主要有什么?首先选词用字的杂乱,以及啰嗦特性。比如“的”助词用法,白话文中最常见,而诗词中几乎不使用它。“的”,甚至成为区别白话文与诗词的一个标志。比如“我的故乡”“温暖的怀抱”“情人的眼泪”等等,一看带有“的”就不是诗词体味儿。</p><p class="ql-block"> 将白话的杂质过滤掉,提纯之后的语言,才有做“诗语”的资格。所以,所谓诗语,必然是白话提纯之后的结晶。所以,我们修炼诗词,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语言的“提纯”,就是要训练自己如何让语言更简练。或者说,所谓诗语,就是拒绝废话,拒绝废字,拒绝语言垃圾。</p><p class="ql-block"> 白话文的初级性,不仅仅是“废字废话”之杂质,还有音步之“杂乱”,即表述节奏之散乱。文句,由文字组合而成的。文字组合,如果不能优化,势必会杂乱无章。这种“乱”也就破坏了语言之“纯度”,也就等于破坏了语言之美。因此,语言节奏,乱即是杂,乱则成病。</p><p class="ql-block"> 所以,学诗的第二步,就是要学会组织语言的“节奏”。通过什么来安排节奏呢?起码,在形式上,“押韵”与“格律”是最佳之节奏途径。语句之押韵,可以规统句音之收束。语句之格律,可以呈现语句之节拍。有节拍,有收束,有均衡,语言表达自然消灭了“节奏乱”。</p><p class="ql-block"> 初学诗词,一定要记住,凝练,以及韵律,这些最基础的形式上的要求,本身就是“诗意”所在。所以,不要去追求所谓的“思想性”,不要相信“重意不重形”之说法。所有提出“意在辞先”观点的,都是诗词外行。要么是他无知,要么就是故意误导他人。</p><p class="ql-block"> 特别提醒,我们学诗,千万不要相信《红楼梦》里的“香菱学诗”。那个“学诗”只是一个故事桥段,切不可当真。最误人的是黛玉所说:“正是这个道理,词句究竟还是末事,第一立意要紧。若意趣真了,连词句不用修饰,自是好的,这叫做‘不以词害意’”。</p><p class="ql-block"> 这其中的道理,舍得讲座曾阐述过,以后也会详细论述明白。总之,我们学诗的起步,一定要记住“诗形就是诗意”这样的道理,也因此,语言白就是诗意白,语言水就是诗意水。如果一定要有所重视的话,那也是“重形不重意”。如果不重“形”,就没有资格去谈论“意”。</p><p class="ql-block"> 以后,但凡谈到,诗词之美、之理、之法、之意、之境等等,首先要明白最根本的出发点,就是它的“纯净”。并且一定要明白,它是从白话文之中而提纯的。它与白话之间的差别,也在于纯净与浑浊。那么,二者之间的雅与俗、净与浊、本性与外象,尽可一目了然。</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二、跨越声韵障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关于中国诗,有大致二种类型。古体诗,近体诗。近体诗也叫今体诗、格律诗。近体诗之外的体裁都属古体诗。所有“诗”都必须押韵。对格律诗来说,不仅要押韵,还要讲究“格律”。格律,也就是诗中的每个字都要按其“平仄”的属性,进行规律性的排列。</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诗词学习,第一个目标是“格律诗”。虽然格律诗源自古体诗,但是,格律诗汇聚了中国诗歌所有体裁的基本要素。它对诗歌的声、律、形、意、神等等诸多方面的要求,都具有代表性的意义,也体现了诗歌艺术最基础的规律。所以,先习格律而后其他,则驾轻就熟。</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的格律,是由每个字的平仄决定的。比如,“万水”是仄仄,“千山”是平平,“总是”是仄仄,“情”又是平。那么,“万水千山总是情”表现出来的平仄规律就是“仄仄平平仄仄平”。但是,“万水”为什么是仄仄呢?“千山”为什么是平平呢?谁决定的?</p><p class="ql-block"> 每个汉字都有自己的读音。汉字的读音,其实是一种“变量”。同一个汉字,在不同的地域,读音就不一样。在不同的时代,读音也不一样。具体表现,就是平仄不同,以及声调不同。有的地方声调复杂繁多,有的地方则很简单。这差异,给各地的交流,带来极大障碍,互相之间听不懂啊。</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汉字,有二个外在表现,一个是形,一个是音。相对来说,字形直观,相对稳定,也容易统一。而读音不直观,也不稳定,所以很难统一。不论什么年代,最容易统一的是文字,最难统一的,就是语音。如我们百年来强力推广“普通话”,至今却依然是南腔北调。</p><p class="ql-block"> 这种南腔北调,难不倒我们聪明的前辈。他们经过多方调查和研究,将各地域复杂多变的语音腔调,归纳为四大类别,即平声、上声、去声、入声。也就是我们至今还在念叨的“四声”。注意,“四声”是一种对各地语音的“综合”与“归纳”。类似“最大公约数”性质的分类。</p><p class="ql-block"> 依据“四声”特点,分别按平声、上声、去声、入声这四种声调,分别定性汉字声属,并且分类。如此,就形成一种以“四声”分类的字典,称为《韵书》。在此特别提醒,这种《韵书》只是对各地语音的综合归纳,是概貌性质的,它不等同于某一地某一种具体的口音。</p><p class="ql-block"> 当然,它也不等于某一时代的口音。依此,这种汉字的声韵属性,则具有了一种“虚拟语音”的特性。它既大致适合各地(各方国)的口音,又不完全等于某一地的口音。并且它也不等于所谓的“官音”。一定要记住,《韵书》不是具体的特定口音,它只是声韵的虚拟分类。</p><p class="ql-block"> 而中国古代的文学表现,诗歌是主流。也因此,《韵书》被用于诗歌声韵的选择,则被称为《诗韵》(写诗用的韵书)。最早被官方承认的《韵书》是隋朝陆法言为首编写的《切韵》。随着时代的演变,多种版本的更新,韵部分类由繁而归简,最后演变到《平水韵》。</p><p class="ql-block"> 不论《韵书》的更新换代多少,一千多年以来,唯一不变的就是“四声”系统。《韵书》所有的演变,都是在繁简之间的变化。“四声”所以不变,是因为,四声,最合理地归纳了汉语的基础发音特点。也最大幅度(最大公约)地概括了汉语声腔的基础类别。</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四声”是汉语言最代表性的声韵特性。虽然各地方言不一样,广东等客家话甚至达到“九声”之复杂。但是认真分析,也不过是在“四声”的基础上,再以清浊细分而已。声韵根本,它还是“四声”为根基。《平水韵》的四声分类,是汉语言最根本的声类之分。</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自隋朝以来的一千多年,我们的《韵书》一直以“四声”为基础来分类。我们真正所传承的文化宝典,并不是什么《切韵》《唐韵》《集韵》《广韵》《礼部韵略》《佩文诗韵》《诗韵集成》《诗韵合璧》等等。而是,这种汉语主体共性的“四声体系”。</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们对诗韵之《韵书》,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为什么各地域语音不一样而《诗韵》不变?为什么朝代变了很多次而《诗韵》不变?地域不同,口音肯定不同。朝代不同,口音也一定会变化。而《诗韵》就不是一个具体的口音,它当然不需要变。《诗韵》说:朝代更迭与我何干?</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坚持《平水韵》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那种四声体系之下,具有虚拟语音性质的,可以最大公约数般地覆盖汉语声韵特点的,一种文化至典。它凝结着我们先辈们的智慧与贡献。它导引唐诗,又繁衍宋词,它决定唐诗宋词,当然也决定了中国文化巅峰的高度。</p><p class="ql-block"> 所有反对《平水韵》的人,以及所有要改革《平水韵》的人,都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时代变了,语音不一样了。诗韵当然要与时俱进”。他们的盲点,就是不知道,《平水韵》其实不是具体口音。他们不知道,“四声”体系不是旧时代的产物,而是汉语言的声韵属性之根本。</p><p class="ql-block"> 因为,《韵书》不是具体的特定口音。那么,反推论,具体特定的某一种口音,比如普通话,就没有做“诗韵”的资格。以普通话来作为“诗韵”本身就是一种荒唐之举。不仅仅是因为普通话属于一种“残缺之语音”(缺少入声),更因为,它只是一种具体的口音。</p><p class="ql-block"> 普通话无法达到《韵书》所必须的前提条件,它无法做到一种综合各地语音的“公约数”,它无法覆盖全部汉语声韵特征。它本就是清朝满族人学吴侬语之不足(明朝是以吴侬语为官语)而“邯郸学步”的语音残留。对“入声”的缺失,不论政治因素如何,至少,是一种文化意义上的致命伤。</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明白,对我们最重要的语言属性,其实就是“四声”体系。当然,四声就是平声、上声、去声、入声。而绝不是汉语拼音注明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不论我们的现实口音中是否带有“入声”,华夏人,一定要知道,入声是我们汉语言不可或缺的声调。</p><p class="ql-block"> 即使在古代,也不是每个地方的语音都含有“入声”的。比如纳兰性德,那是标准的北方人,他的母语里一定没有入声。但并不影响他娴熟掌握汉语四声,用以写诗与填词。我们口音里不带入声,不是借口。今天的人要学诗,第一步,就是要跨越声韵障碍,把“入声”找回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三、还说声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了解四声体系的来龙去脉,我们因此明白。学古诗词,写诗,尤其是写格律诗,一定要遵循《平水韵》。所以遵循它,其实是遵循它的四声属性。遵循它的虚拟语音特性。而并不需要,拿腔拿调的,非得读出来什么“入声腔”。《诗韵》只为写作服务,并不提供语音标准。</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在写作的时候,必须遵守《平水韵》这样的平仄界定,以及这样的四声规范。而在吟诵诗词的时候,没有任何规范可言,爱咋读就咋读。至于所谓的各路大师的吟诵表演,也只是一种表演而已,而毫无诗词声韵的指导意义。真正原因,还是“韵声”不具备口音属性。</p><p class="ql-block"> 那么,不仅仅是针对诗词学习者,对于任何中国人,只要心向文化,《诗韵》普及,都是一种必修课。如果不信,请看少儿们吟读的《笠翁对韵》《声律启蒙》等启蒙读物。且看它们的目录,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这,就是《平水韵》的分韵名称。</p><p class="ql-block"> 不论以后你写不写诗,认知一下《平水韵》总不是坏事。何况,它就是开启我们诗词之旅的第一步。不要理睬什么“新旧韵之争”。听舍得一句劝,认知《平水韵》,就等于跨越了诗学路上最重要的一道障碍。《平水韵》难不难?这一定是初次接触诗韵的人,最大疑问。</p><p class="ql-block"> 事实上,《平水韵》只是因为陌生而觉得难。学习它,其实非常轻松。在随后的学习课程中,我会介绍我自己的学习方法。所以说我的方法有效,是因为,我一夜之间就弄通了《平水韵》。不论是不是灵感来袭,只要寻得仙径在,触类旁通,一通百通。</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感觉中,古人学诗都很容易。只要上得学堂来,六岁稚童亦能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教育体制的原因,古人的诗学底子,那是童子功。识字即会诗,吟中带风骨。而白话文中成长起来的我们,明显就是“缺课”。</p><p class="ql-block"> 其实,所谓的“声韵”难题,主要是对“入声字”的辨识。我们的原则是,不求吟诵出,只须认得来。平仄识别是很枯燥的事,但一定要耐心加持。只要跨越声韵障碍,就会一步登堂入室,直取诗意殿堂。既然要学,就学的堂正,学的透彻,学的知味,学的化境。</p><p class="ql-block"> 诗词写作培训第一课。只是诗学之路上的一个铺垫。今天起,不须头悬梁锥刺股,而尽管寻觅诗情画意。书山有路勤为径,诗海无涯趣做舟。诗写第一讲,就到这里,我们下周三继续。</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二·心有灵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学诗,有狭义与广义的二种区别。狭义的学诗,就是学会各种体裁的写作方法。法度上,最典型就是“格律诗”了。格律诗应该是诸多诗歌体裁的基础,或者是“标格”。因为,格律诗汇聚了所有体裁最重要的美学元素。很多人畏惧“格律诗”写作,乃时代之歧义,与格律诗本身并无关系。</p><p class="ql-block"> 广义的学诗,就是学做人。所谓“学做人”,不是道统,不是世故。而是一场智慧的修行。吴可说“学诗浑似学参禅”,诗,有禅意、有灵性、形而上、神超脱、有灵魂光华、有神识觉醒。若把学诗当做品性的提升,那么,不会虚荣,不会浮躁,只会孜孜以求而乐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比“狭义学诗”更简单的是“浅尝辄止”。“粗通”格律就可以投稿登刊,参赛获奖,还可以到处与会,浮华无数。这样的“浅尝辄止”只是借诗之名而已。学诗,本不该如此“功利性”。诗人的神采,那是源自自身修养的才华外溢。无须炫而自得其华,修其道而返璞归真。</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的写作训练,将是一场综合素养的修炼。不要浅尝辄止,不要狭义以观,而是深度品味,而是明觉明悟。精研平仄四声,因为它是民族文化的基石。娴熟驾驭格律,缘于格律本是大道之音。以美学理论做诗学导引。好好学习,融入诗中境,自成诗里人。</p><p class="ql-block">一、虚实以观</p><p class="ql-block"> 虚实观,是学诗的第一关键。世上所有的美,都是虚实构成的。世上所有的灵性,都由虚实体现的。世上所有艺术,写满虚实二字。故,所有人间道理,皆为虚实演义。也因此,不了解“虚实”就无法跨进诗学殿堂。甚至对诗中最基础的平仄格律,也很难触及灵魂级的认知。</p><p class="ql-block"> 舍得诗派理论《诗学虚实论》是初学者必读。“虚实”之意识,一定要成为学习诗词的前提条件。对于写作来说,尤为重要。虚实观,是构成写作灵感的基础,也是一切“写作手法”的背景基础。尤其在我们失去诗教“童子功”之情况下,虚实观,或可用来弥补此缺憾。</p><p class="ql-block"> 以跨越声韵障碍为始,来开启诗学之门,因为“声韵”为诗学之本。即,无韵不成诗。也即,诗所以为诗,首先它得有节奏,而且要押韵。节奏,当然如歌曲一般的节拍性了。而“押韵”就是指句句之间,统一的“收音”。声韵规律的美学表现,是重要诗性之一。</p><p class="ql-block"> 我们随后的“格律”学习中,对格律会做非常细致的讲究,目的就是,一定要彻底掌握诗的“声韵”特性与规律。而这种规律,归属美学本性。对“格律”的认知,是学诗最重要的一步。以美学角度认知格律,方感觉格律的魅力。以虚实观看待格律,才能掌握格律的运行规律。</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万物有虚实,那么,声音也有虚实。拿平声与仄声来比较,也能看出虚实。所谓“平声”就是平而扬的声调。所谓“仄声”,仄,就是不平的意思。“平而扬”之外的,都是仄声。平声平扬,阳而充实,谓之“实”。仄声顿而曲,顿而促,曲而变化多,谓之“虚”也。</p><p class="ql-block"> 以“虚实”角度看平仄声调,其实也扣合阴阳之理。平而平扬,阳气舒畅。仄而顿曲,可视为阴。平仄之间,也可以视为阴阳之间。如此,字的声调,也就对应着虚实或者阴阳的征候。平仄、虚实、阴阳等等特色的表现,其实也对应了字义,或者字义的情感颜色以及情感温度。</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对格律的讲究,对平仄的讲究,并不是一种枯燥的文字排列。而是,一种情感元素的探查,一种情感基因的熟悉。再直白点说,研究平仄,其实就是在研究诗意的接地条件。毕竟,人语声就是情感外放。再换个角度说,所谓诗,就是声的艺术,就是声的美学。</p><p class="ql-block"> 舍得说“世上一切皆为虚实”,看那声音远近,清晰自然不同。远处的声音“你说啥?大点声”,而近处的声音“吓死人啊,这么大声”。各种声音的不同,飘渺阴森如幽冥府,欢快舒畅如花烛夜。晨钟暮鼓似心灵浴,促膝交谈听故乡音。或丝竹缠绵,或长笛清越,声的虚实就是心灵感应。</p><p class="ql-block"> “声”其实也有两种类型。一个是明(实),一个是暗(虚)。明之声,就是入耳者,听到的就是“明声”;暗之声,就是入心者,回想到的就是“暗声”。现实当中听的都是“明声”。诗词写作的平仄声,全部都是“暗声”。也就是说,写作时对平仄的掂量,都是“回味之声”。</p><p class="ql-block"> 再强调一下:诗词写作中的平仄声,其实都是“暗声”。暗者,虚也。事实上,当我们面对一首诗词作品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声效”,而是对文字的直接视觉。因视觉而回味读音,也就是一种默读。视觉音感之下,意味自在其中。不论写诗还是读诗,均以“默念”为第一反应。</p><p class="ql-block"> 吟诵使用“明声”,写作使用“暗声”。《平水韵》作为“诗韵”只用于写作,所以它也是“暗声”体系。《平水韵》不是具体“口音”,无法与具体“口音”互通。这个道理,古人明白,今人不懂,或者假装不懂。也因此,很多人误解了《平水韵》,以为它是古代的某种口音。</p><p class="ql-block"> 继续说“虚实”。以虚实观开启诗学之路。以后,遇到任何诗学问题(注意:是任何!),不论是写作,还是欣赏,我们第一反应,就是要以“虚实观”去看待,去处理。如写作,那么每个环境都要构建“虚实”要素,如果鉴赏点评,那么就要审视其“虚实”表现的如何。</p><p class="ql-block"> 即使平仄、押韵、格律、对仗、谋篇等等问题,包括引典方法,都要考虑“虚实”。这样,我们以“虚实观”贯穿整个诗学。诗学之路上的任何问题,也都可以迎刃而解。比如前面我们以虚实看待“平仄”,那么平仄各自表现出来的面貌,特征明显,清晰可辨,识别也就容易了。</p><p class="ql-block"> 所谓“格律”,就是两平两仄的一种交替排布。我们若以虚实看待格律,那么,这平仄交替的排布,也就成了虚虚实实、明明暗暗、若有若无的一种动感。那么,格律的节奏意义也就很鲜明了。格律,也就不那么单调乏味了。另外,如“孤平”“拗救”等等格律问题也容易理解了。</p><p class="ql-block"> 关于对仗。舍得诗派定义的“铁律”是:先实后虚。也就是,对仗的上联必须相对“实”,下联必须相对“虚”,这是铁一般不可动摇的“规律”。以舍得虚实观来写作的“对仗”,因为上下联虚实有别,所以层次感特别清晰,不会出现“合掌”。记住,对仗最重要的是“错落感”。</p><p class="ql-block"> 总之,以后不论我们修习到哪个环节,“虚实观”是我们必须贯穿始终的。我们应该认知到,虚实,是所有艺术的必备要素,是构建美学的不可或缺之基点。所以,在学习诗词的起步阶段, “虚实观”这种最高美学层次的概念。就用来当做我们最基础的起步之预热。</p><p class="ql-block">二、格律本真</p><p class="ql-block"> 如果您认为,格律,只属于格律诗的写法而已,就错了。如果您想说“我不写格律诗,所以不用学格律”,您依然错了。我很负责任地说:格律,是中国文化底蕴之必备,是中国人基础教育之基石,是觉醒中国文化智慧之先机。简单说,格律,只要你是中国人,就必须学。</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我们,为何感觉“格律”没那么重要了?它几乎被边缘化了。是不是“时代”的错我无法说,但我们一定要拥有文化的觉醒。也就是“审美”之觉醒。比如“诗”与“白话文”的比较,当然纯净为美、凝练为美、韵律为美。若不识美丑,何谈为诗,何谈文化,何谈为人。</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纯净、凝练、韵律,所有美学要素都占尽了,你说美不美?所以,了解格律,就要从它的美学意义去认知。只看表面,那仅仅是一堆“平仄”的符号组合而已,确实很烦人,单调、枯燥、比一堆数字更无聊。但是谁会那么傻,真认为“格律”,就是这俩呆板的符号?</p><p class="ql-block"> “1”和“0”这样数字枯燥不?但“1”与“0”的组合,却构建了我们今天的数码世界,手机、电脑、电视、电影、机器人等等,精彩无限的花花世界,就是“1”与“0”这二个数字构成的。“二进制”的数学进位机制,以“极简”构建“大千”,以“至简”通往“大道”。</p><p class="ql-block"> 同理,唐诗宋词的精华,乃至中华文化的精华,其实,都包含在“平”与“仄”之中。它们的规律组合,构建了诗句曲乐之韵律;它们的阴阳不同,反映了浑元两仪的映照;它们的虚实属性,构建了天下美学之根基。平仄二字很简单,但是你若当真简单看待它,那么,真正简单的是你,而并不在平仄。</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若以“平仄”字面的简单直观去看,它们构建的格律,当然是“枷锁”,是枯燥无味,讨厌它也属正常。然而,哪怕你在人群中多看它一眼,你就会发现,太极图的阴阳鱼动起来了,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那繁花似锦的境界深处,其实,都是一个个“平仄”在演绎。</p><p class="ql-block"> 换个视角再多看一眼,平仄,就是虚实。若远若近、若高若低、若醒若醉、若豪若婉、若触手可及、若美女隔纱、若停车坐爱枫林晚,若霜叶红于二月花。平仄,又如青葱与漏沙,又如咫尺与天涯。平仄停留在眼前,那就是二个符号。平仄融入神魂里,乾坤之大,我爱我家。</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如果看到“平仄”就跑,看到“平仄”就怕,那不是你“聪明绝顶”,而是你真的很傻。既然想学诗,就要先拥有诗人的思维。真正诗人思维,不是一高兴就喊着“大海啊妈妈”,而是,穿越时光去找回童年的快乐;而是,看那菩提成一叶,一方世界一流沙。</p><p class="ql-block"> 认知平仄与格律,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也不是非得写格律诗才能用得上。看那呀呀学语的稚童,朗读着:“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声律启蒙》是什么?就是在用平仄,在练格律,在熟悉平水韵。熟知平仄格律,那是熏陶美学素养。</p><p class="ql-block"> 学诗的初级阶段,必须对“平仄”以及“格律”有这样开放性的认知。虽然,由“格律”构建的格律诗,并不是诗歌的唯一形式,但一定是最综合美学要素的诗歌体裁。是最大发挥汉语言美学之极致的体裁。诗歌的格式可以各不相同,但语言美学的审美共识一定是相同的。</p><p class="ql-block"> 另外提一点,考验美学的一个重要标准,是它的“永恒性”。任何只强调“时代性”而无视“永恒性”的观点,都违反美学原则。我们在今后的诗学修炼中,一定要警惕,那种高喊“时代性”的诗学主张,都是伪诗学。任何强调各种“高大上”口号性的主张,都是伪诗学。</p><p class="ql-block"> 因为,真正的诗学思想性,并不是表面的“共性”,而是藏在个性中的“共性”。唯我,才能看世界。唯心,才能有感情,唯美,才能有未来。任何抹杀“自我”的主张,都是在抹杀诗意,都是在抹杀美学。诗学,本就是非常“自我”的一种美学。所以,一定要听自己的心声。</p><p class="ql-block"> 平仄格律就体现了一种“永恒性”。因为我们论述了,“平仄”映照着虚实、体现了阴阳、构建着节拍。这些本质性的美学要素,乃至世界之本味,与时政无关,与朝代无关,而只与世界的本质有关,与人性、灵性、诗性本质有关。所以,不论什么年代,不论沧海桑田,它都在。</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诗学指导思想就清晰了。诗词,不为讴歌时代而存在,而是为永恒之留痕。觉醒这种“永恒”意识。写星辰大海、写山川大地、写花鸟鱼虫、写四季轮转、写昼夜更替、写寒暑炎凉,还有,写恩怨情仇,写聚散离合,写七情六欲,写笑声、写悲凉、写眼泪。</p><p class="ql-block"> 也是因为诗歌的这种“永恒性”,所以我们依然能看到诗三百、看到楚辞、看到古诗十九首、看到唐诗宋词,是其“永恒性”携带着它们穿越时空,感动着今天的我们。我们所以能通畅读古诗,不仅仅是文字的传承之脉,更是因为,那种诗歌之美,是由“永恒因子”构建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就应该知道,进入诗词的“入门证”是什么。那就是拥有穿透力的、美学本质性的东西,才能配得上“诗”这个字。所以,我们写诗的时候,斟词酌句就得有所取舍了。填写格律的平仄,总是需要符合诗性的句子。写诗须诗语,而非那些大白话。</p> <p class="ql-block">三、音步成诗</p><p class="ql-block"> 我们继续说格律。所谓“格律”的形式非常简单,就是两平字两仄字,交替排列,就是所谓的“格律”意思了。如我举例过的“万水(仄仄)千山(平平)只等(仄仄)闲”。符合这样平仄交替规律的句子,我们称之为“律句”。记住,格律,就是“两平”“两仄”交替走。</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要两平两仄呢?一平一仄行不行?三平三仄行不行?两平三仄行不行?或许其它的平仄分配比例行不行?不行。理由只有一个,不习惯。因为,我们汉语最习惯的基本单元,就是两字词语为一个单位,如:万水、千山、风急、天高、两岸、猿声、不住、溅泪、惊心。</p><p class="ql-block"> 与方言口音无关,与地域风俗无关,只与汉语文字本身特点有关。好事成双。好字成双。汉语表达,以二字为基本单位,是我们每个人都习惯的。也因此,只能平平仄仄平平仄,这样二字为音节就是一种“习惯”导致的必然。也就说,所谓格律,其实就来自于我们的语言习惯。</p><p class="ql-block"> 二字,相当于一个节拍。二字一拍,二字一拍,就形成了与音乐曲谱相同的音步节奏。而平平与仄仄的交替,只是为了避免单调,形成一种间隔性的错落效果。比如“春风(平平)又度(仄仄)江南(平平)岸(仄)”,平仄交替,势若吞吐、顿挫有致、起伏有曲、呼吸自然。</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这句“春风(平平)江南(平平)花开(平平)鲜(平)”,同样还是二字为一个节拍,但却都是平,一味的“平”,就没有了呼吸感,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能憋死人的。可见,平仄交替才叫“格律”,规律性的交替,格律才有生机。正如我们脉搏,规律性跳动,才是健康。</p><p class="ql-block"> 最近常有人问我,我们写作培训课,留不留作业?那么,就把这种平仄表达的习惯,当做今天的“作业”吧。不论我们说话,还是写什么,都习惯起来,让我们的语言,按“两平两仄”这样的分布规律去表达。举例:</p><p class="ql-block">今天(平)听课(仄)真愉(平)快(仄)。舍得(仄)谈诗(平)有点(仄)怪(仄)。想请(仄)东楼(平)老酒(仄)来(平)。不知(平)舍得(仄)吃啥(平)菜(仄)。</p><p class="ql-block"> 当然,这只是玩笑式的举例,别以为我真馋了。用什么语言词汇,暂且不说,但是这种平仄均衡的表达方式,要尽量习惯起来。其实古时候儿童背诵的《笠翁对韵》《声律启蒙》,就是这样的声韵训练。那里的句子,都是按照两平两仄的分配规律。我们摘一段,大家感受一下:</p><p class="ql-block"> 《笠翁对韵》一东: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体会一下,每一句的平仄节奏之顿挫。</p><p class="ql-block"> 关于格律,我们今天再说的细致一点。既然是“两字”为一个基本单元,那这“两字”之间也有不同,当然也要讲究一下,它们俩,谁轻谁重?谁虚谁实?结论:“当然后一字最重要,最实在”。所谓平平,主要是后一个“平”担纲。所谓仄仄,主要是后一个“仄”是主角。</p><p class="ql-block"> 看看这句“万水(仄仄)千山(平平)只等(仄仄)闲(平)”之中,真正决定平仄节奏的,是“水”(仄)“山”(平)“等”(仄)这几个字。它们三个的平仄属性分明,那么,其他字怎么变(不包括尾字),对声律影响都不大。如“青水(平仄)绿山(仄平)谁等(平仄)闲(平)”。</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所谓格律的平仄交错,指的就是这“第二、第四、第六”字的平仄,只要守住二四六,那么,格律就成立。而“第一、第三、第五”字的平仄属性,是允许变化的,而且不影响整体格律的成立。这道理,就是传说中的格律精神:“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p><p class="ql-block"> 这又呼应上我们的“虚实观”。一三五不论,不论,就是允许变化,变化者,虚也。二四六分明,分明者,实也。所以,谁说格律是枷锁?谁说格律很枯燥。这种动以虚实,若真若幻,有动有静的美学表现,真不知那些“反格律者”们反的是什么。应该属于“反智”吧。</p><p class="ql-block"> 字有平仄,因而成为神之灵符。平仄交替,即可序以玫瑰铿锵。平仄虚实,有如忽闪忽动的天籁旋律。格律,以汉语四声构建的乐之篇章,从诗经走来,从汉赋走来,从楚辞走来,从木兰诗来,从华夏渊源而来,就这样奠定了中华文典之圣章。格律,如此这般重要,你知道吗?</p><p class="ql-block"> 下一期,我们将继续演绎格律,看看到底怎么奔向它美学的极致。怎么让我们的写作,习惯起来格律的节奏。怎么与唐宋对话,怎么倾听诗学的千古回音。</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三·韵步生香</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引 关于诗,有二个层次。一个是读,一个是写。如果读自己写的诗,那叫回味。激起灵魂涟漪,穿越曾经岁月。而若读别人的诗,那叫隔岸观火。它再灿烂也只是看看热闹。不论是李白的,还是杜甫的,诗再好,也只代表他们自己。诵他经典诗千卷,不如吟我三句半。</p><p class="ql-block"> 有人对我炫耀,他能背诵李白一千首,我说“我能写诗”。他说能背诵杜诗一千首,我说“我能写诗”。他又说能背诵唐诗宋词几千首,我说我不仅能写诗,还能填词。他落荒而逃。他能不逃吗?他背诵的诗词再华丽,也与他无关。而我写的再笨拙,那也是我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背诗是好事,但不是本事。诗的本质是“诗言志”,谁写的诗,就言谁的志。你背诵再多的诗词,也是别人的志。编写《唐诗三百首》的蘅塘退士(孙洙)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其实《唐诗三百首》并不是用来吟的,而是一部写诗范本。会写诗,才是王道。</p><p class="ql-block">一、再破音障</p><p class="ql-block"> 先做个简单的推论:中国文化的标志领域是文学,中国文学的最高成就是唐诗宋词,唐宋诗词的主流体裁是“格律诗”,格律诗的“格律”由平仄决定,平仄由汉语四声确定。所以,【汉语四声】的重要性,逻辑推理清楚吧?说它决定中国文化的本性与底色,并不夸张。</p><p class="ql-block"> 汉语四声,就是“平声、上声、去声、入声”。其中“入声”最有争议性,因为一些诗外“因素”,我们暂时不参与这样的“争议”。但是,舍得之间主张,学诗词,就必须学会辨识“入声字”。这与你口音中有没有“入声”无关。与口音无关,与地域无关,更与时代无关。</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们现在的学习重点,不是如何承认“入声”的问题,而是如何去识别它以及使用它。不识入声,你就无法完整掌握“四声”,也因此无法确定“平仄”,当然也就无法掌握完整的“格律”。所以,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如何“辨识”入声字。这是一个基础学养问题。</p><p class="ql-block"> “古入声”是不准确的说法,“入声”始终在,不仅古,而且今。因为它本身就是汉语的基础声调之一。虽然普通话里不含入声,但它并不能代表汉语全貌,普通话只是一种“残缺”汉语口音。我们学诗词,就要明白汉语四声的意义。这四声,只是汉语“声势”的分类而已。</p><p class="ql-block"> 某种程度说,“声”不等于“音”。《诗韵》论“声”不论“音”。“四声”,只是划分出四种声调“趋势”(声势)类别,并不等于口音本身。比如“石”字是入声(洛阳话读音近于“是”),南方各地的读音并不一样,但是却一致对它发出同类的“声势”,即短促之音。</p><p class="ql-block"> 同样是入声,它在各地的具体读音并不相同,但发声的音调“趋势”是一样的。都属于“短促急收藏”的特征。所以,判断一个字是不是“入声”,取决于它的“声势”,而不是具体的“音”。也因此,即使我们口音中没有入声,我们也能识别入声字。而且识别方法很多的。</p><p class="ql-block"> 汉字的特点是象形字、形音字、形意字。所以,汉字的第一功能,是“形”,是视觉效应。这里还要感谢伟大的秦始皇,秦统一天下,就实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改币制”。也因为这“书同文”,所以,即使我们各个地方的口音无法一致,也不影响交流。</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即使北方人口音没有入声,通过汉字之“形”也能识别出来,哪些字是“入声字”。最终的“识别”还是要靠记忆。面对象形字,依形而记,无疑是一种有效办法。首先常用入声字,很容易记,比如“笛”“竹”“石”“只”“白”“席”“足”“屋”“节”“舌”“合”“夕”“蝶”等等。</p><p class="ql-block"> 这些字,普通话里都读着“平声”,其实都是“入声”。它们在格律诗里,也按“仄”来分配格律。比如钱起(唐)的诗句“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其对应格律是“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夕”字,如果按平,就构成“三平尾”(大忌)。如果是仄,则合律。</p><p class="ql-block"> 读唐诗“山爱夕阳时”,依据格律,“夕”这里不能出现平声字,但“夕”用普通话里读xī,当然算平声字。又因为,古人的格律平仄基本不会错。于是我们就可以判断,“夕”能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它是“入声字”。看,知格律,读古诗,也能找出不少“入声字”进而记住它。</p><p class="ql-block"> 除了强记,以及通过格律比较法找出入声字,其实,还可以通过汉字“偏旁法”也能快速识别“入声字”。比如“匊”是入声。那么包含它的字多数都是入声,如“菊”“掬”“鞠”“婅”“巈”“椈”等等。注意,是多数而不是绝对,如“淗”“蘜”就是平。</p><p class="ql-block"> “曷”是入声,那么“渴”“揭”“喝”“褐”“偈”“竭”“羯”“碣”等等,都是入声。“畐”是入声,那么“福”“辐”“蝠”“副”“幅”等等也是入声。再比如“白”字为入声,那么“百”“陌”“伯”“泊”“帛”“柏”“铂”“箔”“舶”“迫”等等也都是入声字。</p><p class="ql-block"> 再多说一些,以帮助大家多记住“入声字”,再如这个“枼”是入声字,那么“蝶”“喋”“堞”“谍”“楪”“牒”“碟”“蹀”“鲽”“惵”“褋”“揲”“殜”“幉”“鞢”“艓”“㻡”“渫”“葉”“僷”“瞸”等,统统是入声字。不需要记住这些,了解规律即可。</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方法不绝对,但大多数很有效,也很直接。它有助于我们突破普通话读音习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哪些字是入声字。还有一些其它方法,可根据自己的适应程度,选择一种或多种方法。比如,根据汉语拼音来识别入声字,如用声母d、t、n、l、z、c、s拼韵母e。</p><p class="ql-block"> 像的、德、得;特、忑;讷;乐、勒、肋;则、仄、择、泽、责、啧;册、策、侧、测、厕、恻;色、涩、瑟、塞、啬等等。以e对接那些声母,得到的都是入声字。用声母f拼韵母a、o,用声母k、zh、ch、sh、r拼韵母uo也是入声,还有“反切法”等等。</p><p class="ql-block"> 其实,经常用到的“入声字”也就三百个左右,即使我们采用最笨的办法,每天记住一个,我们一年下来也记住了。大家学英语,几百几千几万的单词,记忆起来都不费劲呢。学我们自己民族语言的入声,应该更轻松。当然也应该更喜欢自己的“母语”。</p> <p class="ql-block">二、格律步阶</p><p class="ql-block"> 声韵,本应该说的更多,但更重要的留给以后吧。因为,诗学,就是这样一种浑然之学。最高端的问题,可能就是最基础的。比如这个声韵,属于诗词最基础的认知,却蕴含着最高端的诗学境界。我们都知道,声者,情也。声不同,情亦不同。声的学问,其实就是情的学问。</p><p class="ql-block"> 声的组合艺术,其实,就是情感美学的外放形式。杂乱之声,是噪音,扰乱心神;飘然之声,是仙乐,天籁之音。韵律之音节,是曲乐之基础,有如那乐谱之节拍,以节奏感托起宫商角徵羽,以起伏感撩动那驿动的心。音乐中必不可少的节奏属性,在诗中,我们称为“格律”。</p><p class="ql-block"> 其实,古人不专门学格律的。因为他们从小就习惯于吟诵那些古诗律诗,那种格律的平仄规律,已经潜移默化地形成了“潜意识”,格律本天成,根本不需学。但我们不行,这一百年来的教育体制是西方式的,我们没有练成“童子功”的机会。我们只能后天发力,以勤补拙。</p><p class="ql-block"> 所以,下面的课程就是后天努力学“格律”,一定要耐心看,一定要认真看:</p><p class="ql-block"> 格律的排列原理,倒不难,就是将诗语按平仄交替的方式,分布而行。如我们前时举例“万水(仄仄)千山(平平)总是(仄仄)情(平)”。这种将“二平”“二仄”交替分布的形式,就是格律句。</p><p class="ql-block"> 按七言看,它有四个基本形式:</p><p class="ql-block">平平仄仄平平仄(1式)如“刘郎已恨蓬山远”。平平仄仄仄平平(2式)如“罗衣欲换更添香”。</p><p class="ql-block"> 将1式的平仄,颠倒一下,即得:仄仄平平仄仄平(3式)如“更隔蓬山一万重”。 将2式的平仄,也颠倒一下,即得:仄仄平平平仄仄(4式)如“寂寂江山摇落处”。</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格律诗的律句,不论如何变化,都离不开这四种:平平仄仄平平仄(1式)平平仄仄仄平平(2式)仄仄平平仄仄平(3式)仄仄平平平仄仄(4式)</p><p class="ql-block"> 想要记住它,很简单。其实,只须记住(1式)与(2式)就行了。平仄颠倒一下,就变成(3式)与(4式)。好,所有格律诗的句子,都是这四种格式组成的,只是它们之间不同的组合而已。这是七言律句的基本平仄形式。</p><p class="ql-block"> 去掉每句的前二字,就是五言律句的形式,即:</p><p class="ql-block">仄仄平平仄(11式)仄仄仄平平(22式)平平仄仄平(33式)平平平仄仄(44式)</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记住,七言句的第2字、第4字、第6字,这几字的“平仄音”不能轻易变动,要清晰分明,因为它们才是决定格律节拍的关键点。就是所谓的“二四六分明”。而第1字、第3字、第5字,则可变可不变。就是所谓的“一三五不论”。</p><p class="ql-block"> 如我们看一手诗:</p><p class="ql-block">红豆生南国,平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11式)春来发几枝。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33式)愿君多采撷,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44式)此物最相思。仄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22式)</p><p class="ql-block"> 再看一首:</p><p class="ql-block">朝辞白帝彩云间,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平平(2式)千里江陵一日还。平仄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3式)两岸猿声啼不住,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平仄仄(4式)轻舟已过万重山。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平平(2式)</p><p class="ql-block"> 现在,到了最考验耐力的关键点了。千万不要被“平仄”迷花了眼。“平仄格式”是灵活的,不要被吓住。最重要的是“规律”。平平仄仄的,只是代表一种律动的符号而已。前面那四种“格式”是工具性的基本板块,一定要记住(其实记住二个就够了)。</p><p class="ql-block"> 这四种格律句式,是格律的基础句子模式。若组成格律诗,需要按照一定“规则”来组合。演示组合之前,还得强调一下“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也就是,格律组合的关键,后面要说的“黏”以及“对”的规则,主要是指“二四六字”的位置,一定要牢牢记住这点。</p><p class="ql-block"> 传统诗歌,尤其是格律诗的特点是“好事成双”,所以,我们的句子都是成对出现,句子数都是双数。比如五绝和七绝都是四句,五律和七律都是八句。超过八句的也必须成双,十二句、三十句或一百句。既然成双,每二句都被称为一“联”。格律诗就是由“联”构成的。</p><p class="ql-block"> 再看一首诗:许浑(晚唐)的《遥见》</p><p class="ql-block">悲歌泪湿淡胭脂,平平仄仄仄平平,闲立风吹金缕衣。平仄平平平仄平。白玉堂东遥见后,仄仄平平平仄仄,令人评说画杨妃。平平平仄仄平平。</p><p class="ql-block"> 每两句为一个“对联”,那么联内的两句,就形成了“对”的关系。对,就是同样的位置,平仄不一样。主要是指“第二四六字”的平仄。上下句之间,同样位置,平仄不同。如:</p><p class="ql-block">悲歌泪湿淡胭脂,平平仄仄仄平平,闲立风吹金缕衣。平仄平平平仄平。</p><p class="ql-block"> 注意: 歌(平)- 立(仄),湿(仄)- 吹(平),胭(平)- 缕(仄)。每联的两句,在二四六位置上,对应的字,平仄属性不一样,这就是“对”。而联与联之间,需要“黏”。格律诗由“联”构成,但不是联的堆积,而是各联之间浑然一体。靠的,就是这“黏”。</p><p class="ql-block"> 联联之间“黏”的方法,如下:</p><p class="ql-block"> 比如这首《遥见》,前二句是一联,后二句也是一联。两联之间黏合起来,就需要第一联的“后一句”与第二联的“前一句”,字的平仄(依然是二四六位置)相同。</p><p class="ql-block">《遥见》的前二句是</p><p class="ql-block">悲歌泪湿淡胭脂,平平仄仄仄平平,闲立风吹金缕衣。平仄平平平仄平。</p><p class="ql-block">《遥见》的后二句是</p><p class="ql-block">白玉堂东遥见后,仄仄平平平仄仄,令人评说画杨妃。平平平仄仄平平。</p><p class="ql-block"> 那么就是“第二句”与“第三句”需要黏起来。黏的方法,就是关键位置(二、四、六字位)平仄一样。</p><p class="ql-block">闲立风吹金缕衣。(第二句)平仄平平平仄平。白玉堂东遥见后,(第三句)仄仄平平平仄仄,</p><p class="ql-block"> 关于格律编排,我们总结一下:</p><p class="ql-block"> (一)格律的句子,只有四种平仄形式,其实主要是二种,另二种为平仄镜像。五言的句,为七言句去掉前二字。</p><p class="ql-block"> 七言平仄谱分别是:</p><p class="ql-block">平平仄仄平平仄(1式)平平仄仄仄平平(2式)仄仄平平仄仄平(3式—1式反)仄仄平平平仄仄(4式—2式反)</p><p class="ql-block"> (二)律句特性的规律是“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格律的节奏特性,由“第二、四、六字”决定,它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平-仄-平”或者“仄-平-仄”,也就是平仄必须交错开。“第一、三、五字”的平仄,灵活可变。前提是,不能引起“孤平”以及“三平尾”。</p><p class="ql-block"> (三)“第二、四、六字”也决定了律句的“对”与“黏”的关键位置。两句为一“联”,联内的两句需要“对”,对的方法是二四六字平仄不同。联联之间需要“黏”,黏的方法是二四六字平仄相同。</p><p class="ql-block">三、律谐之道</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的“讲究”比较多,不仅仅是平仄四声的确定(诗韵),也不仅仅是平仄谱组合的格律式,还有“押韵”以及“律协”等方面的诸多要求。每一种“要求”,本质上都是一层美学阶梯,是汉字声韵美学的一种极致追求。格律诗的精致是全方位的,习诗者不可不知。</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要求多,当然避讳也多。因为我们提出“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好处是让格律的排列灵活了,但因为变化多而导致的“不谐”现象也自然伴生。比如“一三五不论”就可以导致“孤平”“三平尾”以及“三仄尾”。这三种情况属于格律音阶的“少拍”或“多拍”。</p><p class="ql-block"> 学界对“孤平”的概念一直有争议,其实,“孤平”的性质就是格律“缺拍”现象。它的标志特征就是在“第二、四、六”的位置,出现“仄平仄”现象。也就是,只要“第二、四、六”字的平声字,前后被“仄”所夹持,形成“仄平仄”,就可以定义为“孤平”。</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再谈到,格律就是两平两仄的不同声类排列。也说了为什么是“两平”或“两仄”,那是汉语表达的习惯,好事成双,两字为节。又因为,格律诗是以“平声字”为主体的一种诗歌形式,格律之节拍是以“平声字”为标志的。那么,“两平”就是一个最基本的音节。</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在“格律诗”中,“两平”重于“两仄”。在一三五不论的情况下,“两平”变成了“一平”,那就等于“缺拍”。格律如歌曲,“缺拍”就是少音。唱歌缺音被说成“五音不全”,而格律“缺拍”则被称为“孤平”。平,在格律诗中是主角,所以,它不能被“缺”。</p><p class="ql-block"> “孤平”就是这样简单。坊间什么“王力说”,什么“启功说”,都没有把这个声律的本质说明白。尤其离谱的是“王力说”,对“孤平”的定义莫名其妙,居然还给局限在韵脚句,白脚句不算“孤平”,这不合理。全诗为一整体,白脚句的“孤平”一样属于音拍“缺”。</p><p class="ql-block"> 顾名思义,孤平,就是平声字被“孤立”了。而且,一定得是“第二、四、六”位置的平声字。因为这几个位置字,决定了全句平仄大局。那么,“孤平”就有分别出现在“第二、四、六字”位置的三种情况。因为它们与“尾字”(白脚及韵脚)的距离不同,所造成影响也不同。</p><p class="ql-block"> 一句诗最重要的音节点,是其最后一字。押韵句的尾字,叫“韵脚”。不押韵的尾字,叫“白脚”。尾字,决定了全诗整体的节奏表现。而所谓的“格律”影响,要次于尾字的“韵色”之影响,并且要配合与尾字的韵色表现。因此,不同位置的“孤平”(缺拍)影响自然不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1,孤平是“仄平仄”。当这个“平”出现在律句(七言)第二字的时候,它也是孤平,比如“汉文有道恩犹薄”,平仄谱是:仄平仄仄平平仄。第二字的“文”是平声字,它前后被仄所夹,就形成了“仄平仄”,这也属于“孤平”现象,但是,它离句脚太远,诗界统一默认为忽略。</p><p class="ql-block"> “忽略”的意思就是,七言律句的第一字,不论采用平或者仄,都不影响格律。也就是“一三五不论”的“一”是真正的不论,爱平就平,爱仄就仄,即使构成“孤平”也无所谓。这说明,七言第二字也能形成“孤平”,但这个“孤平”无害。因此,七言第一字,可不拘平仄。</p><p class="ql-block"> 2,孤平是“仄平仄”。当这个“平”出现在律句(七言)第四字的时候,就不能被忽略了,它足以对整句的音律节奏产生影响。比如“万水万山只等闲”,平仄谱是:仄仄仄平仄仄平。本该第三第四字都是平,但第三字因为“不论”而叛变了,留下了孤单单的第四字的“孤平”。</p><p class="ql-block"> 这种“孤平”是格律诗之大忌,其原因是第三字的叛变。而第三字,由“平”转变成“仄”又是合法的,因为我们允许“一三五不论”。所以,不能责罚第三字,又不能让第四字“孤单的平”,我们只好转过头去看第五字,把本来是仄的第五字,拉拢过来,变成“平”。</p><p class="ql-block"> 前任叛变,就找后任,活字不能被尿憋死。这就是第四字“孤平”的自救之法。如果因为第三字“不论”而导致第四字被“孤平”了,就去改变它另一侧的第五字,使之变平,与自己作伴。这种挽救办法,就叫“拗救”。又因为是在本句采用的挽救措施,所以叫“自句救”。</p><p class="ql-block"> 如“万水万山只等闲”的“山”前后都是仄,它被孤平了,那么,第三字“万”又不想改动,我们就把第五字“只”这个仄声字换成平声字,如“万水万山谁等闲”,平仄谱就成:仄仄仄平平仄平。这样的“拗救”非常重要,有时候可以主动采用这样格式,以丰富句式变化。</p><p class="ql-block"> 3,孤平是“仄平仄”。当这个“平”出现在律句(七言)第六字的时候,是因为“一三五不论”的第五字不论了,形成第六字的平被“孤平”了。如“映阶碧草自春色”平仄谱是“仄平仄仄仄平仄”。这里出现二个“仄平仄”的孤平,第二字的“仄平仄”,我们不用管。</p><p class="ql-block"> 但第六字的“仄平仄”就不能不管了。因为这个“孤平”与句尾太近了,这里的缺拍,使得本句的声律失衡。但是又无法像前面那样“自句救”,因为它后面的“仄”是句脚,雷打不动。所以只能向下一句(对句)求救。方法是,改变对句的第五字。</p><p class="ql-block"> 对句的格律本应该是“仄仄平平仄仄平”,但是把第五字的“仄”换成“平”,就会是“隔叶黄鹂空好音”,即“仄仄平平平仄平”。本句没有挽救的空间,就向对句求救,这种“拗救”方式叫“对句救”。如此。所谓“孤平”的性质我们明白了,“拗救”的方法也明白了。</p><p class="ql-block"> 困难与机会是共存的。“一三五不论”给我们的格律排布带来好很多灵活的便利,但是也带来不少麻烦。除了前面说的“孤平”,它还容易因为第五字的“不论”,而导致“三平尾”与“三仄尾”。我们只需要记住,白脚句力避“三仄尾”,韵脚句杜绝“三平尾”。</p><p class="ql-block"> 关于格律诗的平仄谱,我们今天说的比较多。我们要抱着“玩味”的心态去研究它。平仄变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句子,如音乐般的美起来,精致起来,和谐起来。所谓格律,追求的就是人文之精致,天籁之回响。接下来,我们还将进入更重要的环节,“押韵”。</p><p class="ql-block"> 学格律,懂格律。即使我们不写格律诗,我们也能识别出来别人写的,是不是格律诗,是不是合格的格律诗。</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耐心品读。</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四·天籁之韵</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引 </p><p class="ql-block">“诗”与“文”的区别是什么?有人说,诗的特点是“美”。其实,文的要求也是美。美无定论,也无确定标准。所以,“美”不能作为区别“诗”与“文”的标准。有人说,“诗”讲究声韵,而“文”不讲究。其实只是白话文不讲究声韵,中国古文,也很计较声韵气息的。 有人说“言情”才是诗的标志,但是,散文、戏曲、小说、传记等等也很言情。诗与文,本没有严格的区别。如果一定要说差别,那是诗更有形、更言情、更可观、更动听、更唯我、更唯美。诗不是一般的“言情”,而是把“情”言到极致,极致到化“情”为形,丝缕可见。</p><p class="ql-block"> 诗,因为情的极致,所以化形。化成视觉,就成为了画面,那抹青绿,那般七彩,那山那水。那花鸟鱼虫,那才子佳人。那他乡羁旅,那一杯愁绪。情之化形,化为音响,就成为了天籁之音。一种情怀就对应一种韵声,一怀感念就谱写一曲乐章。所谓乐曲,其实就是情之化身。</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重视诗文的声韵性,就是重视它的音乐性。重视音乐性,当然就等于重视情感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我们的情感更重要吗?当然没有!情意畅达,海阔天高。心情愉悦,山清水秀。从自我的小快乐,到我们的大快乐,乐步而舞,依韵而升,华彩天然。</p><p class="ql-block">一、所谓押韵</p><p class="ql-block"> 《文心雕龙·声律》中说“异音相从谓之和,同声相应谓之韵。韵气一定,故余声易遣;和体抑扬,故异响难契”。“异音”指句内平仄的不同。“同声”指句末押韵相同。“韵气”即指韵。“余声”是收声,韵母都在一个字收尾的地方,叫收声,收声即韵,也叫“余声”。</p><p class="ql-block"> 押韵,就是指同一“收声”的字相应。比如“花近高楼伤客心”收声是“心”(下平十二侵)。“万方多难此登临”收声是“临”(下平十二侵)。“心”和“临”都在《平水韵》的【下平十二侵】,这二句就是“押韵”了。来看杜甫七言律诗《登楼》(平仄版):</p><p class="ql-block">花近高楼伤客心, 平仄平平平仄平◆心【下平十二侵】万方多难此登临。 仄平平仄仄平评◆临【下平十二侵】锦江春色来天地, 仄平平仄平平仄 玉垒浮云变古今。 仄仄平平仄仄平◆今【下平十二侵】北极朝廷终不改, 仄仄平平平仄仄西山寇盗莫相侵。 平平仄仄仄平平◆侵【下平十二侵】可怜后主还祠庙, 仄平仄仄平平仄日暮聊为梁甫吟。 仄仄平平平仄平◆吟【下平十二侵】</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的押韵,就是在双数句的尾字押韵,也就是,双数句的“收声字”,都取《平水韵》同一韵部字,如这个《登楼》中,第二、四、六、八句这样双数句,最后一字,都是《平水韵》中【下平十二侵】。逢“双”押韵,且押平声韵,是近体诗乃至所有汉语诗歌的共同特点。</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很重要的一个特点是,它只能押“平声韵”。这是格律诗的最基础定义。逢双押韵,是因为格律诗就是由“联”组合的,而每联有二句。押韵,就是每一“联”后句的尾音,皆为同一收束。即,所谓格律诗押韵,押的其实是“联韵”。每联,先抑后扬,“尾”即平也。</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任何押仄韵的诗,都不算“格律诗”,即使它的每一句都是很规范的“律句”都不行。因为,押“仄韵”的诗,无法在诗中构成“联”。也就是无法构成“对仗”的要素。毕竟,所谓的“联”的定义,都是“上句仄收,下句平收”。要记住,仄韵诗不是“格律诗”。</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它的第一句,只听从诗人的内心,而任性不羁。即,格律诗的第一句,不论是平仄谱的选择上、押韵上、诗意范围上,都是最自由的。格律诗的“平仄谱”有四种句式(之前讲的律句平仄谱),格律诗首句,随意使用哪一种格式,都是允许的。</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第一句,可以押韵,也可以不押韵,完全取决于诗人的心情。因为第一句诗,担负的任务,就是为全诗的气象、气韵、气势所定调,也因此,它几乎不受任何“条条框框”的约束,只跟着“感觉”走。这一点,对诗人来说,非常重要,属于“致命级”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诗人写诗,第一句就是“起笔”、是“开局”、是“定调”。若打算写诗,必有情感动因。情感的色调与温度,决定了你表达的方式与程度。欢喜就轻快、悲伤就低沉、愤怒就拗仄、忧思就幽远。情感不同,气息自然不同,声调亦不同。所以,随心者,随心声也。</p><p class="ql-block"> 那么,第一句押韵与否,唯一的依据,就是“心情”。只与你的心绪块垒有关。如此,可“押韵”,也可“不押韵”。不论第一句押韵与否,第二句都必须押韵。那么,第一句与第二句的韵色关系,就是情感气息的续接关系,或者是呼应关系。这种关联,就需要有所考究了。</p><p class="ql-block"> 如果第一句押韵,那么第二句的押韵,就强化了诗的韵色,为随后的诗韵铺展奠定了基调。而如果第一句不押韵,则第二句的“韵”就需要扬起、呼应、映照、定声。因为,第一句仄收的时候,首韵属于“两句一收声”,五言诗还好,属于“十字格”,第一句仄,第二句韵。</p><p class="ql-block"> 而七言诗,十四字一收声,“十字格”收声正常,十四字就太多了,就很难收束“韵声”。所以,七言诗的第一句,以押韵为最常见,也就是所谓“正格”。如前面那诗“花近高楼伤客心(韵),万方多难此登临(韵)”。第一句押韵“心”,与第二句的韵字“临”很搭调。</p><p class="ql-block"> 而第一句不押韵者,如“剑外忽传收蓟北(句),初闻涕泪满衣裳(韵)”。这么多字才收到一个韵脚,而且,还需要第四句的韵来呼应它。所以,初读的感觉,就容易“散”,或者“不平滑”。当然,这也是作者故意设计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是惊喜,一惊一乍的,自然不平。</p><p class="ql-block"> 所以,诗的第一句,不仅诗句要随着心意喷薄而出,声韵也要契合情感而声息呼应。拗怒、顿挫、不平、激荡这类的情绪之时,往往起句容易“仄收”,即不押韵。起句不押韵的缺点,是声韵散乱,尤其是七言,十四字一收声,韵色太艰难。那么,这种情况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最好是采用“对仗”,来统一二句,使之浑然一体,让首联构成一个小环境,进而达到“收束”效果。也就是,不论五言或七言,不论律诗还是绝句,起句仄收(不押韵)的时候,尽量对仗。实际上,起句不押韵,就是施展“对仗”的机会。以“对仗”开篇,气势也很不错。</p><p class="ql-block">二、韵律演绎</p><p class="ql-block"> 以杜甫的《登楼》为参照,我们尝试来一场“格律诗写作”演绎。主要侧重于最基础的平仄、格律、押韵方面,兼谈其它。通过写作《登楼》来体验平仄是如何运用的、格律是如何排列的、韵声是如何选择的、诗句是如何打造的、布局是如何谋划的。基础启蒙,点到为止。</p><p class="ql-block"> 《登楼》是一幅大作品,感时言事之作。作者还有一篇著名的《登高》也是同一类的情致,即“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那首。只是,这个《登楼》的感怀更具体,因事而感。我们读这种“登临感怀”之诗,不用太当真,可感受其“情致”,未必认为他真登上楼了。</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诗人的“诗思”,写那“登高”也好,“登楼”也好,只是想建立一种诗人的“视角”,或仰视,或俯视。因为,写诗,不等于写实。不论是作者还是读者,一定不能当真。具体有没有“登临”并不重要。这就是写诗的神奇之处,所念便所是。一念所及,便是世界。</p><p class="ql-block"> 所以,诗人,凭“我念”。一凳一几一青灯,写山写水写蓬莱。我在哪里重要吗?因为诗者,魂也。魂者,无形也。可上九天,可入幽冥。可瞬万里,可逆千年。如老杜《望岳》把泰山写得神奇秀丽,如临其境。其实,他并没有登上泰山。否则就是《登岳》了而不是《望岳》。好,我们主要以声律角度,来看看一首七律的成诗过程。诗意场景是登楼眺望,即景感事而赋此诗。因为心绪低沉不安,所以才登楼以望。起联“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有人说这是一个“倒装句”,其实未必,近高楼而伤心,感多难而登临,可以顺理成章的。</p><p class="ql-block"> 看“花近高楼伤客心”这样的句,是不是感觉很自然,仿佛口语,却有“雅致”的味道。这种“自然”是表达流畅,而让人觉得“高级”起来的原因是,它符合了“平仄谱”,也就是我们说的“仄仄平平仄仄平”。花近(仄)高楼(平)伤客(仄)心,仄-平-仄,即格律也。</p><p class="ql-block"> 要习惯起来这种平仄交错的语言方式,比如“城外(仄)青山(平)如屋(仄)里,东家(平)流水(仄)入西(平)林”。再如“漠漠(仄)水田(平)飞白(仄)鹭,阴阴(平)夏木(仄)啭黄(平)鹂”。这样两字一换平仄的表达方式,就是格律诗的方式。</p><p class="ql-block">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这起联的一二句之间是“对”的关系。主要是上下句,二四六字的平仄,不一样。即近(仄)-方(平),楼(平)-难(仄),客(仄)-登(平)。颔联的“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这三四句之间也同样是对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与此同时,颈联“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与尾联“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也一样,联内成“对”是必然。那么,联联之间,就也构成了“黏”。二三句之间,四五句之间,六七句之间,同位平仄相同,就“黏”成了一个整体。因此,再看一遍:</p><p class="ql-block">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首联)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颔联)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颈联)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尾联)</p><p class="ql-block"> 能作诗到这程度,当然仅仅平仄格律是不行的。这种平仄格律的演绎,对一个写诗的人来说,是要融进“潜意识”里的。比如,写出“花近”的时候,就要意识到“近”是仄,那么接下来的二字,必然要“平”跟随,所以,“花近”之后,用“高楼”很自然。习惯性的去平仄交替。</p><p class="ql-block"> 如果“花近(仄)”之后用“高阁(仄)”肯定不行。前面(二)是仄,跟在后面(四)是平,才能有错落感。如果还用仄,那么,就失去交替性了,这种影响声韵交替的错误,叫“失替”。韵律,相当于左右脚交替前进。失替,就相当顺拐走路。失替,是格律诗之硬伤。</p><p class="ql-block"> 我们说了,二句为“一联”。联内的上下句应该是“对”的关系。如果上下句关键位置(二四六)平仄相同了,那就没有“对”上。这情况,称为“失对”,这也是格律硬伤。同样,联和联之间,需要的“黏”没有完成,叫“失黏”,也是硬伤。失替、失对、失黏,均不可。</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必须讲究“格律”。但格律,不仅仅是只有句内的平仄组合,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押韵”。因为押韵,才是真正的“格律”主体。也就是说,句内的平仄“替、对、黏”只是小节奏,而押韵,才是“主节奏”。“主节奏”有多重要呢?重要到:无韵不成诗。</p><p class="ql-block"> 所以,“平仄”与“押韵”要同时兼顾到,而不可分开来看。或者说,它们本就应该是同一课。平仄是一种“节奏”,押韵是另一种“节奏”。平仄节奏,是句子内部的起伏顿挫。押韵节奏,是句之间的顿挫,是联之间的呼应相和。格律诗,就是充满了这样大大小小的节奏感。</p><p class="ql-block"> 平仄,体现的是“声调”,或高或低,或长或短,阴阳清浊,平滑拗仄,属于“量”的范畴;而押韵,体现的是“音色”,或同或异,或谐或违,顺流逆流,红花绿叶,属于“质”的品性。所以,只有“平仄”与“押韵”都处理好,而且互相搭配好,才体现整体优秀“质量”。</p><p class="ql-block"> 不论“平仄”还是“押韵”,它们所依据的,都是韵书,也就是我们说的《平水韵》。尤其是“押韵”,需要熟悉那“平声三十部”。未必一定要背下来,但经常翻阅,那些常用的会慢慢记住的。记得越多,我们使用起来越方便。初学之时,可以放手边一册,以供随时查阅。</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登楼》的韵字,分别是“心、临、今、侵、吟”,这些韵脚字,都在《平水韵》里,而且在“下平十二侵”。提醒一下:“一诗只可用一韵”。即一首格律诗的所有韵字,都只能在一个韵部里(类似“下平十二侵”这样韵部)。格律诗“一韵到底”是约定俗成的“规定”。</p><p class="ql-block"> “一韵到底”是原则,而所谓的“借韵”那是一种灵活。这种灵活,不是对“一韵到底”原则的改变,而是对“韵部”宽窄的考量。比如“孤雁格”“进退格”等等,不拘韵部而借其他韵部字,所借,也是与本“韵”音相近的“邻韵”。比如《词林正韵》就属于“邻韵表”。</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任何“借韵”都不能违反“韵谐”的原则。所借之韵与本韵再相似,也非本韵。如此,就要“借之有道”。亦即“借之有形”,比如在首句借或尾句借(不能首尾同时借)就是“孤雁入群格”“孤雁出群格”。而二韵交叉递进使用,就是“进退格”。</p><p class="ql-block"> 所谓“一韵到底”只是针对格律诗。对于其他体裁则无此限制。主要原因是,格律诗基本属于精短之文。体量小而且固定,则更需要韵色支撑,所以“统一”押韵是基础。而其他体裁诗歌,长短不定,体味多变,而非近体诗之工稳。所以,古体诗的押韵,属于另外之说。</p><p class="ql-block">三、押韵八戒</p><p class="ql-block"> 关于“押韵”,传统说法,有一些戒律的,也就是所谓的“押韵八戒”等。其中任何一条,都是值得重视的。但也不用死搬教条。我们一定要清楚一点,诗,乃灵性之物,乃通透神魂之学,所以,诗学上的任何方面,都不存在“死规矩”。“押韵”也一样,没有任何“绝对”。</p><p class="ql-block"> 押韵之“戒”,就是作诗需要避开的一些“坑”。一首诗里,韵色的紊乱,比平仄的错乱更严重。平仄失调,那最多属于漏音、滑音、缺拍等等细节。而押韵出障碍,则属于一首歌的“跑调”了,很严重。韵脚是诗的主音符。任何对“韵脚”的破坏、干扰、侵犯都被禁止。</p><p class="ql-block">一戒“落韵”</p><p class="ql-block"> 落韵,就是没有押本韵。例如《登楼》押的是【下平十二侵】,但其中一句的韵脚使用其它韵部字,如:“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变成“花近高楼伤客神,万方多难此登临”,神,在【上平十一真】,脱离了“十二侵”,就算“落韵”。其实,任何“借韵”都是“落韵”。</p><p class="ql-block">二戒“凑韵”</p><p class="ql-block"> 也称“挂韵脚”,其实就是为了押韵,而强行把一个不相关的字拉来凑数。即所谓的“瞎凑合”。比如“黄河之水天上来”,诗人想不到“来”(上平十灰)字,就随便找了个“抬”(上平十灰)字,成了“黄河之水天上抬”。他只为了符合韵部“上平十灰”而舍本求末。</p><p class="ql-block">三戒“重韵”</p><p class="ql-block"> 汉字具有多义特性。比如“干”字,可以做“干戈”义,也可以做“干涉”义,虽然义不同,虽然音相同,但是也不能同时在一首诗里做韵脚。也就是,同一个字,不能重复押韵,不论它的字义是不是相同。汉字为象形字,字面字形没有变化,也不为美。重复为病。</p><p class="ql-block">四戒“倒韵”</p><p class="ql-block"> 倒韵,其实也算“凑韵”的一种,为了押韵,把平时习惯的词语颠倒使用。比如为了押风(上平一东),把“风雨”说成“雨风”。为了押人(上平十一真),把“人间”写成“间人”。为了押刘(下平十一尤),把“刘邦”写成“邦刘”。为押韵而押韵,比较傻的做法。</p><p class="ql-block">五戒“哑韵”</p><p class="ql-block"> 哑,就是“嘶哑”的意思,声音不够响亮、不够清爽。诗的精气神,其实都体现在押韵的韵脚上,韵字响亮,可提升精气神。而有些字声音不爽,读来就萎靡。还有,冷僻字,也属于“哑韵”。你押韵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字,读者看了,只能干瞪眼,只能做哑巴。</p><p class="ql-block">六戒“僻韵”</p><p class="ql-block"> 也称“险韵”,也如前面说的“哑韵”。很多人只是为了装成有学问的样子,专找生僻字来押韵。其实属于“弄巧成拙”。大家都看不懂你写的字,只能嘲笑你傻,而不会夸赞你学问大。看李杜大家,从来不用生僻字,千年前所作,至今可读。不是他们不能,而是他们不屑。</p><p class="ql-block">七戒“复韵”</p><p class="ql-block"> 就是同义不同字。比如“芳”和“香”,意思一样,字不一样。通押一首诗里,显得重复累赘,很不美。还有如“花”“葩”“华”意思本是一样的,也不要同时为韵。尤其是“花”与“华”,看似不同,但“华”字本源就是“花”,所以即使表意有别,也尽量避开。</p><p class="ql-block">八戒“挤韵”</p><p class="ql-block"> 也叫“犯韵”“或冒韵”,即冒犯之意。一句之收尾字为押韵之“韵脚”。这句里其他的字,就不能也用这个韵部的字,来干扰它,冒犯它,抢它的主角光环。句中间也出现这个韵声之字,其实就等于“抢拍”了,也等于“配角”造反,来抢主角的镜头。结果只能搅乱全局。</p><p class="ql-block"> 所谓押韵八戒,就等于“避坑指南”。都是前人的经验总结。诗歌艺术,属于“视听思”之艺术。不论是“形”的不正,不论是音的不谐,亦或是语义的偏离,诗中的任何不协调,都属于“杂质”的存在。诗贵纯净,至纯则生神。“押韵八戒”,就是为了诗之美学的提纯。</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写作课程,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耐心陪伴。但愿我们的诗学境界,天天都在进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五·浅谈对仗</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引</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大家都熟悉的图形,也就是所谓的“太极图”。准确地说,它应该叫“两仪图”,因为它体现了“阴”与“阳”这两种世界最基本元素的存在,以及它们之间的互动关系。“太极”本身是没有图的,因为太极不可见,我们平常所谓的太极图,其实只是一个“两仪图”。</p><p class="ql-block"> 太极就是无极,就是遥远的最初。超出我们可视范围。很可能,就是混沌、就是虚无、甚至是小点点。“太极”本无形。一旦成形,立即显为“两仪”。这个世界创生之前,叫“太极”。出现之后第一面目就是“两仪”。阴或阳,不可能独立出现。即,独阴不成,独阳不生。</p><p class="ql-block">一、动态平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个世界上,没有独立的“阴”,也没有单独的“阳”。正如我们的《美学虚实理论》所强调的,世上没有独立的“虚”或“实”。以此类推,“美”与“丑”、“善”与“恶”、“好”与“坏”、“强”与“弱”等等,也必须是成对出现,或者因互相依存而成立。</p><p class="ql-block"> 我们诗学的“对仗”也同样如此。独立的单句,肯定不存在“对仗”,正如独自的“阴”或“阳”,各自都组成不了宇宙。那么,对仗的两句,其实也就构成了类似“阴阳”的对应关系。阴阳之间,不是“对称”,而是平衡,是一种“动态平衡”。动,才能浑然一气。</p><p class="ql-block"> 所以,语句之间形成“对仗”,其实就是在构建一个动态平衡系统,或者说,反映一个阴阳之间的平衡系统。所谓“阴阳”,其实也寓意了虚实、刚柔、明暗、炎凉、远近、方圆等等征候的表现。体现了“势态”的差别。对仗两句之间,第一重要的是,它们之间“差异性”。</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记住,差异性,是对仗前提。二者之“不同”才可对仗。比如,天与地、山与水、文与武、远与近、大与小、明与暗、昏与醒、方与圆、昼与夜等。在“差异性”的前提下,去布置平仄关联、布置词语属性、布置字数对等。由此“同”与“不同”所构建,才是对仗根基。 因为,对仗的本质是一种“动态平衡”,而不是“内容对称”(镜像)。形式上,“差异性”其实也非常显著。如“平仄”一定是以不同而相“对”。尤其是在“第二、第四、第六字”这样关键节拍点,二句之间的对应特征,一定是“平仄不同”。这种平仄差异,有如阴阳相对。</p><p class="ql-block"> 与朋友握手,友情满满,江湖同走;与情人牵手,情感盈盈,喜悦心头。这些“握手”都会故事满满的,要么恩怨情仇,要么聚散离别。但是,如果左手握右手,那叫自摸,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仗的两句内容“对称”相同,就等于左手握右手,诗学术语上,叫“合掌”。</p><p class="ql-block"> 合掌,是对仗的第一大忌。上句说某“事儿”,下句还说的是这“事儿”,相当于九斤老太的磨磨叨叨,累赘重复。最重要的是,合掌,会使得对仗损耗“生机”,因为“独阴不成,独阳不生”。每一联,都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环境。所以,优先考虑“差异”,自然不会合掌。</p><p class="ql-block"> 因为“对仗”具有阴阳合璧的特色,所以,对仗句的内涵,会因“对仗”而丰富无限。对仗,使得这一语句联,充满生命律动,充满浑元之势,也充满更多神性的不可预知。所以,对仗,本身就具有了非常纯正的诗性。也就是说,只要是对仗,就有着天然的“诗性”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这也是诗词中喜欢使用“对仗”的真正原因。不仅诗词,其他的诸多文体,也都常见以对仗来表现。一些散文,骈文,甚至严肃的公文中,一旦采用了“对仗”,不仅增加了工稳性,其实还蕴含了一种“势”在其中,无疑会为其文增加文采,以及所表达内容的可读性。</p><p class="ql-block"> 所以,写诗采用对仗,尤其是对于近体诗而言,至关重要。从“形”上看,两句字数相同,强调稳定性。如此,以平衡唯系工稳,诗可“立”起来。从内容上看,则以那种“差异性”体现阴阳、虚实、远近、强弱、明暗等等的美学效果。对仗的“差异性”才是其对句的美学底蕴。</p><p class="ql-block"> 讨论“对仗”的时候,要结合全诗的环境综合而论。虽然有的对仗句过于精彩而往往超脱诗体,可独自出镜,但是,它毕竟不是一副“成联”,而是律诗中的一部分。就好像一部戏的主角,再光彩夺目,若失去戏班子乐器以及配角的配合,只是自己蹦跶,就失去了美学根基。</p><p class="ql-block"> 来看一首诗,具体的体会一下其中的“对仗”。分析的重点是,如何区分虚实,如何度量大小,如何融汇景情。看一联对仗,就上下句对应着看。或以词性,或以词意,分段比量,再综合审视。子厚此诗被称谓“妙绝一世”“倍多风骨”,自当不凡也:</p><p class="ql-block">别舍弟宗一 柳宗元(唐)零落残魂(残红)倍黯然,双垂别泪越江边。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p><p class="ql-block"> 比较颔联之二句“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p><p class="ql-block"> “一身”对“万死”,“一”为小数,属实。“万”为大数,属虚。</p><p class="ql-block"> “去国”对“投荒”,“去国”就是离国,或离乡。为具体行为,属实。而“投荒”多是指被贬谪、流放至荒远之地,其为喻指,虚也。</p><p class="ql-block"> “六千里”对“十二年”,前者是空间概念,可视、可触、可数,属实。后者是时间概念,不可触碰、不可视听,属虚。</p><p class="ql-block"> 相对来说上句“一身去国六千里”,偏向于实。下句“万死投荒十二年”偏向于虚。这符合我们提倡的“对仗铁律”之【前实后虚】。</p><p class="ql-block"> 这也反映了阴阳之呼应。“一身”为阳间可视者,“万死”是阴煞绝路象。六千里为阳皇度量尺,十二年为阴象须臾功。以“阴阳”而断之,互为映符也。小小对仗句,斑斓大乾坤。不仅虚实,更有阴阳。它给我们的启示是,对仗时候,也要有意识这样先实后虚,阴阳以衬。</p><p class="ql-block"> 阴阳也好,虚实也好,都反映着一种“平衡”之态。我们需要明白,平衡,才是我们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础。这是一种“动态平衡”,“动态”,缘于,阴是阴,阳是阳,阴阳之间不可对等量。虚是虚,实是实,虚实之间无法比短长。只有“动”起来,才能形成一种“势平衡”</p> <p class="ql-block">二、对仗本源</p><p class="ql-block"> 正如我们开始的“两仪图”(太极图),黑与白,孰重孰轻?看似“形相同”,却是“量不同”。因为黑与白根本无法区分轻重,无法分清主次。黑白之间是一种互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阴阳之纠缠,才演绎出八卦,也就是所谓的卦象。八卦再推演就是世界之数。</p><p class="ql-block"> 这个是“先天八卦图”。还有根据《洛书》演绎的“后天八卦图”,分布顺序又不一样。堪舆家使用的罗盘,一般使用“后天八卦图”。我们了解这些,不是研究风水或道教,而是透析中华文化之底色。因为,中国人的文学(诗学)、艺术、哲学、百家之学等等,皆源于此。</p><p class="ql-block"> 中国人的思维底色,就是阴阳两仪论,也就是八卦演绎说。中国文化核心之“中庸之道”,也源于此。中庸者,平衡也、生机也、适度也、优化也、智慧也。所以演绎八卦说,其实,就是对自然大道的一种探索。何谓“生路”,何谓“死门”,如何由生到死,如何绝处逢生。</p><p class="ql-block"> 只有探索明白中国文化的原理,才能真正理解万事万理的脉络,包括我们说的“对仗”。为什么要对仗呢?谁和谁对仗呢?如果仅仅是文字之间的“属对”就太肤浅了,什么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什么平声对仄声,这些,统统都是表象。形式很容易学,本质却少有人提。</p><p class="ql-block"> 这太极两仪图,“—”是阳爻(太极图里的白鱼),“- -”是阴爻(太极图里的黑鱼),它们按不同数量比例的组合,就构成了八卦之象。即: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我们平时说的“乾坤”就是来自这里。</p><p class="ql-block"> “乾”与“坤”是二个极端。“乾”是极阳,相当于极热。“坤”是极阴,相当于极冷。这二种卦象都属于“必死之门”,毫无生机可言。反映在做事上,就相当于“走极端”。所以舍得尝言“但凡极端,必是邪恶”。因为极端处必无生机,所以,喜欢极端者一定漠视生命。</p><p class="ql-block"> 所以说中国文化的“中庸”是智慧学呢,中庸之道,其实就是“去极端化”。调和极端,中和阴阳,逆转死门而诞有“生机”。所有反“中庸之道”者皆为反智。阴与阳皆极端,阴阳相碰,更是极端之极,绝杀。“极阴”与“极阳”不可相遇。类于物理学的正物质与反物质。</p><p class="ql-block">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正反物质相遇,那是一场效率为100%的“湮灭”,比核聚变爆炸强百倍。其实,就相当于我们传统文化中的,无法直接见面的“阴阳”。阴与阳,就好像海水与火焰,两极之激化,绝对不可调和。而中国文化,最智慧处,恰恰就是对这种极端火拼的调和。</p><p class="ql-block"> 怎么调和“阴阳”,怎么让这二个极端和谐起来?我们看到了太极两仪图,看到了八卦图,我们明白了,那就是动起来、旋起来。在你中加入我,在我中掺杂你,所有的极端之“势”,在这旋转之中,改变了方向、理顺了力道、丰富了成分、演绎了生机。还记得太极拳吗?</p><p class="ql-block"> 太极拳,玩的就是一个“化劲儿”。太极拳的要领是什么?就是“画圈圈”。就有如太极图那两条阴阳鱼儿,互相旋转,彼此缠抱。所以,不论面对多么强悍到极端的“冲击力”,太极拳所以能“四两拨千斤”,凭的就是“化劲儿”,也就是画圈儿。顺势而卸力,借力而打力。</p><p class="ql-block"> 中国文化是一脉相承。比如中医的道理也是一样。中医原理,就是典型的具有中国文化背景。它就是以“阴阳”为基础视角,以“虚实”为表象程度,以“五行”为体质底色,做一个“系统调控”。调和阴阳,清热泻火、散寒解表、扶正固本、补益正气、强体扶弱等等。</p><p class="ql-block"> 其实,中医医理,也相当于一个“太极系统”。五行关联、阴阳牵引、虚实互映、呼应风水。中医之道,其本质就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就是太极阴阳之道。至于因阴阳而繁衍而来的四象、八卦等等,皆阴阳之推演。两极为征,中庸为道,就是中国文化的最根本之源。</p><p class="ql-block"> 所有中国古圣先哲的学说、思辨、道统,皆在此基础上繁衍而起。中国的文学、艺术、风水、医学、宗教、诗歌、戏曲、绘画、建筑等等,以及性格、礼仪、为人、施政、战争等等,皆是“阴阳太极学”的繁衍。就比如中国人的统一性格标志符“含蓄”。就是此学经典留存。</p><p class="ql-block"> “含蓄”,就是我们中华诗学最经典之审美标志。也是著名《二十四诗品》最重要的一品。当然,也是我们诗词写作的审美核心。什么是含蓄?司空图说“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他这是什么意思?“不着一字”意即不露其“象”,“尽得风流”就是抱而不脱,蕴而意饱。</p><p class="ql-block"> 太极原理,既然为中国文化之底色,当然也是我们今天话题的底色。也就是,对仗,同样具有这种太极之文化底色。此视角看待“对仗”,就要把对仗句看成是一个有机的阴阳系统。如,犬吠寒烟里,鸦鸣夕照中;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故园千里数行泪,邻杵一声终夜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对仗几何</p><p class="ql-block"> 讲这么多太极阴阳概念,目的很简单,只是想拓宽一些诗学的思路。那种阴阳之间的呼应、互动、起伏,才是对仗的本真。我以前做过比喻,“文官”与“武官”的文武对,才是对仗。而“文对文”或“武对武”,同性之间,皆为合掌。相异繁衍无限,相同断绝生机。</p><p class="ql-block"> 很多诗学上的问题,都属于一种天然的存在问题。关于具体对仗的写法,我至少可以介绍二十几种传统的“类型”。这些基本常识,大家在网络上也可以摆渡出来,或者专家们讲课出来。但如果没有深层的本色认知,那种文字属对游戏一点意义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虚实、阴阳、时空、主客等等的差异性,是对仗考虑的主要背景基础。比如,经常遇到的是“千秋-万代”“千山-万水”“千般-万种”此类对仗,一定要避免。数字,大数为虚,小数为实。对于对仗而言,千与万根本没有区别。秋与代,都是时间。山与水,都是空间。</p><p class="ql-block"> 如果一定要大数之间属对,也不是不可以。那么,就在时空上错落开,比如“千秋-万水”“千山-万代”,这样就不存在合掌问题了。比如杜甫《登高》里的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万与百都是大数,都属于“虚”。但,“里”是空间,“年”是时间。</p><p class="ql-block"> “万里”是空间领域,空间就是我们的三维世界,可触摸、可观看、可直接丈量。而“百年”是时间领域,时间是超越我们三维的空间维度,不可触摸、不可观看、不可直接丈量。空间与时间的差异,是维度之差,非常显著的。所以,写对仗句的时候,尽量以“时空”为背景依据最好。</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贾至《春思》中的“东风不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长”。注意,“东风”是空间之象,而“春日”是时间概念,如此时空差,就让对仗句丰富灵动了起来。再看殷晓藩《登凤凰台二首》中的“三山飞鸟江天暮,六代离宫草树残”,同样是“空间”对应“时间”。</p><p class="ql-block"> 另外,就阴阳视角来看,空间属性为实,实为阳。时间属性为虚,虚为阴。我们考虑对仗,是按句子整体考虑的。上句整体偏“实”的其间,夹带有“虚”。下句整体偏“虚”,而其间夹带有“实”。这就相当于太极图中的阴阳鱼,黑鱼有白眼,白鱼黑眼珠。互含也。</p><p class="ql-block"> 还用杜甫那《登高》句来看“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上句以空间概念“万里”开篇,但是“悲秋”却是虚的概念。下句以时间概念“百年”领句,但是,“多病”却是实的现况。所以,不仅句句之间有虚实呼应。本句之间,也要有虚实比例,虚实缠绕。</p><p class="ql-block"> 再看义山的《无题》“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上句“身”是实在之体,是客观之“实”。下句“心”则是虚神以魂,是主观之“虚”。这种“主客”之差,也是对仗经常用到的手法。另外注意“双飞翼”对“一点通”,这种数字对,以“双”代“二”可更灵活。</p><p class="ql-block"> 律诗写作中,传统习惯是“颔联”“颈联”要采用对仗。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律诗必须的“形式”要求,没“对仗”就不能称为律诗。至少我还可以狭义认为。“律诗”或“格律诗”,就是指平仄之“格律”,包括押韵规则,毕竟押韵也属于声律范围。而对仗,则属于修辞范畴。</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为什么要采用对仗呢?一是因为,我们所称,对仗本身就具有“诗性”,它内含乾坤之变化,自成一界,虚实以状,势成阴阳。二是,它助于律诗之结构,稳其态而成其势,构之精而典其实。对仗于诗而言,融和血脉,势成筋骨。所以,说它是律诗必备,也不算错。</p><p class="ql-block"> 对仗的学问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句法,是对仗,乃至整诗的最根基。句法流变,万变不离其宗,那就是一个“变”字。变者,动也。动则生变,变则生象。有如那太极阴阳图,立体、动态、演绎、生息,才是其最本质。所以,句法的精髓是,以“变”促灵。</p><p class="ql-block"> 其实,所谓诗之美学,就是灵动。因此,对仗的变化,一是内部的灵活变化,比如虚实阴阳,时空颠倒。再就是对仗的外部表现,避免雷同。如“颔联”与“颈联”之间,句式就一定要避开类似或雷同。避免重复,是诗学的重点课题,不论是细节处,还是整局观,都如此。</p><p class="ql-block"> 关于对仗,我前些年做过相关的讲义(附在本期微刊后),其中,对“流水对”的论述比较多一些。课后大家可以去参详阅读。对仗,是文学基本功,是诗学必备技。不论下多少工夫,都不为过。除了观看我的系列讲义,更多的,去参看那些经典作品。从实际作品中,吸取营养。</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写作之讲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耐心陪伴。</p><p class="ql-block">拱壁江山谈对仗舍得之间 2012</p><p class="ql-block"> 在系列讲稿中,我不断地提到二个字——就是“虚实”。这二字给人的感觉有些弄玄的印象,什么是虚什么是实呢?这本就不是一个很容易确定的问题,以虚实的视角去看诗,如何能理解诗词的本质所在呢?又如何帮助我们提高诗词写作的水平呢?拨开迷雾,其实仅仅隔着一层纸。理论上说不清的,我们可以去感受,感受不清晰的我们可以看例子,通过写作实践,自然能了解到,“虚实”的理论观,其实是贯穿在整个诗学体系中的。前人没有明确地这么提过,却在自觉或不自觉的过程中运用了虚实变化的法则。我们今天说到的对仗,实际上就要具体地运用我所说到的“虚实观”了。</p><p class="ql-block"> 列仪仗队伍的,一列是文官,一列是武官,左文右武,才能拱壁江山。这以文对武的形式,其实就是一种“对仗”——实际上“对仗”一词也是这么来的。文人用嘴,说的是思想和策略,武人用兵,落实的是真刀和实枪。这二者是皇帝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广义上讲也是江山社稷的支柱。文武各自的特点,也可以看做是“虚”和“实”的不同特点。再看一些传说中的行中帐,领兵的坐中间,两旁也各自站着一队人,但都是各个营盘的小头目,清一色的武士。这样的排列形式则不能称为对仗,用诗学上的话讲,这叫“合掌”。那到底什么样的组织形式才叫对仗呢?我们学诗时,在说对联的时候,基本概念是这样的——平仄相对,词性相同,上仄下平(句脚),上列特点使上下句相对,谓之“对”,而上下二句意思要有关联,谓之为“联”,也就是形上要对应,意上要关联,方为“对联”。对仗的概念和对联差不多,但不完全一样。和对仗有一个相近的修辞语叫“对偶”,也有对的意思,但对仗也不完全等于“对偶”。相关的各自名词理解,我们稍后另篇再说,或者去查询相关的基础教材,在这里不详细论述了。我们现在预设的前提是对“对仗”有个基本概念的认识(至少是读过名词解释),我们要重点说的是诗学里的关于对仗的理解和运用。</p><p class="ql-block"> 对仗的原则,首先在形式上,平仄是要对立的。这里说的平仄,当然是指音节点而言,比如七言句中的第二四六字。这在诗里,只要合律一般都不成问题的。平仄对立,我们重视的是声调的上下错落和平衡。因为对仗句有一定的相对的独立性,比如七言律诗里的对仗,单抽出常常可以当做诗钟的。因此,对仗的工稳性是其主要特点。这种工稳性,使得诗词的表现常常具有结构上的稳定性。诗词贵在飘逸灵动,但灵动和飘逸主要指的是构思和意境,而非指着形式上的散乱和无序。在有序的形式下体现灵动,则避免了因过度的追求灵动而导致的散乱。对仗,实际上就起到这样的稳定作用。</p><p class="ql-block"> 在七律里,对仗是主要诗学元素,一般的要求是七律的四联当中,中间二联尽量的去对仗(不绝对的)。实际上,我们不要认为是因为体裁上要求这样,所以我们才去对仗,而是为了表现七律的工稳性,而去实现的一个手段。工稳是七律体裁的主要特征,结构上起承转合,体现的是层层递进和转折的动态特点,时而飘逸的诗思又欲不羁放肆。但是在对仗的框架下,让它们变得有序起来,那么,飘动的音符就会形成有序节的旋律而不是噪音了。尤其是相对于绝句而言,七律字是多的,字多则易杂易乱,所以,使之具有序性工稳性,是艺术上的必然要求。为什么多要在七律的中间二联对仗呢?主要原因就是表现主体的工稳性。</p><p class="ql-block"> 七律的对仗也可以放在其他联上,比如颔联不对而首联对,这样的形式有个有趣的名称叫“偷春格”。也有单单颈联对仗而其余三联不对的,这叫“蜂腰格”。有前三联都对仗的,也有四联皆对的。名称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根据自己的诗意构思,利用对仗具有的沉稳工整的形式,巧妙地设计好在哪处表现它。善用对仗,就是要善于利用它所具有的特点来为自己的诗意服务。实际上,全篇无一对仗,也不能说就不是七律。格律上对平仄粘对的要求是最基本的硬件要求,不可或缺的,而对仗多属于诗句意上的表现,虽然也是形式之一,却不是死板的必备硬件之一。经常有些习惯写对联的朋友在写七律的时候,把七律的四联都写成了对仗句,不是不允许这么做,但是,要注意到,四联皆对很容易使诗的形式变得呆板而缺少灵活。</p><p class="ql-block"> 对仗在五律上也是需要的。一般也是在中间二联使用。但是和七律不同的是,五言律的起句,一般是以仄脚收音为正格,所以,首联上对仗也是常见而且适合的。对于五律,在平仄上的要求尺度反而更宽一些。常常有一些拗救句或特拗句的存在。请注意,这样在平仄上“拗”的现象,其实正是五律的特点之一。正规正格的平仄排列,反而少了五律特有的体味。尤其是在起句和第七句上,我们所见到的前人作品,多是采用“平平仄平仄”这样的特拗。甚至采用“仄仄平仄仄,平平平仄平”这样的特殊拗救形式。至于“仄平平仄平”这样的“孤平”自救,以及“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这样的对句拗救也是屡见不鲜的。实际上,这对诗句的灵活使用,尤其是对仗句的灵活运用很有帮助,因为所采用的平仄选择更灵活了。五律句短,平仄相间时特别适合对仗,在做景物描写时,把多彩丰富的景物归到对仗句中,会使诗句韵味十足,自然而不失节奏。</p><p class="ql-block"> 在填词的时候,也常有对仗的问题。要注意的是,词里的对仗和近体诗是不尽相同的。要求的略为宽松。有时甚至不要求上仄脚下平脚,着重于意对而非工对。词里善用对仗,实际上对词的作用更为重要,词为长短句,在形式上就不整齐,看来有些凌乱的感觉。那么,对仗的存在,就有乱中镇定的作用。于词而言,一般原则是“逢双即对”。也就是,不论其平仄谱如何限定的,遇到双句,能对则对。但要注意的是“灵活”二字。比如《临江仙》词牌,双调,上下二片的煞尾都是二个五字句,那么,可以考虑一个对,一个不对,或者一个工对,一个宽对。任何形式上的表现,都要根据文意来布局和安排。</p><p class="ql-block"> 至于怎么对仗,初学者最容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合掌”,也就是对仗的二句中,所表现的意思基本是一样的,尽管所用辞语不同,但意思没大区别。这就是所谓的“合掌”。所以,我的建议就是运用我说的“虚实理论”,将上下句分成虚实的关系,有意识地这样安排就容易了,不仅可以使对仗灵活生动,虚实错落,还可以避免合掌的出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们在谈章法的时候,说到了“起承转合”。实际上,起和承多为“实”的范畴,而转与合则可以看做是“虚”的成分。那么章法的意义,从某种角度看,也是虚实间的转换和过度。景物景象以及事件过程等的描写,都是客观层面上的描写,我们把这样的客观性,可以看成是“实”,而在转合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着重于情感情思想象等层面的描写,我们把这类主观意象为主的写法称之为“虚”。实际上,所谓的诗词之本质,就是这样的虚实融合体。那么,我们也可以同样以这样的视角来看待对仗。</p><p class="ql-block"> 对仗句服从于整体结构的安排,这是大前提。但是,对仗句本身也有自己的节奏在的。也有一种虚实的关系存在。我们要认清这点,才更容易掌握它并使用它。多数情况下,上句就往“实”里写,而下句则在“虚”上描。也就是说,上句尽量做客观的(如景物实在)描写,下句则可以融进人的思想 (感受、想象、比拟、夸张等)的主观因素。甚至上句写景象,下句写人象,都可以分出这种虚实的关系。按这个思路去设计对仗句,则不仅避免了合掌的出现,还可以在大结构的背景下,构建出小的节奏背景,使诗意丰富蕴藉,精彩灵动起来。也就是说,在大的虚实布局下,构建小的虚实节奏。我们可以随便找几个古人律诗里的对仗句,体会一下这种虚实的关系:</p><p class="ql-block">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栊----《闻笛》赵 嘏(颔联)叶浮嫩绿酒初熟,橙切香黄蟹正肥----《冬景》刘克庄(颔联)黄金甲锁雷霆印,红锦韬缠日月符----《送天师》甯献王(颔联)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花》林 逋(颔联)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梅花》林 逋(颈联)天上晓行骑只鹤,人间夜宿解双凫----《送天师》甯献王(颈联)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与朱山人》杜 甫(颈联)</p><p class="ql-block"> 这是随机找到的几个前人对仗句。稍加品读,就可以看的出,上下二句其实都是具有从“实”到“虚”的转换的。在做对仗句的时候,这种虚实间的层次要分的开,这是首要注重的,也是前提因素,然后再去考虑具体的对仗形式。对仗的形式的分类很多。大多属于技巧上的。《文心雕龙》里列出言对、事对、正对、反对这四类。《诗苑类格上》则提出,唐代上官游韶谓诗有六对,即正名对、同类对、连珠对、双声对、叠韵对、双拟对等。还有各种参考资料都不难找到。只对仗的方法方式就好多种。列如“实字对”“虚字对”“错综对”“连珠对”“人物对”“鸟兽对”“数目对”“隔句对”“互成对”“流水对”“问答对”“借韵对”“虚实对”“交股对”“逆挽对”......等等等等。限于篇幅,我在这里不一一介绍了,对此有兴趣的朋友,我们可以单独择时切磋交流,我也可以对其详细解释。现在只是对其中的一种说一下——“流水对”。</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因为至少个人感觉,流水对具有一种灵活的形式,如果使用好了,会使诗意灵动生趣,而且,使用流水对也很容易就避开了那个常见的对仗之病——合掌。“流水对”是什么特点呢?其实就是上下句说的是“一句话”,上句没说完,下句接着说。二句之说一个意思,因为具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在时序等因素上就错落开了。意思好明白,写的时候其实却不很好掌握。我们先看几个例子:</p><p class="ql-block">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王之涣)请看石上藤萝月,已映洲前芦荻花。(杜甫)唯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元稹)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孟浩然)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杜甫)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杜甫)城上青山如屋里,东家流水入西邻,(王维)</p><p class="ql-block"> 流水对有如下几个特点,掌握了就容易写的好了。首先,要注意善于使用关联词。实际上,没有关联词就没有流水对的存在。这种关联词有时是明的,有时是暗的。比如这个“唯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用“唯”领字,就起到了关联的作用。再看“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这里的“欲”字也有这作用,这类的还有“......,可......”“......, 却......”“虽......”。再看子美的这个“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即从......便下。关联词的作用对“流水对”很重要。比如将这句“唯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的前二字去掉,则为“终夜常开眼,平生未展眉”就不成为流水对了。流水对之所以能流起来,关联词起到很大作用。所谓关联词,其实不在词本身,而在于这种关联的关系。若是用动作本身的连贯性表现出来,不用关联词也形成“流水对”了。如“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有的关联词没写出,其实是暗含在其中了(被省略)。因为诗词的特点是精练,所以省略些词性的语法成分是诗体之特点。</p><p class="ql-block"> 即使写流水对,也不要忘了前面所说的虚实变化。从实到虚,是一般规律,认识其道理,掌握其用法,善莫大焉。</p><p class="ql-block">本文后记:</p><p class="ql-block"> 这是本人的系列讲稿之一。主要针对古典诗词里的主要的基础性的学术问题做一探讨。目的不是教会大家如何写诗,而只是提供一些基础知识性的常识普及以及基本的思考角度。章法、炼字、对仗、押韵、平仄、修辞等实际上都属于基础的文学常识范畴,但是结合诗词写作,这些文学知识又表现出独为诗所用的特点。针对诗学形式,使相关的知识用到实处,无疑会帮助学诗者更快地认识诗性并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至少,可以对诗词鉴赏有一定的帮助。</p><p class="ql-block"> 所有我的讲稿,都不是对网络传播的诗学帖子的简单复制,而是在普遍认识的基础上,用自己的视角和语言,将之通俗化普及化,并提出自己的独立视角。欢迎就诗学的理论性进行探讨或批评。</p><p class="ql-block"> 明代徐师曾在他的《诗体明辨》中说:“放情长言,杂而无方者曰歌。”“放情长言”,指出此体适宜歌咏;“杂而无方”,指其文体较为自由,没有一定大规。从句数上看,“歌”无定规,《天峨黑粽歌》二十句,容量超过律绝远甚。从字数上看,或三字句,或五字句,或七字句等,皆无不可。从语言来看,多或雅或俗,情味隽永。从平仄来看,每句平仄格式自由,如此诗,有五连平接两连仄者,有五连仄接一平一仄者。从用韵看,此诗以仄声韵为主,其中多入声字,如客、别、馥等,声情激越,而且两度换韵,杂有“依”、“离”平声韵,前两韵各只有两个韵脚字,其后一韵到底,相当自由灵活。</p><p class="ql-block">《拱壁江山谈对仗》舍得之间作于2012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六·诗学修辞</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引 </p><p class="ql-block">作为舍得诗派的核心理念之一,我们再次郑重强调:任何中国传统诗歌领域的任何韵文体裁,都拒绝“语气类”标点符号的使用。类如“问号?”“感叹号!”这样的标点符号,只可以在白话文以及所谓的“现代诗”中使用,但,拒绝在汉语诗词作品里使用。</p><p class="ql-block"> 看似“标点”小细节,却决定了诗学本质。“语气类”标点符号,不仅无助于中华诗词的诗意表达,更制约了诗词中含蓄内敛的诗意。这种标点符号,来自低维度的语言领域,属于劣质的舶来品。诗词有高度凝练性、含蓄性、多维性,其语义的表达,无需借助于标点符号。</p><p class="ql-block"> 诗词中的疑问类词,并不等同于诗意就是在“问”。例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里的“多少”显然不是在询问楼台的数目,只是语气的唏嘘而已。与此类似的还有很多,诸如:</p><p class="ql-block">风景苍苍多少恨,寒山半出白云层;如何未尽此行役,西入潼关云木秋;三千年后知谁在,何必劳军报平安;何处青楼方凭槛,半江斜月认归人;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等等。</p><p class="ql-block">还有晚唐崔涂的《陈宫》:陈国机权未可涯,如何后主恣娇奢。不知即入宫中井,犹自听吹玉树花。</p><p class="ql-block"> 这种语句包括有疑问、感叹、否定、彷徨等各种不确定性。不确定,才是诗词真味所在,也就是“含蓄”性所在。而你一旦使用了“问号”,那么,它蕴藉的许多内涵,立即变成了只剩有“询问”这样的单一意向。如此,直白取代了含蓄、简单粗暴了蕴藉、标点制约了诗意。</p><p class="ql-block">一、初解修辞</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今天主要说一下诗学中的修辞。“修辞”这个概念,比较宽泛,它几乎涉及文学乃至诗学的所有方面,它近于等同美学意识的主流表现。所以,需要多用一些耐心和精力来理解。因为,修辞于我们而言,其实就是一种美学修炼。离开修辞,则难以登堂入室。 修辞概念,中外皆有。中国文化体系中,重在于“辞”,即文学性的体现,主要侧重于美学理念的应用。而西方文化体系中,重在于“修”,也就是利用语言的技巧,在辩证法等哲学类学问中以做思辨。这种差别,缘于二者文化本源不同。</p><p class="ql-block"> 任何一种文化的展现,皆以“文字”做为标志的。文字的基础应用是“记事”、文字的优化应用是“文学”、文字的超然应用是“诗学”。文字组合的美学运用,我们称之为“修辞”。“修”,就是修炼、修饰、修造、修整、修缮等等。而“辞”,就是文字本身以及其组合。</p><p class="ql-block"> 修辞于文学而言、于诗学而言、于文化而言,都至关重要。甚至,对于诗学而言,诗学就等于“修辞之学”。因此,我们学习诗词的核心,就是在学习以及运用“修辞之道”。简单点说,修辞,就是如何让语言或者文字,变得更有美感、更具有修饰性、更容易被人所接受。</p><p class="ql-block"> 先秦以来,中国诗学最核心的表现途径,就是奠定了以“赋比兴”为主的审美方向。诗学,尤其是唐宋诗词的真正特点,主要是“比兴”二字。赋比兴的含义分别是:赋者,平铺直叙也。多使用铺陈、排比。比,就是类比、比喻(附也)。兴,就是借物引而得言之(起也)。</p><p class="ql-block"> “赋比兴”是诗学的修辞总纲。任何诗词技巧以及表现方式,皆源自于“赋比兴”这样的总纲。包括,诗学体裁的谋篇与炼字,其真正运用,也需要依附“赋比兴”。也因此,我们对诗词语言的运用,就有了一个总的脉络和方向,也就是,掌握赋比兴,就等于掌握了中国诗。</p><p class="ql-block"> 因为中国诗学的美学主流以含蓄为本色,也就是“有话不直说”。因此,更多依赖于更委婉的形式“比”与“兴”。所以,诗词之体裁,甚至被称为“比兴之体”。或者,简单的说,中华诗词的本质特点,就是“有话不直说”、就是“打个比方说”、就是“顾左右而言他”。</p><p class="ql-block"> 诗词之“赋比兴”之特色,也属于“中庸之道”,也就是避免极端化的表达方式。事实上,“赋”就是诗的目的,是一种诗意的诉求。而“比”与“兴”是表现的手段。表达的如果太直接,就等于没有回旋的余地,失去了委婉的弹性空间。“比”或者“兴”,则更有智慧性。</p><p class="ql-block"> 所有的“美感”,皆具有智慧的成分。也就是说,只要是美的,就一定具有智慧性。换个角度说,只有智慧的,才能达到真正的美。也因此,所谓的“傻白甜”一定不是真正的“美”,真正的“美”一定具有知性。正比如诗词这种体裁,无一处细节不透露着“智慧”的光芒。</p><p class="ql-block"> 诗学谋篇就是一种“布局”之智慧、诗学炼字就是“精明”之智慧、诗学引典就是“借势”之智慧、诗学声韵就是“协同”之智慧、诗学对仗就是“平衡”之智慧、诗学情感就是“疏通”之智慧、诗学立意就是“赋神”智慧等等。所以,诗词美学的本质,其实属于智慧之学。</p><p class="ql-block"> 所谓的修辞之学,如果没有智慧做底蕴,很难修成。学习修辞,其实也是在修炼智慧。我们再次强调,诗意表现是感性的,写作手段一定是理性的。诗人的任务就是,以理性表达感性。就好像,电影可以让观众感动的稀里哗啦,但是那属于艺术效果。导演自己,绝对不能哭。</p><p class="ql-block"> 修辞,就是这样的一种理性。依据美学原理、符合自然规律、调动文辞属性,以达到最美感之效。《文心雕龙》云:“造化有形,支体必双。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裁百虑,高下相须,自然成对”(丽辞第三十五)。即,文辞也符合两仪之道,需要智谋以识。</p><p class="ql-block"> 所谓“修辞”,其实就是对文化的一种塑形。只有建立在文化底蕴的根基上,才能对所谓的“修辞”得心应手。比如,要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对称性、偶数性、平衡性。如前面说的“支体必双”,“支体”,不仅是说人的肢体,更是指我们的世界,就是一个“偶数世界”。</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神理为用,事不孤立”,那种成双成对的意识,其实是天然的、本能的、符合大道的。凡事以此为理,运思亦须双成。也因此,我们的语言运用,也自然以“双”为根基。不仅仅表现在我们讲过的“对仗”上,更是表现在所有方面,并以此来构建我们的“审美观”。</p><p class="ql-block"> 比如“声韵”,两平两仄,才是格律。比如“诗句”,双句才成诗体。亦如“一三五不论”的根基,是“二四六分明”。亦如我们说的押韵,押在双数句上,才算韵脚。我们曾说,反映这个世界的是“文学”,穿越这个世界的是“诗学”。诗学之本征,修以修辞,平衡为美。</p> <p class="ql-block">二、修辞为句</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们的世界性属阴阳,以偶为数。所以,我们需要重视“对仗”类之偶形。这种对偶性的工整形式,体现了阴阳以称,动态呼应的特点。在诗里,没有构成对仗的句子,也具有成双的特点。声韵上,以白脚而顿,韵脚以扬。句意上,出句与对句呼应,前言与后语相搭。</p><p class="ql-block"> 诗的体式是双句为本,这种双句呼应的规律,也利于从容地实现诗法的“比”与“兴”。比如这样一首诗《秋日北固晚望》(唐-高蟾):</p><p class="ql-block">风含远思翛翛晚,日照高情的的秋。何事满江惆怅水,年年无语向东流。</p><p class="ql-block"> “风含远思”就是一种“比”,以风喻人。将风拟人化,风含远思也就是人在远思。起二句是对仗句,那么,“日照高情”也是“比”法。“翛翛晚”翛翛(xiāo)是象声词,就相当于“萧萧”。“的的秋”的的就是明白清楚的意思,形容日光明亮。比,形象而喻指,含蓄。</p><p class="ql-block"> 后二句就采用了以“比”带“兴”的手法。先说“江水”的惆怅,再寓及人的“无语”之情绪。这样的诗之手法,亦“比”亦“兴”。以表象的亦景亦情而呈现。这就说明,所谓的诗法,无非比兴二字。诗词最重要的基础,就是句法。也就是以“比兴”为基础的修辞演绎。</p><p class="ql-block"> 写诗,最重要的莫过于造句。所以,“句感”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诗句搭配,可以构建诗的结构(谋篇);诗句拆分,可以细筛诗的零件(炼字);诗句流变,可以演绎时光的故事;诗句熔炼,可以造就不世之材。诗学造句是区别于文学造句的,区别很大,缘于维度不同。</p><p class="ql-block"> 诗学造句,与一般的文学造句不一样。我们说的“文学性”主要还是指当今的白话文。而古时之汉语文章,表达上更接近诗性。也就是古代文章,更善于使用“比兴”。如荀子之《劝学篇》“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此“比”也。</p><p class="ql-block">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这又是“兴”也,从登高爬低,引申到学问之途。所以,比兴之道,其实原本就从属于于汉字之演绎。通过文言之表现也能体会到,未被西化时的汉语言,本就是带有诗性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诗词之文学本源,文言也。现代文学虽也有各种“修辞”的展现。但是,却以陈述性的表述为主。也就是说,文学之修辞,相当于以“赋”为主,兼有比兴。而诗学之修辞,则是以“比兴”为主,偶有其“赋”。差别即是,但凡诗词,皆避讳平铺直叙。无奇不足以成诗意。</p><p class="ql-block"> 例如,我在讲“七绝”写法的时候曾强调,七绝体裁,最忌讳“句句皆陈述句”。七绝体格短小,因而不能像七律那样从容铺排。所以,七绝的要点,就是需要一种“突兀”,一种“立体感”。以灵动而构建诗意鲜活。那么,这要求落实在句子上,就需要修辞的作用了。</p><p class="ql-block"> 七绝的所谓“立体感”,其实就是指语气的“不平常”,也即指不能平铺直叙了。那么,就需要特殊语气。类如否定句、疑问句、设问句等等。其实就是采用修辞方法中的“反问,反语、设问、反衬”等等。体现出不一样的语气,或者构建另类效应。不同体格适用修辞不同。</p><p class="ql-block"> 具体的修辞方法,我下面会列一部分,大家先了解性地看一下,之后我再说一下观点。这里所列的“修辞”方式很多。数量一多,就势必形成一种“变”。我们需要掌握的,是这“变化”规律,而不是“变化”后的结果。正如我们预测天气,是看云的走势,而不是云的形状。</p><p class="ql-block"> 比喻、比拟、避复、变用、层递、衬垫、衬托、倒文、倒装、迭音、叠字、复叠、顶真、对比、对偶,翻新、反复、反问、反语、仿词、仿化、飞白、分承、复迭、错综、共用、合说、呼告、互体、互文、换算、回环、回文、降用、借代、设问、歧谬、排比、拈连、摹绘、列锦、连及、夸张、警策、示现、双关、重言、重叠、指代、用典、引用、移用、谐音、歇后、象征、镶嵌、析字、委婉、婉曲、通感、跳脱、转文、舛互……等等。</p><p class="ql-block"> 所有的修辞都是为美感服务的。所有的修辞都是通过句子实现的。诗学的美感是什么?当然是灵动,是心神的颤动,是灵魂的飞腾。也就是,那种动态感,以及因为动态而带来的变化感,才是诗学是真谛。所以,虽然我上面列出很多修辞的名词,但是,我建议,全部忘掉。</p><p class="ql-block"> 我们只须记住这几个字:原创在气,因动成势。把汉字的词汇,当做一种组件,不,应该是“元素”,进而按照我们的情感脉络,去设计它们,去组合它们。我们要理解,所有的修辞方法,就是这种“组合方式”。方式很多,所以,不要去强记。因为,诗动以气,诗气无形。</p><p class="ql-block"> 比如,有一种修辞方式叫“列锦”。其实,你叫它“列景”也可以,叫它“并玉”也可以,叫它“串珠”同样可以。“列锦”的意思,就是把一系列场景、概念、思维片段等等同类的画面,如动画片一样,一帧帧的画幅推出来。如“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般罗列。</p><p class="ql-block"> 不仅仅是画面,其实,情感状态也可以这样“列锦”演绎,如易安的词《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同样属于“列锦”。类似“列锦”这样的方法,需要“诗人思维”才能做到。如果按现代汉语语法,这些都会被判定是不合语法规则的“病句”。</p><p class="ql-block"> 修辞方式的不同,其实就意味着我们的思维思路不同。也就是,我们看待事物角度之不同。比如我们看到一个秃头,可能会联想到一个瓜。看到美女,联想到鲜花。看到飞雁,联想到远信。这样的联想,是基于通感特点的。而,正是这样的联想,才构成了“比喻”,也就是“比”。</p><p class="ql-block"> 比,是将不同性质的事物,关联起来,直接进行类比。也就是,在不同之间,寻找到共同点(也叫“通感点”),进而形成不同事物之间的互相印证。而所谓的“兴”,其实也是“比”的延伸。只是,“兴”需要将具有同等特性的事物,做罗列,以这样罗列之序,引出来主体。</p><p class="ql-block"> 这些“比”和“兴”的统一特点,就是有话不直说。不直说,并不等于“不敢说”,而只是想说的更有说服力。因为不论是“比”还是“兴”,都让我们的视野,跨越到更广的境域。在不同事物之间寻找到一种“共性”。这种思维的“跨越性”,就被我们称之为“诗性”。</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所谓的“诗性”,就是在不同事物之间,寻找到共性。以达到不同之间的交流与互动。比如,人与花之间。不仅可以在“美”的通感上相同。进而,可以从“通感”进一步到“互动”,比如,可以倾听“花语”,与花交谈。听花的心事,为花而悲喜,为花而流泪。</p><p class="ql-block"> 正如《红楼梦》的“黛玉葬花”,其实就是把这种“通感”发挥到极致。与花同感,花语即吾语,花心即我心。花生我也生,花死我心死。“黛玉葬花”就是一首诗,因为,那过程就是一场“赋比兴”。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p><p class="ql-block"> 我们自己的写作中,要随时沉浸在“通感”之中。看到月亮,那就是“月亮走,我也走”。看到山水,那就是“风含情,水含笑”。而一阵风吹过,那就是“我吹过你吹过的风,算不算相拥”。再如“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丝方尽而思不尽,泪始干却泪不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三、诗思以修</p><p class="ql-block"> 诗词写作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思维方式。所以,学诗就是在“学思”。这种“思维方式”作用非凡,不仅可以开拓眼睛、净化灵魂、更可以提升品位,修身养性。因为这种思维方式最大的特点,就是“万物如我,我即天下”。而且可以做到,协同大地脉搏,协奏天籁之音。</p><p class="ql-block"> 所以,理论上讲,学诗能否受益,主要取决于你怎么学。首先,你得把“诗”看成是一种律动的生命,看做是灵魂之舞。而且,那种诗之灵魂其实就是你自己生命的映照。不羁、自如、奔放、灵动、鲜活。你还得把自然看成我自己,可耳语呢喃,可交流延伸,可同悲同喜。</p><p class="ql-block"> 如此,你就明白怎么对待那些诗学的问题了。在诗学范畴里,可以有难度,但决不会有枷锁。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枷锁,那么,那一定是你在“木匠做枷”。所有诗学上的“难度”,其实都意味着一个崭新的广度与厚度。或者,所有的“难度”,都意味着一个新的里程碑。</p><p class="ql-block"> 关于今天讲的“修辞”,我们不用拘泥在狭隘的概念名词里。具体多少种修辞方法,可以自己去寻找资料,随意看看就好了。我们要记住,诗词创作中,所有方法类的问题,方式类的问题,都属于“修辞”。包括我在诗院里做过的“炼字”(202403期)与“谋篇”(202405期)的讲座,也属于修辞范畴。</p><p class="ql-block"> 很早我就说过,“炼字”与“谋篇”是永远的课题。不论怎么用心学习都不过分。为此,我把更早时期讲的【炼字】课文,附录在本次讲座之后。以供大家学习时的参详。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耐心陪伴。</p><p class="ql-block">诗中炼字·上(向上滑动观看)</p><p class="ql-block">文/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 关于炼字,我在以前的各种讲座中谈过很多,也多次列举过不同位置上的字的不同炼法。今天,我们继续谈这个问题。在教学的过程中,我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谋篇和炼字是永远的课题”。写诗,格律等基础性的知识都是“硬性”的,其实,只要用功,是不难掌握的。</p><p class="ql-block"> 但是,有的人格律也熟了,对仗也会了,押韵也能比较准确地押了,可是写出来的诗,就是没有诗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甚至,大白话入诗,也可以合上平仄,也可以在格律上符合啊。这是因为,他不会炼字。</p><p class="ql-block"> 那么,什么是“炼字”呢?炼字是个诗词学的术语。其实,通俗点说,就是写诗填词时,对所选用的字的挑选和修改。如何去挑最好的“词儿”来写自己的作品,就是炼字。</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般把所有的汉字分为两类,一类叫做“实字”,一类叫做“虚字”。实字,是指着字本身具有一定意义的字,比如名词,代词,代名词。比如“山、水、日、月、花、春、秋、鸟、张三、你,我,他们……”等等。这类字,经常构成我们写作时的主体。写山、写水、写你、写我、写神仙。实字的选用问题不叫炼字,真正诗学上所说的炼字,其实是指炼虚字。</p><p class="ql-block"> 我们下面所要关注的,就是虚字!那么先知道什么是虚字。很简单哦,除了上面说的实字,其余的都是虚字了。比如,动词、形容词、副词、连词、助词等等。一首诗里,实字是骨架,虚字是脉络和筋,虚字才是使诗意灵动起来的关键。比如说一个“山”有什么意思?但说它是“大山、小山、高山、秃山、青山……”这一加上虚字,就把山给说的清晰逼真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再比如说一个“笛”字,这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乐器而已,但是如果说成“横笛、吹笛、弄笛、奏笛……”,那是不是就生动了起来?怎么来形容这个“笛”?怎么让它动起来,让它具有精彩的灵动?这,就是炼字!字炼得好,你的作品就生动,不会炼字,就写不出好诗来。所以,炼字,真的真的很重要的。</p><p class="ql-block"> 以前我在讲近体诗之炼字的时候,常介绍一些具体的炼第几个字的方法。比如七言里,第一个字怎么炼,第二个,第三、四、五、六、七个字怎么炼。这有点程序化了,我讲的时候自己感觉都枯燥。今天咱不那么讲。</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分为五言和七言两种。传统上的说法是,五言要炼第二、三字,而七言,要炼二、四、五、七字。其实,想开了,就不必拘泥什么位置了,可以肯定地说,炼字是不分什么位置的。我的建议是,见虚字就要去“炼”,而不管它在第几个字的位置上。</p><p class="ql-block"> 比如我们看老杜的一句诗“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上下句第一个字就是动词。看他这字用的怎么样?开句一个“映”字就使句子活了起来,下句一个“隔”字领句也非常到位。这个“映”字呼应了尾字的“色”,没有映哪来的色?而“隔”字,和后面的“音”字扣合了起来,前后照应,浑然一体。</p><p class="ql-block"> 炼字怎么炼?炼字,其实就是要让诗意变的更和谐,更具有整体的灵动的流动感。我们还要注意这“映”与“隔”的关系。这是一个对仗句,关于对仗,我们下节课再具体的讲,但是,我们要注意上句用了“映”字,下句就不要用同类的字来写了,如果下句写个“照”,那和“映”就是一个意思了。</p><p class="ql-block"> 上下句之间,首先要避免的就是重复的意象和重复的动作,这可是常见的“毛病”,上句写什么意思,下句换个词儿还写它,我们把这叫什么?叫“合掌”,这是写近体诗时一定要避免的。诗意是要变化而丰富的,你在一个意象上转来转去的写起来没完没了,那你的诗还有什么看头?</p><p class="ql-block"> 上下句之间,可以写成递进的关系,形成一个连贯的“流动感”,可以写成并列的关系,但并列不等于相同。还可以写成对比的关系。总之,是要错落开。错落而不失去联系,是关键。所以,炼字的好坏,也决定着谋篇的成功与否。</p><p class="ql-block"> 再看老杜这句,有了“映阶碧草”,才有了“隔叶黄鹂”,怎么联系上的?上面有“草”,下面有“叶”,上句写的“映”其实形容的是草,下句“隔”的叶,才有了来源。上句写色,下句写音,按现在的话讲,这视频和音频都给你整全了,搭配的又是这么协调,这诗句能不活吗?这诗能不好看吗?</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听过贾岛炼字的故事,他因为“僧推月下门”还是“僧敲月下门”而挠头不止,我们现在常说的“推敲”二字,就来源于他炼字的故事。他还道出了“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感叹。</p><p class="ql-block"> 我们写诗,立意容易,措辞却难。只随意而写,常常却用辞不工或出律,如果只去琢磨词儿了,却往往伤了我们的气格,使原来的立意跑了调。辞和意,总是很难协调起来,这就是初学着面临的一道门坎儿。那我们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p><p class="ql-block"> 解决方法只有八个字——丰富底蕴,换位思考。</p><p class="ql-block"> 【丰富底蕴】,就是多做积累哦。要炼字,你首先得有字可炼,汉字的特点是非常有趣的,同音不同义,同字不同义,同义不同字,同字不同音,变化多端,丰富多彩。你掌握的越多越好啊。比如一个“说”字,你可以写成“讲”写成“言”写成“曰”“云”“侃”“喷”“吹”“撂”“描”“道”……呵,还有很多,用在你的诗句里,哪个最恰当呢?</p><p class="ql-block"> 知道的多,选择余地就大。所以,可供选择的材料你得备足了。除了一个“说”字,你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多可以形容“说”的,你不知道它有这么多的变身,你拿什么去炼字啊?除了这个字,你没有别的,也只是会在“推”和“敲”二个字上打转,怪不得他要“一吟双泪流”呢,能不愁哭了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其实,除了“推敲”二字,他还可以选别的字啊——鸟宿池边树,僧寻月下门”不好吗?还可以写成“僧移月下门”“僧踢月下门”“僧扶月下门”“僧依月下门”“僧开月下门”“僧呼月下门”……呵呵,多了去了。我这有点玩笑了,但是要说明的是,我们炼字用心痴迷的精神可以学它,炼字的方法却不可以学他。我们可以比他选择的范围更大更丰富。知道的词越多,炼字的底气就越足。</p><p class="ql-block"> 【换位思考】,是提高炼字能力的关键所在。如果觉得自己想不出好词的时候,就要换个角度去写它。写同一个动作,换个角度去看去写,那动作表现的效果就不一样了。换个角度,再换个角度,再再换个角度。就好象去摄影,选个最佳的角度去拍照,拍出的照片就是最佳的。</p><p class="ql-block"> 最佳最妙的角度去看这个动作,那这个动作就是最精彩的。把这个动作相应的词用上,就是炼出好字了哦。比如我们写一个燕子和树的关系,我们就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描写这场景色。我们可以写成“紫燕穿林过”,这个穿,是形容燕子的动感。我们还可以写成“林间藏燕影”,还可以再换几个角度去写它“燕语枝前闹”“雏燕鸣春柳”“雨燕擦梢影”等等等等。</p><p class="ql-block"> 我自己匆忙写的例子不算精彩,只是提示一个写作的思路。我们还说前面讲的贾岛的“推敲”。“推”和“敲”,是说这位和尚深夜归来临门而做的动作,是直接推开门好呢?还是先敲敲门好?贾岛犹豫的是这个。</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们放开思路,把视线放在和尚身上,用一个“寻”字,则可写出另一个态势,是说他找不到回家的门了,或他夜行寻宿呵。写“踢”呢?则可以表现另一个情景,比如《水浒》里的鲁智深回寺院,那就得又砸又踢,呵呵。再比如我上面选一个“扶”字呢,也可以形容他夜不成寐,或者说他忽有佛悟,扶门而望哦。</p><p class="ql-block"> 根据自己的立意,换个角度,多点想象,炼字,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如果不以炼字为难,那么写首好诗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哦。我们感觉自己词汇量不足的时候,我们就用“换角度”的方法来弥补。其实,写诗就是写的灵气。什么叫灵气呢?八面玲珑,角度多了,思路就开了,灵气自然就在其中了。</p><p class="ql-block"> 看李白,看杜甫,看白居易,他们写的诗,有多少生字难字吗?他们会的字,我们也会哦。他们比我们强在哪呢?他写的诗,炼的字咋就那么精彩呢?根本原因是,他会换位思考。他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山,用山来说话,可以把别人换成自己,用自己来写别人的话。把话说回来,动词,形容词,本身就是一种变化性的词,我们何不以变化的角度来运用它们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再看一个“来”字,我们可以把它写成“去”字,因为我们把方位变化一下,就可以了。把来字可以写成“上”字也可以写成“下”字。“烟花三月下扬州”,这里的“下”就相当于一个“来”字或者一个“去”字哦。我们常说“北上”和“南下”,这里的“上”和“下”,其实也就是来来去去啊。</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写诗的时候,也要这么去思考,去想象,去联想,那么,我们的诗必然也就会灵活了起来。炼字,是个长期修炼的课题,说到底,它本质上不是个方法的问题,而是个思维模式的问题。我们学习写诗,其实训练的最终目的,就是训练的这种思维模式,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诗思”。多去读那些经典的名篇佳作,去注意那里面的虚字是怎么运用的,起到的是什么作用,可以试着去给他换一个,看看是不是会更好。</p><p class="ql-block"> 关于一些传统的炼字的方法问题,以及炼诗眼的问题,今天就不具体讲了。我个人的空间里有相关的讲义,我们舍得群的管理也会把它放在群空间里供大家参考和转载。如果更多的朋友对具体的炼法感兴趣,可以向舍得群管理组反映。因为炼字的重要性,我们可以根据反映情况,考虑在近期追加一次《炼字专题讲座》。详细讲一下炼虚字、炼叠字、炼重出字、炼诗眼的基本规律和注意事项。</p><p class="ql-block">休息一下</p><p class="ql-block">诗中炼字·下(向上滑动观看)</p><p class="ql-block">文/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 我上次讲座大致上讲了“炼字”的意义和基本思路。这炼字于诗而言,怎么看重它都不过分。写诗高手和初学者的区别在哪?主要体现在炼字上。一个字可以救活全篇,一个字可以带来一番新的境界,这是毫不夸张的说法。</p><p class="ql-block"> 常有人说,写诗要重意境,可以不拘泥字句或者格律,其实这是很不负责的说法。意是什么?于诗而言,再高深的意也是要靠一个个具体的字的组合来表现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把字炼好了,才能表达好你的诗意。</p><p class="ql-block"> 如果不讲究字,随意堆砌,那么你再丰富的想象,再好的意,也只能留在你的脑子里,而化不成好诗。所以,写好诗的基础是“炼”好字。炼字,其实就是在炼意。</p><p class="ql-block"> 练过太极拳的人都知道,打太极拳有个说法是“重意不重形”,我觉得这和我们写诗的道理是一样的。太极拳是个意念拳,由于意念领先,它能起到意、气、形融贯一体,对气敷全身起到极其良好的作用。但是意念领先的前提是对拳练多年,动作(形)正确,而在练拳中已取得一定经验的人而言的。</p><p class="ql-block"> 如果叫初学者去重意,那么他本人就不会太极拳规范的拳架(形),不明白形与意的关系,所以用“重意”之词只能去吓唬初学者。太极拳形的质量,决定于意的质量,形正,意就正,形乱意必邪。</p><p class="ql-block"> 太极拳是具有文化内涵,富有哲理性艺术性的拳术,其意与形的关系,也可以借鉴于我们诗词写作的。诗是什么?诗言志,诗写的就是“意”,诗意诗意,所以诗当然以“意”为重。但是诗也要有形的,诗“形”不正,诗意也是必邪。</p><p class="ql-block"> 诗形是什么?当然是指诗之体裁的合体,诗句的合理通顺,以及诗中每一字的具体运用。字炼的越好,意就表达的越贴切,越传神。我们欣赏诗歌的思路会按照什么样的顺序呢?很自然,我们会先看语言,再看意象,再再品味意境,最后才感受情感。看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的语言组织,语法不通,语句乱堆,生硬之词随意凑,那么,第一印象就得不了高分,语言都不过关,你就没资格喊什么“意境为重为先”这样的口号了。</p><p class="ql-block"> 语言组织得当,才能塑造好意象以及意象间的关系,意象与意象间的合理而巧妙的互动,才能塑造出诗之意境。诗之意境出来了,诗意的情感也就“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在上次讲座时说到,“炼字”指的就是炼虚字,诗的炼虚字,其实主要是指炼的是动词和形容词。虚字本身是无意义的字,是配合实字而具有意义的。所以,炼字时,其实还是要结合实字一起炼的。贴合实字展开想象,那么,虚字的运用就能使我们的诗灵动了起来。</p><p class="ql-block">我们先看一个例子体会一下。看看杜甫的一首诗:</p><p class="ql-block">旅夜抒怀 杜甫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p><p class="ql-block"> 我们注意一下他的颔联“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他对星和月的描述是用“垂”和“涌”来表现的,叫我们来写星写月,一般是不会想到这两个字吧?</p><p class="ql-block"> 他描述的前提,是建立在“平野阔”的基础上,星悬高空,与“平野阔”(写成平面的感觉)构成了立体的效果,这“星”好象要往下掉一样,这样的形容,生动异常。“月涌”呢?月从江边升起,就好象在江中升起一样,江水滔滔,托月而起,一个“涌”字,平添了如许的动感。</p><p class="ql-block">我们再看一首李白的《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我在上周讲课时说过:“他写的诗,炼的字咋就那么精彩呢?根本原因是,他会换位思考。他可以把自己想象成山,用山来说话,可以把别人换成自己,用自己来写别人的话”,看李白写诗,其实就是这样,他正是以物观物,所以才不知何者是自己,何者是山,才会这样忘我与投入。</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种投入状态,也是一种闲适的心境,他将自身的这种“闲”化为了云之闲情,化自己为云,所以他写出了“孤云独去闲”。这种将感情移到了身外之物上去的写法,在美学上,叫“移情”。再看起句的“众鸟高飞尽”,鸟高飞而渐渐淡出视线,一个“尽”字写出了这种淡尽的形态。一尽一闲,呼应得当。</p><p class="ql-block"> 好,我们举上面这两个例子,是为了说明几个问题。五言诗,炼虚字主要在第二字第三字第五字上炼的,这是传统的说法,而我们这两个例子正是一个炼的第二字,一个炼的第五字。</p><p class="ql-block"> 以后凡写五言,在这些位置上有虚字(主要是指动词和形容词),就多加推敲,因为对五言而言,这位置也算是个多变的“节点”。</p><p class="ql-block">五律炼第二字,还可以参考下面几个例子:水廻青嶂合,云度绿溪阴。---廻,度(孟浩然)红入桃花嫰,青归柳色新。---入,归(杜 甫)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喧,动(王 维)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蒸,撼(孟浩然)</p><p class="ql-block">五律炼第三字,我们再借鉴下面这些例子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连,送(李商隐)青天回玉垒,远树出华阳。---回,出(王渔洋)江山有巴蜀,栋宇自齐梁。---有,自(杜 甫)藏舟移夜壑,华屋落泉台。---移,落(黄庭坚)</p><p class="ql-block">我们不妨再看一下五律炼第五字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照,流(王维)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湿,寒(杜甫)寒梅雪中尽,春风柳上归。---劲,归(李白)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白,青(王维)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疾,轻(王维)</p><p class="ql-block"> 关于七律,多在第二,四,五,七字上炼。多读读古诗,例子到处都是,我这里不一一举例了。只看两个在第七字上的虚字的炼法,</p><p class="ql-block">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远,疏(高适)</p><p class="ql-block"> 看这上句“青枫江上秋帆远”,前面是“青枫”“江上”“秋帆”几个物象的陈列,最后用一个“远”字便将他们合理的布置起来了。对句“白帝城边古木疏”也是这样的功效。前面是实字组合,最后这个字是虚字。</p><p class="ql-block"> 断句可为“青枫江上--秋帆--远”“白帝城边--古木--疏”。远是形容“秋帆”的,“疏”是形容“古木”的,而前面“青枫江上”和“白帝城边”,起着状语的作用。语法清晰,层次分明。</p><p class="ql-block">再看一个: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隔,遥(杜甫)</p><p class="ql-block"> 断句和上面是一样的,一个“隔”字透出了不得相见的悲凉,一个“遥”又写出几许孤身寂寞之感。</p><p class="ql-block"> 还是强调一个观点,炼虚字,最好是见虚字就要炼,虚字是随着实字走的,是意象间的纽带和脉络,没有好的虚字的炼,那所写的意象就是死气沉沉的堆砌。而上面说的五言或七言的几个关键位置,是需要重点注意,多加推敲的。炼字,就是炼意,虚实结合,先立“象”(实字),再炼字(虚字)。</p><p class="ql-block">这里看一个炼虚字的特例幸不折来伤岁暮,若为看去乱乡愁。---杜甫</p><p class="ql-block"> 这是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中的颔联,看看这里虚字的运用,这一联中除了“时、雪,客、春”外余下十字皆为虚字,颈联更狠,上下句分别只使用了一个实字“岁、乡”,有《诗话》对其评道:“两联用二十二虚字,句法老健,意味深长,非巨笔不能到”。</p><p class="ql-block"> 其实,一个句子里,特别是在七律中,可能不止有一个动词,需要炼的可能有两处。下面把这样相关的例子罗列一下。这里我要说明的是,在一个句子中,不适合出现三个以上(包括三个)的动词。</p><p class="ql-block"> 两个动词,足以表达出你要表达的任何意思了,如果你意犹未尽,那就请把多余的动词放在其他的句子里去。习惯上,我把这包含动词太多的句子称为“多动症”。这一点,我着重强调,因为我见到的初学的朋友经常犯这样的错误。</p><p class="ql-block"> 虽然这不是绝对的,比如上面举的杜甫的这个例子就含有三个以上的动词,但是,多动了,我们很难掌握,特别是对初学者来说,很多诗病的原由皆是因为“动”的太多了。所以,我再三的强调这点。</p><p class="ql-block">炼双字,有下面这些类型:1,炼第一、第五字。2,炼第二、第五字。3,炼第二、第七字。4,炼第三、第六字。5,炼第四、第六字。6,炼第三、第七字。</p><p class="ql-block"> 我们着重看一下“炼第二第五字”,因为这是比较常见的,其余的就不一一举例了,炼双字时,重点注意的是动和动之间的配合和协调。 </p><p class="ql-block">2,炼第二、第五字“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杜甫)。----“移”“开”,“绕”“识”。“秋入园林花老眼,茗搜文字响枯肠”(黄山谷)。----“入”“花”,“搜”“响”。“溪冷泉声苦,山空木叶干”(高适)。----“冷”“苦”,“空”“干”。“水合南江壮,山连大剑昏”(王渔洋)。----“合”“壮”,“连”“昏”。“灯昏山鬼逼,雨止蛰龙还”(王渔洋)。----“昏”“逼”,“止”“还”。</p><p class="ql-block"> 看前人的句子怎么炼的,对我们是个借鉴。读到精彩的句子,我们就要习惯地看看它到底精彩在什么地方?看他的动词和形容词是怎么运用的?想象力的发挥,其实多源于这里。</p><p class="ql-block"> 下面说一下关于诗的“诗眼”的问题。我们前面所说的炼字,其实炼的是什么?就是在炼诗眼。</p><p class="ql-block"> 什么是诗眼呢?打个比方,我们都知道一个成语叫做“画龙点睛”,也理解它的意思,其实,所谓的诗眼,就如这龙的眼睛一样。看诗,就看最重要的那部分,最能体现诗意,最具精神的那一段,那一句,那一个字。</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首诗里,有时候会有一句非常关键的话,对理解全篇的结构脉络或者是作品的主旨,起着非常重要点示的作用,这就是诗眼。</p><p class="ql-block"> 古人炼字,讲究的就是“点眼”一说。“诗眼”这个词是宋人提出来的。苏东颇的话是“天工忽向背,诗眼七增损”。南宋的范成大的形容是“道眼已空诗眼在,梅花欲动雪花稀”。比如杜甫的诗中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一“溅”一“惊”皆为眼也。</p><p class="ql-block"> 李白的“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寒”和“老”把诗给带活了。宋朝人论诗,把诗句中突出的、不平凡的字,称为诗眼。好比人的眼,有眼才见精神。眼睛有神,人才精神,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诗有光彩,也须看诗眼所在,诗眼是诗歌的神采。</p><p class="ql-block"> 诗眼,其实还分为句中之眼,和篇中之眼。句中眼是基础,篇中眼是精髓。炼诗眼,炼的还是虚字。我们主要是在动词和形容词上多下工夫。下面举例中,以句为例的是看句中眼,以全篇为例的,我们找的是篇中眼,这点说明一下。</p><p class="ql-block">我们先看王昌龄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p><p class="ql-block"> 这里哪个字最关键,其实大家也看出来了,在这个“悔”字上。一个“悔”字把这位少妇的“闺怨”浓愁抒发得淋漓尽致,这里炼的就是动词。训练自己,读诗时要善于找出诗眼所在,下笔时,也会比较注意锻造这个诗眼,让我们的诗有眼,我们的作品也就有了精神。好诗都会有诗眼的,不成功的作品就是散光、无神。</p><p class="ql-block">再看李商隐的《柳》:曾逐东风拂舞筵,乐游春苑断肠天。如何肯到清秋日,已带斜阳又带蝉。</p><p class="ql-block"> 要找这里的诗眼,我们自然就看到了“逐”字和“带”字,这两个字使诗活了起来。“逐”和“带”是这里的诗眼。“逐”有追逐的意思,说柳枝追逐东风,变被动为主动,写出了柳枝的蓬勃生气。</p><p class="ql-block"> 本来是斜阳照着柳枝,秋蝉贴在柳枝上哀鸣,诗人却用两个“带”字反说柳枝“带”着他们,(二个“带”字是重出字,后面我们会讲他的用法)同样是化被动为主动,化客观死景为活景,表现了秋日之柳的不幸。两者形成鲜明的对照,表达了诗人迟暮之感。</p><p class="ql-block"> 我们再来看李清照的《醉花阴》,这是一首“重阳词”,其结尾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一个“瘦”字,是全篇的词眼。创造了一个凄清寂寥的深秋怀人的境界,形象地概括了全篇的词意,画龙点睛,使思妇形象与凄凉环境显得十分协调。“人比黄花瘦”实际上已经成为经典用语了,皆因为这个“瘦”字。</p><p class="ql-block"> 咱们再看一首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是王维的《鸟鸣涧》。这里最具动感的是哪个字呢?对,是这个“惊”字。“惊”字用得好,好在其反衬的效果,鸟儿的惊动反衬春涧的幽静,体现了诗人心境的宁静。</p><p class="ql-block"> 炼诗眼,不是仅仅炼动词,还要炼形容词和副词,比如我们看王维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直”写的是烽烟劲拔、坚毅之美感。落日,本来容易给人以感伤的感受,用一个“圆”字给人亲切温暖而又苍茫的感觉。这两个字不仅准确地描绘了沙漠的景象,而且表现了诗人真切的感受,把孤寂的情绪巧妙地融化于广阔的自然景象之中。一直一圆,亦刚亦柔,写的有相当强的震撼力。</p><p class="ql-block">关于副词的炼法,我们可以参考看看柳宗元写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p><p class="ql-block"> 这里给我们感受最深的字是哪个呢?是这个“独”字。既有“孤独”之意,又有“孤傲”之情,既表达了沉寂清冷的生活氛围,又表达了诗人傲岸卓立的情操,若换用别的字,就难以表达如此丰富的内容。一个“独”字提领出了全篇的精神所在。</p><p class="ql-block"> 写诗炼字,近体诗每个字都应该是有自己独到作用的,所以,避免重复就是要从炼字做起。炼字,就是精炼你的诗句。我在以前说过,从格律上而言,五律只不过是七律去掉每句前面两个字而已,格律是完全一样的。</p><p class="ql-block">利用下面一点时间,说一下叠字和重出字。我们先看一首古诗: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户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再看易安的《声声慢》里的句子: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p><p class="ql-block">再看王维的《积雨辋川庄作》: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p><p class="ql-block"> 我们注意到都使用了“叠字”。叠字就是两字连用,起的多是强调的作用,也起的是一种诗意的回味和回荡的效应。我们寻常写作时,也常用到叠字,但是,却很难写的好。叠字看着好写,套用前人对此的评论“漠漠、阴阴’用叠字之法,不独摹景入神,而音调抑扬,气格整暇,妙处悉在此四字之中”,形容的是气氛,讲究的是声调。“漠漠、阴阴”被推崇赞叹,概因在这两方面表现的好。</p><p class="ql-block"> 叠字有用在句首的,用在句尾的,有用在中二联的,但是我的看法是同一首诗里尽量不要多用,尤其是中二联,如果颔联用了,颈联就不要用,不然极难掌控,控制不住这诗意就非常容易“平”了。首句用了,尾句就不要用。</p><p class="ql-block"> 叠字使用的多是形容词副词等“状词”,叠起来本身就有强调的作用,如果连续多处使用,则很难突出重点到底在哪了。除非有特殊的写法,如前面易安的那个《声声慢》。</p><p class="ql-block"> 我们写近体诗,忌讳用的是重字。但是叠字也是重字,是属于有意而为之的,不算犯忌讳。还有一种形式,叫“重出字”,也是用的重字,但是重字之间有着一定的关联和照应,这也是一种设计,这也不算构成诗病。</p><p class="ql-block"> 比如义山的“相见时难别亦难”,这两个“难”字构成了排比的关系,是种修辞手段。还比如:</p><p class="ql-block">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苏东坡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杜甫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李商隐</p><p class="ql-block">再看一下王安石的《游锺山》:终日看山不厌山,买山终待老山间。山花落尽山长在,山水空流山自闲。</p><p class="ql-block">还有王渔洋的《题秋江独钓图》:一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p><p class="ql-block"> 这甚至四句都反复重出了字,但是形成了并列递进等互相关联的关系,是一种独到的设计。自然带出一种风味。这里,再把本人的一篇七律拿出来,虽然写的不算好,但是也尝试使用了重出字的写法,给朋友们借鉴一下:</p><p class="ql-block">谁知窈窕风来舞,却是娉婷叶托花。长袖送香香扑语,短声衔笛笛吹沙。平生最怕伊人笑,浅笑难扶醉客斜。零落芬芳伤几许,桃园深处一流霞。</p><p class="ql-block"> 我这篇七律的颔联用了两个“香”字,两个“笛”字,看着是叠字,其实不是叠字的用法,而是重出字的用法,因为这两个“香”字不是起着强调的作用,而是接引递进的作用,下句的“笛”字,也是这样。</p><p class="ql-block"> 在颈联,上下句各用了一个“笑”,同一个字,其实是属于不同的词性,对句的“笑”其实是做名词用的。有朋友对我这一联是否工整提出了疑问,私以为还是对的比较工整的,呵呵。“笑”的重出,也不是诗病之重复,是借用、递转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其实,叠字也好,重出字也好,都属于炼字的范畴。字要活用,要为我所用。有所设计,有所谋划和布局,自然会有所效果,有所精彩。现在将网络上汇集的关于炼字的名句贴在下面,算是节日里给大家的一个小贴士吧:</p><p class="ql-block">1.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前蜀】卢延让2.百炼为字,千炼成句。 【唐】皮日休3.吟成五个字,用破一生心。 【唐】方于4.新诗改罢自长吟。 【唐】杜甫5.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唐】杜甫6.欲识为诗苦,秋霜若在心。 【唐】杜牧7.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唐】贾岛8.典尽客衣三尺雪,炼精诗句一头霜。 【唐】杜荀鹤9.夜吟晓不休,苦吟鬼神愁。 【唐】孟郊10.为求一字稳,耐得半宵寒。 【唐】顾文炜11.清诗要淘炼,乃得铅中银。 【宋】苏轼12.爱好由来落笔难,一诗千改始心安。 【清】袁牧13.字字看来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 【清】曹雪芹14.诗家好作奇句警语,必千锤百炼而后成。【清】赵翊15.诗可数年不写,不可一字不真。 【东晋】陶渊明16.欲望句之惊人,先求理之服众。 【清】李渔17.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唐】李白18.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唐】杜甫19.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宋】陆游20.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宋】陆游</p><p class="ql-block">【完结】谢谢观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七·吟步推演</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没有序引,没有章节,直接开讲。</p><p class="ql-block">当今爱诗之人,无不知晓那句谚语“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蘅塘退士(孙洙)所编《唐诗三百首》,或许是对二千多年前的“诗三百”的致敬,更是对一千多年前的大唐诗意,抱以凝视。而我们今天读《唐诗三百首》,或许,只是为了提纯我们的中华血脉。</p><p class="ql-block">《全唐诗》遗存五万首,能选出三百余,也是一种用心。它对我们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一种潜移默化。不仅仅是幼林启蒙,更是一种言传身教。为什么今天的人不会写诗了,因为,这种诗语感被所谓的“白话文”稀释了,冲淡了。从幼教开始,那种诗吟的感觉,就找不到了。</p><p class="ql-block">所以,要想学写诗,第一步就是要找回“中国味儿”。也就是,寻回诗感。什么是“中国味儿”的诗感?就是在语言上,尽可能的精炼化、尽可能的节奏感、尽可能的含蓄说、尽可能的赋比兴。所以,所谓写诗,其实就是一种语感的审美化、认知的通透化、思维的高端化。</p><p class="ql-block">诗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语感不同。而对写诗最大的障碍,就是“白话文”之语感。我们今天必须要有足够清醒的认知,所谓“白话文”不需要学习,也不需要推广。那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语言惯性,是一种本能的、原始的、未经文明洗练的语言表达方式。</p><p class="ql-block">白话文的语感习惯,其实就是掺有“杂质”的语感。语言,落实在字形上,错画也,象交文,作“纹”以字(语出《说文》),就被称为“文”。语,是一种含义之声,但有意向,即可以脱口就来。而文的概念,仅仅脱口而出声是不行的,还需要落地有形。语是意声,文是意形。</p><p class="ql-block">从语声到文义,是一种文明等级的跨越。文,是“语”的一种凝练和提纯,而不是语音完整复制。提纯度越高,“文性”越强。提纯后的语言,我们称为“文言文”。所以,我们应该更新一种观念,就是所谓“文言文”,不是意味“古”,而是对语言“文性”的提纯与增强。</p><p class="ql-block">所谓的“古文”,或称“文言文”,年代意义并不重要。“古文”与“今文”真正区别,不是字形变化,也不是读音差异,而是,文的“纯度”之不同。文字形状,有迹可循,从甲骨文、大篆(金文)、小篆、隶书、楷、行、草书等,变化过程,是一种血脉不断的丝滑演化。</p><p class="ql-block">汉语言读音,虽然繁复多样,方言无数。但是,终归在“四声”之规统之下,合辙分韵,音韵有归。方言的障碍,被“四声”之切韵完美解决。所以,汉语字形与读音,都不是隔绝“古”与“今”的障碍。所以,就辨识而言,古文字,尤其是先秦之文,形与音皆不是障碍。</p><p class="ql-block">我们今天读不懂“文言文”,认为那是“古汉语”。所以,读古文著作的时候会发现,在“原文”之后,都附带有“译文”。既然号称世界上唯一一个,五千年来文脉不断的民族文化,为什么读自己先民的文章,还需要翻译了?那还是咱“自己家”的文字语言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错?</p><p class="ql-block">在“古代”(民国之前被定义为“古代”),可以说,只要进学堂,人人书法家。只要读过几年私塾,人人皆诗人。甚至,六七岁的童子都可以传诗于千古。古代的神童不计其数,至少在现代人标准看来,那都是神童。你看那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p><p class="ql-block">那《声律启蒙》《笠翁对韵》的作者车万育和李渔,都是清朝人。清之前呢?幼儿们是如何“音韵启蒙”的?我们试看一下《论语》的语言“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吟哦咏诵之,是不是有一种诗感在流淌?</p><p class="ql-block">再看《孟子》一段原文“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先不要管这语义,只品味这样的语感,是不是一种“诗”的感觉?“古文”特点,不仅仅是凝练性,其实,更有韵律性,节拍感。</p><p class="ql-block">其实所有的古汉语,都带有“诗性”。尤其你注意到“四言语”是最常用到的,四言铺陈,也是举目皆是,比如我经常举例的《劝学篇》:“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这些都是典型的诗性语言。四言,也叫“诗经语”。</p><p class="ql-block">我讲这些的目的,不是过问历史的是与非,因为那些太沉重,个人力量微不足道。只想阐明,我们的诗学真味,应该在哪里。现代人学诗,为什么不容易找到“诗感”。原因是,我们汉语言的血脉,需要恢复,需要提纯。我们被误导,偏离了本真,偏离了诗性,偏离了诗源。</p><p class="ql-block">某一时刻,我们突然想写诗了。这种想法太正常了,因为,但凡是人就有情感,但有情感,就需要情感之流动。而表达情感的语言,最美的就是诗语。不论什么样的情感,哪怕很负面的情绪,如哀伤、愤怒、苦闷、孤独寂寞冷等,只要美学化,就会转化为对人有益的情感营养。</p><p class="ql-block">想写诗的“想”,是一种情感驱动力。为了落实这个“想”的实现,就需要理性手段了。所有的艺术创作,其实都有一个“情感冲动力”,这个冲动力的本质,其实不是情感本身,创作过程中,那原本的“情感”为何物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为这情感所赋予的审美力。</p><p class="ql-block">也就是,最终促成作品完成的,并不是情感,而是,审美力。任何艺术创作,都无例外。喜怒哀乐的情感本身并无价值,真正的价值,是表现它们的美学力量。所以,每当我们遇到情感波动的时候,不论什么性质的情感,都要想办法,习惯性的把它转化成“美学”的驱动力。</p><p class="ql-block">对诗人而言,这特别重要。尤其是,当你们遇到负面情感冲击的时候,一定要想到我今天的话。转化,把它转化成美学驱动力。也就是,把它转化成一件美学作品。具体的说,就是,这个时候,别去咆哮,别去流泪,别去唉声叹气,而是,去创作。不论是绘画或者写作,都行。</p><p class="ql-block">学会这样的“转化功夫”,比你写出多少惊世作品都重要。因为,这才是诗学可以养人的秘密。诗让人活的有质量、活的高寿、活的有意义。也因此,真正的诗人,都是大智慧之人。我们一定要记住:一个真诗人,可以被害,但绝不会自尽。所有轻生的诗人,都是伪诗人。</p><p class="ql-block">诗歌,仅仅停留于口的,叫“歌”。而真正落实在笔下的,才叫“诗”。也就是,所谓“诗歌”意思,就是先“诗”而后“歌”。歌或不歌都是诗。即,文字作用,或者叫“视觉作用”,远远大于“听觉作用”。也就是说,即使你不会任何吟咏诵读,都不影响你成为优秀诗人。</p><p class="ql-block">如此,也可以印证“诗言志”。所谓“诗言志”就是道己心。己心给谁道,当然只能给自己道。但凡诉说于人,必然失之纯真。只有面对自己,那才是本心映照。也因此,写诗的过程,其实就是一场面对自己内心的“映照”过程。沉淀以往,净化灵魂,菩提以修,唯我唯心。</p><p class="ql-block">也因此,诗人的第一要素,就是“独”。不独无以返照,不独无以凝神,不独无以纯净,不独无以修真。能真正守住一个“独”字,肯定是修行有道。大家都在说“诗与远方”,知道这个“远方”是指哪里吗?世界上最远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内心。诗人的内心,就是大世界。</p><p class="ql-block">现在,一个诗人的成长之路,就比较清楚了。这是一条修炼之路。修真炼魂,养气凝神,霞飞云照,日月我心。总的方向,就一个字,那就是“美”。因为只有“美”,才会成就一个诗人。如何美起来,那么,就从祖先留给我们的宝藏开始吧,那就是我们神思以度的汉字。</p><p class="ql-block">汉字,不是你会说汉语就算会使用。而是,不仅会说,还要会写。不仅会写,更要会画。不仅会画,也要会听。最重要,要去品。用文字,体现我们的审美力。因为汉字本身的内涵就无穷,所以,它也是一个修炼之道。认知汉字、品味汉字、理解汉字、驾驭汉字、融化汉字。</p><p class="ql-block">如此,汉字,是一个诗人,或者说是一个文化人,必修之路。修汉字之道,就要有意识地脱离“白话文”的惯性。我多次分析白话文,并不是弃用白话文,而是,不能满足于白话文。将中国文学降低到最低的文化档次,就是白话文。白话文所成就的,不论诗文,尽皆下品。</p><p class="ql-block">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吧。不论习惯与否,我们都要开启一场诗学修炼。就算当一次回归,就当是一次蜕变,就当是一次回乡,就当是一次认亲。我们,本来就有的灿烂文明,为何要自甘堕落。我们说:崖山之后有中国,因为汉字不灭;明朝之后存华夏,因为诗道永存。</p><p class="ql-block">2011年底,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龙年,舍得应朋友之约,题写了《龙吟三十韵》。以《平水韵》的三十平声韵部为韵,分押三十首七律。水平很一般,但却是系列的“心情”之作。为引导初次接触近体诗写作的朋友,所以,不揣浅陋,以为举例。至少自己所写,体会自然深。</p><p class="ql-block">韵押【上平四支】,发现是一个很宽的韵。宽韵从容,却也容易挑花了眼。遇到窄韵的时候,多用心思,多换角度去琢磨,以契合韵色。但遇到宽韵的时候,则不用理会韵部韵字了,随意去写,写完了就查对一下,确保不“落韵”,一般情况,有点写作经验的都不会写错。</p> <p class="ql-block">因为是“限韵”写作,所以,第一步考虑的是韵部的确认。不要小瞧押韵的作用,不同的韵色,体现的情味是不同的。至于情感是怎么与声韵对应上的,体会一下音乐与情感的关系,就理解了。所以,每次写诗的时候,尽量考虑一下选韵的问题。方法是,脱口而出就是最佳。</p><p class="ql-block">欲成一首诗,有情感块垒催动,也好说。最难的是,命题而来的写作,其实是没有情感基础的,却要写出情感专属体裁“诗”,这就不能轻易动笔了。写作之前的“沉吟”是必须的。沉吟个啥呢?不是措辞,而是,寻找情感的味道。而情感的味道在哪里呢,当然在往事之中。</p><p class="ql-block">回首以往,百感交集。悲欢离合,自不必说。三千红尘,恩怨亦多。沧桑以往,忽然就生了厌倦之意。想其那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力不从心,就想到了避世。曾对朋友戏言,既然没赶上“竹林七贤”,那就做个“竹林一贤”吧,自得其乐。</p><p class="ql-block">所以,就得到了一句“平生懒却应酬迟”。世俗的应酬,都是人情啊,又怎么能轻易推脱得掉。于是乎“匿影不教凡俗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去找一片竹林,做那“竹林一贤”去,逍遥乎哉,也是乐趣。这两句,也算语出自然吧?因想以往而生厌,因厌世俗而遁竹林。</p><p class="ql-block">要注意这样的语言要求,自然,却不失韵律;率性,却少有废话。“平生懒却应酬迟”(格律为“平平仄仄仄平平”)。“匿影不教凡俗知”(格律为“仄仄仄平平仄平”)。起句押韵,对句以“对”。这些格律基本知识,我是熟练了,潜意识里就这样写了。但如果初学者呢?</p><p class="ql-block">初学者对格律不熟悉,也没养成平仄交替的习惯意识,那么,先不用考虑平仄,先按字数写出来再说。比如写成“一辈不喜应酬时”(仄仄仄仄仄平平),字数对了,就是第一步,押韵的韵脚对了,又是一步好棋。检查一下,发现平仄错了,那么,把错的地方调整过来就好。</p><p class="ql-block">写作的时候,第一感觉特别重要。包括脱口而出的那声调,其实,都是诗意的原汁原味。如我这样熟悉格律的,随即张口就容易合乎平仄格律。而那些平仄不熟练的初学者,第一句的时候,千万不要拘泥在平仄对不对。因为,平仄校正很容易,但是,第一感觉找回来就难了。</p><p class="ql-block">我写这二句,是因为我当时就是这样的心情。因为想到俗尘就觉得累,不想应酬就避开。就这么简单。这种心态,其实也隐含着一种“不甘”。或许是孤傲心,或许是清高态,或许就是自欺欺人,都不重要。但这种情味,也只有在自然放松的时候才能写出来。这也为全诗定了基调。</p><p class="ql-block">这个基调,不是真正的厌倦红尘,而更多的是不甘之心。不理凡俗,自有凌云。那么,“匿影”就是次要的,而“志向”才是主要的。这种“高逸远志”才是真正的诗意所在。那么,后面的语句,就顺其自然了。于是乎,随手就写了“对酒西秦分渭水,潜蟠东洛为花期”。</p><p class="ql-block">说是随手有点吹牛,其实,随意的是情调,而修辞造句,即使咱自负才高七斗,也必然需要雕琢一番。因为,这二句,叫“颔联”,写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开始进入七律诗的“腹地”了。七律,一般要求是中二联对仗。这颔联当然就需要对仗句了。前后二句要符合对仗规则。</p><p class="ql-block">如此“对酒-潜蟠”“西秦-东洛”“分渭水-为花期”。这种对仗,仅仅词性对应还不行,仅仅平仄错落了也不行,还得考虑前后句义的虚实对应。也就是舍得诗派主张的铁律之“前实后虚”。整体看,基本都做到了前实后虚。尤其是“分渭水-为花期”,渭水是空间,花期为时间。虚实分明。</p><p class="ql-block">前面两联,又是“懒却应酬”、又是“匿影”、又是“潜蟠”,这也太低调了,这么低调也不是咱性格呀。那么,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第三联(颈联)就把意境开阔起来,境域驰骋,逍遥得气。于是,笔力就宕开了,一挥而就,那就“风云我自逍遥渡,星斗谁堪仓促移”。</p><p class="ql-block">如此,就造成了“先抑后扬”的效果。前面两联的藏匿,至少在客观上,为颈联的高扬而做了铺垫。压抑一下,那叫忍,如果总被压制,那叫“垮”。所以,到第三联,就不能再忍了,这一联也叫“转联”。转,就是一种质变、就是一种爆发、就是一种升华,颈联,诗意高光处。</p><p class="ql-block">第三联的对仗,依然是一种时空之错落。前面“风云我自逍遥渡”是一种空间领域的纵横,而“星斗谁堪仓促移”就是一种白云苍狗般的时间跨度了。而颈联在句法上,也尽量要避开前面颔联的模式,减少雷同的痕迹。这点非常重要。联和联之间,也要体现出一种“错落感”。</p><p class="ql-block">第一联(首联)是“起”,第二联(颔联)是“承”,第三联(颈联)是“转”。那么,最重要的一联来了,收官之“尾联”。俗话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如何收尾,决定着全诗的成败。有如那接力赛跑,前面都跑的非常出色,遥遥领先,你最后跑一个大跟头,那哪行。</p><p class="ql-block">不要忘记,我这组七律的主题是写“龙”。这要求每一首都必须带有“龙”意或“龙”象。所以,前面几联的所形容,都是在形容一条龙。当然,写诗嘛,诗言志,言的是咱作者的志,并不是言“龙志”,借龙言己,而已。所以,所取的景物意象、行为动作等等,皆须符合龙的特征。这前提下,再考虑如何喻己。</p><p class="ql-block">虽然前面隐喻很明显,但是题面要求,还是要体现出“龙”的意象,那么,就以龙的前世今生来形容“未忘身前香草扣,一声吟啸在辰时”。成龙的途径有很多,但不论是谁,成龙之前,都注定是默默无闻。“香草扣”是一种比喻,或者是结草衔环,或者那一念前缘,谁知呢。</p><p class="ql-block">这四联八句的排布,依次而下,自然推进。但却需要遵守一个重要的写作规律,那就是“章法”。也就是,这四联分别对应了“起承转合”这四层意境。章法,也叫“结构”,也叫谋篇布局。其实,就是要求诗的完整性。诗的章法,其真正意义,就是与大自然的节奏相呼应。</p><p class="ql-block">关于章法,我在舍得诗院做过一次专题讲座,题目是《谋篇布局》,发表在诗院微刊第202405期(点击可阅读)。今天课后可以去参详。写诗之章法,有如谋事之计划、工程之蓝图、战争之谋略、音乐之篇章。写诗虽然具有情感的自由流动性,但那是“效果”。真正实现,还得需要布局。</p><p class="ql-block">当然,我写的这首七律,其中肯定还有更多的千回百转,更多的甘苦自知。那又如何呢,诗写的好不好,能不能感动别人,自不必太在意,先感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一首七律就这样完成了:</p><p class="ql-block">《龙吟三十韵》之四平生懒却应酬迟,匿影不教凡俗知。对酒西秦分渭水,潜蟠东洛为花期。风云我自逍遥渡,星斗谁堪仓促移。未忘身前香草扣,一声吟啸在辰时。</p><p class="ql-block">诗,一定是有故事的。因为故事,所以难忘;因为难忘,所以轮回;因为轮回,所以吟啸,一声吟啸在辰时,曾经多少天劫泪。七八五十六字,看似简单,其实蕴含着非常多的内涵。所以,七律,唐朝诗人写了,宋代诗人写了,元明清的诗人也写了,今天的我们依然在写。</p><p class="ql-block">微刊后面附加有我写的《龙吟三十韵》的完整篇,不怕献丑,只为诗词写作的初学者,抛砖引玉,垫砖铺路。时间关系,今天先讲这些。感谢大家的温情陪伴。下周三,我们不见不散。</p><p class="ql-block">龙吟三十韵(向上滑动阅读)</p><p class="ql-block">舍得之间 (一) 一吟天地起神风,洒尽甘霖又向东。十二楼前踏金阕,三千界外破樊笼。每提墨笔追云影,常对春秋笑叶公。闻道欲诗惊岁晚,五湖烟景不相同。 (二)十年风雨不从容,回首江南暮色浓。几度莺啼双影醉,一朝玉碎半杯慵。 天涯音断家何在,野渡衣寒梦里逢。 悔却当时离别急,雄心摇落未成龙。(三)二十五弦弹破窗,流音一抹暗青缸。闻声玉兔归残月,掀水苍鳞涌大江。锦瑟尘飞君影在,甲辰岁接我心降。 闲愁散去还品茗,隔壁又听唐宋腔。(四)平生懒却应酬迟,匿影不教凡俗知。 对酒西秦分渭水,潜蟠东洛为花期。风云我自逍遥渡,星斗谁堪仓促移。未忘身前香草扣,一声吟啸在辰时。 (五)夜梦几时高处飞,烈山帝子久相违。神游玉阕杯犹劝,浪引浮槎宴不归。道我醉来云托月,任他花落是如非。忽闻百草含香透,半幅河图掩翠微。(六)潜入桃源觅晋书,不知身外世何如。泛舟桑落邀梅鹤,采菊商山问草庐。翻却闲云奇梦远,陶然野老故交疏。酣余瑞雪前窗挂,方觉流年一岁除。(七)谁说描蛇不添足,踏云腾起帝王孤。但凭蟠曲藏风雨,直仗威严震洛图。 一叶春秋音未续,千年香火道相扶。而今飞雪飘零近,疑是瑶池碎夜珠。(八)波涌泾阳云压低,冰清公主雪中凄。泪飞不接家乡月,雁绝难传儿女啼。邪正抑扬看柳毅,悲欢离合结夫妻。莫言神话人间远,须把楹联沾酒题。(九)天津晓月邀诗酒,洛浦秋声近帝槐。此处从来多国色,高楼鼓吹滥觞牌。一城王气龙蛇脉,千载风流水席斋。每向香山觅唐韵,擦肩红叶若神差。(十)远眺昆仑王母台,玉刀切就玉虚才。三分颜色偏周穆,万里风光遗帝槐。秦岭题诗蕴龙气,天池蘸笔洗尘埃。逆鳞不可遥遥望,须等银钩挂夜来。 (十一)流传远古信为真,鹰爪鲶须蛇尾身。变化无常生九子,抑扬有道炫千鳞。帝家图势追仙影,百姓求安拜祖神。其实神仙也难做,不如还俗一凡人。(十二)十二阑干几许分,五魁独向易中焚。人间龙脉刚柔济,海外仙山飘渺闻。看似无形形处处,道来有意意纷纷。鱼翔浅底云钩月,一盏清风送与君。(十三)吟诗最怕十三元,扰乱风骚笔下烦。左右难分头撞鼎,正邪勿论士鸣冤。描龙绘凤兴方起,望宋追唐声莫言。待得消磨须发白,不知隔壁是轩辕。(十四)风吹暮色几多寒,横笛飞声对月残。夜泊东吴惹乡思,身探西岭隔栏杆。每生豪梦凌云俏,常比骄龙戏水欢。掠去方知马蹄疾,黄花踏尽笑孤单。(十五)岁末悠然踏雪还,野梅几瓣暗香娴。折来早色偷春意,缀上夕云妆远山。疏影淡扶诗客醉,浓情又惹火龙顽。每逢时节桃符替,小趣轻游眉发间。(十六)神游诗梦步青莲,笔落惊风若谪仙。古吹千金能买壁,长安一醉可登天。抱琴犹怕无琴影,对月常吟邀月篇。莫问点睛须几处,遥看蜀道剑光旋。(十七)笳吟半拍玉龙飘,遁出阳关春色凋。千里寒衣撕薄暮,孤烟大漠竟西辽。曾经铁血苏武泣,尽是风痕胡马烧。隐隐长河穿落日,江山还任我逍遥。(十八)残书万卷一时抛,独趁黄昏向晚郊。落木擦肩风影错,寒鸦渡水玉花抄。两三里外诗音旋,十五年前梦事淆。望断闲云悲几许,九重泉底锁阿蛟。(十九)江湖一别不言刀,潜向梅园欲学陶。鹤唳仙风萦白练,琴摇醉客袭青袍。前尘如洗恩仇偃,旧梦淡疏诗兴高。偶尔龙吟游袖底,噙来月影压狼毫。(二十)以诗对酒可当歌,十载寒霜镜里磨。沪上浮尘如见问,堂前湿气不堪挪。平生自负沧浪客,一夜功名博望坡。成败常思卧龙影,江湖风雨又婆娑。(二十一)小园毕竟有梅花,寒友为邻香染家。 一袖诗风吹白雪,半壶碎玉兑红茶。光阴如许浑忘我,世事堪怜尽漏沙。十二轮回辰又至,隔窗疏影自嗟呀。(二十二)岁月应催鬓上霜,那将望眼对斜阳。故人白鹤云山断,暮鼓寒鸦秋雨凉。纵笔是非真自问,横看朝夕恁谁忙。尚留几许成龙梦,不策归程有别肠。(二十三)蟠居太华欲藏声,未及翻身碧落倾。高不胜寒谁伴我,叹如此寂剑悬城。苍鳞映日天应妒,霸气遮天日又惊。无可奈何风物里,暂收激荡品长庚。(二十四)昨夜西风如飒飒,朝来冬雪又婷婷。莫非阆苑神仙醉,踢碎霞觞溅白星。欲挽银钩钩兔影,却临壁画画龙形。蓦然一岁容颜老,爆竹响时谁与听。(二十五)青驭八龙千里征,辕门祭酒北风凝。寒堆四海狼烟起,血溅一天瑶象蒸。我被善欺因我善,刀逢凌辱试刀凌。缩头非是中华气,强汉豪心再度腾。(二十六)不信人间有此楼,登临才觉千年愁。空中隐约帝王气,化外分明鹦鹉州。仙鹤浮云皆梦幻,盛唐俊笔最风流。而今我看龙形在,半截须眉天里头。(二十七)莫看江树入秋阴,一袭青衫闲拨琴。信有孤芳流夜永,了无余恨挂弦音。虚荣好似浮尘过,淡酒何如细雨深。不舍扁舟图影去,梧桐叶下做龙吟。(二十八)神形潜处饮溪酣,为播风云不敢耽。须扫春秋无史记,尾藏西北不天谭。江东忘我霸王鼎,瀚海赠君苏武坛。千尺传闻诗客语,拾来把盏慢看探。(二十九)梦里江乡绿水恬,小村烟色两三奁。东风几度桃花淡,梅雨千寻人面甜。伊影娉婷如隔世,我心惆怅若含盐。桃花换做雪花落,新岁何时香满帘。(三十)吟过平水笔轻衔,窗外晨风犹自喃。常看闲花轻薄落,原来冻雨也平凡。殷勤因有龙催意,放肆皆由诗满衫。杯酒君前君莫笑,瑶池醉后递飞函。.</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八·诗道如是</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一、命题与立意</p><p class="ql-block"> 所谓“立意”,就是起了诗兴,就是想写诗了。所有的“立意”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必然是触动了记忆中的某根神经,于是,激活了情感细胞,忽然就是满怀块垒,忽然就想一吟为快。所有的“立意”都是一种催发,于平淡中生出,于慵懒时升华。立意,就是一个念想。</p><p class="ql-block"> 立意,未必是一个筹划良久的重大课题,也不一定是一种深思熟虑的主旋律。最自然的立意,就是一种情感,一种情味。甚至也不需要任何主题。对一首诗而言,情感的味道,才是真正的主题。即使是被命题也一样。命题而作的时候,决定诗意的,依然是自己的情感旋律。</p><p class="ql-block"> 对一首诗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立意”。而诗人最大的本事,或者,最擅长捕捉到并且保留住的灵感,就是,那最初的一缕“情味”。诗人所修之心,就是一种自然之心。顺其自然的境遇,随遇而安的感触,有感而发的吟咏,天地万物的呼应。自然,自然才是诗道的第一法则。</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认知到,所谓“自然”,不一定单指外界的客观景物。自己的身体感应、各种反应、情感起伏,都属于自然的范畴。因为,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而诗学所讲究的自然,更多的是一种主观上的自然,也就是那种“随心所欲”的自然态。所谓诗的“立意”,即是言此。</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注意“立意”与“题目”(命题)相同之处,及不同之处。两者看似相同,其实不一样。诗词作品的“题目”更多具有字面意义。也就是说,诗中文字所表现的,各种意象之下诗意之简练提要。侧重于诗文字面的呼应。而“立意”主要指“情味”而言,即作者之本心。</p><p class="ql-block"> 立意,侧重作者内心的真实感受,而作品的“题目”则未必反应诗意的真实性。比如某些应酬诗,祝贺谁谁谁长命百岁,祝福谁谁谁吉祥如意,这些更多的是一些场面语言而已,大家乐呵乐呵得了,图一个欢快的气氛,不用太当真。因为那诗题,不代表作者真的内心祝福你。</p><p class="ql-block"> 还比如某些命题诗、应制诗、或者是赛事题目、或者是“同题征文”题目,其实都属于“外来之题”。参与这样的“场面”或“活动”就必须要面对且遵守这样“命题”,不论你喜欢不喜欢。其实,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命题”都不存在喜不喜欢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因为,诗词作品的“题目”,对作者而言,根本无足轻重。题目,更多的是属于一种“标记”或者是记忆符号性质。如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这样的题目其实不等于诗意。只是记录一下年月日的时间,以及要写这首诗的原因。内容写的是什么,题目只对应表象。</p><p class="ql-block"> 所以,诗的“题目”或许与诗的内容,或者诗的背景有关系,但是,往往与诗意本身没什么关联。也就是说,“诗题”并不是透视“诗意”的渠道。一首诗,如果想了解作者的真正用意,还得进入诗中,入得作者铺设的意境,深切品味诗中的情感所在,才是作者真正的“立意”。</p><p class="ql-block"> 很多诗人,甚至懒得设题。有时候敷衍以一个《无题》就草草了事,不想在题目上多费一丝丝心思,如我们熟悉的李商隐就经常无题。因为,写诗之前,作者的心思被情感所笼罩。作诗过程中,作者的心思在于诗作的雕琢与构建中。作诗完成之后,作者更无暇去理会题目。</p><p class="ql-block"> 前时期一诗友向舍得提出,说他最讨厌“同题征诗”,说这影响他个性的发挥。看完如上的阐述,就应该明白了,“题目”其实与诗意并没有必然关系,也制约不了你的诗意。比如高考作文的题目是统一的,但高考学子们的作文却各有千秋,同题而已,同题不等于同义。</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这些诗人,应该明白“题目”的性质,以及“题目”与“诗意”之间的关系,相同之处,以及不同之处。勿为“题”所扰,勿失“意”所在。在此郑重强调,所谓的“诗意”就是一种情绪流。对诗人而言,所谓“立意”,就是把握住催动写作时的那份情感动力。</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情味”才是一首诗的真正诗意。具体为什么而情、情之所起的历史背景、诗人环境、具体缘由等等,对于诗人来说,其实都不算重要。还如王维的这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他的兄弟是谁,并不重要。“忆”之思念的通感美,才是本诗具有穿越时空的美感力。</p><p class="ql-block"> 诗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这首诗的感染力,集中体现在“每逢佳节倍思亲”,它已经成为了千年经典,被我们无数人吟诵。我们每吟此句的时候,想到的自然是我们自己的亲人,而决不是王维诗里的“山东兄弟”。</p><p class="ql-block"> 这种“通感美”,这种“穿越力”,才是真正的诗意。简单说,他就是想家了,就是念亲了。这是最朴实的情感,最自然的流露,最具有普遍性。只有具备“通感美”的诗句以及诗意,才具有永恒性,也才具有“诗的味道”。所以,诗的立意,其实就是在构建“诗味”。</p><p class="ql-block">二、立意与谋篇</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强调,诗的第一句,或者第一联,它的重要性,就是奠定诗意基础,触发诗之真味。也因此,不论什么体裁的诗,第一句,永远是最重要的。它的重要性,就是“诗意”。换言之,一首诗的诗意,基本就体现在首句(或首联)。不论你第一句怎么写,一向无有例外。</p><p class="ql-block"> 人们常说“万事开头难”,写诗也是这样,诗的起端是最难的。但是我们在明白如何“立意”之后,就会觉得,诗的“起”并没有多么难了。如何起笔,依据本心即是。也就是,想写诗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是什么状态,那么,就按这样的情感之味去写。即,依情而开篇。</p><p class="ql-block"> 写诗的第一步,不要去管什么诗体的构架、如何的布局、以及诗法如何去落实。而是,“率性而为”才是第一要素。如果我情绪很生气,那么,就把恼怒的状态写出来,比如开篇就来一句“怒发冲冠”。如果是生活不得意,潦倒而无奈,那么不妨来一句“落魄江南载酒行”。</p><p class="ql-block"> 再如,李益的《写情》:“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前两句使用的是倒装句,目的也是为了突出这个“思悠悠”的情感味道。起句的情感属性,为后面诗句,乃至全篇,都奠定了基调。这是一个诗学最基本的规律,没有例外。</p><p class="ql-block"> 更多时候,诗的起端是以造景而起。例如施肩吾(唐)的一首绝句“皎洁西楼月未斜,笛声寥亮入东家。却令灯下裁衣妇,误剪同心一片花”。这首诗写的是深闺思夫,却无一句情语。深闺情思是一种内敛深藏,那么,景物描写也一定要具有蕴藉之力,状景不须言情,却要藏情。</p><p class="ql-block"> “皎洁西楼月未斜”是一处静谧之景,所以静,必然藏。“皎洁”者,透澈也。透澈者,深境也。诗人皆喜欢使用“西楼”。古人的观念里,西方属阴,西楼多为女性居住。所以此处的西楼也扣合了女性的背景。另外“西楼”与“月亮”的结合,也是经典常用的相思哀愁之意境。</p><p class="ql-block"> 起句或者起联,不仅仅是“万事开头难”这样简单。更重要的是,在诗的开端,就立见诗意。至少感受到诗意氛围。“开门见诗”是诗学写作的一个重要原则。道理很简单,就是,诗文本就属于精炼凝聚之文,它不需要繁文絮节。不论“景语”或“情语”,都需要一步到位。</p><p class="ql-block"> 诗的写法很多种,最基础的就是“赋比兴”。那么,诗写的起端就要立即进入“赋比兴”的演绎进程。要么直言明义,要么比衬而喻,要么次及而兴。起句的“开门见诗”原则,是诗之章法最重要的一步,也是建立诗体结构的基础一环。所以,也算是写诗的最基础认知之一。</p><p class="ql-block"> 那么,再明确一下,“开门见诗”见的到底是什么?是诗意内容吗?不是,而是情味。也就是喜怒哀乐的情感类别。开篇,要的就是这样的“情味”所属。诗的情景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情味”。这是诗词写作的第一要诀。否则,不论你怎么努力,都无法构建起诗意境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所以,我们的诗词写作之“谋篇”,其实取决于我们的“立意”。而我们的立意,就是催动我们写作的那缕初衷。明确这样的概念,我们就容易起手了,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起端的“情绪性”,决定的我们写作方法,就是我们说的“随意起”,其实也可以叫“随情起”。</p><p class="ql-block"> 这种随意性,其表现是多方面的。因为随意的是“情意”,情意又是灵魂性质的东西,那么,它所覆盖的,就是所有具现之“形”。也就是说,不仅仅是诗意上,要依“情”而起。在语句形式上,比如造句、平仄、格律、押韵、修辞等等方面,也体现了最大程度的随意性。</p><p class="ql-block"> 例如在任何格式近体诗中,第一句“格律”,都是最“随意”的,不论是“平起”还是“仄起”,不论是“平收”还是“仄收”,起句都具有极大的任意性。格律诗的平仄句式有四个基本句型,第一句,可以使用任何一个,来作为起句之使用。某些时候,起句出律都被宽待。</p><p class="ql-block"> 因为近体诗的四个平仄句式,第一句都可以任性使用。那么它的“押韵”也就特别宽松。它押韵或不押韵,都不受任何限制。还有,第一句,写景或以情而起,也皆可以。第一句就是老大,它以诗人的“初情”为资本,可以足够任性。当然,字数上不能任性,否则就飞了。</p><p class="ql-block"> 关于诗词写作的“谋篇”课题,我会在本课之后的附录里,附加上我以前做过的“章法讲义”,其中详细叙述写作的谋篇布局之原理。其中最重要的是两个“随意”以及两个“不随意”。大家一定要认真看一次。今天的重点,是阐述写诗时候的“立意”与“谋篇”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谋篇,是诗学领域最为重要的课题。它真正的意义,不在于如何“起”、如何“承”、如何转合。它最重要的,其实就是一个“系统观”。这种“系统观”是诗学修行的重点,因为,修炼谋篇意识,会让人的整体境界得到升华。“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华,其实,主要是来自这里。</p><p class="ql-block"> 在答疑诗友的疑问时,有人问我,“起承转合”是不是对应了律诗的四联,或者绝句的四句。我说,是。因为,“起承转合”就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变化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乃至于,再重新启动下一个“过程”。这种过程,不是一个“定量”过程,而是一个“定性”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是不是对应律绝之四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整体的“变化感”。一首诗,有如一个世界,它有“创世纪”,也有“末世说”。“创世”就等于开篇,“末世”就等于收尾。开启与结束之间,当然就是丰富多彩的生命历程。这个历程,一定是生命的“承转”之演绎。</p><p class="ql-block"> 起承转合,体现了完整的“诗言志”,也就体现了完整的一个生命历程,那么,它也必然具有轮回的使命。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拥有“前世”和“来生”。而我们的诗,我们的每一首诗,其实都是我们的生命之映像。我们或许会写很多诗,那其实,是写出了我们很多世的轮回。</p><p class="ql-block"> 诗词创作中,任何方面的问题,都不是孤立存在的。比如我们要有诗的“立意”,就一定考虑到“谋篇”的问题。而落实“谋篇”就一定牵扯到“炼字”。诗的修辞、造句、引典、对仗等等,其实都是实现谋篇的必要过程。甚至,字的平仄,诗句的押韵等等,也不无关系。</p><p class="ql-block"> 而最重要的是,对这些分门别类的诗学学问,不能单独地看待。或者,即使单独学习认知它们,之后也要互相联系起来。因为,写诗所面临的任何问题,都属于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比如,在做“对仗”的时候,就要考虑平仄、押韵、炼字、谋篇、造句、修辞等等各方面。</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学习诗词写作,其实无法像学数理化那样,按部就班、分门别类、依次而进。诗学的学习,其实属于一种“点破式”融入。或者,就是吴可的诗语那样“学诗浑似学参禅”。所谓学诗,一定要明白,不能按部就班,不能循规蹈矩。而是全面接触、全面吸收、触类旁通。</p><p class="ql-block"> 或者,整个学诗过程,就是一种“通感式”的感应的过程。一定要理解“通感”的概念。也就是触类旁通、由此及彼、一叶知秋、似曾相识、依稀可见等等这样的,接近于“半朦胧”性质的,联想式的那种感知。诗思特点,即随时随地就可以进行联想,由此及彼,无所不及。</p><p class="ql-block"> 写作的“立意”,其实就是一个起点,而章法(谋篇),就是一个施展的空间(以及时空法则)。那么,其余所有的手段(就是写法)都属于我们诗意翱翔的各种身姿。如此观点去认知“诗为何物”,就可以轻松抓住诗的脉络。最后你会发现,所谓的写诗,就是在写你自己。</p><p class="ql-block">三、滴水穿石</p><p class="ql-block"> 其实,学诗的过程,是一个层次并不清晰的渐进过程。你学的会与不会,你学的好与不好,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晰的标准。因为,这不是学手艺,达到什么水平,算是几级工匠。学诗,其实就是一种全面浸染的过程。可能没有“参禅”那么玄乎,但一定需要“修真”那样磨砺。</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的写作培训,真正的目的,不是那种通常意义的“技能培训”。因为,诗词写作,不是通常意义的技能。学诗初期,更多的,是一种模仿与熏染。这种模仿,并不是照葫芦画瓢,而是,那种语感的磨练、诗感的接受、遣词造句的影响、情景造境的仿例。</p><p class="ql-block"> 诗学奠基,乃综合学问之铺垫。如《明人诗话》(钟伯敬先生硃评词府灵蛇亨集)有云“凡业诗者,必先幼读《诗》《书》,佐以先秦两汉诸子百家,旁及稗官小说,无不淹博,庶左右逢源,不待蒐而自得矣”。由此可见,诗,其实是各学科之集大成,之总汇,而非单科。</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学诗,其实就是一场人生之修行。诗所修,是一种全面素养的修炼。并不是什么“这一个小技巧”“那一个小妙招”能够解决的。百年以前的教育,是《声律启蒙》的模式。更早的古代是“《诗》《书》”的铺垫。不论如何,诗学应该有这样二个要点:形以汉字,妙以神思。</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声律启蒙》或《笠翁对韵》等等,对幼童施以“童子功”的磨练。如同武学上的扎马步,初看并没有什么用处。一个半蹲姿势,就那么持之以恒的坚持着。但是,日洗月炼,时光流转,造就的就是大山一般的稳固。可抗任何外力冲击。万物如文武者乎,本是同理也。</p><p class="ql-block"> 今天更多的孩子,已经开始吟读那一声声的“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虽然,还没有形成系统化体制化的诗教模式,但已经是好的开端。这样的吟读,就是一种最基础的“扎马步”,诗教,不需要“立竿见影”。</p><p class="ql-block"> 中国诗学的好处是,它的进阶并不只有一种模式。我们大多数的中老年人,没有经历幼教启蒙的“童子功”式教育,但是,我们的人生阅历,我们的知识吸取,已经为我们铺垫了足够的底蕴积累。我们所差的,就是“一以贯之”的那种通透之力。</p><p class="ql-block"> 我们所倚的“一以贯之”,就是审美力。美学认知的程度,才是最终决定我们诗学进步的关键。今天就讲这些,感谢大家的陪伴。</p><p class="ql-block">向上滑动观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诗文谋篇原理作者/舍得之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 序】 </p><p class="ql-block"> 谋篇,对任何文学体裁的写作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很直接也很严重地说一句,如果不懂得谋篇,你是很难写好文章的,不论你是写散文、诗歌、小说或其他什么体裁的文学作品。更严重点说,不懂谋篇,其实就等于不会做事,或不会做人。</p><p class="ql-block"> 谋篇,引申到更广阔的意义上理解,就是规划、策划、设计等意思。若这么想,那么,其实“谋篇”也就不仅仅是文学写作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生活、工作、做事(任何事)等社会的各个领域中,因此,也就具有了更深远更广泛的含义。我们的文学写作写的是什么?写的就是人,写的就是我们的世界。世界的有序性,以及我们做事的合理性,决定了,我们谁也无法忽视“谋篇”二字。</p><p class="ql-block"> 凡习诗词者,没有不知道“起承转合”这四个字的。诗学术语上,把它叫“章法”或者称为“结构”。我们这里,把对它的运用,称作“谋篇”。在写作的过程中,其重要性很大。和诗的章法比较起来,那所谓的平仄格律,以及什么押韵、对仗等等基础性的知识,简直就是小儿科了。</p><p class="ql-block"> 诗的章法,给大家的印象一定是很难了。说它难,确实难,因为很多初学者,以及写作多年的老作者,都掌握不好它。甚至很多大家名匠,有时也未必运用得当。章法之难处,在于其好认识而不好运用。其实它的道理很简单,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有序性”。</p><p class="ql-block"> 说它简单,因为我们从打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无不遵守它所喻示的规律。没有起承转合,实际上就没有我们这有序的世界。它,不仅仅属于诗说词理。</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我爱写作,但诗词难写,规矩些多,我就写散文、写小说或写其他体裁吧。或许写的也会不错,甚至也会博得一些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名声。由于有了些名声,于是就很容易被名声拴住了。他愈加不重视那些“难写”的诗词了,其实,每个人都会从心里喜欢中国诗词这样的文学体裁的。</p><p class="ql-block"> 不写,不看,甚至言之不喜欢,基本上就是一个原因:怕麻烦,畏难。说句很实在的大白话,对中国文化而言,不懂诗词的文人,很难被称为一个真正的文人的。因为他没意识到,中华的诗词文化,实际上是中华文学的精端所在。</p><p class="ql-block"> 精于诗词要义的人,去写任何其他文学体裁,其实都是不在话下的。私以为,诗词之所以如此重要,其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对谋篇的讲究。而这谋篇的用处或益处,又不仅仅限于诗词体裁。</p><p class="ql-block"> 谋篇的意义我不多说了,这里,主要想交流的是如何去“谋篇”,谋篇的方法是什么?有什么具体的规律性可言?凡诗必有起承转合,该如何运用呢?怎么起?怎么承?怎么转?怎么合?凡文必有开端和结尾,还有主题的展现,如何更精彩自然地安排布局?在这谨提供个人的经验及心得,以诗词谋篇为例,尽量详细表达清楚,供所有文学爱好者参考。</p><p class="ql-block">【整体布局的思考】 </p><p class="ql-block"> 说起整体布局,印象很宏大,大则不易掌握,实际上想来也不难。写诗填词,必然会有一个主题的。牢牢抓住这个主题,别把诗写散了,别写出主题外面去了,实际是就等于把握住了整体。有时,我们一时兴起,也未必拟定什么题目,情绪来了就是想写诗作文。这个情况下,也不等于没主题。</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候,写什么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写出什么情绪,才是最重要的。这时,我们的情绪,就是主题。全篇上下,都需要围着这个情绪、情味或者情调进行发挥,能做到这点,也等于控制住了全局。我们写作的原则是:一诗只可有一意!这里说的“一意”,未必就等于一首诗里只能写一件事,而是一首诗里,只能有一种情绪基调,或者是一种情感氛围。</p><p class="ql-block"> 即使同一首作品里有互相冲突的情感表现,也一定要有主和次的区别。次要的情感要素,起到的只是陪衬、反比、或者是用事的作用。我们说的整体布局,还要考虑前后呼应的问题(这也不仅仅是诗词写作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前面写的景色,后面未必一定要写上同一景物,甚至未必写上同一环境,但一定要写出同一种氛围。再具体点说,就是保持住同一个视角。作者的想象力可以任意发挥,可以上天,可以入海,可以三山五岳地神游,但,要守住自己出诗意基点。</p><p class="ql-block"> 诗文的“起”是诗意的起点,承是情思的起飞,转是思想情绪飞到了最高处,以至于从量变升华到了质变,如此谓之“转”。而诗法之“合”,则是一种回归。所谓的谋篇布局,其实要把握的就是这样起伏脉动的韵律。诗之音色,需要有韵律,那是为了声调的和谐。但诗意的起伏,更需要有韵律,那是引人入胜,情感情味的牵动手段。音乐的开始,叫前奏,而音乐的收尾,其实也叫“合”。诗意的首尾,其合,也是具有回顾和总结的意味。</p><p class="ql-block"> 最常见的,破坏整体感的现象,经常出现在景色描写上。诗以景言,是诗词写作必然的手段。一首没有景语的诗词作品,势必带来枯燥乏味的苍白感。不善于景物描写的诗作者,也必然成不了优秀的诗人。所以,换个说法,所谓的诗人,其实都是景物描写的高手。</p><p class="ql-block"> 天下万物,为我所用,我意所到之处,景物俯拾皆用。那景物听不听你调遣,就看你的功力如何了。写景物的功力,其实就是选择景物的判断。假如,我们的主题思想是想写春花烂漫,你却非要写上秋叶萧萧,写上残花败柳,或者写上与春与花关系不大的景物,那,至少格调上是不和谐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如果没有特别设计,就尽量避开这样的写。但,这种写法,不是绝对不可以,重要的是,如何在同一的气场里,化不谐为和谐,这种化的工夫,是需要有意识地进行的,而不是想到哪就写到哪。我们写景色的时候,首先要要依情绪味道去选景色。</p><p class="ql-block"> 诗里的景物,我们都称为“意象”,也就是说写我们选择看到的景物,而不是那种你所看见的任意景物。现实里,可能有阳光,有花香,但,我们此时情感低落,那么,阳光或花香等等种类积极正面的景物,可能就要拿来做陪衬了。</p><p class="ql-block"> 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看这写的很春意盎然,很正面的。但,这景物描写,其实在全篇里只是起到一个陪衬的,比对的作用。主体诗意,其实这是为了比衬后面的伤感情调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其实,诗词作品的整体性,关系到每一个细节,包括每一个字的使用,每个意象的恰当,每一处音律的搭调。</p><p class="ql-block"> 一字活可成诗眼,诗有眼才有神采所在。任何整体性,都是存在于个性之中的。布局是大的方向的盘算,同时也是细节的集合表现。一首歌曲,一处跑调就算失败。一幅画作,一笔突兀就可破坏。一首诗,更需要的瞄了再瞄,改了又改。瞄的是整体的协调性,改的是不和谐的突兀音。</p><p class="ql-block"> 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体性对我们写作来说,就是这么辨证地重要着。评析一首作品的优劣,首先也要看的是整体的结构性。</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开篇之“起”】 </p><p class="ql-block"> 前人总结了近体诗的起法,有类如明起、暗起、陪起、引起、兴起等等诸多方法类型。其实,不需要过多地关注到底有多少种起法,以及不需要去记住哪样的起法是怎么起的。我个人的经验总结,非常简单,就是“自由起”。不论你先从景物的描述写起,还是以一种感叹的语气来开篇,都是可以的。 可以破题直入,也可以比兴而开。起句的随意性,是具有很大的自由度的,换句话说,就是想怎么起就怎么起,丝毫不用考虑任何方法上的限制,不能受那所谓的诗词教科书的约束。对习惯了“规矩”的一些人来说,没有了规矩的约束,可能也不适应了,没有限制,那该怎么写开篇呢?</p><p class="ql-block"> 我们需要总结的是规律,而不是套上规矩。诗之开篇的要义,其实是由作者的情绪所决定的。不同的情绪情调,就决定了不同的起法。比如我们因为一腔激情而催动诗意,这时,情绪是激动激烈激昂的,或愤愤不平,或一腔热血,按常理,此时,很难慢悠悠地从容铺景道情。</p><p class="ql-block"> 这时,不妨就把自己的情绪之语,先喊出来,就以感叹之语或情绪感十足的语言来开篇好了。比如岳飞的《满江红》,开篇就是“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怒发冲冠,可谓是心意喷涌,直达而出了。心有块垒,激愤满腔,那不妨直抒胸臆好了,别憋着。</p><p class="ql-block"> 再如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国破山河在,也当是悲愤之语气。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开篇也很直接,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何等的痛快!还有一例比较典型的是毛泽东的《长征》,起句便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p><p class="ql-block"> 如果,我们的情绪没那么激动。写诗的情感,是悠悠的闲情雅致,或者是低沉惆怅情怀,那么,就不需要先急着口吐情语了。可以先展开环境景色,将景色渲染足,那也就自然地过渡到或催生到情感的高度了。最通常的写法,是“触景生情”。诗词作品,先景后情是最普遍的写法。</p><p class="ql-block"> 这也暗合上了那诗之六义,赋比兴风雅颂。开篇就是情绪之语,可谓是“赋”起,而更耐人寻味的,实则还是比和兴。比,比喻,总要有喻体的。兴,兴起,借物而及事,总要先言物的。实话讲,比兴的手法,才是诗词作品的根本。所以,若非块垒过重而不吐不快的情况,一般还是要以景物的描写为起端,更合适一些。</p><p class="ql-block"> 请注意,诗词写作中,经常会有“用事”的。说一些事件,或引一些典故。这些用事的性质,和写景意象的作用是一样的。在诗理上,同样可以归做景语之范围。那么,在起篇阶段,言事引典,其实也算景起。同理,即使在后面有言事说典故,也同样应该把它们当景语来处理。</p><p class="ql-block"> 以景而起的诗例,数不胜数,且只看一例吧,李商隐《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悠悠情思,从一座琴写起。以景物开篇,蔓延至情。</p><p class="ql-block"> “起”的随意性,就是跟随着意向的趋势而起笔。情意情感,有浓郁和淡薄之分,也有激烈和舒缓的差别。不同的情绪,适合不同的起法。如果你的情趣足够,那么,不妨再设计一下“反起”或者“陪起”。也就是先说相反的意思,进而再比对诗意的主题。</p><p class="ql-block"> 或者,先言相关或类似的景物,再过渡到主题的意思上来。形式的不同,完全取决于作者的设计思路和情趣指向。也就象我们写一篇记叙文,可以正叙,可以倒叙,还可以插叙。不同的叙述方式,也取决于文章内容的表现情味。 </p><p class="ql-block"> 还要重点说明一点是,诗词作品的“起”往往决定着全篇的情感基调或氛围。也正因为你的起是可以随意而起,那第一句,其实就最本真地表现出了你最原始之意的情感要素。情语起,很好理解。而景语起,则需要严重注意了,你起句选用的景物之寓意和风味,其实是起到统领全篇的作用的。</p><p class="ql-block"> 后面所有的意象,其实都是以起句的意象为出发点的。脉络相接,绵绵不断,皆源于起句的定位作用。所以,起句虽然我说可以随意起,但,却需要把握准,让它最贴近你的情感主流。因为,它是全篇情味的基石。</p><p class="ql-block"> 与此相关的,颇有同类性的暗合的性质,还有近体诗的格律特点。格律有平、仄起收的四种形式,最自由随便的一句,就是起句格律句式的选择。这四种律句的形式,哪一种都可以做起句。而它一旦选定了,那后面句的格律形式也就跟着定了下来。一句贴着一句,句句连环而不可自选了。</p><p class="ql-block"> 【延续之“承”】 </p><p class="ql-block"> 我们开始登山,策划好后,向选定的高山进发,这样的出发,就是前面说的“起”。而在出发后,那全部的登山过程,就是我们所说的“承”。登山要出力,很艰难吧?对了,写诗的过程中,最难写的,最难把握的,也是这个“承”。</p><p class="ql-block"> 通常人们认为,决定一首诗成色的关键,是在转联(或转句)上,这种看法其实是错误的。诗里的“承”往往被大多数人所忽略,或者轻视。我刚说,这个“承”其实是个“登山的过程”,它需要老老实实地,踏实稳定地付出努力,才能达到登顶(转)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甚至包括一些所谓的“名家”,其实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最最常见的错误,就是“情语早出”的问题。这就相当于,你刚出发,还没开始登山的过程呢,就开始描述登顶成功的喜悦了。不经过艰难的攀登你怎么登顶?还没有登顶,却开始说起峰顶之事了,那不是在胡扯吗?至少,你的兴奋(情语)言之过早了。</p><p class="ql-block"> 在前面说“起”的时候,我强调的是“随意性”,其实,也是为了陪衬说明,这“承”具有不可随意的特性。有前人语“要如骊龙之珠,抱而不脱。又如草蛇灰线,不即不离方称佳妙”。骊龙之珠是什么?千金珍稀之玉珠,拿不起,放不下。给人的感觉是欲舍还留,诱惑大,意欲趋之,却不能太近。</p><p class="ql-block"> 草蛇灰线又是什么?蛇从草间过,没有脚印,却有轻痕。这里形容的就的“承”的性质,它应达到的那种感觉。首先是不能离起句太远,要有接续的作用。但又不能完全重叠起句的意思,若即若离之。说白了,起句写什么,承句就要以它为起点,或放大境象,或细描深化,总之是个发展繁衍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如我所比喻的登山,起句是观山看山而出发登山,承句就是,低首努力,延续这最初的设想,实践它。登山的行为,是要老实努力的。不可太多花哨,因为一不小心会跌落山崖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由上阐述而看,承的要求,首先就是一个“稳”字当头。写诗啊,在写承的时候,一定要稳的下来。即使有满腔的激情,也要先压一压。这一“压”的工夫,才是写作功力的真实表现。这就好象你在准备跳高或跳远,在起跳的时候,你总要压低一下身段,才能具有更大的弹性和张力。</p><p class="ql-block"> 还可以把它比喻成弹簧,承,就是把弹簧进行压缩的过程,压的足够紧,那放开的时候,弹簧的反弹力才更大。也就是,你后面需要升华的转句,会有更大的出彩力度。诗的起篇写景,那承接的阶段,就要把这景色渲染足,步步垫高,高到足到可以触动人的感觉的程度,才可以达到那“触景生情”的效果。</p><p class="ql-block"> 如果诗的起句是以兴叹而起的,那么,就需要让起句的兴起,有个依托,让它沉稳下来,接一下地气。 换个虚实的说法就是,如果起句写的实(比如景描),那承就要对其虚化,由点而及面,由低而高升,由粗而细化,或由近而远播。凡此种种,就是种子发芽生叶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如果起句写的虚(如兴叹句),承的作用,就要以实接虚。比如开篇有个“怒发冲冠”在前,其实很足,冲天而起,属于“虚”,那接住它的,就不可再虚了,而是要实下来,接上一句“凭栏处”,进而再用更具象的景物去接住它,消化它---潇潇雨歇。</p><p class="ql-block"> 如果把开端部分整体看成是虚的“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语气高位,那么,接下来,就不可再高了(也没法再高调了),而是以景物或客观现实描述化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看这阕《满江红》,虽然起的高调,却真实贴切,感同身受。皆是因为,它承接得当,不论起的多高,都能接上地气。承,其实就是起到这么个舒缓消化的作用。这是需要把握好力度,拿捏好尺寸的细致活儿。真正的诗词写作功力,其实在这里最见真章。</p><p class="ql-block">【华丽“转”身】 </p><p class="ql-block"> 所谓诗词术语里的“转”字,其实,等于一个“变”字,或者是一个“升”字。变,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转化。升,则是意味着一种升华。</p><p class="ql-block"> 在前面说“起”和“承”的时候,我说到了随意性,和不随意性。到了“转”的阶段,其实,又到了新的一个随意性的阶段。也就是说,在前面起和承铺垫足够的情况下,“转”是具有随意性的。可转的方向,具有无限多的可能。</p><p class="ql-block"> 因为所谓的“转”,从本质上,其实就是客观到主观的境界上的一种转变,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一个跨越,因此,主观性的跨度,可以非常大。但需要注意的是,前面的起承是母体,而转是其子。不论变化千万种,母体所传下的基因是不能变的。也就是说,转是一种“变”,但绝对不等同于“变异”。丑小鸭也许可以变成天鹅,却决不可以变成老虎,就是这意思。</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还有个说法,转,就等于挂钩。同样说明的是,转的再夸张,也不能脱离前面铺垫的情绪氛围。如果起和承是十月怀胎,那转就是一朝分娩。如果起承是起跑和助跑,那转就是腾空而起的飞跃。如果说起承是攀登高山的过程,那转就是到达峰顶的境界。爬山的时候需要俯首弯腰,而登顶之后,则可以振臂高呼!</p><p class="ql-block"> 如此看,转,应该是诗作里最精彩高潮的部分了。可是我们不应忘记,转的如何,其实并不在于转句(或转联)本身写的是否华丽漂亮。它的靓丽,实则完全取决于前面铺垫的是否恰当和充分,尤其是承的努力,是否做的足够好。助跑速度快,起跳前的身段姿态压低的恰当,你才能起飞的高和远。没有好的根基,高楼大厦是建不起来的。</p><p class="ql-block"> 因此,还回到前面说的一个现象上来。很多很多人,把情绪高潮的描写,在承的阶段就释放出来了。情语先出,实则是一个大忌。怎么才能判断出是否属于情早现象呢?我们不妨大致地把诗体按虚实分成二个部分,起承为实,转合为虚。先实而后虚,是符合普遍审美规律的。正如,先出叶,而后开花。先进园,而后摘香。先睹物,而后沉思。</p><p class="ql-block"> 关于转,不想多说。转的写法,其实个性化更强。我们要注意的是,一定不能与起和承做同等层面的描写。主要特征,就是虚化。从景物到心思的转化。从客观到主观的升华。从自然到人文的进步,或许,还可以理解为从无人到有人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余音之“合”】 </p><p class="ql-block"> 合,或者称为结,其实是比较难以掌握的。收官之笔,对一首诗的成败来说,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还用前面的跳高跳远做一下比喻吧。起跑、加速、腾空……,而后应该怎么样?地球引力会无情地告诉你,你跳的再高,它也会把你拉回地面的。因此,这个落地的过程,就是合,也就是尾。</p><p class="ql-block"> 但,结尾就是结尾,为什么还要称为“合”字呢?落地的过程,不等于起跳的逆向动作。落地后,我们会回首张望,回味一下这一路走来的滋味。我们还会注视他处,我们刚才是起跳,是否会带给他人影响。</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落地,不是从天外流星落地,是从起跳的最高点而返回来的。写诗就是写生活,写人生,写世界,所以很多看似不相同的现象,其实都具有相同的道理在其中。因此,我们不妨根据这样的比喻认识和联想,总结出“合”有这样几个特点: </p><p class="ql-block"> 1,需要回扣主题。未必一定要重写开篇时的景物,但一定要对前面所述情景进行呼应。这种呼应,可以明呼,也可以暗应。前后呼应,首尾相顾,才具有一定的完整性。这种呼应,或者回扣,其实在感觉氛围上把握住,也就可以了。</p><p class="ql-block"> 2,需要顺势而下。这个势,是转句之带来的余势。也就是说,结句一定要跟着转句走来。转句所写的什么,结句一定要循其脉络而来,不可随意拐弯的。</p><p class="ql-block"> 3,需要具有发散效应。或者称为转移他处。这个“他处”未必就真的写出新的景物,只是有所指向,或者写出趋向或转向的势味就可以了。否则把他处写过于“实在”了,就会另生新意而干扰主题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再次提到随意和不随意。到这里,我们该总结出起承转合这四个字,其实是有二个随意,二个不随意。起,可以随意的起篇,而承则不可随意的承接。转具有一定的随意性,而合则不可能过于随意了。</p><p class="ql-block"> 这也相当于一种节奏感的效应,一张一驰,一起一伏。我们再结合诗之格律来看,所谓的格律,不也是这种节奏效应吗?格律是外在音律之脉动。而章法是内在意蕴之起伏。章法者,实则客观的、艺术的、归纳性的规律而已。章法不是法,它只是人们认识世界,认识美的一个途径而已。格律也不是枷锁,它意味着,也是一种美的韵律感。</p><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节奏感,任何事物都很难被冠以“艺术”二字。书法、绘画、音乐、诗词,甚至包括其他的艺术形式建筑、雕塑、舞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跳出诗词的文字框架,跳出文学的文字影子,用大世界的自然性来解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诗者文者,一通百通,岂不乐哉!.</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九:引典无痕</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序引 </p><p class="ql-block">诗学里有一个概念“引典”。什么叫引典?为什么要引典?如何去引典?这个问题不太明白,也不影响写诗。但如果这个问题明白了,却一定能助你诗学之神进境。这个“典”字,在汉语中含义很多,可以当做书籍、法则、礼仪、主管、买卖(典当),甚至可以当做姓氏。</p><p class="ql-block"> 那么,我们所谓的“引典”引的是哪一种“典”呢?其实,诗学用典,引用的只是指“典故”。也就是曾经流传的故事、有来历的诗词之语、成为经史的名著、或者是名人语录。能被称为“典”的,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广为人知”,也就是普及程度一定要高,“脍炙人口”是也。</p><p class="ql-block"> “引典”,多数情况下,是一种“借助”行为。正如你要说明一个道理,觉得自己的话说服力不够,就借助众所周知的“名人之言”或“广为人知”的道理,因而让大家更信服你,依此来增加你语言的丰实度。其实,“引典”远不止于此,它还有更多神奇功效。让我们从容道来。</p><p class="ql-block">一、“偷”诗三境</p><p class="ql-block"> 所谓的“典”都是别人的,如果我们使用别人创立的“典”,一定要选择最“得心应手”的那种。要为我所用,而且能够为我所用,才值得去“引”来。千万不能为了“典”而“引典”。我们引典的原则是“引典无痕”,意思就是,要让所引之“典”与我们的诗语无缝链接。</p><p class="ql-block"> 如李商隐诗《无题》中,煞尾联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蓬山”就是在引典,其指“蓬莱山”也。传说中海上有三仙山,蓬莱、方丈、瀛洲。而诗中的“青鸟”也是在引典,青鸟,是神话中的鸟,本属女神西王母的信使。蓬山、青鸟,皆为众所周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要注意这里的妙处。即,即使你不知道“蓬山”与“青鸟”的传说,也并不影响你对诗句的理解。因为,至少你能读懂那是一座山,叫什么山名不重要。那是一种鸟,是什么品种的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里的,山远几何,鸟为何来。</p><p class="ql-block"> 换句话说,这里如果不是“蓬山”而是“泰山”,这里不是“青鸟”而是“麻雀”,其实也不影响诗意的表达。但是,山是“蓬莱山”,无端就增加了仙气;鸟是“信使鸟”,这鸟的寓意就更情味深长。所以,“蓬山”与“青鸟”只是借用来增加诗语氛围,提升那种出神以致远。</p><p class="ql-block"> 我们写诗时候的“借用”是一个大学问。这里有“巧”还是“拙”的区别,甚至于“笨”与“傻”。我们所说“引典无痕”,只是其“典”在我们自己作品里的融洽度,不等于看不出来。如果真的完全看不出来,那就不算是“引典”了,而是你自己的“生造”或者“熟造”。</p><p class="ql-block"> 写诗词的时候,“借”或者“引”,或者“用”其实都是一回事,总之使用的都是别人的“桥段”。这种借用,其实,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就是“借句”,把别人的句子直接搬来使用,比如李贺的“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就经常被人借用。</p><p class="ql-block">如</p><p class="ql-block">石延年(宋初)成联“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p><p class="ql-block">欧阳修(宋)《减字木兰花》“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p><p class="ql-block">贺铸(宋)《行路难(小梅花)》“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p><p class="ql-block">孙洙(宋)《河满子·秋怨》“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p><p class="ql-block">元好问(金元)《蝶恋花》“天若有情天亦老。世间原只无情好”;</p><p class="ql-block">张弘范(元)《寿阳曲·酒可红双颊》“天若有情天亦老,且休教少年知道”;</p><p class="ql-block">孙蕡(明)《集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此声肠断非今日, 风景依稀似去年”;</p><p class="ql-block">沈曾植(民国)《金缕曲 为藏山题画》“天若有情天亦老,目瞬华萎难认”等等。</p><p class="ql-block"> 这种直接使用原句的“借用”,虽然名家多多,有的人使用得也很巧妙,与他们自己的作品,非常融洽。但是,舍得认为,他们终究落了下乘。已经成为经典的“名句”,不论你使用得多么巧妙,都难以避免原作影响力的干扰。上面所列作品,无一佳制,皆具“盗痕”。</p><p class="ql-block"> 人们常把诗句的“借用”形容成“偷”。前面这种“天若有情天亦老”,已经属于一种“征用”(就是“抢”)。有那么多名家在“征用”,必然征之有道,即形成一种“形式”。就是直接使用“原句”,我个人觉得带有“文字游戏”成分,因为毕竟不是原创,难免要“留痕”。</p><p class="ql-block"> 其实,“偷”也分为三个层次,这种“征用”属于第一层次,叫“偷句”。不论用的巧妙还是笨拙,其实都留痕的。除非有特殊要求,舍得个人不建议这样“引典”。一般情况,把原句拆分而引用比较好一些,即“半留痕”。“留出半痕”以示尊重,“隐去半痕”以融己诗。</p><p class="ql-block"> 舍得试酌几句,以示例明理:</p><p class="ql-block"> 天若有情天亦老(李贺)天若有情非故意,半缘不老为君心。</p><p class="ql-block"> 沧海月明珠有泪(李商隐)沧海月明噙我泪,一珠摇动恨黄昏。</p><p class="ql-block"> 不识庐山真面目(苏轼)庐山面目青云里,莫问仙风谁是真。</p><p class="ql-block"> “偷”的第二层次,是“偷形”。即不使用原句,而是加以改变,只是借用原句句意,或者形式。比较典型的,就是李清照的《声声慢》里面的十四叠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有人说“偷”自李商隐的《菊花》“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其实不尽然。</p><p class="ql-block"> 叠字用法,很难说谁“偷”谁的。历史上相似的写法倒是不胜枚举。因为“叠字”本来就是一种汉语基本表现方法。即使算易安“偷”自于义山,也只是一种“偷形”。这种“偷法”最考究诗人的基础功底,其实就是一种借鉴。或者叫参考而已,即“这形式挺好,我也试试”。</p><p class="ql-block"> 自易安之后,也颇多诗人尝试。《云韶集》卷十说:“叠字体,后人效之者甚多,且有增至二十馀叠者。才气虽佳,终著痕迹,视易安风格远矣”。所以,我们说“借句”算引典,“借式”其实也属于引典范畴,也就是有其出处。而“偷”的另一种境界,叫“偷势”,已然升华。</p><p class="ql-block"> 诗之“偷势”已然不能叫“偷”,甚至不能叫“借”,也不能叫“引”,而属于“感”,也就是触及“通感之势”。看似借,实则已经属于一种涟漪而起,因果效应。所以“偷势”,已然超出引典的范畴,进入更高层次的诗学审美层次。且按下不表,在后面的讨论中再关联它。</p><p class="ql-block"> “引典”其实不算是大课题。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尽量融洽,视同己出。前面论述的“偷诗”其实也属于引典范畴,只是随着“偷”的层次不同,诗词的技巧以及意境品位,也自然不同。这里使用的“偷”没有贬义,相当于借、引、渡等等。言之“偷”,意在其“巧”也。</p><p class="ql-block"> 至于如何引用的巧妙,还是取决于平时知识量的掌握,以及考量借用时的情味吧,依情味而联想,觅典实而借用之,以助己诗。这种“引典”不是写诗必须的,而是可以用来助力的。然而,但凡所借,皆具双刃,若使用不当,反伤诗气。所以,勿为炫耀而引典,勿为引典而引典。</p><p class="ql-block"> 引典,也可以称为“用事”。很脍炙人口就是“用典”,而不止脍炙人口就是“用事”。“用典”多是指历史上有名的事例或者警句,“用事”范围比较宽泛,不止是史上著名事,也可以是非著名的。可以是身边事,也可以是虚拟事。称“用典”或“用事”不重要,为我所用才重要。</p><p class="ql-block">二、化身为典</p><p class="ql-block"> 下面重点说一下,如何“化身为典”。关于“引典”,其实不仅仅是引用前人的几句名言这样简单。舍得曾多次强调“所引之典即为景语”,也就是,不论引用的词语或物事是什么,都要把它当做景语来安排。也就是,所引之典,只具有“客观属性”,无以代情,而只可引情。</p><p class="ql-block"> 如此说,引典,就是设景。那么,典语之景,典语之境,即可为我之景境。或者说,我们就可以借助典实之设景,达我之情意。现在,以刀郎的歌曲《花妖》为例,那就是“化身为典”。他那是歌曲的形式,而同样的写法,以诗词的形式也同样可以。诗词曲歌,本为同脉。</p><p class="ql-block"> 《花妖》的源本,本是借自《聊斋志异-花妖》,其实也属于一种“引典”创作。但是,作者却把“我”的第一人称,融进“典”里,在原来“典实”的背景里,进行诗情演绎。而且,作者并没有原样写《聊斋》故事,所借者,只是爱情的被阻止,以及爱人之间的那种渴望。</p><p class="ql-block"> 把一对恋人,写得生死相随,却阴差阳错,总是无法相遇。故事的情节,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牵肠挂肚,那种盼而不得的绝望,才最让人泪目的。其实,不论是“褐衣红”还是“腰上黄”,都与我们无关。但是,那种所爱而不得的情感遭遇,却一定触动我们内心的柔软。</p><p class="ql-block"> 以典故里的事,来表述我们的情感。甚至,我们自己化身到典故里“我是那流浪的眼泪”,如此,就不仅仅是“引典”了,而是【化身为典】。其实,这种手法,古典诗歌里,非常普遍。为了体会“典”之进出的问题,先来看这样一首词:</p><p class="ql-block"> 李之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p><p class="ql-block"> 这首词,有没有引典不知道,但它自己本身就成为了“经典”。思念之时,不经意间就会想到了这阕词。不一定是江头江尾,也可以是山的这边与那边;也可以是塞北与江南;也可以是同桌的你;也可以是今年与去年。甚至,也可以是阴阳之间。再或者,我们就进入这个《卜算子》。</p><p class="ql-block"> 感受长江头的“我”,思念长江尾的“你”。也不一定以长江为情思脉络,而是融入我们自己的故事,寄诗于思,借诗还魂,言诗言我,已然不分。李之仪的《卜算子》就是一个典,我们可以借其中的句,丰盈我们的诗意。我们也可以以其为背景,投身其中,直接赋予情愫。</p><p class="ql-block"> 其实,中国古代的文人,经常在诗歌写作中,自拟为“香草”或“美人”。写尽了,香草如何被风摧,美人如何深宫怨。这种写法,无关作者本人,而就是一种文学写法。因为,那种被忽视,不受重视的“遗弃感”,是心高气傲的文人们最深恶痛绝的。不敢直言,只能比拟。</p><p class="ql-block"> “化身为典”的写法,就是以身入典,与其引典,不如入典。如此,中国历史上有无数的故事与事迹,有无数个精彩篇章与警句,有无数个恩怨情仇江湖事,那么,只要被我们所知,就可以成为我们的诗。如此,如果深谙此道,我们的写作资源,就太丰富了,可以任性发挥。</p><p class="ql-block"> 且看李白的一首诗《上李邕》</p><p class="ql-block">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p><p class="ql-block"> 李白这个人非常可爱。那种自负自傲的情结,让人忍俊不禁。开元十三年,青年李白出蜀漫游,在江陵遇见名道士司马承祯。这个司马道士就夸他“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李白非常高兴,立即就飘了起来,作一篇《大鹏遇希有鸟赋并序》(后称为《大鹏赋》)。</p><p class="ql-block"> 大鹏,就成为了李白诗赋中常常借以自喻的意象,自比为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鹏鸟。这首《上李邕》就是其一。李白还有一首《临路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石袂。后人得之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这是李白人生中最后一首诗,依然自诩为大鹏。</p><p class="ql-block"> 知道李白为什么是“诗仙”吗?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经常“化身为典”,以身入典。典出于仙,他自然也是一身仙气。诗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自然是引典了。“宣父犹能畏后生”也是引典,“宣父”指的就是孔子。《临路歌》的“仲尼”也是孔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从《大鹏赋》中可以看出,李白拥有深度的“大鹏情结”,也因此,他在使用“大鹏”意象的时候,其实,潜意识已经化身入典了。他是真的拥有那种大鹏之视角,大鹏之凌云意识。《大鹏赋》是李白初出道之作,起意于天然。《临路歌》是李白临终之作品,意归于本心。</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很容易就看得出,所谓“典”可不仅是用来“引”的,它更是一个“诗意大世界”,它是可以进入的。与其引典,不如入典。从《花妖》到《汉宫秋月》,从《梁祝》到《大鹏赋》,从“香草”到“美人”,从“沉船侧畔”到“蓬莱仙阁”,典,还可以这样用。</p><p class="ql-block"> 化身为典,以身入典,其实,就等于为我们的诗词写作,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当我们咬着笔头不知道如何起笔的时候,我们可以“以身入典”啊,因为,中国文化的历史宝库,太丰富了,琳琅宝典,俯拾皆是。不说《聊斋》了,不说《山海经》了,一入书山,尽皆可典。</p><p class="ql-block"> 化身为典,是【舍得之间诗派】推出的一种诗学理念,建议各路诗词创作者,一定要重视起来。因为,中华文化之“典籍”是我们共同拥有的,最大的祖先遗产。我们要继承,不是仅仅阅读与背诵,而最好的继承,是应用。化身为典,以身入典,就是将我们融身到传承之中。</p><p class="ql-block">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诗思”将不再有枯竭的感觉,因为,有太多的意象资源,供我们任性畅游;有太丰富的奇幻过程,让我们如亲经历。你可以到《关雎》中的“在河之洲”,去“君子好逑”;可以到义山的《锦瑟》旁,撩几弦,品余音;可以如观音一般,化身万千,却初心不变。</p><p class="ql-block">三、引典为伴</p><p class="ql-block"> 前面说的“化身为典”,是化身而入典,将我们自己,置身于典故当中,取其氛围,烘托我心。而另一种方法是“引典为伴”,也就是让典故里的人物、物事、环境等等从“典”中走出来,融入到我们的诗意环境中。也就是,“投身入典”的反方向,“引物出典”是也。</p><p class="ql-block"> 我们看一首李白的诗《春夜洛城闻笛》</p><p class="ql-block">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p><p class="ql-block"> “折柳”,是《折杨柳》的笛曲,乐府“鼓角横吹曲”调名,内容多写离情别绪。笛者,羌乐也,古典有《折杨柳》、《落梅花》等等。这是李白游历洛阳的时候,夜深闻笛曲,顿起思乡意。“散入春风满洛城”显示诗人现实,而引典《折柳》,是将曲从“典”中提出,用以伴诗。</p><p class="ql-block"> 再看杜牧的《过华清池》,有三首:</p><p class="ql-block">其一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其二新丰绿树起黄埃,数骑渔阳探使回。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其三万国笙歌醉太平,倚天楼殿月分明。云中乱拍禄山舞,风过重峦下笑声。</p><p class="ql-block"> 我们最熟悉的是第一首。对小杜来说,杨贵妃的奢靡生活只是“传说”,也就是一种“典”。他说人家“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就等于在引典。如此“引典”,如同亲眼所见,好像他亲眼看到似的。这就是“引典为伴”,让典事从“典故”里活生生走出来,如亲所见。</p><p class="ql-block"> 第二首里的“霓裳”也是在引典。霓裳,指《霓裳羽衣曲》。当时的宫廷舞曲,是唐玄宗根据西凉节度使杨敬述进献的印度《婆罗门》舞曲十二遍亲自改编而成的。杜牧不可能亲见,却写的栩栩如生“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这里依然是引典出典,以为己用。</p><p class="ql-block"> 第三首的“云中乱拍禄山舞”也是在引典(或者叫“用事”)。《旧唐书·安禄山传》载:禄山体肥,重三百三十斤,但却能在唐玄宗面前表演胡旋舞,其疾如风。安禄山,就是一个灵活的大胖子。旁边的宫人拍掌击节,因为舞得太快,节拍都乱了。这形容逼真,活灵活现。</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强调,七绝不适合引典。因为我判断,所借用的“典实”会影响七绝的灵活性。而历数古人七绝,引典确实不多。但杜牧的七绝,却让我们打开一个新视角。我们未必生硬的引经据典,但我们可以让“典”走出来“现身说法”。其实就扣合了我讲的“典语即景语”。</p><p class="ql-block"> 现在总结一下今天所讲:</p><p class="ql-block"> (一)诗学中的引典,就是一种“引用”“借用”前人事语,以丰实自己的诗意。从美学意义看,所借所引的原则,当然是“引典无痕,视同己出”,因为“为我所用”是第一原则。所谓“无痕”不是看不出引典,而是,所引之典,与诗人所写,诗意契合度一定要高。</p><p class="ql-block"> (二)“以身入典”,也叫“化身为典”,也就是,等于把所用之典故,当做一个大的诗意背景,作者投身进去,借用典故本身的情感味道,渲染并增强作者诗意的情味。这种“化身为典”的特点,是不影响作者诗意的本来情味。以典所化的背景,只是一种虚拟的场景设计。</p><p class="ql-block"> (三)“引典为伴”,是另一种对“典故”的运用方法。也就是让典故中的物事,或者人物,走出典故的传说,进行现场演绎。参与到诗意情节进程中,以虚入实,以增加典故的渲染力,进而丰富作者写作的艺术表现力。“引典为伴”与“化身为典”其实是一个相反的过程。</p><p class="ql-block"> “引典”,不是诗词写作的必要程序,但一定是有助于写作的重要手段。舍得提出的三种形式,其实,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灵活运用”。面对“引典”话题,或者诗学上的其它话题,我们的学习以及研究方法是,对角度去看待它,换一个角度,可能就获得一个新的切入渠道。</p><p class="ql-block"> 时间关系,今天的“引典”讲座就到这里吧,感谢大家的温情陪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七言律诗(一)</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 引 </p><p class="ql-block">今天开始,我们从近体诗的全格式开始,七律、七绝、五律、五绝、排律等等,以及歌、行、吟之古风体裁,包括全体裁的各种古体诗歌,做一个相对详细的基础了解,以及写作训练教程,对于各种诗歌体裁,我们都会做一个熏陶式的写作体验。开启诗歌文化的一种复归实践。 </p><p class="ql-block"> 诗,自《诗三百》始,一变有离骚,再变为西汉五言诗,三变有歌行杂体,四变为唐律诗。到唐时已然基本完备。《诗薮》曰:“曰风、曰雅、曰颂,三代之音也。曰歌、曰行、曰吟、曰操、曰辞、曰曲、曰谣、曰谚,两汉之音也。曰律、曰排律、曰绝句、唐人之音也”。 唐诗盛。体裁有三、四、五言,六、七杂言,乐府、歌行、近体、绝句。其格有高卑、远近、浓淡、浅深、巨细、精粗、巧拙、强弱。其调有飘逸、浑雄、沉深、博大、绮丽、幽闲、新奇、猥琐、靡弗。其人为帝王、将相、朝士、布衣、童子、妇人、淄流、羽客等(引《诗薮》) 唐人的贡献主要是“近体诗”(格律)。我们的学习,也是要从“律”开启。虽然“近体诗”出现比较晚,但它的体制完备,可以综其它体裁特点,可以表现出各种“格”“调”,覆盖全类人物对象以及万千世界。舍得认为,由“近体”起学,再繁衍其它,或可达到“一通百通”之效。</p><p class="ql-block">一、言制构建</p><p class="ql-block"> 诗体的制式是有历史流变的。不同的字数,所表现的声调之效、语义之效,大不相同。我们的汉诗,是以“四言”为源的,以《诗三百》为例,基本都是四言之体。之后,再有五言、六言、七言等等。七言,是汉语音律之节的最适宜的长度上限。多如八言九言等则缓慢涣散。</p><p class="ql-block"> 记住,“四言”所以成为《诗经》句式,不仅仅缘于古时语言的古拙质朴,更是缘于,四字,为汉语之本质的最基础句式组合。多于四字的各种句式,如五言、六言、七言、八言、九言等等,其实也完全是建立在“四言”的基础上的。所以,《诗经》的贡献其实是多方位的。</p><p class="ql-block"> 四言之上,我们现在只选择五七言,很少用“六言”“八言”“九言”,不仅因为它们句式的亢长累赘,更核心原因是缘于“四言”对其的影响。四言,所以重要,一是由于音节的最简洁之健全,二是因为句意的最简洁之囊括性。也就是说,四言足以完成音律和句意的完整表达。</p><p class="ql-block"> 解释一下音节特色。我们学习格律平仄时说过,汉语最基本的最短字数单元,是“二字”。而格律的根基,也是以“二平”“二仄”交替而完成,也就是说,二平二仄,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音律要素。如此,多于“四言”者,最多能做到的,就是对“四言”的协作与补充。</p><p class="ql-block"> “四言句”是汉语诗句体制中,最基本的核心句式。“六言句”被淘汰,原因之一,是与“四言句”音节相同,而没有增加变化。“八言”“九言”等,不仅音节多余,而且,句意容易形成拖沓,非李白这等大才,难以驾驭。所以,五、七言留存,是经过时代洗礼与沉淀的。</p><p class="ql-block"> 经过岁月筛选,经过句式体验,五言七言句,是大家对最佳语感的一种自然选择。这不是谁的主观意志所能决定的。我们从声理上分析,结论也一样是,五七言为最优。五言的本质,就是四言的“变形”而已,不论“二二一”“二一二”等句式,都是“四言句”添衬字而已。</p><p class="ql-block"> 七言诗句的本质,等于“四言+三言”,而不是“六言+一言”。总之,还是以“四言”为根基的。后面的“三字”,在接续“前四”平仄规律的前提下,做自由演绎,以此构成“七言律句”。所以,近体诗中,五言七言的平仄分布,以“四字”为根基做演绎,是需要牢记的规律。</p><p class="ql-block"> 另,金圣叹在《答徐翼云学龙》中说:</p><p class="ql-block"> “承问唐律诗之律字,此为法律之律,非音律之律也。自唐以前,初无此称。特是唐人既欲以诗取士,因而又出新意,创为一体:二起二承二转二合,勒定八句,名曰律诗……又许于二起二承之后,未曾转笔之前,排之使开,平添四句,得十二句,名曰排律。此皆自古以来之所未有,而为唐天子之所手自定夺者也。”</p><p class="ql-block"> 金圣叹此言,只是从诗体结构章法上,句数多寡之分类,说明了“律制”规则。说明了官方的设定。其实,我觉得,唐天子只是一种确认而已,谈不上强迫以“律”。就格律诗的平仄交替以及黏对规律,视其律为“音律”似乎更为合理。所以,格律之“律”还是音色为重。</p><p class="ql-block"> 不同字数(言数),体现了不同诗句气息的长短,也因此决定了不同的句味。比如六言诗,它所以不被常用,甚至淘汰,缘于它本身特色不突出。放在古时则类于赋(赋体多四六成句),放在晚些时期则入于词(填词常用)。大诗家多不屑于此六言之体,传世佳制当然也少。</p><p class="ql-block"> 八言之句,冗长暺缓,不可以成句,又容易折腰(形成两个四言),这种八言句,也就李白使用的得心应手。如《战南城》“匈奴以杀戮为耕作”“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蜀道难》“黄鹤之飞尚不得过”,《北风行》“日月照之何不及此”,《久别离》“为我吹行云使西来”。</p><p class="ql-block"> 九言诗句,有无名氏之语“昨夜西风摇落千林梢,渡头九舟卷入寒塘坳”这等声调散缓,而无气魄。这等长句看李白的“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转之回川”。杜甫也有“炯如一段清水出万壑,置在迎风寒露之玉壶”。杜诗还有一句“男儿生不成名死已老”等等。</p><p class="ql-block"> 其实还有更多字数的诗句。《怀麓堂诗话》:“诗有十字者,太白诗‘黄帝铸鼎于荆山炼丹砂,丹砂成骑龙飞上太清家’是也。有十一字者,少陵诗‘王郎酒酣拔剑斫地歌莫哀,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李白也有“紫皇乃赐白兔所捣之上药”“人非元气安能与之久徘徊”。</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现在我们知道,诗语字数,可以长达“十一字”。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我在以前介绍填词课程的时候,就强调过,词的语句长度,可以由“一字”到“十一字”,而且,也是由七言为基础的“拆分”,以及“叠加组合”。就这一点看,诗词之共性,还是足够明显。</p><p class="ql-block"> 体会各种语句建制,了解汉字所能组合的各种字数的语句,多做比较,就能体悟到,一句之“字数”的不同,对句意表达的意味也不同。最简单清朗的是“四言”,最抱朴守拙的是“五言”,最机巧灵动的是“七言”。五言,七言,皆是在四言句的基础上,做不同程度的补充。</p><p class="ql-block">二、四言以构</p><p class="ql-block"> 七言句,其实是,最能灵活体现平仄节律特点的诗句。就四、五、六、七言这几种比较而言,“四言”属于最基础版。四字凝句,多数情况下,自然的本能的,就容易平仄分明。即使是四句全平或全仄,也多数会句句之间平仄搭配。如此搭配出于一种潜意识的本能,符合天道。</p><p class="ql-block"> 了解不同的“言制构建”,才能从最基础的层面,掌握并驾驭语言的功能。我们所谓的七言诗,就是以“四言”为根基的发挥。那么,在题写七言句的时候,首重的,至少是前四字。句意表现,也基本是以前四字为主要载体。至少,“四言”(前四字)的构建,是第一重点。</p><p class="ql-block"> 七言诗,又以“七言律诗”为主。七言律诗,当然是讲究平仄格律了。而平仄格律的规范,也是以前四字为主要征候指标的。也就是说,对七律而言,前四字的平仄交替,相当于标志性的“铁律”。不论什么样的“拗句”“特拗”或者“拗救”等平仄违规,前四字都是“禁区”。</p><p class="ql-block"> 判断格律的“黏对规则”,也是以每句的“前四字”为基本判断基点的。如二句之间,“第二字”平仄不同,即是“对”;“第二字”平仄相同,即是“黏”。拗救的“自句救”及“对句救”,也都避开了前四字,以七言句的“第五字”为一个关键点,来做拗救之调整的。</p><p class="ql-block"> 就声律表现而言,或者说,所谓格律诗的“格律”,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在“前四字”这里。它的重要性,还包括“对仗”的构建。“对仗”是七言律诗最重要的表现之一。而即使是所谓的“宽对”,宽的也是指“前四言”之外的。不论宽对还是工对,前四字,不允许“宽”。</p><p class="ql-block"> 所以强调“四言”的重要性,是因为,不仅仅“古诗源”的基础是四言。辞赋的语言特点,也是“四言”配以“六言”,即“四六言”为辞赋语言特色。后来的宋词,也是以四言为主要构建要素。舍得在讲词学语句分析时曾指出,宋词之“长短句”皆为七言律句之拆分组构。</p><p class="ql-block"> 我们随便举例七律之句,便可体会上述这些特点。先看李商隐的一首七律,我们一句句体会,并分析一下七言语句的特点,主要关注前四字的表现:</p><p class="ql-block">无题四首(其一)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p><p class="ql-block"> 【来是空言去绝踪】 这其实相当于一种“排比句”,意即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即指幽期不至,其实这种“来去无踪”是指梦中之景。“来是空言”已奠定句意,“去绝踪”只是补充说明而已。</p><p class="ql-block"> 【月斜楼上五更钟】 前四字“月斜楼上”为主语表达。“五更钟”也只是补充说明时辰。</p><p class="ql-block">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这里同样,真正决定诗意的,还是前四字。“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有时候,即使句意重点在后三字,前四字依然是句意的框架所在。</p><p class="ql-block">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蜡照半笼”“麝熏微度”依然主导着句意所在。</p><p class="ql-block">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尾联这里,依然如是之规律。“刘郎已恨”的恨是重点,恨啥呢,当然是思念而不得之“蓬山远”。有多远呢?“更隔蓬山”是翻越蓬山,是翻越万重之蓬山,也就是远之再远。所以,“刘郎已恨”“更隔蓬山”是尾联主体,余皆补语尔。</p><p class="ql-block"> 体会七律之“前四言”,有助于领悟我们的诗思模式。我们再例举几个七律,赏读的时候,要特别注意每句的“前四字”之主体(包括主背景)作用。不仅仅句意之“主体”也顺便查验其声律的平仄规范,同时,也注意对仗(主要是中二联)时,“前四言”的主导意义:</p><p class="ql-block">别中都明府兄李白(唐)吾兄诗酒继陶君,试宰中都天下闻。东楼喜奉连枝会,南陌愁为落叶分。城隅渌水明秋日,海上青山隔暮云。取醉不辞留夜月,雁行中断惜离群。</p><p class="ql-block"> 李白留下的七律不算多,但千万别误会李白不会写七律。以李白的神思之才情,体裁之结界早就不存在了。我们为了体会前四字之作用,特做一“诗句剥离”,以体会“前四”之效用,如下:</p><p class="ql-block">吾兄诗酒,试宰中都。东楼喜奉,南陌愁为。城隅渌水,海上青山。取醉不辞,雁行中断。</p><p class="ql-block"> 可以体会到,仅仅只留下每句的前四字,其诗意内容已经基本完备。当然,这些四言句无法构成“诗”,但是,它们之间也形成一种“意脉”。为了加深体会,我们不厌其烦,再举例一诗。我们熟悉李白杜甫,李白杜甫有一个共同的哥们儿,叫高适。我们来看看他的诗才:</p><p class="ql-block">金城北楼高适(唐)北楼西望满晴空,积水连山胜画中。湍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残月势如弓。垂竿已羡磻溪老,体道犹思塞上翁。为问边庭更何事,至今羌笛怨无穷。</p><p class="ql-block"> 此诗各自品尝。舍得不做细解,只引用《近体秋阳》所评:八句几渺不相涉,而窅深浑阔,不可名言。文心之妙,一至于此。随即再看一首皇甫曾的七律</p><p class="ql-block">早朝日寄所思皇甫曾(唐)长安雪夜见归鸿,紫禁朝天拜舞同。曙色渐分双阙下,漏声遥在百花中。炉烟乍起开仙仗,玉佩才成引上公。共荷发生同雨露,不应黄叶久随风。</p><p class="ql-block"> 史上诸家给于的评价是: 《唐诗品汇》:清丽; 《唐风定》:瑰丽清洒;《大历诗略》:第四妙丽绝伦;《网诗园唐诗笺》:明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历代大家的作品非常多,我们欣赏作品的时候,一定不能随意浏览而无所得。不能白看的,需要有些收获才不吃亏。比如,我们在写对仗句的时候,经常为“觅词”而发愁。可能偶尔想到“乍起”,但是对句这里,用什么词对呢?看他的“炉烟乍起开仙仗,玉佩才成引上公”。</p><p class="ql-block"> 这类的词汇,都是广谱的,通用的、中性的、谁用都行、用在哪里都行。所以,读古诗的时候,一定要留个心眼,记住它们,如“…乍起…,…才成…”。我们用起来可以问心无愧,比如我可以就此成句“天风乍起惊人面,玉影才成摇梦花”。非常实用的词汇,不“偷”白不“偷”。</p><p class="ql-block"> 类如它的“炉烟”-“玉佩”,“曙色”-“漏声”,这些也可以借用啊,入我诗来,了无痕迹。如“炉烟几许盘茶肆,玉佩一声勾美人”,“曙色朦胧侵晓梦,漏声突兀动乡魂”。上期讲座,讲的是《引典无痕》,引典、偷诗、用句,其实是多方面的,这些中性词汇,最可取。</p><p class="ql-block">三、四三分法</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前面一再强调七言的“前四字”,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七言句的“前四字”与“后三字”,是要有区分的。也就是,从“第五字”开始,诗句就要有一个“转”的体现。我们把七言诗句字数的“前四后三”之比,称之为“四三分”之法。舍得强烈建议对其予以重视。</p><p class="ql-block"> 我们先以一首七律作品来体会一下,还是李商隐的《锦瑟》。虽然赏析过多次,但是这次,我们从“四三分”的角度,来看待义山的写作艺术。都说他的诗有灵气、有蕴藉、有含蓄、有魂力,原因很多,但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义山把句式的“四三分”运用到了极致的精彩。</p><p class="ql-block">锦瑟李商隐(唐朝)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p class="ql-block"> 看首句“锦瑟无端五十弦”,前四字“锦瑟无端”是什么感觉的状态?是一种摇头叹息状的心绪无奈之态,整体为“虚态”。而后三字的“五十弦”就是很具象的实在客观之物态。再看次句“一弦一柱思华年”,前四“一弦一柱”为很具象的实在态,“思华年”却是思虑之虚态。</p><p class="ql-block"> 再整体看看这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上句先(前四字)虚后(后三字)实,后句先(前四字)实后(后三字)虚。如此,七言之句以“四三分”而论虚实,对句之间,又虚实互对。那么,无形中,句子的虚实就形成了节奏,句句之间的虚实,也构成搭配。</p><p class="ql-block"> 同样的视角看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前四字为“虚”(梦以虚),后三字为“实”(蝶以实)。“望帝春心托杜鹃”,与前句一样,前虚后实之“四三分”。如此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造句,同样具有“四三分”之表现。因此,“四三分”属于七言之普适规律。</p><p class="ql-block"> 再审视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为什么不像首联那样,上下句的“虚实”也互相对。具体原因是,颔联本身已经形成“对仗”。颔联的对仗之工整,足以显示“对”的特征。所以二句之间的“虚实”已经不需要再“对”了。这也体现了一种“变化性”。</p><p class="ql-block"> 继续看颈联“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很明显,大家自然看出来了,上句的前四字“沧海月明”为实景态,后三字“珠有泪”为虚拟态,前后虚实,清晰看见。下句一样一样的,前四字“蓝田日暖”是静态,属于“实”。后三字“玉生烟”是动态,属于“虚”。</p><p class="ql-block"> 依此类推,其实尾联也同样如此的依据“四三分”的角度看,“虚实”很分明。也就是说,“四三分”其实是七言律句,甚至是所有七言句的统一规律。当然,这不可能是绝对的,但至少体现一种大概率的规律。也就是说,但凡写七言诗句,一定要重视“四三分”的运用。</p><p class="ql-block"> “四三分”的写法,是七言诗(近体以及古体)的重要法门。当然,个别情况下,也可以使用“六一分”,即“前六字+后一字”。但是,七言律句,绝对要保证前四字语气的“整体性”,以及音律的规则性(二平二仄,或,二仄二平)。七言句音律性的所有变化都在后三字。</p><p class="ql-block"> 七言律句的“第五字”,因为介于“四三”之间的拐点,所以,它的作用非常重要。我们知道,七言律句的“孤平”有三种。第一种犯在“第二字”上,因为离句脚太远所以可以忽略。而后两种“孤平”分别发生在第四字与第六字处,对之“拗救”的途径都需要“第五字”。</p><p class="ql-block"> 孤平拗救的“自句救”改变的是本句的“第五字”之平仄,孤平拗救的“对句救”改变的是对句的“第五字”之平仄。就音律之调剂与均衡之作用,“第五字”也属于关键环节。而就“四三分”原理看,“第五字”也属于转折点。所以,第五字的下字,至少要响亮,且要精炼。</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七律写作,平仄、押韵、格律、对仗、谋篇、炼字、引典等等方面,我们都探讨过。但写诗,除了理论与理念,终究要落实在“语句”上。所以,如何造句,以完成前面这些诗法要求,就是最现实的重中之重。而我们今天讲的“四三分”法,就是关于造句的如何用度。</p><p class="ql-block"> 七律,是一个构建要求很复杂、很精巧、很纵横、很捭阖、很起伏、很出奇、很铺张、很凝神的,很需要立体全息之深刻功夫的一类艺术精品。理论上,七律这样诗学体裁,是没有上限的。但我们不去企及上限,却可以立足于“七言”特点之根基。比如“四三分”就是其一。</p><p class="ql-block"> 因为七律的综合性、多样性、复杂性、全面性,所以,面面俱到的阐述是不可能的。但我们可以把关注点,凝聚在它的最基础部分。亦即“形”的表现。所谓诗意之“灵”,其实也完全取决于“形”。而我们的诸多诗学要求,尤其是语句的锤炼,是基础中的基础。无法忽视。</p><p class="ql-block"> 今天重点强调,诗“言”的特点。也可谓是诗学写作的重中之重了。 时间关系,今天的课程讲述,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温情陪伴,我们下周三继续说七言律诗。</p><p class="ql-block">向上滑动观看</p><p class="ql-block">诗论摘要 ( 识体 )作者/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 舍得在之前的讲座时也多次介绍过,七律字多(相对的),适合从容铺排,多以言情抒意为主要写作方向,我们要记住,七律是以写“意”为主旋律的,所以,七律之景色铺垫,只是起到为这个“意”做序引的作用。所以,在结构上,七律的章法要求比较严谨,一般而言,以景起语的为多(起法可多种)。转联开始,适合进入情语描写,尾联时再回景扣篇。</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关于绝句,其表现形式特点,与律诗差别较大。我们通常所说的“存在决定意识”,用在这里做比喻也比较合适。绝句字少,其“体形”之小,则决定了必须以灵活灵动来发挥特长。</p><p class="ql-block"> 写绝句必须要以灵动为写作主格调,这是由其体裁特点所决定的,字少,没那么大的铺排空间,不允许你从容地渲染个够再发挥情绪。所以,其凝练性要求更高,而且要句句精警,吸引眼球。</p><p class="ql-block"> 其结构特点又体现不同的形式。七绝和五绝也存在着差别,七绝是诗之精灵,我们下面可以先从七绝写作说起。认识其特点,才能更好地掌握其写作规律,也使之写作训练有迹可寻,有规律可言。</p><p class="ql-block"> 五律,因为是从五言古诗而来,它本质上属于一种“过渡”性的形式,是从古体诗到近体诗过渡时的一种形式。所以。其格律上可能略宽松些,古诗中所谓的“特拗”之句(或三仄尾等格律特殊现象)多是在五律上出现的,它适以古朴写意为主格调,以客观写实为主要表现写作方向。</p><p class="ql-block"> 五律,它具有什么特点?首先,它基本上适合客观为主的描写。类似各种田园诗。那么,对于格律,他们习惯性的表现为“拗”。这样,格律的变化就非常大。不仅仅出现拗救,也经常出现我们今天认为忌讳的“三平尾”、“三仄尾”,甚至乱律。归纳起来,我们反而总结出一条规律,五律之体,适合“拗”。</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无拗不成五律”。有时候,我们会遇到一些人,他们反对格律诗,他们会说,古人写诗也出律啊,经常出现三平尾啊,各种出律现象。这是因为,不懂五律的特点就是这样的。所以,五律中“意象”描写是主要手段,一般所谓章法中的“起承”铺垫成了主旋律,说白了,就是多写景物或事件,少写感叹之情语。其“意”的表现,则多是在尾联一带而过,多是对前面意象的点睛之笔,以为结声。</p><p class="ql-block"> 至于五绝呢,比较不好说。在舍得看来,这种形式的诗格更象是一种“返朴归真”。五绝个头最小(仅20字),却反而不适合以灵取胜了,以小见大才是它的特点所在。诗写到五绝,反而要一字压千斤,个头虽小,要求却反而是一种凝重和大气。</p><p class="ql-block"> 这种“返朴归真”之高境界高难度,是近体诗中最难掌握的!不懂诗的人往往觉得它字最少,所以好写,其实正相反。钻石个小,其华丽大气,却远胜一块巨大的石头。</p><p class="ql-block"> 好,先简略介绍一下近体诗不同形式的“体”之特性,我们才能量体裁衣,才能借“体”发挥,这是近体诗写作之前要先有所了解和认识的。这几个形式中,最具特色的,舍得认为应当是“七绝”,换句话说,所有近体诗的形式中,最能出“诗味”的,就是七绝这种诗格。</p><p class="ql-block"> 五言绝句,简称五绝,是近体诗中最简短的一种。其体制是每首诗两联四句,每句五字;双句必须押韵,首句可入韵也可不入韵;韵脚平仄均可,常例多为平声韵。精炼短小是绝句的一大特点。</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要做到言简意丰而又耐人吟咏品味,七绝尚且不易,五绝则更是难上加难。“故唐人皆尽一生之业为之。”(宋·沈括《梦溪笔谈》)。但是,不易不是不能,而是要求作者思想境界要更高,体察事物要更细,文字功底要更厚。要善于把错综复杂的事物或深挚婉曲的情感加以提炼和概括。正所谓集四海于净瓶,纳五岳于粟颖;蒸粗粮百石,始得美酒一盅。 </p><p class="ql-block"> 五绝的写作,外在形式上除了要遵守韵律和声律外,还有元人杨载在《诗法家数》中所强调的“绝句之法要宛曲回环,删芜就简,句绝而意不绝。多以第三句为主,而第四句发之。有实接有虚接,承接之间开与合相关,反与正相依,顺与逆相应,一呼一吸,宫商自谐。</p><p class="ql-block"> 大抵起承二句困难,然不过平直叙起为佳,从容承之为是。至如婉转变化,工夫全在第三句,若于此转变得好,则第四句如顺流之舟也。”这段话把绝句的创作难度、体制特点,分析得很精到,并且明确地指出了绝句章法结构的关键所在。值得我们细细揣摩。我们最熟悉的王之涣的《登鹳鹊楼》:</p><p class="ql-block">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p><p class="ql-block"> 首联说“白日依偎着山脊缓缓落下,波涛汹涌的黄河滚滚奔流注入大海。”这是登楼望见的景物,诗人缩万里于咫尺,写得景象壮阔,气势雄浑。接下来,诗人不是继续描写自然风光,而是笔锋一转,出人预料,别翻新意:“要想看到更远的地方,就要再上一层楼。”</p><p class="ql-block"> 即景兴意,把意象引入更高的境界。既体现了诗人锐意进取的精神、高瞻远瞩的胸襟,也给读者展现了更加宽广深远的视野,使人领悟出“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的人生哲理。这首绝句堪称独步千古,因为它把诗歌的四要素“词、理、义、兴”,即语言、思想、情感和形象结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浅近朴素的20个字,把明丽醒目的色彩,无音却震耳的涛声,身心可感的气势,催人奋进的激情和充满睿智的真理一一传导给我们。</p><p class="ql-block"> 这是运用形象思维彰显生活哲理的典范之作。另外,全诗声律规范,对仗工稳。首联正名工对,使诗句厚重有力;尾联流水意对,语气流畅,羚羊挂角。充分显示出诗人驾驭语言的娴熟技能。从王之涣身上不难看出,文学创作艺术所达到的高度并不取决于人的名气、头衔和人为的包装,而是取决于作者的学养、悟性、胸襟、人格和心境。 </p><p class="ql-block"> 通过对王之涣《登鹳鹊楼》一诗的分析,可见一首好的诗歌必须是立意高远,必须能令人心动,而其素材只能来源于社会生活,来源于大自然。南朝梁国诗评家钟嵘在《诗品》中说:“气之动物,物以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也就是说,诗歌是自然事物和社会生活的变化激发了人们的感情而引起的共鸣。这就要求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多,则积理富,气质换;游历广,则眼界明,胸襟旷。”(林散之语)从而发现美,讴歌美。</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美的心灵,美的形体,美的图画,美的行为,美的生命,美的山水,都能给人以愉悦、兴奋、欣慰的享受。“小桥流水人家”给人以安闲、悠然、舒缓的灵秀美;气壮山河、力可拔山,给人以雄浑、苍茫、壮阔的崇高美;热烈、耿直、憨厚给人以纯真、豪爽的粗犷美。</p><p class="ql-block"> 通过潜心修炼,达到像古人说的那样“大其心而容天下之物,虚其心而思天下之理,善其心而待天下之人,平其心而论天下之事,定其心而应天下之变。同时,在学习鉴赏前人作品时,要静心感“悟”诗中的形象和意境,从中了解前人的写作特点和经验;在自己创作时更要“悟”,要注重捕捉形象,创造意境。</p><p class="ql-block"> 要明白情与理的关系——是非、善恶、美丑是理,而由此产生的喜怒、哀乐、爱憎就是情;情与理是密不可分的,不能表现人们的喜怒哀乐之情并赋予此情一定的思想意义的文字,是不能称为文学作品的,当然也就算不上诗。不过,诗歌更注重“情”,常常托物言情,借景寓情并以情达理。还要知道好诗多有出人意料的妙笔,使作品生出引人入胜之趣。</p><p class="ql-block"> “趣”是什么?它就是深山老林里那对嬉戏的小鸟;高墙大院里伸出的一枝红杏;似霰的月光下浮动的暗香和清浅的小溪中摇晃的疏影;幽深的古潭里扔下一颗石子,平静的水面荡起的圈圈涟漪……。这就要求我们要勤于观察,精于思考,善于寻找契机,巧妙地为作品安上“眼睛”,使之生动传神,逗人遐思。要自觉运用形象思维处理好“词、理、意、兴”的关系。这些都是写好五绝等诗歌作品的关键所在。</p><p class="ql-block"> 七律似文,五律如歌,五绝神秘,至于排律,因为长而求工,很易表现古板木讷,那就是很难出彩的诗体。七绝则不同了,大小适中,简易上口,流畅灵动,语气“惊”人,风格多变,非常符合“诗”味的。而且七绝很容易上手,我们做写诗的基础训练,就从七绝开始吧。</p><p class="ql-block"> 对七绝这种形式的特点特征不很了解的,舍得建议去参考一下舍得在以前做过的一次关于七绝的讲座讲义---《浅谈七绝》。舍得个人空间有,今天讲座后,舍得群管理也会将其放在群空间论坛供大家参考的。</p><p class="ql-block"> 这里强调一下写作思维的问题。网络上关于七绝有各种写作的资料和教材,诸如什么绝句五十六法一类的文章,可以参考性的去看看,但不推荐按照他们说的那什么“法”来死板的模仿和死记。其实,所谓的多少多少“法”,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不看也罢。法无定法,才是真正的大法之道!</p><p class="ql-block"> 七绝多少法?七律多少法?那五律五绝又多少法?以其教条来说法,其实本身就是在扼杀“诗性”本质。舍得讲座中最常说的一个观点就是“思维模式”,或者是“视角”问题。不论是诗的结构谋篇还是炼字等问题,其实归结到底都是视角问题。</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七绝,练七绝,写七绝,不需要依哪条哪条的法来按法填字,我们要掌握的是它的本质特性和形式特点。比如我前面说的,七绝字少个头小,需要以灵动流畅见长。那么我们就可以用心思去琢磨如何实现这个“灵动”?这才是主要问题!</p><p class="ql-block"> 所谓“灵动”,就需要新颖,机警,不平淡,突兀,使人一睹之下便有为之神情一振的感觉。那么怎么实现这样的效果呢?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在语气上动脑筋。同样一个意思,语气不同,效果自然就不同。</p><p class="ql-block"> 舍得在做七绝讲座的时候推荐的是,七绝要善用特殊语气辞,例如“疑问句”“否定句”“否定之否定句”。尤其是七绝的转句处,往往很平淡的一首诗,如果在此语气如此一变,那么必然就凭添了几分诗意的灵动!强调转句的“突兀性”,是从结构角度来分析的,借用“黄金分割法”的理论,在这里也最易出彩,呵呵。</p><p class="ql-block"> 比如杜牧的这首“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精彩之笔在哪呢?当然在这“借问”之句了,它使前面沉郁的氛围立即有所突破,你下雨惹人烦,那我就借酒来浇愁。笔法上,以问代叙,这就是用“语气”来的突破突兀来表现诗味的手法了。</p><p class="ql-block"> 再看小杜的另一首“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我们注意到,这“商女不知亡国恨”则采用了“否定”语气来说话的。否定,则意味着一种“转折”或突出的效果,使诗句不流于平淡而精警提神。</p><p class="ql-block"> 看,若实现七绝的“灵动”特性,我们这就有法可依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法”是客观的艺术审美规律之认识,是依据七绝这样体裁的特点而来的,而非人为规定的几条几条。象我说的这样的“特殊语气”,是我们写七绝时尤其要善于使用的。说的严重点,这就是七绝最大的特点。这种语气不一定非要在转句处使用,在起句,转句以及结句上都可以考虑使用。</p><p class="ql-block"> 但是,一般而言,比较忌讳在承句上使用。至于是什么原因,以后在分析作品时我可详细再讲解。总之,我们要掌握的,就是这“语气”与“七绝”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七绝还有一个特点不能忽略,那就是起句要“压阵”!为什么呢?七律体裁就没这样的规律要求,七律的惯常起法多为平铺而起,是因为它有足够的渲染铺垫的空间,可以从容的谋篇,渐渐的进入佳境。而七绝则没这样的天然条件,还没等它从容铺垫好呢,这28字的指标就早被用完了。</p><p class="ql-block"> 所以,七绝必须根据自己的条件想办法,“先声夺人”才是他的出路。这也是它的特性之一。看一下杨巨源的《城东早春》“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起句先醒目地把题点出来了,后面再从容描述。这就是起句“压阵”。</p><p class="ql-block"> 我们写七绝这样的体裁,先要认识它体形娇小的先天特点,根据这样的特点,再总结出其相应的表现特点。然后则可采取办法,“量体裁衣”,采用例如我上面说的两个“办法”来实现这样特点下的诗意写作。既然七绝是个应该灵动的诗格,那么我们就应该灵动的看待它表现它。</p><p class="ql-block"> 七律的特点,也是属于它自己的。近体诗里(不算排律),七律的字数是最多了,八句七言,56个字。相对的,属于“长篇”了,篇幅长,它闪展腾挪的空间就大。所以,适合从容铺排,尽情渲染铺垫,慢慢积累诗意的焦点起伏。也就是,它尽可以从容言之。这种“从容性”就是七律的主要特点,在美学角度,它就是以“工稳”为美。它的“工稳性”表现在七律的每个方面。</p><p class="ql-block"> 包括格律,其拗救,特拗,虽然也可以用,但使用的概率就少得多。连平连仄现象,也会有(例如《黄鹤楼》等等),但是不多。而我们写七律,最重视的是什么?对,是“对仗”,对仗的特点是什么?</p><p class="ql-block"> 当然是工稳,平衡,对称。对仗是一种修辞手段。七律所以重视对仗要素,也是强调七律本身的“工稳美”的特点。七律,在谋篇上,起承转合,均匀分布在每一联。显得非常从容。最重要的一点是,七律,尤其适合表现“主观性”非常强的主题。刚才说,五律适合表现客观为主的题材,七律则适合主观为主。乡思,相思,家国情怀。</p><p class="ql-block"> 个人恩怨情仇,孤独寂寞冷,比较深的心绪块垒,等等。都适合在七律里表达。主观块垒,情思情味,都特别足。它的叙述空间也相对大,这样,描述起来的深度,就可以更透,更深,更厚味。因为其“工整性”,“工稳性”,还有谋篇章法的规则性,以及对仗的熟练要求,所以,初学写诗的,非常适合。</p><p class="ql-block"> 排律,长于八句之律诗即为“排律”,有七排和五排。排律主要特点就是对仗。除首尾联外,全部需要对仗。所以,对仗于排律而言是主要表现。尤其是练习对仗的时候,排律是好途径。既然主要是对仗,那么,对仗的变化就很重要了,因为同样的对仗形式,太多则单调。所以,应该各种对仗形式的交叉使用。尤其是流水对的间或使用,可以让排律生动许多。</p><p class="ql-block"> 排律,也有长短。长排如赋,可表现叙事性质。短排则接近于五七律。尤其是几十联到上百联之长排,可以表现出一定的背景和情节,具有故事性。也就是,短排言志,长排叙事。排律,历代很少出彩。佳作不多。概因其对仗的变化不够,以及谋篇无新意,构思不足的原因。</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一:七言律诗(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 引 </p><p class="ql-block">诗词写作的学习与实践,应该是一种另类途径与方式。因为“诗”所具有的不确定性,也就是我们形容成的“神性、佛性或未知性”,或者是舍得比喻成的高维度特性。所以,学诗,虽然不一定真的“浑似学参禅”,却一定不是那种技能性的、按部就班的、递进式学习方法。</p><p class="ql-block"> 参与悟,就是多观察,多琢磨,多实践。参悟的如何,取决于观察了多少、想到了多少、尝试了多少。诗词写作的基础,是语感。而写作的意境,是神思。语感,来自于“习以为常”的磨炼;神思,则取决于观察世界的视角变化。诗乃“灵物”,所以,学诗的前提须“通灵”。</p><p class="ql-block">一、律诗成因</p><p class="ql-block"> 舍得之间认为,各种诗歌体裁比较而言,近体诗的美学成分要优于古体诗。虽然古体诗的感觉更自由随意,但也流于散漫。这种“散漫”之态,其实就属于一种“失衡”态。诗歌不仅仅要发散,更要形成脉络,音律对于诗歌而言,不是可有可无,而是一种美学要求的必然。</p><p class="ql-block"> 任何艺术,若想达成美学目标,至少要有二种必不可少的,不同且又互相补充的“形态”,这就是“静”与“动”、“阴”与“阳”、“虚”与“实”、“强”与“弱”、“束”与“散”等等。这种对立统一关系,使得它们之间的动态平衡,构成了世上所有美学最基础存在要素。</p><p class="ql-block"> 诗歌美学的第一表现,不是“想象力”的浪漫,不是“语言力”的夸张,也不是天马行空的自在,而是诗歌文字所构成的“形”的建立。“形”与“意”是一种互相依赖的、共存的、一体两面的依存关系,也是一种互相制约的关系,形与意之间最要紧的一点就是“平衡”。</p><p class="ql-block"> 诗形是诗意的前提与基础。正如人的灵魂需要人之身体的承载。人的形象,也反应了人的精神面貌。丑陋的表现,诞生不了美丽的灵魂。形不正,意必邪是也。对形的重视,永远是诗歌美学的第一重要。所以,在今后的学习当中,对于“形”,一定要高于对“意”的看待。</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觉得,近体诗的“形”太刻板。就那么几种固定形式,七言的八句(七律)或者四句(七绝),五言的八句(五律)或者四句(五绝),句数多了,五言或七言却不变(排律)。其实,我们应该清醒地认知到,这种形式的“定型化”,才是构成诗歌美学的最高端建制。</p><p class="ql-block"> 七言八句(七律)等诗歌形式的“形”,正是构建诗学之美的一个最关键因素。它体现了“静态”“实态”“明态”“束态”等等,而这些形态是不可能单独存在的,也就是诗里必然需要有与之对应的“动态”“虚态”“暗态”“散态”等等,进而构成动静、虚实、明暗、束散等。</p><p class="ql-block"> 固定形态越是静、实、暗、紧,那么,依据“美学平衡”原理,相对应的“动态感”等等要求越高。那么,动静、虚实、明暗、束散等等这些最基本的艺术原理,表现的就越是浓郁、突出、鲜明,进而审美力也更强。也就是说,正是形式的“固定”,促进诗意美学的“激活”。</p><p class="ql-block"> 所以,看似格律诗的外形很单调,只有五言七言这两种,“豆腐块”的形式。其实,那是内含一方大世界。这种审美规律,就是我们世界观的“天圆地方”、我们金钱观的“外圆内方”、我们处世观的“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近体诗的形就是“方”,诗意的演绎就是“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节课讲过,近体诗的语句字数,经过历史的沉淀,以及句式流变的演绎,最后定型为“五言”与“七言”。近体诗七言的建制,是以“四三分”为基础而成立。也是涵盖“五言”的存在。字有定数,是“五七言”,句有定数是“四八句”。八句为“律”,四句为“绝”。</p><p class="ql-block"> 千百年来人们写了无数个七律与五律,也就是无数个“八句”。但是,为什么把“律诗”的定制确定为八句呢?比如七律,是七言“八句”,五律是五言“八句”。为什么不能是六句七句九句十句?当然“十句”以上为长律。但是,终究律制建立在“八句”上,这必然是有原因的。</p><p class="ql-block"> 首先,“平衡感”是中国人最基础的审美观。所以,句以“双数”方有对称,双句互动,方得平衡。那么,构建语言美学载体,自然也是以双数为基。也因此,中国诗歌的主流,必然是双数句为基础。二句、四句、六句、八句及以上。双数为基本构建,如果有单数句也是特例。</p><p class="ql-block"> 双数句的体制选择也很多,为什么偏爱“八句”(律诗)与“四句”(绝句)呢?这,也由我们的“基础世界观”所决定的。因为,我们对世界上万事万物的演变规律,其共识为“起、承、转、合”这四步。我们诗词讲究的“起承转合”,只是世界观在诗学上的一种运用而已。</p><p class="ql-block"> 总结下来有三点:</p><p class="ql-block">1,五言、七言为汉语句音步最优,故诗语采用之;</p><p class="ql-block">2,双句成诗,以达平衡,所以律句以双,以“联”名之;</p><p class="ql-block">3,与“起承转合”相契合,故,诗体分为四大部分。</p><p class="ql-block"> 综合起来这三点,就说明了“律诗”所以采用八句的原因。绝句成因差别也不大,随后再讲。</p><p class="ql-block"> 学习诗词写作,就需要“打破砂锅纹(问)到底”的精神。决不能满足于“知其然”,而一定要“知其所以然”。别人说,格律诗需要“八句”,那我们就按“八句”写,这没什么难度。但是,我们总得要知道,为什么呀?你说八句就八句呀,总得让我们明白理由吧。</p><p class="ql-block"> 对于“形”的认知要通透,才能更好地利用并且驾驭“形”。诗学创作中,一定要认识到这样的道理,就是,对“形”的认真追求,就是对“意”的深耕细作。越精细地讲究遣词造句,就等于对“诗意”的深度演绎。尤其是初接触格律诗词的人,一定要多去察悟体裁之形规。</p><p class="ql-block">二、格律之王</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的美学意义,或者说美学构造的浑成性、通透性、精到性,均是汉语诗歌之极致。虽然,“近体诗”与“古体诗”表现的音意体味不同,二者表现侧重点不同,本不必做比较。但为了了解诗歌体制的本原,就诗歌体裁的结构性来说,近体诗,在美学构造上优于古体诗。</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近体诗有限的几个体裁中,七律,又具有明显的“构造优势”。与其它格式比较,七律的最大优势是“全面性”。具体体现在:描述对象的全境化、布景造景的全能化、氛围铺垫的从容化、情感表达的深度化、诗体布局的周全化,稳健、广域、深厚、凝散度、呼应度等等。</p><p class="ql-block"> 七律的全面性,首先是书写的情感对象,以及情味范围,是一种“全天候”性质。中国诗歌所能笼罩的范围,十分广泛。不仅“景类”很多,“意类”“情类”“典类”等等都非常繁复多广。但不是每一种诗歌体裁,都适合去描写万方。“七律”就是可以书写万类的唯一体裁。</p><p class="ql-block"> 不论是家国情怀,还是花前月下;不论是高山远水,还是小径梅香;不论是怀幽追古,还是一缕闲思;不论是天海环宇,还是咏物小唱,七律,都能从容铺展、都能纵横捭阖、都能比兴而起、都能情景交融。不论你是谁,不论想写什么,如果体裁上难以取舍,那么,就七律。</p><p class="ql-block"> 七律,是律诗的终极形式。与七律相比,其它体裁都或多或少地具有一定的“偏向性”。从体量上看,五律比它“瘦”、七绝比它“矮”、五绝与七律更不具备可比性。至于排律,尤其显得冗长繁复,各方面皆不如七律。而支撑七律的筋骨,以保证七律之稳健的要素,是对仗。</p><p class="ql-block"> 对仗,是一个“硬指标”。它是中国诗学,乃至全文学领域的一个标志性的经典形式。对于七律而言,“对仗”就是能让七律挺立风骨的最基本架构。在五律、七绝、五绝中也有对仗的存在,但于它们而言,其“对仗”于诗意所起的作用,不属于架构性质,所以不算主体要求。</p><p class="ql-block"> “对仗”也是五律的重要构成元素,但由于七言的“四三分”特点,比五言更有变化性,也就更具有诗味要素,所以“对仗”对七律的作用更大也更重要。至于排律,除了首尾二联,要求每一联都是对仗关系。但也正是对仗太多,反而容易形成呆板。属于一种“物极必反”。</p><p class="ql-block"> 所以,称七律为律诗的“终极形式”不为过,它属于名副其实的“格律之王”。它所蕴含的美学要素,是最精炼的,也是最全面的。比它瘦小者不如它饱满,比它冗繁者不如它精干。它可算是一个“全能型选手”。也因此,不论你偏好什么体裁,七律,都是一种必选的项目。</p><p class="ql-block"> 我们需要理清一个最基础的概念,也就是,“古体诗”与“格律诗”之间,其实没有绝对的美学上的“定位”。虽然,看似以有没有“格律”为区分的标志,但“格律”的整体意义,其实属于一种更高端、更人文、更乐感、更节奏、更蕴藉、更凝练、更具有“诗味”的载体。</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近体诗)以“格律”为优势,在美学意义上,已经远超“古体诗”。或者说,格律诗是古体诗的一种“升级版”,它们之间是具有“代差”的。我们这里比较的,当然仅仅是指“体裁”本身的功能性,而不牵扯具体作品。因为,对真正高手来说,任何体裁都可举重若轻。</p><p class="ql-block"> 仅凭一块砖头,就可能砸倒一个机枪手。体裁的层次是一回事,使用者的功力又是一回事。讨论各种诗歌体裁的比较,只是为了了解诗歌体裁的“工具属性”,以及它们所具备的各种性能。比如李白的《将近酒》,这种“古体诗”(古风),不是别人可以用格律诗来比较的。</p><p class="ql-block"> 就诗学体裁的美学表现而言,我们确定了,格律诗优于古体诗。而格律诗之中,七律又优于其它体裁。这种“优越性”是一种客观的存在,也是一种诗学进化的结果。这种“诗体”比较,对普通的“读诗者”来说,是无所谓的。但是对古典诗词写作者来说,意义却非常重大。</p><p class="ql-block"> 所以,对于初学诗词写作的朋友,我个人的建议是,就从“七律”开始入手。七律不是最简单的诗词体裁,相反,它是格律诗里最“复杂”的体裁,它所包含的诗学要素是最全面的。一般的知识学习规律,不是从简到繁的吗?为什么学习格律诗,却要从最“复杂”的七律开始?</p><p class="ql-block"> 要强调的是,汉语诗词学习,不能按一般的技能性的知识学习来看待。诗词学问中,所谓的“难”与“易”也不同于一般认知概念的“难易”。诗学最重要的特点,是“两重性”。也就是我们说的“阴阳、虚实、明暗”等等这样两方面的特点。两重性,就需要新视角来认知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诗词中“外形”的规则很简单,比如“平仄谱”的认识、格律“黏对”规律、押韵规则、甚至包括对仗的方法,这些都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容易学的知识。我曾号称“半小时包教会格律”,至少说明,那种平仄排列的格式,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对初学者来说很简单。</p><p class="ql-block"> 最简单的排列,按理本该以“五绝”为最佳入手体裁。因为“五绝”字最少,才区区20字。但,没有谁是从“五绝”开始学习格律写作的。因为就平仄规则,二十字的五绝与五十六字的七律,其实是没区别的。而诗学写作真正的难度,是格律平仄所承载的那种“美学演绎”。</p><p class="ql-block"> 更多人,学习格律诗,从“五律”开始的。为什么呢?可能,唯一的原因是,他们以为“五律”是格律诗最早的形式。而格律诗的其它体裁,都是自“五律”之后,演绎而成。所以,学格律先学“五律”是他们认为最合理的。这种“五律”起步的学习途径,好像是最流行的。</p><p class="ql-block"> 舍得在此郑重强调,初学格律诗写作,千万不要从“五律”开始。诸位“诗词界”的老师们,也千万不要再以“五律”起步,来引导学员们的格律诗学习。因为,五律的变数非常大,五律诗在很多方面,独特性太强,它的一些特点只适合它自己。五律,实在不适合初学者。</p><p class="ql-block"> 在所有格律诗体裁中,“五律”是最早出现的,却也是最“不成熟”的一种体裁。与其说它“不成熟”,不如说它的“变数”更大。仅就“平仄”规律的使用方面,唐代诗人的“五律”是最“不规范”的。尤其是各种拗句、拗救、特拗、不律”等等,五律中出现的非常多。</p><p class="ql-block"> 甚至,我以前在讲解“五律”的时候,经常说“无拗不五律”。也就是,“拗”对于五律来说,才是一种常态。甚至“三仄尾”“三平尾”这种格律诗的“大忌”,对五律而言属于家常便饭。那些反对格律的人,所提出古人不守“格律”的证据,基本都是“五律”中找来的。</p><p class="ql-block"> 所有反格律诗的人,百分百都属于不懂格律诗,一个例外都没有。完全不懂也可以理解,最可怕的是,那些还知道一点格律诗皮毛的人,最喜欢引“经”据“典”的。他们会引用大量的类如杜甫等人的著作中“违律”的句子,来证明,格律诗的不正确,以及对格律的否定。</p><p class="ql-block"> 否认“格律诗”的一些论调,暂且不论,因为他们只是时代的悲哀。我们继续说五律的“特殊性”,五律不仅仅在平仄格律上,具有特殊性,在诗的结构上,也就是章法上,也具有不同于一般的“起承转合”之分布。也就是说,五律的“章法”是特殊的,不同其它格律体裁的。</p><p class="ql-block"> 五律“情志”表现,也不一样。五律诗味,更多的是“客观”重于“主观”,也就是,五律“景”的份量更重。后续的格律诗讲座课程,我们会详细分析“五律”的特点以及写法。在这里提起它,主要目的是想说明:五律的这种“变数”及这些“特殊性”,是不适合初学者的。</p><p class="ql-block"> 格律诗的学习,各种诗的体裁,在古时本没有什么谁先谁后的说法。因为中国古代诗学教育,属于一种“童子功”模式,是以“韵律”之章句,熏陶的方式做学童之启蒙的。在传统韵律感教育断档百年后的今天,我们的学习途径就不一样了。我们所有人都是“半路出家”。</p><p class="ql-block"> 这种“半路出家”模式的学习,是当今“所有人”统一的学习途径。不论出身是“高干子弟”“书香门第”或者是“劳力家庭”,完全都一样的。这一点非常公平,每个人的“复兴式”诗词学习,起点都是相同的。即使大学文学教授的孩子,也不比其它人有学习上的优势。</p><p class="ql-block"> 百年内的所有学者(是所有),都没有经历过“童子功”式的熏陶式教育。他们也同样没有先天优势。诗词学习,尤其是格律诗的学习,我们面临的都是一场真正的“史无前例”,没有任何经验可言。所以,在这个没有任何“学术权威”的时代,我们更需要“以理服人”。</p><p class="ql-block">三、八句成诗</p><p class="ql-block"> 绝句的句数是“四”,律诗的句数是“八”。因此,忽然想到成语“四平八稳”。成语指的是做事。但我们可以用来指“作诗”。“四平”是指“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很平稳而无偏移。“八稳”则是在“东南西北”的基础上,再加上“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更稳之意也。</p><p class="ql-block"> 我们以中国传统文化角度,可以继续来“测字”。其实,七、八、三、四、五等等数,有很多寓意的。传统文化中,特别讲究“八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即用天干地支表示的年、月、日、时。这“年月日时”,又被称为“四柱”。人的前世后生,又叫“三生”。</p><p class="ql-block"> “七”就更有意思了。七,经常被指为“七星”,比如“北斗七星”以及“南斗七星”。中国文化里,七,往往被赋予很好很吉祥的寓意,也经常被赋予神秘色彩。其实,西方文化也很重视这个“七”,比如上帝创世就使用了七天,因此,我们今天的星期或者周,就是“七天”。</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的格律诗,使用了“五言”和“七言”,使用了“四句”和“八句”其实不是偶然的。这些数字,不论是不是古人的有意设计,它都关联着我们民族文化最深处的一种“基因意识”。哪怕只是依靠自己的潜意识,那么,也会关联并且很契合地运用上这些相关“数字”。</p><p class="ql-block"> 不需要牵强附会,我们都能很轻松地论证到,七言为字数最佳,八句为语句最佳。也因此,“七律”就是格律诗终极之最佳。依此视角,五律、五绝、七绝等等体裁,也自有其存在的道理。这些“字数”“句数”都是诗体之“外形”。须知,外形表现,其实,就是诗意的表现。</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创作诗词的时候,需要考究的,不仅仅是词汇的各种组合,不仅仅是诗法的各种运用,以及各种意象意境的造化之道。更要知微见著,在任何细节上,去揣摩我们诗作的每一个角落。作诗填词,其实,本就是一个极其精致细微的美学操作,一分马虎就会带来三分的缺失。</p><p class="ql-block"> 对于诗词而言,真正的学习之道,就是以美学的视角,事无巨细地研究它、了解它、认知它、理解它。这种研究,落实在文字上,却不能停留在文字上。如果是西方的字母文字也就罢了,字母文字,无非就是“标识”意义而已。这种“标识”性的文字,不可能产生真正的“诗”。</p><p class="ql-block"> 汉字则不同。“标识”意义,对汉字来说只是附加作用,轻如鸿毛也。汉字是象形字,是多音字、多意字,是形音通灵字,每个汉字都有如一道法力无边的“灵符”,其间蕴含着无上神力。如果想激活这样的灵符,那么,就需要掌控文字的功力。修炼诗学,就是在修炼功力。</p><p class="ql-block"> 对格律诗的修炼,尤其是“七律”的修炼,就具有这种神奇之力。且看七律之谋篇,起承转合、平衡分布、环环相济、呼应周全、捭阖纵横,七七八八地演绎出一个有故事的世界。再看七律之炼字,闪展腾挪、变化视角、你来我往、蜻蜓点水、画龙点睛、虚实替渡是也。</p><p class="ql-block"> 谋篇与炼字,谱写着七律之智慧的篇章,也带动起星罗棋布的诗学要点。写七律,其实就是在构建一方大世界。随着您修炼等级的提升,您的造化能力,自当腾飞而起。唯我,唯心,唯美,唯真诚之痴者方可入诗道也。随着七律探究的深入,我们将拾阶而上,直入诗学殿堂深处。</p><p class="ql-block"> 今天没有展示任何诗,我们却句句都是在说诗,以诗理感悟诗质,依诗质而融入诗道。理清诗学观,是学诗之首要。感谢大家的温暖陪伴,下周三,我们继续,七言以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卷十二:七言律诗(三)</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 引 </p><p class="ql-block">《全唐诗》近四万九千首,七律就有九千多首。所占比例几近五分之一。就诗体而言,不论是听觉还是视觉,都属于最精美的一种诗体。格律诗这种形式,到七律,已经达到它的最高阶段。七律之后的演变,有成为长短句,繁衍为词。宋词所有句式,皆由七言律句而拆分组合。</p><p class="ql-block"> 七律可面向各种主题,可以包容万象。但是,它毕竟也有自己的风格。但凡七律出现,就必然有独属于“七律”的气场存在。所以,它可以适应任何方面的描写,那是因为它的内涵很大,不等于它没有自己的“性格”。七律共性是广含,七律的个性,则是我们需要探索的所在。</p><p class="ql-block">一、气息流转</p><p class="ql-block"> 完成一幅作品,首先重要的是考量它的布局。也就是,先要琢磨体量、结构、层次、态势这样的框架性的方面。尤其是格律诗这样的文学体裁,因为每一步都需要一种精密的设计与构建,而所谓“精密”的前提,一定是布局。所以,这种“框架式”的整体考量,是做诗之必备。</p><p class="ql-block"> 诗词作品,是比较抽象的一种艺术形式。因为它是纯文学符号的一种“代意组合”,所以,它几乎不能像很多艺术门类一样,需要草图,需要基础框架,再一步步填充完成。诗词的所有谋篇布局,都需要以“腹稿”来完成,也就是,全部的“整体谋篇框架”都需要心里完成。</p><p class="ql-block"> 这就说明,从立意开始,从最初的框架考量开始。诗词写作的每一步,都是一种纯心理活动。一旦开始打算写诗,我们外表看似闭目沉寂,其实,已经在做各种构思。首先是需要“立意”,也就是确定写的目标,也就是,要确定表达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调,什么样的情感类别。</p><p class="ql-block"> 什么标题,什么主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什么样的情感味道,去完成它。也即,需要确定我们表达的这个主题,是一种什么“情味”。这种对于作品情味的确定,我们称为“立意”。所以,这样的“立意”概念,一定要明白,而且要理解,诗学上对“立意”就是这样确定的。</p><p class="ql-block"> 七律的写作,也一样。七律的“立意”,就是对情味的确立。比如我们想表达“思乡”的主题,我们的立意,不是仅仅“思乡”或者“想家”这样简单,而是,一种什么情味的思乡。因为“思乡”与“思乡”是不一样的。有喜悦渴望,有忧虑挂念、有忧伤追忆等等,各不相同。</p><p class="ql-block"> 这种“情味”才决定了一首作品的底色。特别七律这样体裁,别看体量相对“大”,但是,对于“情味”的渲染,从第一句就开始了铺垫。或者说,七律的第一句,或者第一联,就确定了诗的情味性质,也就奠定了这首诗的整体情味、情调、情绪性质。因此七律起端至关重要。</p><p class="ql-block"> 这种激发作诗动机的情味,我们称为“第一情味”,它要贯穿始终的。情感味道,是一种很难描述,但又可以切身感受的一种“滋味”。说它抽象,它又细腻到毫端。比如同样是“思念”,思念对象不同,那么思念味道是绝对不一样的。诗之情味,是要体现在诗内每一句内的。</p><p class="ql-block"> 情味,就是情感的味道,也是情感的类别。它的体现,不是单纯的“想啊想”,而是一种流转、一种漫延、一种浓淡、一种聚散,所以,让它们如何地“流转、漫延、疏密、聚散”,如何安排这样的节奏和布局,这些设计与考量,就是我们说的“谋篇布局”,就是“搭建框架”。</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记住,所谓的“立意”,所谓的“谋篇”,还有其它类如“炼字”“对仗”“修辞”,甚至“押韵”乃至“平仄”等方面的讲究,其实,都是围绕着“诗意情味”而展开的。这种“情味”还有一个名称,就叫做“诗脉”。所谓“诗脉”不是事物之线索,而是情感之延续脉络。</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们就可以理解一个“现象”,为什么作诗可以无限夸张,可以做各种“意象”之间大幅度跨越,甚至不符合逻辑地各种描述,而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那是因为,一种看不见的“暗脉”在紧密地牵系着诗的每一个零件,让它们貌似分离而实际互联,这就是“情味”。</p><p class="ql-block"> 所以,“情味”才是诗词写作的第一要素。当然也是写作七律的第一要素。这其实就对应了所谓的“诗言志”。我们对诗语的布局安排,核心思想就是如何灵活地延续这样的情味。至于如何安排景物,如何完成景语以及情语的互动,都是依据我们的情感特性以及属性而来。</p><p class="ql-block"> 有这样的理念,就可以有一种清晰的“诗理判断”。情味,就是“诗味”。情味,可以让诗人的想象任性起来。也就是说,只要保证情味,就保证了诗脉,如此情况下,诗语可以无序、诗景可以跨越、时空可以颠倒、因果可以逆反、万物皆可关联。情味,才是诗意之保障。</p><p class="ql-block"> 比如杜甫《登高》诗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落木”不过就是秋天的落叶,它与“长江”有嘛关系,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这两句的“情味”是一致的,体现了诗人旷达的视野,沉郁与畅达。而且,二句配合起来,达到一抑一扬的节奏感。</p><p class="ql-block"> 还比如李白的《登金陵凤凰台》里有句“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如果分开看,“吴宫”与“晋代”也不是同类描写,互相没关系,“花草”与“衣冠”也没因果性,这样类别跨度很大的意象,硬凑在一起描写,在一般的文学写作中,是不可想象的。诗,则不然。</p><p class="ql-block"> 这样互相不关联的物象以及意象,放一起写,诗人所依仗的,就是“情味”。李白的这首诗,与崔颢的《黄鹤楼》有的一比。其实都是怀古寻幽,借以抒怀。这种“怀古”的情味,就是串联起诗中所有意象的脉络。看似不关联,其实,它们一定是情味相同,且角色之间有搭配。</p><p class="ql-block"> 分析好“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这样的句子,对我们自己的写作也有借鉴作用。如前句写“吴宫”分明是一空间场景,而后句“晋代”,则是时间描写。以“时间”对“空间”是一个最可靠的属对手段。还有杜甫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也是。</p><p class="ql-block"> 吴宫-晋代,万里-百年,这种以时间对空间的“模式”一定要记住,而且必须深度理解。它们都是我们诗中情味,在不同维度的“分支”。这种“时空对应法”(前空后时)尤其在处理属对的时候,非常有效,而且百试不爽,可以屡屡使用。如果再配合以“虚实呼应”则更妙。</p><p class="ql-block"> 还看这一联“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以“衣冠”对应“花草”也是有讲究的,不是随意而选择的意象。花草,大自然的客观之景。衣冠,是人类所有的带有主观色彩的意象。在做“虚实对比”的时候,要记住这样的判断:“无人景物”为实,“含人景物”为虚。</p><p class="ql-block"> 这种以有没有“人”来判断“虚实”,也是一个规律性判断。比如我们讲过的杜甫《绝句》,前面二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二句是无人之景,属于客观描写。而“窗含西岭千秋雪”就含有“人”的意象了,无人无以存在“窗”,无人不可论“千秋”。</p><p class="ql-block"> 我们总结为,“情味”是成诗的关键,情味的气息流转,也是诗脉所在。只要有“情味”存在,那么诗中的景物,大可以天南海北、大可以逆反时空、大可以横跨纵越,如此,就等于解放了我们的思路。依“情味”而成句,不依赖于现实的逻辑与视觉,不依赖生活常识认知。</p><p class="ql-block"> 当然,解放思路不等于“无序”,不等于混乱之写。而我们的“序”所依据的,只有美学原则。我们的美学原则很多,但最基本的就二方面,舍得诗派的美学理论体系认为,一个是“虚实原则”,一个是“时空原则”,这二大原则,是构成诗词美学的不可或缺的美学元素。</p><p class="ql-block"> 这些认知,适合所有诗歌体裁。在深入“七律课程”之前,必须对此有足够深刻的认知。因为,七律谋篇布局,以及炼字等等方面的艺术刻画,都是依照这些规律而行的。简单说来,就是“一情味”,“二原则”。情味是诗之立意的基础及诗脉,二原则是诗之美学的基础要素。所谓“诗脉”,不是事情之因果,而是,情味之连续。</p><p class="ql-block">名画欣赏·清《竹菊秀石图》</p><p class="ql-block">二、任性起笔</p><p class="ql-block"> 说“七律”是格律诗最终极形式,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它的“七八五十六”足以构成一方完整的大世界。“七七八八”就是差不多所有都有,“七上八下”就是无止境地完善自我。七言以句铸造诗句极致,八句以方就是八方、八卦、八路、八面之广域,此等概莫能外乎。</p><p class="ql-block"> 体裁不同,就决定了它们写作规律不一样。万事开头难,七律也一样,七律的起笔,决定了全篇的成败。因为,我们前面说了,决定一首诗成败的,是“情味”。而决定一首诗情味的,一定是起端。我们研究古人的七律作品,得出了一个结论。七律之起,宜平缓而不宜高调。</p><p class="ql-block"> 所谓的“平缓”就是从容稳定地起笔。这是一场“慢启动”,所要做的,就是开始铺垫及渲染,开始情绪氛围的造境。如刘禹锡的一首诗:</p><p class="ql-block">始闻秋风刘禹锡〔唐代〕昔看黄菊与君别,今听玄蝉我却回。五夜飕飗枕前觉,一年颜状镜中来。马思边草拳毛动,雕眄青云睡眼开。天地肃清堪四望,为君扶病上高台。</p><p class="ql-block"> 方回在《瀛奎律髓》中评曰“痛快”。首句“昔看黄菊与君别”以回顾的角度来起笔,以“今昔”做一比较。去年别时菊正开,今有蝉鸣我又来。舍得认为这是一首思念诗,以诗寄人。有点类似“去年今日此门中”的味道,其“君”一定是所思之人。以“君”始以“君”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对七律的关注点,一定要重视颔联的处理,它对首联的承,是决定一首诗成败的关键。如这里的“五夜飕飗枕前觉,一年颜状镜中来”,就接续了前面的一“去”一“回”这一年间,对镜惊觉容颜老也。“五夜”,一夜分五个更次,即五更。“飕飗”是形声词,在这里指风声。</p><p class="ql-block"> 过去人总结的近体诗起法很多种,类如“明起”“暗起”“陪起”“兴起”等等,在我以前的《谋篇原理》讲座中也提到很多。但是,我还是不推荐这各色各样的“起法”,一旦形成“法”了,也就是形成了套路,顿觉无聊。包括所谓“承法”“转法”“结法”等等,也不推荐。</p><p class="ql-block"> 不去学“法”,但是应该按什么样子来起句呢?其实,不论什么人讲的“法”,你都学不会。因为,诗学的本质就是【诗无定法】。无定法,其实就是没有“法”。题写诗语的起句,我曾讲出“起句”写作规律,就是“随意起”。随意起,不是“随便起”,而是。随“情调”而起。</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依“立意”所确定的情调,而写出诗句。那么,符合你立意情调的诗句是什么样的呢?真正的“法”,其实就去读古人的诗,去看看他们怎么起句的。而且要学会怎么来学。读诗时,先体会一首诗的总体情味意境,然后再看看他的起句,去考量“起句”如何对应情调。</p><p class="ql-block">如杜甫的《吹笛》:吹笛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风飘律吕相和切,月傍关山几处明。胡骑中宵堪北走,武陵一曲想南征。故园杨柳今摇落,何得愁中曲尽生。</p><p class="ql-block"> 本律总的情味是“愁思”,不论是触景生情而引发感怀,还是因事而感。我们需要明白,这是,因感怀而起笔题诗。所以,诗的立意也就是“愁思”。那么,诗脉基调也是“愁思”。那么,诗的“起笔”一定要符合“愁思”的情调氛围。如“吹笛秋山风月清,谁家巧作断肠声”。</p><p class="ql-block"> 以“吹笛秋山风月清”这样句来做景语开篇。若有思有感,总要有一个“感思”起因吧。什么样的起因容易勾引起“乡思”,或者能引发对局势忧虑呢?风清月朗之时,环境幽静,人就容易入思。一支笛曲悠然飘来,更成为一种诱因。“巧作”,就是音乐曲调恰好契合所思。</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定要明白一点,写诗,不等于写实。所以作者起联之景象,未必等于诗人真实的环境写真,可以肯定,这是一次“造境”。是作者自己设计的“吹笛、秋山”,思衬中布置的“风月清”。也因此,诗人把这笛声比作“断肠声”。在冥想中构建诗之场景,是诗人的基本功。</p><p class="ql-block"> 看看这首七律的构造,也蛮有意思。颔联,也叫承联,其作用就是承接起联,托载之、拓展之、延伸之、演化之。看本律颔联,“风飘律吕相和切”接续“风与笛声”,“月傍关山几处明”演绎“秋山风月”。这种写法属于“分承”,也就是分述而承上,这样重复字,不算犯复。</p><p class="ql-block"> 颈联“胡骑中宵堪北走,武陵一曲想南征”,是进一步形容“笛声”的,胡人闻之,当北走矣。武陵一曲,又想南行。这首七律很有意思,前面三联是在不同角度形容“吹笛”的笛声。它的“转”其实是在尾联“故园杨柳今摇落,何得愁中曲尽生”。这里有《折杨柳》之曲意。</p><p class="ql-block"> 同时注意这里有二个“曲”字。“武陵一曲想南征”的曲,是量词,“何得愁中曲尽生”的曲,是名词。也因此,这首七律中,多处重复字,却都不“犯复”。这也说明,近体诗中其实是不忌讳“重出字”的。没有互相关联的,又没有词性区别的重出字,才属于一个避讳的。</p><p class="ql-block"> 读杜甫的《吹笛》,要注意起句“吹笛秋山风月清”,属于很“平”的写法。就是一清丽场景的娓娓道来。没有大起大落的情感激荡。起句“平缓”或“高起”,一个是取决于篇幅,一个是取决于情绪的波动程度。七律篇长,多以平缓而起,利于其后施展。但也有其它情况。</p><p class="ql-block"> 在情绪块垒不强烈的时候,适合先景而后情。而若情绪波动比较强烈,或者感触很深的时候,往往是以“感”而起。学七律,就以杜甫为师,多看老杜的作品,即使不能得其奥秘,也能受其影响,感知一二。杜甫有《咏怀古迹五首》,且看其二</p><p class="ql-block">咏怀古迹五首·其二杜甫(唐)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p><p class="ql-block"> “摇落深知宋玉悲”属于情感语言。“摇落”的是什么?多数情况下,这里指“秋叶”,同时也交代了季节。但又没有特指是摇落树叶,所以这里也深有蕴藉意味。起句之感语后,“风流儒雅亦吾师”,即文采仪容堪作吾师。这句则把语感舒缓了下来。以为后面腾出描写空间。</p><p class="ql-block"> 杜甫的对仗句,功底非常深厚。这也是支撑他的律诗冠绝古今的重要原因之一。颔联“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的情感氛围,承接着起句的“悲”字。也就是“悲”这个情味,作为诗脉,一气贯全篇。这个“悲”是一种因怀感古之情绪,而不是寻常的悲伤之情。</p><p class="ql-block">名画欣赏·明《寒江草阁图》</p><p class="ql-block">三、咫尺方圆</p><p class="ql-block"> 诗可以分类,却不可以分法。那些说什么多少多少种的“诗法”,都是扯淡。诗之有法,那是指诗的法度,而不是方法。诗无定法,才是本质。法度,就是指秩序、指规则、指方圆之矩、指审美框架。而方法则是“术”的意思。术之以束,束则无诗。诗若束以法,则无诗矣。</p><p class="ql-block"> 适合你的写法,不等于适合别人。而适合你今天的写作路数,不等于明天适用。甚至换一首,都不再有效。所谓的“诗法招数”,都是一次性的产品。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所谓写诗的“招数”。写诗,只有审美规律,只有每个人的个人发挥,而没有任何写诗的路数。</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写诗词,就“写”的途径而言,第一是了解规则。所谓规则也就是体裁特点。比如七律,要求七言八句、要求平仄韵律、要求对仗平稳、要求起承转合。这些都属于最基础的要求,至于这七言八句具体怎么写,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事,起承转合如何落实也是自由发挥。</p><p class="ql-block"> 我们时刻牢记,诗,乃灵性之物。所谓“灵性”的第一特征,就是不羁。而所谓的不羁,其实就是依本性而为,想怎么表达就怎么表达。尤其是在起句的时候,这种表达的任性特点,非常重要。闲就写闲,闲风闲景闲起篇。喜怒就喜怒,一吐为快意当先。起篇一定要任性。</p><p class="ql-block"> 起篇的任务是表达情绪,不是谋篇。情绪表达出来之后,再考量谋篇。也就是说,所谓诗词的谋篇,都是在第一句(或第一联)之后,才开始谋划的。或者说,真正的章法,是从“承”开始的。所谓的“承”,就是如何应对各种“起”的情绪特征,见招拆招。承开始,则入架构。</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的写作就有了规律可寻。这不是“诗法”规矩,而是一种规律的认知。比如,若有悠闲之“起”,承,就延续它、繁衍它、扩展它、浓郁它、渲染它,顺着它而深化。或者纵横扩展,或者深入细雕。因为平静的起篇,就是一个序幕,揭开后,就开始了演绎之渐进。</p><p class="ql-block"> 如果立意是一种“重块垒”催动,或国仇家恨、或生离死别、或相思煎熬、或意难平,此等情感波动剧烈的情况下,那么,就直接以“情语”起篇。所谓的立意就是依靠“情味”,所谓的开端就是情味开门。而承,只是对起句的一种化解和调节。即,遇淡则加浓,遇浓则疏淡。</p><p class="ql-block"> 因此,诗的“承”具有“随动性”,它是依起的性质而决定轻重缓急的。其实,诗的起承转合,就是一种“曲折而动”。因意而起,因起而承,承而升华,摇落诗花。这种诗意表达程度的“起伏感”,才是诗的要义。起伏、曲动,乃腾龙之气象。如果因循不变则属僵蛇之象。</p><p class="ql-block"> 诗学上一些要素需要反复讲,需要牢记到骨子里,到潜意识中。如这章法的“起承转合”,一定要形成一种“下意识”的认知程度。起笔之后就要“承”嘛,承的延续,是为了“转”而铺垫。铺垫足够就升华为“转”,转的高调,只是流星闪过,而后,收束而发散,谓之“合”。</p><p class="ql-block"> 章法不是呆板的规矩,而是一种客观自然的规律,是大自然中所有事物发展的必然过程。所以,由不得你承认不承认,它就是一种“铁律”。因此,作为一种“实”而需要严守的“步骤”。对应这种“实”之硬件,而配合的“虚”之软件,就是我们说的“虚实定律”“时空定律”。</p><p class="ql-block"> 这样,章法框架为之“方”,美学规律为之“圆”,软硬兼施、动静相合、有节奏有旋律,诗之美感就自在其中了。所以,学诗真正的精髓,就是要认清这两大要素。它们或称虚实、或称动静、或称阴阳、或者曲直、或者称为诸如此类的两种不同,我们的“平仄”亦如此。</p><p class="ql-block"> 另外,写诗没有那么多“规矩”,例如什么成语不能入诗,甚至不能把成语分解入诗。理由何在?成语为何不能入诗呢。成语有典即可算引典,成语借用即可为意象。至于成语拆分,其实更是一种巧用,或者是“化典”,汉语之组合,只要构成美,就可为诗。</p><p class="ql-block"> 例如我自己就有一首诗,就是利用了成语拆对:</p><p class="ql-block">夏风着意卷珠帘,池畔青衿若钓蟾。曲水莺歌飞巧玉,流觞弧度入香奁。西楼伊影翻金叶,东洛客居随意签。慢待闲云留一笔,春秋不老美须髯。</p><p class="ql-block"> 这里确实拆分了“曲水流觞”,但是各得其用。因为本七律为席间和诗,属于那种席间的游戏“酒令”,其实就扣合了“曲水流觞”之意味,没有什么不妥。真不知道谁规定的不能“成语拆对”,我觉得可以灵活看待。写诗一定不能自缚手脚,只管大胆去写。我们唯一要遵守的就是美学。</p><p class="ql-block"> 好,时间关系,今天就说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温暖陪伴,下周三我们继续。</p><p class="ql-block">名画欣赏·清《焦菊图》</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三·七言律诗(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历来所谓律诗,原指合音律之诗。即近体诗,也就是“其声之协律也”。现在已经泛称为格律诗。七言律诗,由七言八句组成,主要特点多指中间两联为骈偶句,必用对仗。而首尾四句则无需对仗。这种“必用”人皆知其然,只知使用,而不知其所以然。独舍得之间所晓其所以然。</p><p class="ql-block"> 七言律诗肇始于初唐,原作为台阁应制,要求高华典丽,借以颂篇颇多。七律至杜甫始,方为昌大。沉着苍郁,曲尽变化。世称少陵为“诗史”,尤善用七律一体。杜甫之后善七律者,以义山为显。至晚唐时,各体皆逊,惟七律仍名篇间出,遗风不坠。金圣叹称为“千古绝唱”。</p><p class="ql-block">壹</p><p class="ql-block">七律之工稳</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有多种体裁格式,如七律、五律、七绝、五绝、五言七言排律等等。每一种体裁都有独属于它自己的美学特点。“工稳”一词,虽然对诸般文体都需要,但以“工稳”为第一美学特色,则只属于七律所独有。七律之沉郁、深厚、苍劲等美学特色,皆建立在工稳基础上。</p><p class="ql-block"> 所以,对仗,虽然是一个“修辞”之概念,本不属于格律定义性的东西,但对七律而言是一种必须。因为,若论“工稳性”表现之能事,非对仗莫属。所以,“对仗”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七律造法之第一要素。几乎所有汉语文体都可使用“对仗”,惟七律所不能缺之也。</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知道,诗,乃灵动之物。它若流云、若河溪、若神魂、若虚影,所以诗所以成为“诗”的第一特征,一定是“灵动”,非灵动不足以成诗也。但是,世上所有的灵动,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稳”。没有稳的基础,世上所有的“灵动”都只有“动”,而不可能有“灵”。</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诗学,同样遵循着美学基础原则,即美学“二象性”。所有“灵动”都对应着一个“稳”之基础。如果没有稳定为根基,那么,所有“灵动”都失去“灵性”而成为“混乱”。也就相当于,灵动为“动”,稳定为“静”;灵动为“虚”,稳定为“实”。如此类比之。</p><p class="ql-block"> 诗歌灵动与稳健,是一对矛盾,也是一对互相依赖、互相制约、互相成全的美学要素。正如我们认知的“阴阳”,互相依存是也。也因此,二者之间形成的关联,是“互动”的关系,正如“阴阳鱼”之互动纠缠。也即要求,灵动性越强,对应的稳健性要求就越高。反之亦然。</p><p class="ql-block"> 七言律诗,在所有近体诗之,为最大“形体”。因为美学要求不同,排律另算。那么,“形”愈大,其“动”的难度也愈大。反之,大形之动,需要更高要求的稳来适应。正如一个胖子起舞,其舞的如何,也以胖子体重为前提。杨玉环之舞,与赵飞燕之舞,肯定是不同的。</p><p class="ql-block"> 七言律诗的主旨特点,其实并不在于“舞动”,而在于打开一个大世界。诗的灵动性,于七律而言,那只是一种气息的流动。不似七绝之灵动,以意念游闪为特点,那是七绝体型决定的。七绝可以飞起来,七律却不能飞。因为七绝依赖于世界,而七律,本身就是一个大世界。</p><p class="ql-block"> 构建七律的第一要求,就是“工稳”。工稳者,不仅要“稳”,而且要“工”,工而稳之“稳”,才是七律的美学第一要素。其实,“工”字本身就具有稳之特性,只是更强调稳的规律性。所谓的“稳”,不是傻大笨粗重,而是一种平衡之态。不是仅仅平衡,而是“动态平衡”。</p><p class="ql-block"> 所谓诗之“稳”,蕴含着“动”之玄奥。动之至妙、动之平衡、动之周全、动之应和、动之律乐、动之轮回、动之衔接、动之复归,此方可成之“稳”也。也因此,动是因,稳是果;动是质,稳是态;动是本,稳是表;动是意,稳是形;动是字,稳是诗。动与稳,本同源也。</p><p class="ql-block"> 因此,所谓七律之“工稳”一定要深刻理解,什么是“动”,什么是“稳”,动与稳在诗里扮演什么角色,它们之间如何组合、如何配合、如何演绎。其实,我们写诗,不论是哪一种诗体,都是一场“动”与“稳”的演绎。只是,诗之格式不同,其“动”其“稳”表现不同。</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七言律诗尤其重视对仗,因为,对仗的工稳性最强,甚至“对仗”本就是工稳之产物,非对仗而不工稳。而且,玄妙的是,对仗之“工稳”就是前面所述的“玄妙之稳”,因为,对仗本身就构建了一方小世界。所以,对仗能达到工稳之效,盖因为,它凭以一世界之力。</p><p class="ql-block"> 更因此,我们理解的工稳,就是一种“动态平衡”。这种性质的平衡态,才有资格成为“工稳”。而不是工工整整的意思。所以,这种“工稳性”,不是仅仅寄托于对仗,而是,它必须融于七律中的每一联,甚至每一句。也就是,全局上看对仗之工稳,细节上看每句之工稳。</p><p class="ql-block"> 如何落实这样的工稳,那是一个技巧性问题,它可以通过熟练来完成。但是,前提必须有这样的“认知”与“意识”。面对“七律”,我们的第一“意识”一定要【工稳】。如此,我们的“七律意识”就是以框架之构建为先,以律之工稳、骈偶工稳、虚实工稳、呼应工稳为重。</p><p class="ql-block"> 实现的途径,除了特殊目的的设计需要,至少要保证“对仗”的存在,并且以中二联(变格另说)之对仗,为全篇构建之核心。而包括对仗句在内,所有诗句的“造句”都需要达到一种“句内平衡”。这种“句内平衡”其实就是指虚实搭配之平衡。也就是每句之内,必须含虚实。</p><p class="ql-block"> 单句虚实构建之法是“实话虚写,虚话实写”。这八字方针,为诗语造句的最重要之原则,一定要彻底领会。如果,某一联的虚实,故意也好,无意也好,而写的虚实“失衡”,也不要紧。那么,在其邻联,以“互补”之态作补充。比如颔联写的很“实”,那么,颈联虚写之。</p><p class="ql-block"> 因为“平衡态”的表现,不仅仅局限在句内,句与句之间。联与联之间,都存在虚实对应,互动互联互补的规律。我们说的造句“八字方针”,其实也是一种互为补充,互为表衬之原理。“实话虚写”,活写景语,其实就是,类如“小桥流水人家”。镜头流转,随思切换之。</p><p class="ql-block"> 而虚话实写,就是“以景托思”,任何想法都是虚的,是空浮的,有如夜空的幽灵。这种单纯的虚浮之象,其实并不美。有如孤魂野鬼一般,不受待见。但是,一旦附体,就具有了生命之迹象。当然,有生命意味的,才能称为“美”,因此,以象达意,以景托思,方为之美。</p><p class="ql-block"> 所以,这造句“八字方针”其实就是一种平衡之法,也透视着工稳之本质。而句句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对仗句上下二句之配合,舍得也给出了一个“铁律”,就是“先实后虚”。对仗前后雷同,不叫“工稳”,那是“合掌”。而体现出二句之间的虚实呼应,才算工稳之法度。</p><p class="ql-block"> 对仗句之间的“先实后虚”,这种必然规律,也不是舍得的发明创造,而是舍得的发现而已。因为,它本是大自然的规律,是普适于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过程、每一个时空的规律。所以,它用于对仗之写作,不是可有可无的选择,而是一种“必选”。不存在任何例外。</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就是由“联”组合而成的。中二联需要对仗,是出于整体诗格稳健的需要,是出于诗意流转的前提基础。先“稳”而后“动”,先“实”而后“虚”。既然中二联是七律之核心构架,那么,首尾两联,则不需要遵守所谓的“铁律”,“铁”与“不铁”之间也是一种灵变。</p><p class="ql-block"> 如此结论,七律,因为体裁所决定的美学特点,必然是“工稳”。当然,这种工稳的本质,就是一种虚实的大综合。诗内所有细节处,都流动着一种虚实互动的气息流转,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相生相备相对相融。但所有的虚实变化,最终构成一种总体的系统性大平衡。</p><p class="ql-block"> 这种“大平衡”,完善了七律诗的“完整性”,使它成为一个完整的艺术品。其实,对这种“工稳性”的认知与理解,体现一个诗人的修炼道行之深浅。所有优秀作品,所有出彩的七律诗篇,皆是在“工稳”基础上的灵魂闪耀。与你诗意无关,与你主题无关,只与美学有关。贰</p><p class="ql-block">七律之华丽</p><p class="ql-block"> 所以用“华丽”这个词,主要是想强调,七律的特点,尤其适合“华豪美丽”之特性。“华”者,华彩、光华,奢华,侧重于境遇之豪纳。艳丽、绮丽、富丽,赏心悦目之。总之,就是极具审美特性。七律之华丽,透着一种“贵气”,这种贵气的基础,就是前面说的“工稳”。</p><p class="ql-block">(一)画面质感</p><p class="ql-block"> 我们写诗的初衷,是情感的催动。而我们情感是有色彩的,不同的情感色彩,就对应着不同氛围的景色环境。所以,写诗的主要努力,或者叫“第一努力”,就是在“造境”。我经常强调“写诗不是写实”,诗中写景也一样,不可能是现实中的实景照搬。而必须有一定的提纯。</p><p class="ql-block"> 因为七律字数比较多,七言之描述,较之五言更为从容。又因为七律的句数比较多,不像绝句那么仓促。所以,七律推景造境,尤其丰富。又因为七律的容量比较大,丰富且精致,乃至想象化之后的景色提炼,所以,七律内所体现出来的意象所构建之意境,可用“华丽”来表示。</p><p class="ql-block"> 我们所谓“诗言志”,这里的“志”就是一个情感倾向,也可以看做是我们的情感底色。要么悲、要么喜、要么忧郁、要么迷离。诗所以“言”它,其实就是“净化”它、“提炼”它、“转化”它、“升华”它。这种转化,体现在景色铺垫中,就不能“写实”,而是美化处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所以,诗言志,其实就是诗“提”志、诗“净”志、诗“炼”志、诗“神”志乎。这种“提、净、炼、神”的过程,就是通过诗中景物的洗练而完成的。试想,如果只是现实写照,那就无法完成这种净化提炼的过程。如若写实何必写,升华自须妙升腾。炼化美景,方托精神。</p><p class="ql-block"> 可以说,不会写景,就不会写诗。或者说,所谓写诗,就是在“写景”。因为,所谓的“情”啊、“志”啊、“思”啊、“感”啊,都必须有依附落实处,才得以实现。所谓“会写景”不是白描景,而是炼化景。也就是,让笔下之景、动起来、交错开、远近有层次,时空有互通。</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诗中不仅仅要造景,最重要的是,造“美景”,为所念念之造回想之景托。那么,什么是“美景”?为什么要“美景”?所谓美景,就是经过诗语提炼后,已经净化的景色。注意,所有诗中景语,都属于“纯净之景”。干净、纯净、单纯、洗练、无杂质这些特征的。</p><p class="ql-block"> 而且,诗中所谓的“美景”,至少意味着,所有诗景,都不会带来任何“不适感”。任何类如邪祟、肮脏、血腥、阴森等等对人的心理带来不适的景色描写,都有违于美景之“美”的要求。任何以“真实感”为理由的不当景色描写,都是一种邪说。诗贵求“真”而非求“实”。</p><p class="ql-block"> 比如,任何血腥描写,都属于邪恶之类,任何所谓的“国仇家恨”的理由,都不是糟蹋美感的借口。或者你去嘶喊,或者你去刷大标语,怎么发泄都是你的事,但是,“血腥之语”绝对不能入诗。任何借口都不行。也因此,在景色描写中,一定要避免这种“意气指使”。</p><p class="ql-block"> 还有关于“性”的任何直观描写,也绝对不能入诗。可以有委婉景色氛围,可以有形影相依之状景,可以有各种妙意之互动,但一定要避免所谓的直接“赤裸”言语。理由很简单,诗,是区别于“动物性”的人类文明特征。任何所谓“真实性”借口,都是劣而脏的内在驱动。</p><p class="ql-block"> 诗中的景象,我们称为“意象”。也就是,所有诗中景物,都是经过意念选择而提纯的。不论描写的多么栩栩如生,都属于“意念之象”,决不是现实景物之照搬。所以,诗词这样的体裁,拒绝所谓的“真实”借口。现实生活有许多“杂质”与“不堪”,诗的意义就是“提纯”。</p><p class="ql-block"> 提纯后的景物,就是经过“审美”过滤之后的“意象”,如此,才能成为酿造“境界”的原材料。所以,舍得在此反复强调,诗中造景,一定要“莫当真”,一定要脱离“写实”的习惯思维。空说无益,我们还是以实际作品来说话。随意找一首诗,且看刘长卿的七律:</p><p class="ql-block">上阳宫望幸刘长卿(唐代)玉辇西巡久未还,春光犹入上阳间。万木长承新雨露,千门空对旧河山。深花寂寂宫城闭,细草青青御路闲。独见彩云飞不尽,只应来去候龙颜。</p><p class="ql-block"> 上阳宫,唐高宗时候的皇宫,“万方朝谒,无不睹之”,乃世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皇宫。唐高宗、武则天、唐玄宗均曾于此设朝听政,唐代宗李豫出生于此。安史之乱时,上阳宫被严重破坏。这首诗说的就是“安史之乱”时的上阳宫。唐明皇弃京西逃,安禄山则占据上阳宫。</p><p class="ql-block"> 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全面接手这上阳宫,因此,昔日皇室美女,皆为安禄山所掳,上阳宫也一片荒寂。诗人于此而有感。我们读这诗,历史背景且无所谓,现在只注意这里的景描特色。皇帝西逃,诗人却写成“玉辇西巡久未还”,如此,可能还是给皇家留一分面子。</p><p class="ql-block"> “万木长承新雨露,千门空对旧河山”,看这里的景色描写,是一种“写实”吗?这分明是一种暗喻写法。“万木”看似写场地之景木,其实还是写一种被统治之人,所承受新统治者的现实。下句“千门空对旧河山”也是一种时空的抽象描写,“千门”依旧,山河换主人也。</p><p class="ql-block"> “深花寂寂宫城闭,细草青青御路闲”,人去楼空而已,却把视角凝聚在野蓬而起的杂草野花。这种景描,是一种标准的“以景含情”。写是荒寞景,说的是感怀。这种景意互含而不可分之景语,其实才是诗语,景象空明也。既属于现实之景描,又超脱于实际的单纯景设。</p><p class="ql-block"> 注意这里景物的“推拉感”。要么广角之扫描,要么近焦之特写,要么景色忽切换,长焦短距,随意而诗。所以,诗中的景物其实属于一种“立体构造”,甚至属于“超立体”铺写。而这种“超立体”的景色构造,其实才是诗语的“常态”。也就是景色的“四维”之描写。</p><p class="ql-block"> 小结一下,七律的景色铺垫,其画面质感,一定要“超脱”现实视觉。绝对不能老老实实地依次描写。而是,可以在“立体”范围内,以及“超立体”范围内,随意切换。这种随意性,主要是指目标的景序安排。而“景色”所内涵的意蕴,则是有“诗脉”所维系的,保持不散。</p><p class="ql-block">(二)诗景纯度</p><p class="ql-block"> 《上阳宫望幸》描写的是一个破碎之山河。那种汉室逃亡后的荒寂与破败,以及人去楼空的荒凉。在诗语上,在景语中,却依然“纯净”如斯。“春光”“万木”“雨露”“深花”“细草”“彩云”“龙颜”等等,可见,即使描写“破败”,诗语的净化与审美,不能破也不能脏。</p><p class="ql-block"> 诗语的纯净,诗中意象的净与美,丝毫不影响描写对象的“现实”。这就要求诗人,具备一种“净化”能力。诗语的美化,其实反映了诗人内心的美好与纯净。怀有腌臜,不可能口吐善言;心有莲花,自然一语有清香。所以,面对一处景象,诗人的眼睛,是具有透视能力的。</p><p class="ql-block"> 诗人的透视,是透过眼睛所看到的,而直抵表象之后的美学本元。有些作品,所以称为经典,自有其成为经典的理由。类如杜甫的《登高》、李商隐的《锦瑟》《无题》、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等等。尤其是这个《西塞山怀古》尤其值得深入的欣赏。我们试读一下:</p><p class="ql-block">西塞山怀古刘禹锡(唐)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p><p class="ql-block"> 西塞山,是今天湖北宜昌境内,长江两岸的荆门,虎牙山。起句这里是引典,王濬,是一个造船的“工程师”。晋武帝伐吴,就派王濬造大船。船上以木为城,起楼,每船可容纳二千人。益州,指成都。怀古之诗,自然以古事为诗之背景。吴王的“千寻铁锁”都拦不住楼船。</p><p class="ql-block"> 这首七律,史上诗家看法不一,但赞者为多。前二联,就是简单的陈述这段历史,亦叙亦议。“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楼船一出,几乎相当于现在的航空母舰,无可匹敌。“金陵王气”黯然落幕,从大势上说了江山易主。颔联,则是纯净地写这样的攻城过程。</p><p class="ql-block"> 袁枚《随园诗话》“只咏王濬楼一事,而后四句,全是空描”,吾不以为然。前面四句,因为描写“实”多于“虚”,所以,在颈联这里,感叹之语,则直抒胸臆。慨叹“人生”这样大视角,谓之“实入虚”。“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此感语为前面景语之升华。</p><p class="ql-block"> 舍得有探讨如何写景语的系列讲义。这里主要强调,景语不仅要有画质感。也要有那在“纯净性”。这种所谓的“纯净”就是,只为诗意“情感色彩”而造设。同样一种景色,不同的心理状态去看,它的意味必然不一样。反之,为了体现心理情味,景色的提炼也必有所向。</p><p class="ql-block"> 景语,就是承载“情味”而存在的。所以,景色铺造之语,其“纯度”就是指其与诗意情感的契合度。比如杜甫的《登高》我们也讲过多次,现在再以景语的角度去看,就可以看到,其中的每一景色铺垫,都是紧扣情味脉络的。好诗不怕反复读,我们翻阅之:</p><p class="ql-block">登高杜甫(唐)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p><p class="ql-block">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这种景象,至少不是诗人的真实所见。它分明是一种具有设计感的画面效应。再转向颔联的“无边落木”“不尽长江”更是一种视角的跃迁,也就是想象力的延伸。到颈联尾联这里,就已经由“景”而入“感怀”了。造境由心不由眼睛。</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前两联,每一句都是一种纯净的景描,由“无边落木萧萧下”这样景色的纯净而造成的“宁静感”,其实是直抵内心神魂的。“不尽长江滚滚来”则是在前面纯静铺垫下的“动态感”,也是很纯净的动态。诗人看世界的眼光越是纯净,越能出离神魂而进入“真诗境”。</p><p class="ql-block"> 如果《秋兴八首》妙处在于诗境的铺排,那么,这个《登高》的特色就是对仗。八句四联,全部对仗句组成,而不仅仅是“中二联”。但是大家发现没,在我们看来,第一印象,依然觉得,这首七律只是“中二联”在对仗。这种“错觉”说明了诗圣之属对造诣,已登峰造极。</p><p class="ql-block"> 我们赏析诗作时候,一定要抱有“玩味”的态度。多从诗人创作之道上琢磨,多个角度去品味玩味诗人的思路、手法、巧妙。不要只去寻找什么“家国大义”。侧重于每一笔“景描”就是最实惠的学习。第一要求的是“情味”的确定,我们也称之为“立意”,是最重要前提。</p><p class="ql-block"> 因为“情味”也称为“诗脉”,是串联起所有景色的筋骨血脉。也因此,每一景语的造句,所唯一牵系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情味”。也因此,景语的“纯度”就体现出来了。我们试看这《登高》四联,从“风急天高”开始,到“浊酒杯”之收束,无一不是诗人之情怀写照。</p><p class="ql-block">因为这律的主打手法是“对仗”,所以强调几点:1,虚实的有序性和互动性,是对仗的关键。2,对仗的句式,联联之间一定要错落开,而不能雷同。这主要体现在“词性”选择上。3,注意一下,他只在首联用“名词”起对,而其它联皆是数、副、形等多种词性之演绎。4,诗景越单纯,越接近于“诗意”。5,诗之华丽在于系统性的搭配,而非局部炫彩。</p><p class="ql-block"> 我们谈诗景“画质感”以及“景纯度”,想说明,它们都是构成七言律诗的“华丽”性的重要因素。其实,还有类如“音质色”“时空度”等等,很多方面的要素。也就是,七律的写作,其实是一个系统的美学工程。它的要求是全面的。“工稳”以及“华丽”是其基础特点之一。</p><p class="ql-block"> “工稳”是架构性的基础要求,“华丽”是灵魂性的审美时效。而工稳的成立,本身就是一种“华丽”,我们讲述的“华丽”,并非那种诗家避讳的“绮丽”之靡象。华豪之域风,丽灵之神动。为千古诗家所追求。所有的诗词美学之理解,都是我们写作的前提基础。</p><p class="ql-block"> 时间关系,今天讲座就到这里,感谢大家的温情陪伴。下周三我们继续说“七律”。</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四·七言律诗(五)</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写诗,不止是写诗,同时也是在作曲,那是何等的乐趣。写完一首诗,就是作成一支乐曲,诚乎妙哉;写诗,不止是写诗,同时也是在作画,那又是何等的境界。一首诗就是一幅画,不是一幅画,那是很多画,很丰富的流动的画。诗情画意,纠缠出品嚼不尽的,美美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写诗,就是一种深层次的享受。半梦半醒之间,那种仙意,不是朦胧,而是超脱;不是逃避,而是升华;不是买醉,而是看破。有艺术创作经历的人都知道,看自己作品的感觉,真的有如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这种感觉不是自恋,那意味深长的一回眸,太珍贵了。壹</p><p class="ql-block">韵色流转</p><p class="ql-block"> 每一种诗体格式,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韵色特点。这种韵色不是仅仅指着句尾之押韵。更广义的说,是诗歌整体的一种韵色流动之特征。从诗语角度说,七言与五言的韵色感觉就不一样。而每句的字数决定了,句数组合时候的一种韵动之律感。这种韵色,或者可以叫“音乐性”。 七律体裁之特点,决定了它的空间足够大,以容纳一方世界的气息流动。七律的体式,可以看成一个“曲式”,从音乐角度看的,相当于一个“乐曲”的结构。以结构论,音乐的空间反映叫“织体”,音乐的时间反映叫“曲式”。音乐被称为“时间的艺术”,其实诗歌也一样。</p><p class="ql-block"> “曲式”属于“时间上的结构”,乃是因为,所谓音乐,其声音曲调的铺展,是要在时间的延续中逐渐展开。不论长篇巨制,或短小歌曲,都一样。诗歌的“体制”比纯音乐的“曲式”在时空上更全面,所以,在七律结构上看,其“曲式”特点,在空间和时间方面,都体现充分。</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从古诗而来,古诗从古歌而来。古歌,则是那种亦歌亦舞的早期祭祀或其它活动而来。所以,“诗”的第一特点,一定是“音乐性”。不论是吟、诵、唱、读,都必然体现出它的音乐性。尤其是早期的诗歌,其实都是配有曲谱的,也就是说,早期的诗,“歌”的属性更强。</p><p class="ql-block"> 体现音乐性,必然具备两个重要因素,一个是“节奏”,一个是“旋律”。节奏,就相当于乐曲的节拍,或者鼓点。而旋律,则体现了音符腔调的高低起伏,以构成完整连续的音线律动。诗歌进入“近体诗”阶段,它的音乐性,主要是通过格律平仄,落实在其“节奏”特点上。</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道,节奏,是“音乐性”的第一要素。没有节奏,就没有“音乐”可言。也因此,近体诗的“格律”,其平平仄仄的规律性替步,就已经体现了音乐性。这种“节奏”感尤其重要,以至于“格律诗”的音乐性强于古体诗,虽然古体诗(包括古风)的古乐痕迹更明显。</p><p class="ql-block"> 所有韵文之中,宋词的“音乐感”最明显。甚至,其被称为“倚声”也被很多人归于其音乐性。宋词的音乐性,最突出的体现是“长短句”特点,长短句是为了表现音乐的曲式结构,以及旋律特点。但更重要的是,宋词的真正音乐基础,是“近体诗格律”,其平仄构建了节奏。</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的“节奏”感,毫无疑问,已经非常明显。但近体诗的“旋律感”呢?或者是它的“曲式”表现,又在哪里呢?近体诗的音乐性,难道只能体现“铿锵、顿挫、节拍”这样的节奏特点?当然不是。近体诗的“曲式”,其实是暗含在诗意的布局之中,通过意象布置而成。</p><p class="ql-block"> 诗语“音乐性”主要有两方面体现。一个是汉字四声特色,具体汉字个性音色,也就是,这个字词的音色特性决定。另一个方面,是汉字的字义决定了其音乐性表现。汉字的“字义”所体现的音乐性,是间接性的表现,相当于一种“暗示”。这点对诗的写作来说,尤其重要。</p><p class="ql-block"> 比如“飞”这个字,一观之下,我们记忆库里,立即会调出一种轻盈、飘动、飞翔、青云之上,破空而去等等。它的音色体现,就是“轻”而“空”。再如“落”这个字,一睹之下,立即感觉,那是一种下坠感,也就具有了沉重感。每一个字的“字义”,都有自己的灵魂标记。</p><p class="ql-block"> 不仅“飞”“落”这样上下方向的浮沉感,还有类如软硬程度的字义差。如果“冰玉”就是硬朗,而“杨絮”就是轻软。这种软硬之间的对比、衔接、交替等等规律性的分布,也能体现出节奏以及旋律的特色。所以,下字,一定要有所预设。或者调整的时候,按“曲式”来。</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目睹一些优秀作品,他们的诗语表现,我们一般看来也没有太突出的“精彩”,怎么他们的作品,那么耐读,那么令人舒服呢?其实,很多时候,都体现在这样或明或暗的音乐性之中。你看到的只是字意,或者你最多能看到平仄,而字义之音乐性体现,往往被忽略。</p><p class="ql-block"> 对这种“音乐性”的认知,体现了诗学素养的深层修炼。而且,一定要形成一种潜意识的辨别,在最短的时间内,甄别出每个字的“轻重”“软硬”“虚实”“香臭”“美丑”“高低”“远近”“明暗”等程度性差别,甄别并不难,但一定要有意识地来判断,以用于“曲式”安排。</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格式不同,所以,各自“曲式”也一定不同,或者叫“音乐性表现”也一定不同。最完善完备的近体诗体裁,当然还是“七律”。七律因为体量大,所以,音乐性体现更为重要。音乐性如果建立起来,会自然地构建起一定的意境上的“脉络”,会让诗作增加美学内涵。</p><p class="ql-block"> 七律的体制,总体框架上要求“工稳”,所以,结构上的章法,“起承转合”的对应也相对稳定。如此,为其音乐性的布置,也提供了一个稳定的层次性基础。我在讲章法的时候,对起承转合这四部分,提到“两个随意”与“两个不随意”。这也为音乐性的体现铺垫了基础。</p><p class="ql-block"> 起承转合也是一个音乐专业的术语,在乐句、乐段各种结构等级上,都体现着起承转合。音乐中“起”是呈示,显示主题,“承”是过渡,变化重复,引申前面的题。“转”是分裂主题或对比材料。“合”是再现或收束前面出现的任何材料、逐渐淡化原主题特点、结束这个片段。</p><p class="ql-block"> 对音乐来说,起承转合式属四乐句结构,这是一种全曲由四个乐句构成的单乐段曲体结构。其实,就“起承转合”的本质来说,与对应近体诗的“四句”或“四联”性质是一样的。所以,在七律中,对应四联的章法,其实就等于构建了“音乐性”。再配合以词字的轻重色彩。</p><p class="ql-block"> 因此,七言律诗的写作过程中,我们必须要考虑进“音乐”要素。它存在于格律中、字义中、章法中、对仗中、白脚递比中、韵脚音色中等等。也就是,时刻都以“乐感”来体会七律的每个细节以及整体布局。另外,对七律的赏析也需要以音乐视角来审定美学的落实情况。</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贰</p><p class="ql-block">诗音履步</p><p class="ql-block"> 结合上一节所述,我们欣赏一些唐人七律,试着感受一下其中的音乐性体现。在那字里行间,寻找出“音乐性”。其实,有时候所谓“音乐性”的意义,只是让人一睹之下很舒服,甚至,可能或随之击节,踏步而和。不论从音律性的排布节奏,还是字义轻重缓急,或者章法步伐。</p><p class="ql-block"> 甚至,每一句的句脚,不论押不押韵,都会有一定的音色表现。不仅仅是吟读起来舒服,其实,诗之赏读更多的是一种默读。默读之下,都能有旋律般的感觉,这说明,其中的乐感程度必然很显著。探索音乐品质的过程,也是一种诗之美学的品味过程,不可轻视之。</p><p class="ql-block">寄李儋元锡韦应物(唐)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身多疾病思田里,邑有流亡愧俸钱。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p><p class="ql-block"> 我们读这诗的首联“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不是类似于“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还有这首句“去年花里逢君别”,是不是又相似于杜甫《江南逢李龟年》“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这种相似,说明了一个问题。</p><p class="ql-block"> 其实还有更多写“花”的作品,诗人往往把“花”等同于美好,因为“好花不长开”,所以,这又是一种非常短暂的美好。因此,写“花”的时候,往往具有一种“回忆美好”的意味。所以,写花的时候,往往要强调一下时间,如“去年”“今日”等等。“花”与“时”同在。</p><p class="ql-block"> 但凡美好事情,都带有“音乐情愫”。古代诗人尤其喜欢写两大“美好”,一个是“花草”,一个是“美人”。不难理解,一个是大自然之美妙,一个是人类之大美妙。而世界规律又是,但凡“美妙”必定不长久。所以,美妙之物事,往往关联着时间、留恋、回忆、惋惜等。</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香花”与“美人”就频频被诗人所借用。每当这种意象出现在诗里的时候,都是满满的“情味”。或者几乎都沾满了浓郁的思念之情味。最重要的是,“香花”或“美人”这种意象,总是自带配乐(BGM)出场,天然具有音乐性。尤其韦应物这首《寄李儋元锡》表现。</p><p class="ql-block"> 一般的情况,我们对近体诗的要求是尽量避免词语以及意象等等重复。这种“避免”的目的,一是为了诗语的凝练,也是为了避免词语之累赘。二是为了让诗意表达更丰富。重复必然偏向单调,当然影响丰富性。但如果“重复”利用的好,也会带来另外的效果,尤其音乐属性。</p><p class="ql-block"> 再读一下“去年花里逢君别,今日花开又一年”,上句的“去年”,下句呼应了“今日”,却又重出了“一年”。“花”字也重出了。其实,这样的“重出”就有了歌词中那种排比的性质。去年“花”如何,今年“花”如何,“今日…又一年”其实说的就是“今年”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所以,这种看似重复絮叨的诗语,你读二遍试试,它其实已经扣合上音乐的属性,类似于“说唱词”的味道。有时候,也不能只看文字的表现,还要品味一下,它们出现的节奏感,或者,真就应和了一些音乐的要素。最重要的还在后面,所谓的音乐感,其实是系统性表现的。</p><p class="ql-block"> 首联的“花”“年”重出,可以看做是一种“往复回荡”的音效,而颔联的“叠对”,其音乐效果更明显,试品味一下“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尤其是,把“世事茫茫”“春愁黯黯”剥离出来,我们吟读二次,感受一下。这种音乐性的类似唱腔感觉,就很明显了。</p><p class="ql-block"> 我讲这些的目的,不是要把一首七律变成歌曲。而是,我们应该明白,这种音乐性是暗含在七律的句子之中的。而且,往往以“潜意识”的感觉,去书写出来。虽然读着依然是七律。但是,其内在的“音乐性”已然悄悄地为这七律诗,增加了几许赏心悦目的“音乐之感”的成分。</p><p class="ql-block"> 这首《寄李儋元锡》的表现如何不重要,我的解读也未必准确,其实也不需要多准确。感觉,则一定要有的。每个人的乐感都是不一样的。比如黄景仁的一首《杂感》。撩弦而起,浅吟低唱。有没有一种低吟小唱的味道?诗之性情吟,有如风扫琴。一半弦里藏,一半送知音:</p><p class="ql-block">杂感黄景仁(清)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p><p class="ql-block"> 写诗不是写曲子,但诗里一定会有琴音荡漾。或如歌,或就是歌。这种乐感,说白了,就是情感的映照。我们说的乐感也好,画感也好,其实,都属于情感涟漪系列。似那“风蓬飘尽悲歌气”,又如“仙佛茫茫两未成”,一声叹息,“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p><p class="ql-block"> 关于七律的乐感表现,其实是一个“软指标”,它不是要将七律“乐曲化”,而是将七律的乐理成分,若隐若现地折射出来。这种乐感折射的,主要是诗意的一种“乐感式”流动。也就是,将“情感”的波动,等同于“乐感”的波动。或者是,以“乐感”来代替“情感”。</p><p class="ql-block"> 因为,在音乐的本质上,所谓的“乐感”就等于“情感”。人类情感反应的第一形式,就是“音乐”。而诗歌的核心意义,也是情感,也就是所谓的“诗言志”,那么,依等比原理来看,“诗”与“乐”其实属于同等性质的。它们看似不同,其实,只是情感表现的不同形式。</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我们修习诗歌的每一个环节,都酷似修习音乐的过程。诗歌表面重视的是文字功夫,其实,诗歌文字的内在本质,就是一种音乐本质的演绎。也因此,我们把“诗=乐=情”这三要素等同起来。这种“通感”效应,在诗的每个形式上都有,只是,各自的“曲味”不同。</p><p class="ql-block"> 一定要注意,近体诗中的“音乐性”,一定是以“悦己”为第一目的。所以,那是一种自然的韵律流动,不用刻意为音乐而音乐。这也是“诗”与“词”的最大区别。诗悦己,词悦人;诗主观,词客观;诗目观,词耳观;诗走意,词走音。词入诗乃以音助意。诗入词则以意扰音。叁</p><p class="ql-block">诗画所见</p><p class="ql-block"> 我们说,但凡诗中,必定是有画的。这种画,我们称为“景语”。至于它是什么景,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诗终究是写“情意”的,而不是写画的。史上有所谓“山水诗派”“田园诗派”“山水田园派”其实意义并不大,不论是谢灵运、陶渊明或者王维,他们终究是在写诗。</p><p class="ql-block"> 把他们定义为山水派(或田园派)诗人,其实,也是一种狭义的界定。或者说是一种文学界定,而非诗学界定。因为,诗人的眼里,万物皆是景,何须另分派。如果“山水”成为一派,是不是也应该有“花鸟派”“静物派”“车马派”“瓷瓶派”“沙漠派”“雪山派”等等?</p><p class="ql-block"> 我们切不能被这样的名称概念所误导。“山水画派”可以有,“山水诗派”则是无。山水画,那是一个大系列,写山写水笔墨间。而诗与画的性质,则完全不同。诗中所有的“画面描写”都是想象之景,一再强调“写诗非写实”,就是想说明,诗语的抽象性,以及心景想象。</p><p class="ql-block"> 切要记住,诗中的画面描写,一定要跳出“写实”的窠臼。诗中的景,一定要“神化”。所谓神化,就是突破裸眼所视,进入“内观”模式。可以参考宋代禅宗大师的《三重境界》说“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或以“赋比兴”角度考量,诗起于赋,而为比兴体也。</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尤其是七律之写景,即所谓的写“画”,自有独到特色。七律的景,一定要更加突出“神视角”,也就是所谓的“沉浸式”布景。依据不同的情味,而决定景境的领域大小,动静的舒展度,以及色调的搭配。寻常凡人视角是“看山是山”,诗人则需要“看山不是山”。</p><p class="ql-block"> 所以强调七律的“神性”,主要因为有“五律”的对比。五律来自于唐之前的五言乐府,或五言古诗,是最早的近体诗形式。它主要擅长风景画面描写,所谓的“山水画派”“田园诗派”其实,皆出自于五言范畴里。谢灵运与陶渊明皆是魏晋,他们使用五言诗是常态写法。</p><p class="ql-block"> 因此五言律诗章法,都与其它近体诗不同。而七言律诗,更侧重“情怀”描写,即使满篇皆景物语,也都是代情而已。志不在画,而在于心乎。所以,七律的景色(画面)描写,基本是不连贯的,很少有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丝滑感,更多是穿越、跳跃、跨越。</p><p class="ql-block">小寒食舟中作杜甫(唐代)佳辰强饮食犹寒,隐几萧条戴鹖冠。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娟娟戏蝶过闲幔,片片轻鸥下急湍。云白山青万余里,愁看直北是长安。</p><p class="ql-block"> 看颔联“春水船如天上坐,老年花似雾中看”,这是对仗句,对仗句属于一种“分述”。除非是“流水对”可以上下句的景物,无缝衔接,否则都是各说各的。而且,二句之间,或者二画面之间,并不同类。明显不同于王维的“行至水云处,坐看云起时”这般景物的丝滑连续。</p><p class="ql-block"> 因为七律的主体是对仗,而“对仗”的分述是主要特色,所以,景物之间的关联,取“情脉”而不管景物关联。还比如“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落木与长江有啥关系,而七言律诗中,就是可以这样描写。并且,是主要特点。境域跨度,可以丝毫不考虑其连续性。</p><p class="ql-block"> 景域跨越的特点,不是避免景物关联,而是,可以突破景物的关联性。因此,这实际反映了七律的“唯心”特性。心念所及,就是风景,就是画面,就是景语。因此,景语可以从空间跨越到时间,从千年可以凝缩成一念。因此,写诗其实不等于写画,尤其是写七言律诗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七律,写的是文字。但是,最神奇之处就是文字本身。它既可以自带音响,还自带画面。而一个诗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编排好这样的音乐效果,以及导演好这样的画面。随心情而演绎进程。基础的步伐是平仄格律,行进的节奏是音乐旋律,而这一路的风景就是诗中画面。</p><p class="ql-block"> 讲座篇幅是有限的,我们对诗人所提,只是一个修炼方向。如何在诗中体现出音乐感,那是增加诗学魅力的利器。如何铺展流动或跳跃的画面,那是心界之天地。至少要增加这方面的修炼意识,具体方法没有一定之规,最好能够自己悟道,或者,来找我们诗院,以共同探索。</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写作课程,就讲这些,感谢大家的耐心观看。我们下周三继续。</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五:七言律诗(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序言</p><p class="ql-block"> 所谓七律,只是一种诗歌体裁而已。但是,通过七律,我们却可以一叶知秋。通过对七律的诗性分析,可以洞悉诗学之本质。因为七律的完善性以及终极性,在它这里可以发现更完善的美学元素,可以探索更多的审美途径。对七律解读更多一些,可使得我们认知更深入一些。</p><p class="ql-block"> 所有写作技巧都是一种表面现象。所有的“技巧”都不值得专门学习。因为,所谓的“技巧”,只是一种美学规律的具象表现而已。一旦称为“技巧”必然被定型化、规矩化、模式化。而这“三化”是诗学之大忌。所以,我们的写作训练,第一要素就是探索诗学规律之本质。</p><p class="ql-block">壹</p><p class="ql-block">灵性所在</p><p class="ql-block"> 近体诗格式,各自体型不同,因此,它们表现的诗性是不一样的。诗性,我们也叫他“灵性”。通俗讲,体大者比较“笨重”,体小者比较“灵巧”。形者,性也。实际上,外在之灵动性,的确在影响着内在的灵性。虽然不能直接对等,但是,形体不同,灵性表现肯定不同。</p><p class="ql-block"> 其实,每种体裁的灵性潜力都差不多,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形体越小的,灵性表现越外向。形体大者,其灵性则更多趋向于内向。也就是说,形小,则灵外溢,即外在表现很“灵动”。形大,则灵内敛,即外在表现很“平稳”。因此,绝句形体小,自然比律诗更灵活灵动。</p><p class="ql-block"> 绝句,尤其是七绝,句句之间,表现得尤其跳脱。因为字数句数动很少,所以,需要以“灵动”而增色。而七律有足够的表现空间,它的灵性,就表现为一种气息内敛,流动沛然。七绝的灵表现在句本身的变化,而七律的灵则更偏向于句句之间的一种错落、起伏、变化。</p><p class="ql-block"> 到底什么是灵,灵性的性质是什么?“灵”者,首先表现为变化,有变化为“灵”,无变化为“僵”。不论是渐变还是突变、不论是形变还是神变,只要变化,就属于一种“灵”现。灵之变化的“变”是一种未知的,不可预测的“变”,所以具有突现的效应,才叫“灵性”。</p><p class="ql-block"> 不可预知的事物的出现,往往突破认知常识。即突破视觉因果链,使得人们的下意识之惯性失灵,然后,却又觉得很合理。也就是通常说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突然而来。这种效果,就是灵性。沈约在《内典序》说:“若乃灵性特达,得自怀抱,神功妙力,无待学成。”</p><p class="ql-block"> 我们寻常找不到“灵性”,其实,完全是那种思维惯性的羁绊。也就是说,我们会下意识的不敢“想象”。我们如想说“黄河之水天上来”,自己都先否定了自己,那不是瞎扯吗?黄河的水,怎么会从天上来。可是,李白却说了“黄河之水天上来”,我们哑然,然后为他叫好。</p><p class="ql-block"> 我们遇到有人说“白发三千丈”,还会嘲笑他,这人喝多了,头发怎么可能三千丈。是贫穷限制了我们的想象,这种“贫穷”是思维力的贫穷。而当李白以仙人之姿,大声说出“白发三千丈”的时候,我们竟然信了。其实,我们信的不是白发真能三千丈,信的,其实是李白。</p><p class="ql-block"> 白发能不能“三千丈”,不存在真与假的问题,也没有对与错的问题。我再强调一下舍得观点“写诗不是写实”。在诗歌写作中,其实不存在对错的问题,也不存在真与假的问题。只存在高与低的差别,只存在层次的不同。我们一定要记住一个诗语特点:但凡所想,必定存在。</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那种“胡思乱想”“胡说八道”“痴人醉语”也存在吗?当然。即使胡思乱想,也是一种必然的存在,而决不是“虚妄”之物。或者说,只要你敢想,它一定敢存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不可能的。你所以认为“不可能”,那是因为你想象力太贫穷。</p><p class="ql-block"> “但凡所想,必定存在”,是因为,只要进入“想”的境界,其实,就已经进入了“内观”世界。内观所见,自然也是一个世界。而且是超然于我们身处这个三维世界的“四维世界”。科学论证,在四维世界中,可以对“过去、现在、未来”一目了然,想,就是这样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在“想”的世界里,可以随意看到,并且立足任何时间点,可以立身于任何空间。比如,一旦入思,我们可以瞬间回到童年,闭目冥想中,那童年玩伴,那河里抓鱼,那妈妈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栩栩如生,其实,那不是“栩栩如生”,而是“真实”的存在,因为,你穿越了。</p><p class="ql-block"> 还比如,想象着一次即将到来的约会。想象中,约会的场景,见面时的言谈,甚至分别时候的场景,都能想象得到。我们期待着,或者担心着。我们以为没有发生,其实,只要在想象,就已经发生了。因为,那是在四维空间里发生的,我们三维空间感觉不到,或者不真实。</p><p class="ql-block"> 四维空间里,时间是可以随意穿梭、随意逆反、随意跨越。人所以能想象,就是因为,人的身体是三维的,而思想一定是四维,或者之上的。四维世界是无数个三维世界构成的。因此,三维的直观,只能看到四维的局部,或者片段。而“思想”则可以突破三维的物理限制。</p><p class="ql-block"> 因此,我们所谓“灵性”,其实,只是四维世界在三维世界的“映像”而已。比如思维的“穿越时空”特性,在三维看就不可思议。而四维中的尺度,与三维也不一样。如此“白发三千丈”在三维的现实中,我们不可想象,因为,那是四维的一种“所见”,也就是内观之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所以,任何所谓的“神思”“灵性”“天赋”等等不经学习就可以具有的能力,其实,就是一种“维度差”所导致的“见识差”,或者叫“认知差”。比如你驾驶飞机回到古代,就被认为是神。今天的我们则觉得很平常。古人看,你是神灵,你充满“灵性”,对我们则无灵。</p><p class="ql-block"> 诗,可以有“神性”,是因为,诗的本质就是“思想”。就是所谓的“诗言志”,说明诗就是表达“想”的一种文体。而“想”又属于四维世界,这个“四维”对“三维”来说,具有维度碾压的差别,“四维”就相当于“神”一样的存在。所以,“诗性”其实就是“神性”。</p><p class="ql-block"> 那么,写诗就是在“写神”,或者在“神写”。也因此,如果老老实实地进行现实描写,就等于依然在三维世界盘桓,属于井底之蛙,没有跳出来,当然不符合“诗”这种四维世界的体裁需要。诗若无“神性”自然就无“灵性”,无“灵性”的本质,其实就等于无“诗性”。</p><p class="ql-block"> 我们可以检验这世上任何的“好诗”,它们无一例外,必然具有“神性”。拿我们最熟悉的一首七律《锦瑟》来看,体会一下它的“神性”,到底“神”在哪里。或者说,它的灵性,如何表现的。</p><p class="ql-block">锦瑟李商隐(唐)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p class="ql-block"> 首联“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状态,无端拨数弦,凝神弦柱说流年,其实就是开始入思了。也就是进入“想”的世界中,或者我们称为的“四维世界”。若不入“思”,则无法引出颔联的“庄生蝴蝶、春心杜鹃”,更无法牵连到“沧海珠泪、蓝田玉烟”。所以</p><p class="ql-block"> 很多人看这颔联与颈联,觉得不好理解,那是因为,作者已经进入另外一个“神世界”了,所见所述,都是那世界景象,而你却雾里看花,依然停留在三维空间里,当然难以理解。那个世界其实是“不讲理”的,维度不同,“理”也自然不同。正如三季人无法理解什么是冬天。</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也跟着作者进入四维空间,也就是进入那个想象的世界里,不论作者怎么“胡说八道”,怎么“胡言乱语”,其实都能理解了。正如前面说的“白发三千丈”是一样的。而李商隐这首诗的妙处是,他在尾联,又回归了三维世界“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p><p class="ql-block"> 我们得到的经验就是,写诗,限制我们诗性发挥的,限制我们寻找“灵性”的,其实,就是我们的“三维思维”,这是因为我们太老实了。我们缺少一种进入四维世界的勇气,以及那种“升维训练”。或者说,我们太“理性”了,而实际上这种“理性”只是一种低级世界之“理”。</p><p class="ql-block"> 怎么区别三维与四维呢?简单说,目之所见,就是三维空间。心之所想,就是四维空间。多一些想象训练,是一个诗人必备素质。怎么寻找“灵性”呢?去突破三维思维,透视眼睛之假象,进入“想象”世界中,将所见与所想,与内心世界之“过去、现在、未来”联系起来。</p><p class="ql-block"> 写作中,要重视“时间”元素。因为,“时间”是进入四维世界的“钥匙”,也是产生情感、意境、况味、神思的必备之要素。所以,对“时间”概念的理解以及运用,是增加诗味、诗性、诗思、诗情、诗感、诗意等等的最关键要素。尤其是对“情感”表达,尤为重要。切记!</p><p class="ql-block">贰</p><p class="ql-block">灵性具现</p><p class="ql-block"> 把“灵性”看作是一种高维度的映射,或者称它为“神性”,或者称它为“诗性”,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表现的,一定具有审美意味的。也即,那种所谓“神性”,不是我们追求的噱头,我们追求的是神性带来的“美感”。有时候,美的核心,可能就是“神秘”。</p><p class="ql-block"> 通常所谓的“不确定性”,往往就可能含有美学因子。而不确定性,又分为二大类,一种是“积极倾向”,一种是“消极倾向”。积极的倾向,会具有一种提升的驱动力。比如期待温暖、期待美好、期待圆满等等。这样性质的期待,会有一种破维的力量。它可以托人而起。</p><p class="ql-block"> 而“消极倾向”的不确定,往往会带来恐惧、绝望、忧虑、担心、伤感等等。它对人们的心理作用,是压制。所以,越不确定就越消极。“不确定性”的两种倾向,会导致两种不同的结果。积极者会升维,越高的维度,越具有更多审美因素。表现的越消极,则其维度会越低。</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维度越高,美学境界就越高。反之,维度越低,美学意义就越低,直至归零。所以,我们一直强调突破三维的现实世界,进入四维空间,这是一种审美的需求。维度的提升,具有一种净化功能。通常传说的天堂,仙境,都是高维意象,而地狱,鬼蜮等等皆低维度。</p><p class="ql-block"> 也因此,那些宣扬邪恶的、丑陋的、阴暗的、非人性的思想,它们属于消极的意识倾向,它们的倾向是向低维度倾斜。但凡丑陋,皆入低维。试想一下,从三维压扁了就成为二维的薄片。二维被压缩则拧成了一线。一线被压缩则称为一点点,一点点再压缩则成为了“黑洞”。</p><p class="ql-block"> 这种维度压制,其实,正有如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邪恶、沉沦、丑陋、惩罚、泯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总是强调审美,总是推动“唯美”之意识。因为,只要是诗,就注定倾向于美好,就注定是升维的,就注定具有那种神性,神清气爽的“神”,性情本真的“性”。如是之。</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们所谓的“灵性”其实是那种具有“积极意义”的意境取向。“积极”的意思,就是“正面、正向、开拓、多角度、大视野、海纳百川、容人容己、宽厚为怀”等等情感价值的审美取向。积极不等于只有“亢奋、激动”等等情绪,更多的是,那种从善如流、以美为宗。</p><p class="ql-block"> 灵性,其实是有前提的。如果没有美学属性,就不存在我们说的“灵性”。再活动也没有用。所以,我们在写作中,一定要有“正念”。正念不排除七情,不排除负面情绪。正念的意义是,即使遇到负面情绪,也可以稀释之、发散之、转移之、消化之。这才是所谓的灵性。</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我们说的“正念”是指对这些负面情绪的提纯、净化、提升、消散、转化等等能力。因此,什么情绪都不重要,毕竟人都会有任何情绪。重要的是,这种情绪的转化能力。这转化能力,才是一个诗人的写作核心。如此,就关联到我们以什么原则来处理我们的诗中情味。</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说,不怕写负面情绪。把负面情绪做疏解、消化、转化为正念的表现。才是功力。其实,美学的意义,也正是如此。如我们讲过的杜甫之《登高》。其负面情绪表现很充分,但是,作者却把这样情绪放在一个宽阔、激荡、大视野的环境中。其大景域足以消化负面情绪。</p><p class="ql-block"> 将“负面情绪”提纯的过程,才是诗意最浓郁之处。也就是说,诗中喜怒哀乐都可以随意发挥,尽量描写。但是总体的趋势,或者是最后的收尾,则一定要具有“正面”的意义。我们说的“正面”通常指那种足以消化任何消极颓废的大景象,或流动态、或阳光态、或致远态。</p><p class="ql-block"> 关于如何探索诗词中的“灵性”,以维度的角度来理解,对多数人来说还是有一点不习惯。但是,用“可能性”来做线索,可能更容易一些。我在以前的诗讲中,创立一个“可能性原理”的系列推论。如果认可“可能性原理”,那么,无疑会让所有人的底气都充足起来。</p><p class="ql-block"> 所谓【可能性原理】,即,只要你“想到”,就必定存在“可能性”;只要具有可能性,就必然存在“可行性”;只要具有可行性,就必然存在“可操作性”;只要具有可操作性,你必然可以心想事成、可以撒豆成兵、可以点石成金、可以立地成神。一切只需要一个“念头”。</p><p class="ql-block"> 这种“必然性”不是妄断,而是依据一种概率学原理,是一种可以通过数学方法证实的存在。类如著名的法国数学家埃米尔-博雷尔提出的“无限猴子定理”。即:</p><p class="ql-block"> 如果无限数量的猴子随机敲击打字机,并且假设它可以永远按下去。理论上,最终猴子的打字机会随机产生出所有可能的英文字母、数字、标点符号和空格组合,包括莎士比亚或其他作者所写的所有作品。这个问题涉及到了概率和随机性的本质。</p><p class="ql-block"> 至于概率的简化或优化,是另外回事。但是,这种由“可能性”而来的推论还是存在的,而且是可以证实的。我们现在需要的,其实不是如何“成神”,而是建立一个“信念”。如此会让我们的心路通达,也因此,我们会突破任何世俗的羁绊,从而让诗思突破所有“不可能”。</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成神之路”。能不能成神尚不得知,但至少可以成为诗人。其实,所谓的“神”,只是我们对超出已有认知范围的事物的称呼,神,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人类对于蝼蚁来说,就是神。因为人类的能力,蝼蚁觉得不可思议,太神了。而当代人对于古人来说,也是神。</p><p class="ql-block"> 某种意义上说,诗学,就相当“神学”。如果没有神的意识,那么,就很难寻找到所谓的诗之“灵性”。尤其是中国诗学,中国有“诗学”吗?其实是没有的。但中国有诗歌,有关于诗之思想论述,有诗之神话之依据。所以,如果想理解中国诗歌精髓,一定要了解“神性”。</p><p class="ql-block">叁</p><p class="ql-block">八步之灵</p><p class="ql-block"> 前面所有关于“灵性”的论述,其实都是通感性的概念,而非局限在七律写作中。但是,我们的七律写作,却一定要以此为诗写根基,把那种“三维-四维”之间的维度差,表现出来。也就是,把眼见之“现实”与内视之“想象”,他们之间的一种过渡关系,巧妙之完成。</p><p class="ql-block"> 诗无“灵”则不成诗。这种“灵”一定分布在每一字上。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汉字本身就是一种带有“灵性”的文字。我们所谓的写诗,并不是在造灵,而是,在发掘汉字中所蕴藏的“灵气”。写诗的过程,无疑就是开发乃至运用这样的“灵”的过程。汉字,才是真正根基。</p><p class="ql-block"> 以我们的七律来说,七言八句,每一句的灵气分布一定不一样。而每一句的灵气本性也不一样。诗贵有灵,诗本身就是灵气之体。所以我们说,只要是“美”的,一定是其灵气所支撑。灵气构建了美,而美感又体现了灵。因此,我们不必刻意去追求“灵性”啊“天赋”啥的。</p><p class="ql-block"> 只需要按照美学规律去探索,去实践,我们的作品自然就会灵气充沛,意蕴非凡。这话又说回来了,其实真正的灵性,就体现在“唯我、唯心、唯美”这舍得三唯之间。所谓的灵性,是一个很虚的概念。但是,我们以三唯为底色,以美学规律为依据,审而美之,情以诗之,即成。</p><p class="ql-block"> 具体如何实现“灵性”,我们之前讲过一个“八字方针”,就是“虚话实写,实话虚写”。把虚实观,从诗句的第一字,贯穿到最后一字。全篇以虚实、每联含虚实、句句皆虚实,虚实本身,就是“灵性”。除了虚实,还考量维度效应,也就是时空概念的灵活性,灵也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如我们前面举例的《锦瑟》,就可以看出,七律的开篇,都适合相对“实”一些的景语而起。也就是,“七律”的起端还是稳重一点最好。这是因为七律的篇幅够大,所以,一定要“从容”而起。就“灵性”角度来说,起端一定要“藏”、要“掩”、要“按”。低调而起最适宜。</p><p class="ql-block"> 这些是依据体裁特点而提出的“规律”。只与体裁有关,而与您表现的诗意内容无关,也与您的情绪程度无关。尽量不要一开始就“灵光乍现”,开始的“低调”会表现一种“沉稳”或者“大气”,这对应了七律体裁的“大容量”。从容而起,方可气息悠长,方可纵横驰骋。</p><p class="ql-block"> 灵气的呈现,有如人的精气神。人,不可能总保持在一个高度亢奋的闪光时刻。所谓“灵性”也是比较出来的。以草托花、以低托高、以形托神、以动托静。将“灵气”付之以节奏、付之以谋篇、付之以笔墨的浓淡之间,那么,这种节奏本身,就是一种灵气、灵性、灵光。</p><p class="ql-block"> 因此,灵性是我们的追求,是我们的目标,是我们终极目的,但不是我们的手段。因为那是美学综合运用的一种效果。所以,追“灵”而不形以“灵”,为之“灵”也。七律是我们篇章,其八句就是音律之八步,那么,就控制好这八步之节奏。顺着时间线依次铺展而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今天的讲座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温暖陪伴。下周三我们继续。</p><p class="ql-block">向下滑动观看附件</p><p class="ql-block"> 格局、境界与诗意作者:舍得之间 一, 因诗而起</p><p class="ql-block"> 诗乃国学,诗有诗道。诗所以为国学,圣人语“不学诗无以言”。诗所以有诗道,概诗以载道。不学诗无以言,不是非诗而不能言语,而是其让语言的表达更合理达意,更优美悦耳,更利于交流。诗以载道,不仅是诗本身的特点是琅琅上口,容易记忆,便于经典流传。更因为,诗本身就是道。诗的人性化之性情至味、诗的美学特质、诗本身凝聚的人生哲理,无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人间之道。此道为国道,所以唐诗宋词才成为中华文化之巅峰典范。此道为大道,所以诗以载道,是道也。</p><p class="ql-block"> 诗人充满想象,诗人性情豁达,诗人气度自华。皆是因为,诗本身就需要一种大格局。小境界里难以成势,浅薄之中难以成真,只有突破这种浅薄之小,才可能完成一种纵横时空的穿越,时间轴上可以“一万年太久”,空间层面可以“海内存知己”,空间在时间轴上的推移,又产生了“沧海变桑田”。</p><p class="ql-block"> 诗人的关怀是社稷,诗人的风骨是人性。所谓仙风道骨,指的就是得道之人的一种诗心。让心底弦随性撩动,七情六欲便化作了红尘中的斑斓无限。让真性情肆意流淌,又如一串串天籁明珠散落人间。诗之韵律有如格,诗之境界就是局。一首诗的锻造,就是筑造人生之格局。</p><p class="ql-block"> 壮丽山河是大境界,那么细微情味也算大境界吗?豪迈之气算大气象,婉约之美也算大格局吗?答案是肯定的,都算!一花虽小,却可以一花一世界。流水至柔,然却能滴水穿石。形为界,意为境,形意合一才可奠定格局。真切所在,天地为之所动,精诚所至,金石为之开启。</p><p class="ql-block">二, 认知格局</p><p class="ql-block"> 关于诗词,从来就不是一种“术业”,它更非职业或者职称。诗的国民性,使得不论任何行业的人都可以做诗人的。诗是修养而非饭碗,那些靠冠以诗人之名而为职业的,都不是真诗人。诗的真正本质,就是一种人生修养,诗学就是人学。因诗而起,我们说到了“格局”,而格局为何物?这才是值得我们深思的。</p><p class="ql-block">(一)关于格局的诸般解释</p><p class="ql-block"> (1)一个人对自身以及外物(形)的观察能力、对自身以及外物(势)的洞察能力,这两种能力组成了认知能力,认知能力的大小决定了认知程度的高低,认知程度 = 这个人的格局。 (2)格局是一个汉语词语,格是对认知范围内事物认知的程度,局是指认知范围内所做事情以及事情的结果,合起来称之为格局。不同的人,对事物的认知范围不一样,所以说不同的人,格局不一样。 (3)人的格局就是人在不同规模、空间、时间等维度下,站得多高看得多远。 (4)a,艺术或机械的图案或形状、格式、布局。b,局势、态势。c,形容人的度量与胸襟。d,可以指一个范围。</p><p class="ql-block">(二)我们自己关于格局的解释</p><p class="ql-block"> 上面这些解释都非常好,但可以有我们自己的解释如下: (1)倒立圆锥理论 圆锥体的圆截面,是代表现状,包括环境、机遇、运气、能力(思想力、行动力)、视野、智商、情商等等。这个截面,我们就称为人生格局。中轴竖立的线,代表心态。沿着中轴线向上是积极心态,一切正面的心态。向下是消极心态,负面情绪。</p><p class="ql-block"> 随着心态在中轴线上下方向的移动,圆截面就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变化。向下移动至底端处,则是人生之绝路。向上移动则是无限的,到一定程度,并且产生外向曲面弯曲,乃至包围住圆锥体本身。也就是说,心态决定格局大小,心态决定人生命运!我们每个人都符合这个规律。毫无例外!</p><p class="ql-block">(2)视野 有另外很简单的一个角度说明。也就是【视野】决定的,什么样的视野,就有什么样的格局。或者说,格局 = 视野。这个很好理解,不用多解释。</p><p class="ql-block">(3)利益 关于格局,还可以用【利益】二字解释。不同的利益范围,决定不同的格局大小。或者说,格局 = 利益。 例如,一个人看重的利益只是他自己,那么他的格局就是个人。看重的利益是家庭,他格局就是家庭。看重的利益是社会、国家或者人类,其格局就是更大的格局。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的驱使,所表现出来的行为肯定不一样,其格局也不一样。</p><p class="ql-block">三, 拓展格局</p><p class="ql-block">(一) 以格局观,取代道德标签</p><p class="ql-block"> 我们对一个人的评价,常常以【好-坏】【善-恶】【美-丑】这样的二元化观点去定位,去贴标签。殊不知,这样好或者坏的评价,其实是没有绝对标准的!它其实只是相对的现象,是一种视野不同、视角不同,或者说,是利益范围不同。即,不同格局的表现而已。</p><p class="ql-block"> 例如某人的格局只是他自己,他眼里的利益也就只是为他自己。那么,他之外的所有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他的行为也会不顾及他以外的任何人,甚至不惜损人利己。这样的人,我们经常称为“自私”。他为了自己利益去损害别人,我们称他为“坏”,他的行为,我们定义为“恶”,我们表示他很“丑”。但,对他自己而言,则是又“好”又“善”又“美”。</p><p class="ql-block"> 又,一个人的格局是他所在的一个小集体,比如家庭。那么,他必然成为别人眼里的“恶邻”。而对他所在的小集体里的其他人,则会觉得他“好”“善”“美”。</p><p class="ql-block"> 又,一个人的格局是国家,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去和敌对国殊死战斗。在他自己的国家,他一定成为英雄,是真正的好人,非常完美。而在被他伤害的敌对国看来,他就是一个恶魔,坏透了。</p><p class="ql-block"> 如此这般,所谓好与坏,其实完全取决于谁得利,谁失利。利益性质决定了他是好还是坏,是善还是恶,是美还是丑。由此可见,我们所谓的道德标签,完全是不可靠的。所谓好坏的标志,仅仅是取决于利益而言。而真正对一个人的评价,事实上,只须看他的格局。也就是看他的利益取向,看他为多大范围内的人谋利益。</p><p class="ql-block">(二)格局提升的途径</p><p class="ql-block"> 很简单,就是彻底认识【因果律】,提升逻辑思维能力。</p><p class="ql-block"> 因果律----最明白的解释,无须用现代逻辑学的术语来阐述。只须用《大学》里的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再用更通俗的话说,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p><p class="ql-block"> 这个世界上,各种宗教理论,各种前贤大圣之高论,乃至各种学问,包括自然科学,无一不遵循着一个最根本的前提,就是因果律。包括我们写诗,最基本的前提,也是因果!即使最不可思议的“蝴蝶效应”也是一种典型的因果关系。</p><p class="ql-block"> 凡事,对于喜欢学习的我们,都应该养成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那是为什么呢?不断的求学求知,会扩展我们的视野,提升我们的格局。比如我们问自己,为什么会有因果律?这个很简单,我们的答案是“时间不可逆”。同时我们还了解了“热力学第二定律”,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熵”(无序性)会不可逆的增加。</p><p class="ql-block"> 我们还可以继续问下去“时间为什么不可逆”?这个有点高难度了,但是我们还可以解释的。根据现代最新前沿科学证实,我们所在的宇宙是大爆炸而来的。时间和空间,也是在宇宙大爆炸的瞬间同时诞生的。宇宙至今还在爆炸状态,也就是外向膨胀状态(据说还在加速膨胀)。</p><p class="ql-block"> 那么,我们的时间当然也是因为膨胀而单方向的外向,科学上称为“时间箭头”。如果再问我,宇宙为什么大爆炸,我就和世界上所有的科学家一样,回答不出来了。而且,宇宙大爆炸之前是没有时间的,也当然没有因果律了。</p><p class="ql-block">(1) 因果关系首先体现的是序 任何事物都会遵守先后、顺序、序。随着时间箭头的方向,依序铺展。这里说的序,可以是“有序”,也可以是“无序”。总之一个不变的特征,就是沿着时间轴有先有后而行。世界上的序,总体是走向无序(熵),而有序和无序又是相对的。或许,这个熵,可能是更大格局的一种序,只是我们目前的认知水平,还没有达到。</p><p class="ql-block"> 序的好处,是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合理性”,也因此有了“逻辑性”的基础。世界本身是合乎逻辑的,我们的认知也需要合乎逻辑。同时,对逻辑性的思维训练,也是符合大自然客观规律的。</p><p class="ql-block">(2) 因果关系的延续性 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延伸,事物具有复杂性趋向,其表现为分化性、自我复制性以及合并性。因果之外还有因果,这样的延续特性,决定了可认知范围的伸缩特性。亦即,它也决定了格局的提升空间。可知与不可知之间,也存在着因果关系。这就决定了一个可能性原理。</p><p class="ql-block">【可能性原理1】可能性永远大于不可能,可能性是绝对的,不可能是相对的。只要你想到的,就存在可能性。【可能性原理2】可能性存在,就必然有可行性。可行性存在,就必然有可操作性。可行性的探索基础是因果律。可操作性制定的基础依然是因果律。</p><p class="ql-block"> 凡事皆有可能,大家都很理解。但是,凡事皆有可行性,则是突破性思维。例如:“蝴蝶效应”首先就存在着可能性。它的因果关系,其实等同于一根火柴和燎原大火的关系。</p><p class="ql-block">(三)“七情六欲”和格局的关系 我往常的讲座,说的都是诗词。说诗词的时候,我们往往不说理,而是说情、情感、情绪、情怀。但是,什么叫情啊?不同的人,情是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情,七情六欲,七情六欲是一个心理反应。</p><p class="ql-block"> 一般来说,七情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 感情的表现或心理活动;六欲是指人的眼、耳、鼻、舌、身、意的生理需求或愿望。不同学派对七情六欲内容的描述有所不同。情和欲,是互相关联和对应的。情是虚的,欲是实的。因欲而情,情而牵欲。</p><p class="ql-block"> 我们冷,我们就欲求得暖,而得不到满足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想起曾经的暖。曾经的暖有什么?小时候妈妈的怀抱,家里的热炕头,热腾腾的饭菜,情人的眼神,等等。这样的回想,和现在状况的比对,我们就会感到失落,或者伤,会引起我们的思,它足以引起我们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任何一种情况。</p><p class="ql-block"> 冷的时候,忽然有人“雪中送炭”,那就是一种【喜】;冷的时候,发现是有人故意的行为导致的,我们就会【怒】; 冷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暖起来,我们就会【忧】; 冷的时候,想起曾经的温暖,我们就会【思】;冷的时候,看不到希望,或者我们丧失了再次暖起来的能力,我们就会【悲】; 冷的时候,我们感觉会威胁我们的生命,我们就会【恐】; 冷的时候,遇到突然的变化,我们就会【惊】---惊恐,或者惊喜。</p><p class="ql-block"> 总结,我们处于一种状态变化的时候,我们会有各种情绪产生的【可能】。或者说,我们的情绪,取决于我们的状态(环境)的改变。不同的改变方向和改变程度,决定了我们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本质是,我们的利益的变化。</p><p class="ql-block"> 格局,某种程度可以说是【利益】。感觉冷,就是一种利益的缺失。利益,决定了我们的情绪。对利益的如何看待,就是【格局】。</p><p class="ql-block"> 感谢您关注舍得之间诗院 </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六:七言律诗(七)</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小序</p><p class="ql-block"> 舍得认可吴可说的“学诗浑似学参禅”。诗者,心语也、神思也、高维也、意识形态也。诗,是介于现实与想象之间的文学,是一种纯自我的意识态。因此,任何外在的形态,其实都无法真实地描述诗之本体。所以,诗之文字之舞,只是介于虚拟与现实之间的一种似是而非。</p><p class="ql-block">所以,诗是不可学的,而是需要悟的。学诗其实就是在悟诗。我们的《写作教程》,没有什么套路,没有什么招式,只有对诗理不同角度不同层次的探讨。都是为了启发“悟”而准备的,每一篇舍得讲座,都是启发性的契机。对诗而言,招式,都是假的。禅悟,才是真的。壹</p><p class="ql-block">逻辑因果</p><p class="ql-block"> 在讨论诗性的时候,经常遇到关于“逻辑性”的讨论。我们写诗,需不需要符合逻辑?“逻辑”这个概念是什么?它与我们的写诗有什么关系?这是一个舶来术语,它其实讲“理”的,它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大学问,叫《逻辑学》。如果有足够的精力,我很推荐大家学习它。</p><p class="ql-block">我也做过关于“逻辑”和“因果”的讲座。因为它牵扯到的学问太大,我们这里无法细说。但,平时大家对“逻辑”的习惯性印象,是对的。也就是,所谓逻辑就是“理”。符合逻辑,就是属于“合理”。而“理”就是一种共识性的认知,并且是经过实践检验为正确的事物发展规律。</p><p class="ql-block">所谓“正确规律”,就是合乎时序的变化趋势之预判。在每个事物发展的过程中,都符合“因果律”。通常说的“因果”,只讲原因和结果,很少去关注“原因”与“结果”之间的演变过程,也很少去推演这样过程。比如“恶人会下地狱”是因果判断,但是没有谁去论证它。</p><p class="ql-block">而所谓“逻辑”,就是不仅要提出“因”导致“果”,而且要推演这个“导致”的过程,每一步的演变过程,都推演出来。最后证明,这个“果”确实是由“因”演变而来。所以,“逻辑”与“因果”的概念也是不同的。“因果”是现象,“逻辑”是过程。逻辑是究其理。</p><p class="ql-block">中国文化,本质上属于“因果”文化,因为,所谓“因果”多数都是从经验而来,或者是依其类似经验而导致的主观臆断。所以,中国文化多数都是告诉你“知其然”,不告诉你“知其所以然”。一是因为他们不想告诉你“所以然”,二是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所以然”。</p><p class="ql-block">西方文化,究竟的是“所以然”。西方学者是不相信“因果”的,他们只相信“逻辑”。他们不信教条,他们只相信论证。所以,因果论其实属于“知其然”,而逻辑论属于“知其所以然”。或者换角度说,中国文化相信宏观,不在意细节;西方文化相信微观,很追究细节。</p><p class="ql-block">我们看中国的三大教,儒教、道教、佛教,他们的统一观念,其实都是“因果论”。比如道家阐述世界时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它只告诉你因一而二,因二而三,因三而万物,并不告诉你“为什么”,他不负责提供论证。</p><p class="ql-block">在世界观的认知上,“因果论”与“逻辑论”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谁优谁劣。甚至,二者也没有绝对的界限。即使西方学界,也有很多无法用逻辑推论的“因果”现象,他们甚至称为定律或者效应。如“蝴蝶效应”“马太效应”“羊群效应”“破窗理论”“墨菲定律”等等。</p><p class="ql-block">即使逻辑关系非常严谨的数学领域,还有一门学科叫“模糊数学”,还有概率,排列组合等等。还有“云计算”“大数据”等等。所以,我们只需要明白“因果”和“逻辑”的基本概念,并且明白,它们之间只是“视角”之差别,或者,它们只是程度不同。它们都不是唯一。</p><p class="ql-block">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因果”是我们的一种基础认知,“逻辑”是我们的循理探究,它们的本质,其实都属于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基础认知”。因此,我们在写作中,逻辑,或者因果,都是我们世界观的底色。任何言论,任何观点,任何思想,都需要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p><p class="ql-block">我们需要明确一点,就是,“因果律”或者“逻辑性”,都有一个存在的前提,那就是,时间的有序性。也就是,它们的前提都需要时间“不可逆”。因为我们认知的时间,是有方向的,是一种单向的,不可逆的(时间箭头)。有这种时间的单向性,“因果”和“逻辑”才有存在的意义。</p><p class="ql-block">时间不可逆,是三维世界的一种世界观。也是构建这个世界的“理”的前提与基础。这也是“可能性”认知的基础。一旦时间逆转,我们就认为“不可能”,因为,那会混淆我们的世界观,比如“先有儿子后有老子”“先到目的地才开始出发”“和爷爷去争抢年轻的奶奶”。</p><p class="ql-block">但是,三维世界的这一切“不可能”,在四维世界里就完全可能,而且是一种正常。因为,四维世界里,“时间线”可以随意逆转、任性截取、自由跳转。四维世界里没有“因果律”,没有“逻辑性”,只有似是而非,只有随心所欲,只有想的到,而从来没有“做不到”。</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这个“逻辑”与我们写诗有关系吗,我们就是写个诗而已,至于到“三维”“四维”的严重程度吗?可以说,这是一种直接的关系。因为,我们所谓“写诗”,就是要写出我们这种突破逻辑的思维,在“三维”“四维”之间的一种关系。没有时间的跳转,构不成诗。</p><p class="ql-block">在舍得“时空理论”中,我们论述过,突破“时序”的常规性(逆转时空),是诗性存在的基础。也就证明了,写诗未必要步步遵守“逻辑”,因为,逻辑是三维世界的规律,是“时间单向恒定”的产物。而写诗,则是跳出“三维”时空,而游历“四维”世界的思维过程。</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写诗是可以违反时空认知“常识”的。可以逆转时间,可以颠倒因果,可以撕破逻辑链。重点是,诗性的这种“突破”有没有“度”的限制?是完全颠覆,还是部分突破?实际上,诗性的这种对“时序性”的突破,是无法脱离这种从三维带来的时序之“痕”的。</p> <p class="ql-block">贰</p><p class="ql-block">七律诗脉</p><p class="ql-block"> 如果完全符合逻辑,就没有了“诗性”而失之灵活。如果完全没有逻辑,又失去了“文性”而不被理解。所以,对所谓“逻辑”的把握,是个大学问。太逻辑,或太不逻辑,都不行。这种度的“把握”就属于诗词美学范畴。只能说,我们身处“逻辑”世界中,仰望“非逻辑”。</p><p class="ql-block">对于诗而言,最恰当的妙处,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状态。看似“合理”,因为诗语脉络符合我们世界观。但又“不讲理”,因为忽然又超越常识,飞天入地,瞬移穿越。所以,最佳诗语状态,是“起于三维,遁入四维,回归三维”。也就是,起于“出世”,归于“入世”。</p><p class="ql-block">诸多诗学体裁中,七律,当是最完善之体裁。因为它丰富的表现空间,足以把这种“出世、入世”的美学过程,演绎到美的极致。其起承转合之层次感,可以具有完整态表现,足够远阔、足够细微、足够腾挪、足够虚实、足够情景之转换。而且,七律也几乎是其它体裁之“母体”。</p><p class="ql-block">七律的诗性,舍得建议是以“工稳美”为主要美学取向。大气以工,大度以稳,气息流转,自成方圆。也是因为体量“大”,所以,七律更讲究诗脉连续性。而所谓“诗脉”,必然关联着“因果”关系,乃至“逻辑性”。也因此,七律的谋篇布局中,“时序”表现尤为重要。</p><p class="ql-block">说七律为诗之体裁的“母体”,或称其为“集大成者”,概是指它具备各种诗学要素的完整性。七律之变身,可以繁衍出其它所有的诗歌体裁:五律是它的瘦身(每句去掉前二字)、七绝是它的折半、五绝是它瘦身后再折半、七排是它的大肚腩增肥,五排是它瘦身后的拔高。</p><p class="ql-block">古体诗是其打乱格律平仄,古风是其韵声变色。乃至到后来的“宋词”,也是从“七言律句”拆分组合而来的长短句。七律之外的所有诗歌体裁,都具有不同方面不同程度的“残缺性”。因此,我们对七律诗性的研究,其实就是对诗歌整体品性的研究。及至其它,再另以形分。</p><p class="ql-block">所以,“七律”才称为格律诗之王,不,其实已经是诗歌之王。因此,自唐已降千多年,诗人们最重视的诗歌体裁,是“七律”,没有之一。对七律所做的研究,都会有利于其它体裁之运用。也因此,学习诗词写作的第一步,舍得建议,一定要以“七律”为起点,以广角透视诗。</p><p class="ql-block">以“时序”的角度看待七律,“起承转合”就是一种时序。它的顺序,就体现了时间的“单向性”,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三维)中,这种序所构成的框架,一点都不能乱。而诗语构建的语境中,却可以有所突破。突破的,不是诗体层次之“序”,而是诗语的意境。即语句诗意。</p><p class="ql-block">平时人们所说的,诗歌需要有“逻辑性”,其实就是指着这种“序”,具体说,就是“起承转合”。这种起承转合所意味的“序”,其实是诗所存在的基础,或者叫“诗意”的出发点,而在“起承转合”的基础上,诗所能启动的,就是“破序”。从“序”出发而去“破序”。</p><p class="ql-block">我们说了,序乃是三维产物,即现实之规律。诗的“破序”,就是突破三维,而升维到“四维”。这种状况,也可以叫“超现实”。在我们所写的诗语中,只有含有“超现实”的意念成分,我们所写才能称为“诗”。也因此,“超现实”(或思维意)是鉴别诗性的唯一标准。</p><p class="ql-block">任何不含有“超现实”成分的诗文,都不能称为“诗”。也就是说,入我神思方为境,句句写实不为诗。此定论,并不违反“诗言志”之诗义。志者,本就具有超现实之属性。所以,我们诗脉,一定是那种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状态。有,是现实之骨架;无,是超现之恣意。</p><p class="ql-block">举例依然李义山。先看二首《无题》:</p><p class="ql-block">无题李商隐(唐)其一凤尾香罗薄几重,碧文圆顶夜深缝。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p><p class="ql-block">其二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p><p class="ql-block">这二首为例,看其诗写的“维度”规律,这种维度表现,其实也相当于“虚实”表现,也相对于“现实”与“超现实”之间的变化。看看其如何从现实的三维世界描写中,跳脱出窍,进而进入“超现实”的想象力之中。其一的起“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还是很安分的。</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建议一直是,不论什么情绪情调的诗意,七律的起,都尽量“平稳而起”。这种平稳性,寓示着我们的“三维起点”,也就是,我们的诗意起点,是我们立足的现实境况。所谓“平稳”并不等于平描白写,而是,尽量少做想象力的跳脱,尽量贴合现实之视野所目及。</p><p class="ql-block">其二“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也属于平稳之“起”。“凤尾香罗薄几重”和“重帏深下莫愁堂”所写之景,皆是目之所及。也就是,七律之起端,最好能使用所能看到的“眼中景”。这样贴近现实的景,既是可靠的现实背景,也为随后想象力的腾飞,铺垫好基础。</p><p class="ql-block">七律八步,阅读来,其实也是时间之旅步。有如音乐之渐进,是依序而铺展的。一般来讲,起句都是很本分的“写诗”,首联的下半句,就不会很本分了。起句实写,次句引思。事实上,七律的“承”在首联的第二句,就已经开始了。开启了动、展、换、延、翻、逆等等。</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我们说的“七律平稳而起”,这种“平稳性”,其实只是指第一句。以“虚实观”角度来看,第一句“实写”,第二句就开始偏向于“虚写”了。这种“虚写”只是相对于起句而言。因为,从第三句开始,颔联,就成为第二层境界了。颔联自己会构成一个小宇宙。</p><p class="ql-block">起句“凤尾香罗薄几重”是静态陈述,次句“碧文圆顶夜深缝”就延续成了动态。起句“重帏深下莫愁堂”是静态描写,次句“卧后清宵细细长”就延续成了动态。一定要注意这样的“趋势”:第一句如果“静态”,第二句就尽量“动态”。我们随意翻看经典,无一例外。</p><p class="ql-block">第一句如果是“动态”之句呢?那么,第二句的延续,则需要“另动”。如“玉辇西巡久未还,春光又入上阳间”。如果以问而起呢,那么,第二句则不要回答,须以静态景语接之。如“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首联两句之虚实,没有固定模式,但一定要“错落”。</p><p class="ql-block">起句求稳态,而不是求“静”。这种稳态是一种动态平衡,总体表现是“缓缓拉开序幕”。起句中的“动”也多是现实中视野范围内的“动”,其要求是,保证诗意的起点的“现实性”,即从“三维起步”。所以,七律首联,不论如何的静,或如何的动,都要贴近“现实”之景况。</p><p class="ql-block">从颔联起,七律的“诗性”就开启了激活状态。也就是说,第三句开启的颔联,就可以脱离“视线”之景,脱离了“逻辑性”,脱离了“现实版”而进入纯意识态。虽然,看着还可以是“景语”,但是,已经不同于起联那种“可目观”性质的景色,而纯属于一种“臆造之景”。</p><p class="ql-block">起承转合的“承”,在七律结构中,虽然可以看做是“颔联”的任务,但,颔联已经可以起飞了。虽然飞的可能相对单调,但已经属于“超现实”的层次了。即,颔联,即使写景,也一定属于“不老实”的景语。它已经开始涉猎四维境域。颔联的景色,大可不必老实描写。</p><p class="ql-block">如《无题其一》颔联“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无题其二》颔联“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这写法,已经脱离现实之“实写”,进入想象世界中的虚写了。“扇裁月魄”“车走雷声”比拟虚造。“神女生涯元是梦”更是直入想象世界,超然之语。</p><p class="ql-block">所以,七律的颔联(第三第四句),也叫“承联”,平时我们的概念,是用来承接首联二句的。我们的章法讲义中,一般要求它低调,也就是尽量“实写”以延续起联之意。实际上,在颔联这里,诗意其实已经开始起飞了。也就是,它已经属于“超现实”的语境范畴了。</p><p class="ql-block">按一般“章法结构”来理解,颔联本应该更“现实”的。但我们这样分析后,就明白,颔联不能“太老实”。实际上,看古人的七律,其颔联部分,也多都是跨进“想象力”阶段,哪怕是景色描写,都是做了“超视距”之景描。如前其二“神女生涯元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p><p class="ql-block">看杜甫《登高》颔联“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李商隐《锦瑟》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李瑞《宿淮浦忆司空文明》颔联“秦地故人成远梦,楚天凉雨在孤舟”;杜甫《蜀相》颔联“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等等,自见颔联特色。</p><p class="ql-block">我们以“逻辑性”观点分析,七律结构(章法),在整体格局的梯次层面,是符合“逻辑性”的特征的,即,延续时序,起承转合。但是在句意构造,在联内对仗,在炼字造句方面,其实已经跳脱出“逻辑性”,属于“超现实”的一种意识流。这种特点,写作的时候可借鉴。</p><p class="ql-block">要注意我们前面提到的,起联的“第二句”,才是真正的“承”。即,对起句破题的真正启动。颔联与颈联,都属于“超现实”意境演绎,颔颈相比较,颔联更低调,为颈联而做垫步。颈联多为“意境”最深处的沉醉。而七律的尾联,可以回归现实,但更多的是转移和发散。</p><p class="ql-block">叁</p><p class="ql-block">感性絮语</p><p class="ql-block"> 今天的话题,其主旨,是侧重于七律的“理性”问题。也就是,七律要不要符合逻辑,如何符合。或者说,七律的“合理性”如何处理。我们给出的结论是,所谓的“合理”基本属于符合“时序”之演绎。那么,七律的整体结构需要“合理”,七律的起端也需要有“合理”。</p><p class="ql-block">其余语句表现,尽可以“不讲理”,不符合现实“逻辑”。或者是语句对仗之间,表现得不连贯,跳脱,或者有各种视觉落差。这种“不合理”其实是指跳出三维空间的常识,而进入想象力空间。如“映阶碧草自春色”,就已经不单纯是景描了,而是同时带有“意识”成分。</p><p class="ql-block">七律的诗性,其实就是在理性与感性之间,不断的转移、闪现、过渡、互含、繁衍、演绎。过于理性则“呆”,过于感性则“浮”。理性与感性之间“度”的把握,就是美学之锻造。这种“度”是相对的,变化的,而没有具体标准的。如何拿捏尺度,却也是最考验诗人功力的。</p><p class="ql-block">我们经常说的“维度”,其实就是指我们本身位置的“层次”。站得高自然看的远。如果更高,那就是“上帝的视角”。对,诗人看待世界的眼光,其实就是上帝的视角。上帝,或者神灵,或者仙佛,它们叫什么名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属于更高维度的“视角”。</p><p class="ql-block">考究七律的美学魅力,还有一个值得重视的地方,那就是“收尾”。我在讲《章法》的时候,强调近体诗的收尾具有三特征:一是延续前联,即对颈联的情味之延续;二是呼应首联之气氛,做到首尾相顾;三是转移或发散,以期做到“辞尽意不尽”。但还有一点需要注意。</p><p class="ql-block">收尾时候,诗人目光会回归现实。要么凝视眼前,要么注目远方。但是,诗人的思绪不会回归。一般在颔联颈联处,诗人全身心于“意识流转态”,在想象力世界中,或者回忆,或者展望,基本都是沉迷状。而收尾的时候,诗人目光回归三维世界,但也基本是“形归意不归”。</p><p class="ql-block">如崔颢《黄鹤楼》尾联“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此时的诗人已经从“仙人仙鹤仙楼”的想象中脱离出来,渐渐回归现实。所以,目光不再盯着“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而是看向“汉阳树”“鹦鹉洲”,看向“烟波”,其实,还是思绪悠悠致远。</p><p class="ql-block">再如义山《锦瑟》尾联“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已然从迷离意境中回归,“此情”就是此景,目光回来了,但是,思绪却不断,半梦半醒态,悠长而余音。所以,七律的收尾,一定要留有“余音”。类如“烟波江上使人愁”“只是当时已惘然”都是这样的性质。</p><p class="ql-block">谢谢大家,今天就说这些吧。感谢大家的温暖陪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七:七言律诗(八)</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小序</p><p class="ql-block"> 每一首诗歌都是带有情绪的,情绪是诗歌的源动力。每一种情绪都是有来历的,这些来历如同一个个人间故事,悲喜交加地散漫在诗人的世界里。诗是有色彩的,诗是有温度的,诗的色彩未必像彩虹那般绚烂,但一定是交织着。诗的温度也不是恒温,很可能是一种忽冷忽热。</p><p class="ql-block"> 诗人内心,藏着无数个故事。因为那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不是诗人幼稚,而是你看不懂他的浪漫。一般人总是活在故事里,而诗人则剥离了故事,将情感的味道,一缕缕抽出来,酿成酒、沏成茶、谱成曲、作成画、炼成诗、化成情天感地的风雨云霞,化成春夏秋冬的诗意。壹</p><p class="ql-block">故事情节</p><p class="ql-block"> 每一种文学体裁,各自有目的和功能。比如散文,“散文”是什么?《文心雕龙》说它“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文赋》说它“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其实,散文就是非系统性特点的“随意写”。它有别于诗歌、小说、戏曲等,这些文学体裁的特点,都具有“系统性”。</p><p class="ql-block">比如小说,大家都知道小说的三要素是“人物、时间、地点”,小说最重要的是这“三要素”动起来,就构成了情节,情节系统化,就成为了故事。三要素是背景,故事是完整互动的过程。小说的核心内容一定是“故事”。其实,这种“故事性”的存在,是所有文学的基础。</p><p class="ql-block">戏曲就是另类的“小说”,只是脱离了文字表达形式,而将情节以“重现”的形式,艺术化地展现出来。“故事性”也当然是戏曲的核心,没有故事,就没有戏曲。其实,散文也具有“故事性”,只是将故事性“碎片化”,进而提取作者需要的意识信息,加以组合而表达出来。</p><p class="ql-block">散文对故事性的提取,偏重于“现象”,即某人某时某事。而诗歌同样具有“故事性”,只是诗歌也将故事情节碎片化,进而进行有效成分的提取。散文提取的是“表征”,而诗歌提取的是“情感”。其它任何文体,其实全部都具有一定的“故事性”来源,只是表现不同而已。</p><p class="ql-block">故事性,是文学之原,亦文学之起端。或者可以这样认为,“故事性”是所有文学的背景源。故事性不等于文学性,而文学性一定起于故事性。故事的演绎,最初催生了“诗歌”,诗歌带起来了文学。而文学,则以故事为主干根基,利用文字的筛选与提炼,走向美学的精致化。</p><p class="ql-block">简单说,文学起端于故事,演化为带有故事性的诸多方面。各方面差别是,各自对故事性提取的元素性质不同。例如小说,提取了故事的“原貌”;再看散文或杂文,提取了故事的“表征”;然后是戏曲,提取了故事的“色相味声”;还有那韵文类,提取了故事的“情感”。</p><p class="ql-block">看诸如音乐、绘画等领域,其实与“文学”也是相通的,同样含有一定故事性。而我们关心的,是诗歌中是否要“故事性”?如果需要,那会是什么样的故事?首先需要肯定的是,诗歌当然具有“故事性”,但,诗歌毕竟不是“讲故事”,诗歌的故事性,多是一种隐性的。</p><p class="ql-block">没有故事性,就没有了诗歌。而单纯的讲故事,则减弱了诗歌的“诗性”。当然有一种讲故事的诗歌体裁,我们称为“叙事诗”。一般的讲,叙事诗多为长篇之作。比如白居易《琵琶行》《长恨歌》都属于叙事诗。说情感,情感也浓。但这种情感,多是具有“戏曲化”成分。</p><p class="ql-block">这种叙事诗的主体是“叙事”,它的情感表现,是“言情”而非“言志”。毕竟“情”与“志”是有区别的(见《舍得理论卷32-情志有别》)。如此,叙事诗必然具有了“客观性”。叙事诗的情感,当然也是以“共情”为目的,而非自我情怀。叙事诗与宋词类似,具有“舞台效应”。</p><p class="ql-block">单从诗词美学角度看,叙事诗具有客观性,但不等于没有观赏性。相反,叙事诗最重视的也是观赏性。也因此,它们更重视“舞台效应”。它们为此付出的艺术代价,必然是损失了以“唯我唯心”为主要特征的“诗性”。也因此,即使同样为诗,体裁不同,各自诗性也有差别。</p><p class="ql-block">就各诗歌体裁的比较而言,其所含“故事性”成分的多少,也势必影响了“诗性”的纯正。长诗偏重于叙事,因此增加了“客观性”,所以诗性势必减弱。短诗诗性更强,但故事性表现的也更弱,往往只是“私字”一闪念,一缕灵思而已。而兼顾故事性与诗性的,只有七律。</p><p class="ql-block">我们强调“写诗不是写实”,当然也不是写故事。但是诗的情感来源,必定是有故事的。比如我们诗写“思乡”,必定思及往日家乡的故事;比如我们诗写“思恋”,必定思及情人之间的故事;比如我们诗写“爱国”,必然家国面临危机。诗中所有“情感”,必然有故事性的“来源”。</p><p class="ql-block">所以,诗歌的故事性,除了叙事长诗具有相对完整的“故事性”,其余短小一些的诗歌体裁,其实,只是利用故事,把故事当做一些情感或背景的来源。七律的“故事性”为诗中的情感,提供背景因素,也就是提供情感的“来源”。这种情感之来源,也往往是七律起笔动因。</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贰</p><p class="ql-block">意趣以分</p><p class="ql-block"> 中国人的情感表达风格,主要特征是“含蓄”。含蓄,其实已经不能仅仅算是风格,而是一种“智慧”。其暗合中国文化的“中庸思想”。所谓含蓄,其实就是表达自己想法之时“不明说”。我们说诗歌所具有的故事性,是“碎片化”的故事性,其实,就是把故事“含蓄”了。</p><p class="ql-block">诗言志,诗说情感,必然有其“动因”。因为人的情绪,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产生。或许是一个具体事情引起,或许是一系列故事引起,再或许,是回眸往事时那些故事的影子,所泛其涟漪,引起我们内心情感的波动。这些因“事”所引起的情感波动,以文字而品味,就是诗。</p><p class="ql-block">因为它是“故事性”所带来的情感波动,而不是故事本身的回放,所以,必然不会完整反映故事之原貌。所以,我们写诗,也只是缘于故事,带有一些故事的影子,而并不是在讲故事。言于事而不说事,那么,写成诗,自然就需要“含蓄”这样带有隐晦性质的表达风格了。</p><p class="ql-block">含蓄,只是一个总的称呼。毕竟,不同的情感,对应有不同的含蓄。所谓的含蓄,其实也是“克制”的意思。含蓄之下,喜而不笑(抿嘴)、悲而不号(泣血)、怒而不哮(切齿),忧而不哭(凝眉)。含蓄,是中华民族的总性格,当然也是中华文化之底色,更是中国诗的本质。</p><p class="ql-block">我们的某些“故事”,不一定愿意分享给别人。尤其是个人情感故事。但是,我们自己往往又承受不了这份情感的压迫,想把这种情绪释放出去。或许是喜悦,或许是失意。这也是人类的正常心理,愿意分享情绪,而不愿意分享特殊故事。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尤其需要写诗。</p><p class="ql-block">把“故事”藏在心里,让“情感”侵入诗里,分明就是一种“欲语还休”。这种满含故事却“不说故事”的写法,原因就是,诗人身在故事中。所以,七律里的“故事性”所表现的是,作者就在故事中。因而,只有这种情况,才会不“讲故事”,而只是以诗语道出故事情感。</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诗中的“故事性”,是作者身在故事中而无法自拔,所以,所述情感,皆是“主观感”“主角感”“现场感”“亲临感”。这不同于小说、戏曲等等体裁的描述,旁人以观,客观视角。小说是“看三国掉眼泪,为古人担忧”,诗歌是“生于三国论天下,一身争短长”。</p><p class="ql-block">客至杜甫(唐)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餐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p><p class="ql-block">请注意这首七律的场景描写,都是“主观之景”。俨然如诗人的自言自语,所言即所见,所见即所思。首联即有愉悦之情,这里写的“舍”就是诗人在成都的“草堂”,房前房后,水波春色。飞来飞去,鸥鸟盘桓。起篇写气氛,随后写之“迎客”,这一场景就颇具“故事性”。</p><p class="ql-block">有了“故事性”,诗语就有了生命力。而诗中故事的“主观性”,纯主人视角的景观,是“诗中故事”的显著特点。我们要理解这种诗中景色角度“主观”与“客观”,它们之间的区别。主观视角以写“情节”,表现的是“故事性”;客观视角写“故事”,则属于在“引典”。</p><p class="ql-block">下面再看一首李商隐的诗。李商隐写诗喜欢“引典”,所引之典,当然就是别人的故事。描述别人的故事,当然具有“客观性”。但是,作为“引典”,讲述别人的“故事”,其实就是暗喻自己的故事。诗人不想明说自己的故事,但是,举例引喻他人之事,其实情味尽相同。</p><p class="ql-block">无题李商隐(唐)飒飒东风西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椽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p><p class="ql-block">颈联“贾氏窥帘韩椽少,宓妃留枕魏王才”,以对仗的形式,接连引用了二个典故,其实也讲述了二个故事。“贾氏窥帘韩椽少”见《世说新语》描述,晋韩寿貌美,大臣贾充招其为幕僚。贾充之女帘后偶然见到韩寿,喜欢上了,并偷家里珍宝赠寿。贾充发现后成全了他们。</p><p class="ql-block">“宓妃留枕魏王才”里的“宓妃”大家都熟悉,这里是引用《洛神赋》典故。曹植曾请求娶甄氏为妃,但是曹操却把她许配给了曹丕。甄后被谗死后,曹丕却将她的遗物玉带金镂枕送给了曹植。“宓妃”是洛水女神。曹子建太喜欢甄氏了,恋而不得,于是把她形容成“宓妃”。</p><p class="ql-block">“贾氏”与“甄氏”都有自己喜欢的恋人。“贾氏”的父亲成全了她,而曹植的父亲曹操,却毁掉了“甄氏”。两者的结局不同,一喜一悲也。但是两人对爱的追求是一样的。这两个故事被义山引用而来,折射的是诗语主人公对爱的一种渴望与感叹。结句之感叹,已成经典。</p><p class="ql-block">还需要注意颔联的写法。颔联“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这里的“金蟾”“玉虎”都写得栩栩如生的,其实,它们只是生活中的物件而已。金蟾是蟾状香炉,“锁”指香炉的鼻钮,可以开启放入香料。“玉虎”,是用玉石装饰的虎状辘轳摇柄,“丝”是指井索。</p><p class="ql-block">现实中的物件,在诗人手里,都给写得生动灵活。不仅仅是比喻手法,其实也为它们赋予了故事的影子。“金蟾啮锁”锁的是现实,“玉虎牵丝”牵的是无奈。最难忘,是结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相思,必然饱含故事。一寸灰,必然是惨淡的绝望。</p><p class="ql-block">诗不写故事,但诗会有“情节”。虽然诗中的“情节”可能表现出“碎片化”,而因果性不强。但是,也因此可以看成是其“含蓄性”,在其层次以及类别上的不同。如杜甫《客至》的情节表现属于“明性”,而义山的《无题》其情节表现为“暗性”。明性依景线,暗性依情脉。</p><p class="ql-block">当“故事性”与“含蓄性”结合到一起,就会演绎出浓郁的“诗性”。故事性碎片化的明暗程度,由含蓄性决定。义山的《锦瑟》及其几个《无题》系列,其含蓄之“诗味”,有时演绎到了“隐晦”的程度。但是,不论你看不看得懂“情节”,这种情感的味道你一定能感受到。</p><p class="ql-block">诗中的“故事性”,是被“含蓄性”决定的。而诗中“含蓄性”,缘于诗学的“主观性”。理解这样的关系,将影响我们对诗写过程的处理。写作的时候,心绪情态可以沉浸在一定的“故事”氛围中,但不必写产生情态的原因与环境。也就是,只可发泄情绪,不必交代原因。</p><p class="ql-block">所以,诗中的景色描写,也只为“情绪”服务,而不一定是最初情态起因的环境。比如,与友分手的地点,可以是酒肆、可以是路旁、可以是长亭、可以是岸边等等。除非地点有特别意义,否则,这种地点的具体性毫无意义。因为,诗中注重的,是那种不舍的道别之“情”。</p><p class="ql-block">如在路边道别,我们会谓之“折柳相送”。具体是不是真去折那路旁的柳枝,一点也不重要。哪怕路边没有柳树,也一样可以写上“折柳相送”。只有不懂诗的人,才会去较真,你是不是真的“折柳”了。“折柳”与“相送”,这二个行为概念,其实已经构成了双向寓意。</p><p class="ql-block">就好像,我们形容悲伤的时候,说成“泪如雨下”。只有缺心眼的人才会去质疑,你的泪水,真的有雨水那么多吗?以及,我们诗中经常也会写出类如“栏杆拍遍”“琼楼玉宇”“金鞍宝马”等等。我给出的建议是,随意写,不必顾忌一些人说的,所谓“非现代事物的泥古”。</p><p class="ql-block">中国文学,尤其是中国诗学,早已经突破的“时代写实”的局限,很多“物象”经过上千年的洗练,已经成为了“意象”,带有了特定的寓意。比如说“青灯孤影”,它本义是指光线暗淡的油灯。现代生活已经不使用“油灯”了,我们还适合使用“青灯”吗?很多人这样问。</p><p class="ql-block">舍得的答案是:当然可以!而且可以毫无忌讳的使用。因为“青灯”一词经过无数诗人笔力的淬炼,它早已经修出了“灵性”,它已经是“孤寂、清苦”的代名词。也就是说,这样具象词汇,其实已经突破了时代的局限,作为一个“意象”而可以形成一种固定的“寓意”。</p><p class="ql-block">它可以引申到“昏暗的路灯”“廊灯”乃至于“无灯”。它在诗里,就已经被赋予了“寓意”。因为我们说过,诗里的世界,是心灵之高维世界,已经不同于我们视觉中的“三维空间”。所以,不要拿现实中的物象去具体的一一对应。三维世界观就是我们所谓的“现实观”。</p><p class="ql-block">三维世界的现实人,与诗人相比,好像是“三季人”。正比如,拿幼儿的尺子,去丈量成年人的世界。诗中的“故事性”也是这样道理。现实故事,是沿着三维世界“时间认知”而理解一切,如小说的时间线。而诗中时间线是不讲“理”的,因此,故事性在诗里会“碎片化”。</p><p class="ql-block">也因此,我们理解了。为什么“故事”在诗里会不完整。因为,将三维世界(现实)的所见,放到四维世界(想象)中去认知,三维角度看,当然会不完整,也就形成了我们说的“碎片化”。另外,所谓的“含蓄性”其实也是“维度差”引起的一种错觉。所隐者,在高维处。</p><p class="ql-block">叁</p><p class="ql-block">感性絮语</p><p class="ql-block"> 前面所说诗中“故事性”以及“含蓄性”等等,都是以“七律”为对象来说的。因为,七律具有最完整的“诗性体系”,也自然能代表诗语的故事性特征。其实,所谓诗的故事性,皆为诗起之“动因”。因为,但凡成诗,写的皆是“以往”;但凡诗中情志,皆为往日所执念。</p><p class="ql-block">长篇以叙事,完整了故事,完整了时间线,却也具有更多的现实性。即故事越完整,维度就越低。或者说,“故事性”越强,诗性就越少。所以我们读长篇时候,虽然也不乏精彩,但是,整体上“诗性”是不足的。即使是《琵琶行》《长恨歌》这样经典名篇也一样,诗性偏少。</p><p class="ql-block">短小篇幅的诗作,更多偏向于“意念”的闪现,或者灵思的游动。篇幅所限,其“故事性”更难完整。而且,我们讲了,诗,就不是讲故事。小说属于低维度文学,或者说是“叙述类”文学。而诗词类韵文,尤其是近体诗,属于高维度文学。所谓“高”者,在于超脱现实羁绊。</p><p class="ql-block">七律中的情感流动,必然牵引起诸多的“故事性”。比如我们写“恋情”等题材,那么,可能会联想起一系列的爱的故事。我们的写法是,“片面地”写出故事的背景、“浓重地”提炼故事的情味、“有层次地”搅动思绪波澜、“概括性地”回顾全过程。建议如此拿捏笔力。</p><p class="ql-block">至于如何留有诗尾余音,依据具体诗设而来。这里值得注意的是,两个对仗联的情味处理。一个是途径,通过“引典”,来为自己的故事作“通感性”比喻。这里采用“明喻”可增加情味色彩,采用“暗喻”可隐含感性玄机。引同类典,可深化喻义;引反义典,可殊途同归。皆妙然。</p><p class="ql-block">另一个是途径,采用抽象的手法,组合各种意象,如“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种突破逻辑限制的意象组合,已经不算是暗喻手法了,而是属于“深维意动”,其脉为思,其象为奇。写作的思路,尽量地突破习惯思维。而所谓的突破,多是指“时空”之逆乱。</p><p class="ql-block">今天提起诗的“故事性”,是探索,诗中“情感”之来处。这种情感来源的故事,不用讲出来,但是,却一定是诗人内心之块垒。如暗恋,自然不会公开讲。但却可以用诗的形式,抒发思想情怀。不方便说,又想说。那么,自然就会采用“含蓄”方式了。不着一字,尽得风流。</p><p class="ql-block">七律的话题,含有更深层次的诗学本质。我们的探索,会增益我们的诗学修养,提升我们的品位。时间关系,就说这些吧。感谢大家的温暖陪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卷十八:七言律诗(九)</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导师:舍得之间</p><p class="ql-block">前言:</p><p class="ql-block">写作七言律诗,需要有二个特点,一个是“自如”,一个是“精致”。自如,是指诗思之感觉,自然的才是最珍贵的。精致,则是指美学之雕琢,需要不断的调整与完善。诗学的修炼过程,就是让这种“美学”修正的过程,逐渐地随意起来。让美学的艺术规律,变成潜意识。</p><p class="ql-block">语句的“七言特点”是基础中的基础,不论什么事物,都习惯于七言之表达。句意的指向越单纯越好,也就是所谓的“一句只一意”。一意,才有可能让句子纯净起来,清澈、动感、虚实。切忌一句之内塞进更多“想法”。每一句的单纯性,也利于句句之间的衔接与配合。</p><p class="ql-block">蘅塘退士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其实无效。看千遍不如自己做一遍,写诗亦然。若学诗词,只诵读没用,能背诵《全唐诗》外加《全宋诗》也没用,不去写,永远登陆不了诗学殿堂。所谓词汇的丰富,也一定不是读诗读来的,而是写作的时候熏陶出来的。</p><p class="ql-block">壹</p><p class="ql-block">七律章序</p><p class="ql-block"> 真正七律,是出自于我们亲手写下的“七律”。或许开始写的时候比较生疏,但是,谁不是从“生疏”走过来的呢。虽然格律诗的“格式”要求比较多,但也就是一个熟悉过程。比如格律的平仄,写的多了,熟悉了,那就是一个潜意识的流动过程。自如一三五,分明二四六。</p><p class="ql-block">七律,先写“景”,还是先写“意”,没有一定之规。最重要的是,取决于你最初提笔的第一念头。“第一想法”如果是触景而起,不如就直接写“景”好了。如果,你提笔之时,还沉浸在某种“意气”之中,那不如就把这种“意识流”直接写出来。第一句就写你最初感觉。</p><p class="ql-block">除非有特别“意气”块垒之冲动,否则,建议还是以“写景”起笔更好。即使有一定的想法冲动,也尽可能的化为景语,以景语的“气氛”来烘托出你的情感倾向。这没有规定,也没有优劣之分,只取决于诗人第一想法。一定要记住,随意,随自己之意,是写诗最重要一步。</p><p class="ql-block">设想,去某处游山玩水而成诗,诗意如何,皆是观赏风景而得,那么,起笔就写景,是最正常不过了。例如,有风有雨,野外望村,山势水流,触目精神。那么,就把这景色写出来就好。如这样,写成“东风吹雨过溪门,白白朱朱乱远村”。以景而起就是这样感觉,自然妥帖。</p><p class="ql-block">以景起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诗之“景色”属于被你筛选的,滤镜之景。它注定不是一种写实,而是一种意象。所以,写景的时候,一定要明白,我们在“写诗”而不是“写实”。因此,诗之景,只采取我们想看到的景色,而不是所看到的景色,并且在心里把它们润色了。</p><p class="ql-block">“东风吹雨”很自然吧?但是要注意“过溪门”这样的写法。如我们之前讲的七言“四三律”,前四字立意,后三字转变。过溪门,可以是风雨过溪门。也可以是风雨之中,诗人在过溪门。这种多解性,才是诗语特点。后面这句“白白朱朱乱远村”虽然是写景,但却写活了。</p><p class="ql-block">这种色彩之语的叠用,乃是诗家语法之一。例如杜甫《送王十五判官扶侍还黔中》有“青青竹笋迎船出,白白江鱼入饌来。”杨万里 《又和萧伯和风雨》之二:“风风雨雨又春穷,白白朱朱已眼空。”还有董仲舒《春秋繁露·楚庄王》:“有知其阳阳而阴阴,白白而黑黑也”。</p><p class="ql-block">由于“四三律”之故,所以要注意“第五字”的使用。比如这里“东风吹雨过溪门,白白朱朱乱远村”的“过”字和“乱”字,一字可以“呆”,一字可以“活”。另外,第五字与第七字同效。如换成“东风吹雨溪门过”及“白白朱朱远村乱”也有效果,只是考量平仄韵声。</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前面说了,七律的起承转合,其“承”,在首联的第二句,就开始了。如我们刚才的起联“白白朱朱乱远村”,其实就已经在实现“承”的延续、铺展、深化、灵泛等等作用。起联“实起”,在次句已开始泛虚。到第三句的颔联这里,虽然属于“承联”但已可以虚写。</p><p class="ql-block">所以,写成了“滩石已无回棹势,岸枫犹出系船痕”这样的景语。其实这样的景语,已经不属于“写实”般的景描,而是转化成“审、思、论、想”的性质。所以说它“承”,那是因为,颔联的“虚论”目标,还属于客观景物。如针对这里的“滩石”“岸枫”,说“势”说“痕”。</p><p class="ql-block">同样是虚写,颈联与颔联的区别,多是“主观视角”与“客观视角”的差别。到了颈联这里,多数情况下(不绝对)是诗人的主观意识之反应,或者简单说,是带有“人”的因素。所以,再接着往下写,就成了“时危不厌江山僻,客好惟知笑语温”。如此这般,颈联之主观。</p><p class="ql-block">我们曾经强调,七律的章法也有“两个随意”“两个不随意”,就是起联随意,颔联不随意;颈联随意,结联不随意。亦即,颔联要有“跟”的觉悟,同样,尾联也要有“随”的性质。所以,颈联之“转”,其实尽可以随意转,因为,颈联这里已经进入纯主观世界,那就自由了。</p><p class="ql-block">所以,虽然前面两联写风雨、写村落、写滩石、写岸枫,但是到了转联,思绪思路,可以进行“神跳转”,只要你能想得到,就只管去写出来。唯一的要求是,“情味”尽量(注意是“尽量”)接续上。“情味”就是诗脉,诗脉只要不断,诗思就可以任性飞翔。这就是“颈联”。</p><p class="ql-block">七言律诗,有几个“规律”认识清楚,写作并不难,写好也不难。起句是“意起”或“景起”要随心情,情感块垒严重时候可“意起”;章法节奏的控制,也就是“两随意两不随意”;再就是“四三律”的重视,注意“第五字”的关键,精炼第五字,是锻造“炼诗眼”关键。</p><p class="ql-block">上面写作成的例诗,作者,其实是宋代邵雍大先生的诗。宋代理学的创立阶段,邵雍和周敦颐、张载、程颢、程颐并称“北宋五子”,朱熹也把邵雍同周、张、二程和司马光并称为道学的“六先生”。理学者,以儒学为宗,探索《四书》《六经》者也。皆以振兴儒学为职志。</p><p class="ql-block">游海棠西山示赵彦成邵雍(宋代)东风吹雨过溪门,白白朱朱乱远村,滩石已无回棹势,岸枫犹出系船痕。时危不厌江山僻,客好惟知笑语温。莫上南冈看春色,海棠花下却销魂。</p><p class="ql-block">有了上面“沉浸式”的写作体验,再品味这首七律,感觉就不一样了。看一首诗,或者打算写一首诗,其重点,都是“谋篇”。这种谋篇意识,需要逢诗必虑,每遇则思。不需要太久,就会形成一种“下意识”。章法之谋篇是诗的“骨架”,任何诗意放飞,都建立在章法结构之上。</p><p class="ql-block">邵雍的另一首七律,以“情语”而起,则是另一个起篇的典型:</p><p class="ql-block">伊川吟邵雍(宋代)休嗟流年随逝水,但将清景逐闲情。山河天下从来广,日月林间长自明。幸有园林供笑傲,岂无诗酒乐升平。如何更得烟霞侣,好向伊川老此生。</p><p class="ql-block">这里诗意的布局,需要多参详。“休嗟流年随逝水”为时光之叹,“但将清景逐闲情”为从时间到空间的过渡。“山河天下从来广”这是广角的空间概念,“日月林间长自明”这是时空的“聚焦”效应。颈联“幸有园林供笑傲,岂无诗酒乐升平”依然是从颔联的客观转向主观。</p><p class="ql-block">不论是“景起”还是“意起”,都需要一种“过渡”效应。“情意”之起为虚,如我们说的,次句就以时空过渡开启了“承”。颔联颈联,虽然都是对仗形式,但是,这种时空之间,境域之间的“过渡”形态始终要有的。如果将诗比作“神龙”,蜿蜒曲折才是常态,不可僵直。</p><p class="ql-block">俗话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一首诗的结尾收束,最能考验诗人的功力。再强调一下“结联三要素”,这三要素不是秘术,却重于秘术,切不可忽视:一为“顺流而下”,二为“首尾呼应”,三为“转移它处”。看“如何更得烟霞侣,好向伊川老此生”,可得其中三味。</p><p class="ql-block">还有一处值得关注,这首诗的起句“休嗟流年随逝水”,其实是“失替”的,其余皆合律。“嗟”是平声字,出律。这种情况在古人律诗中时有所见。我可以这样说,对初学者来说,禁止这样写。而对于“自题”性质的老练诗人来说,可以首句不羁。因为首句本就有“特殊性”。</p><p class="ql-block">这种“特殊性”,通感于起句的各种特殊。如起句的“押韵”是随意的,可押可不押,后面的韵脚节奏,跟着它走;起句的“平仄”也是随意的,后面的平仄要依据它的平仄而铺展;起句的诗意也是随意的,它等于为全诗定“基调”。所以,起句“失替”可能也有一定特殊。</p><p class="ql-block">所以要“初学者”在格律上尽量规矩,是因为,规矩是一种律动意识之奠基,养成一种律动意识的节奏感,形成潜意识,才是一个诗人最大的“本钱”。而那些“特殊性”其实都是对“律动意识”的变动。有音律基础时候的变动叫“性格”,没音律基础而变动,那叫“乱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贰</p><p class="ql-block">滴水穿石</p><p class="ql-block"> 我们来看一首诗作品《题武夷》,品析七律的各种风味。</p><p class="ql-block">题武夷孙士廉(宋代)翠岩九曲老仙家,玉女峰头炼紫霞。幻海无人来跨鹤,天河有路可乘槎。春云细酿幔亭酒,夜雨初煎石鼎茶。久矣樵渔怀此志,吹箫闲看碧桃花。</p><p class="ql-block">建议大家平时多读古诗,尤其是“七律”诗。没必要去背诵,也不用强记多少,读诗,要学会读诗的“技巧”。作为诗词写作学习者,对于古诗的文学性赏析,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必须“捞干货”。读诗,必要有所得,尤其是其中一些“通用”性的关联、对仗等词语。</p><p class="ql-block">特别是“对仗语”的熟悉与借用。初学写诗,往往遇到对仗句的时候,提笔忘字,没词了。而这些古诗就给我们提供了取之不尽的“词汇资源”。比如,读这首诗,我们看到“春云细酿幔亭酒,夜雨初煎石鼎茶”,就可以拿来为我所用。不能全搬,那属于抄袭。而只取“词汇”。</p><p class="ql-block">我们也会写“春云”,对句用什么呢?当然可以直接使用“夜雨”。比如我们写成“春云半掩琼楼冷,夜雨尽听玄月声”。还有“细酿”对“初煎”,我们可以用来做“秋来细酿黄花暖,午后初煎诗雨香”。这样的借用不算抄袭,也不违规,因为这都属于“通用性”的词语。</p><p class="ql-block">还比如邵雍的诗句,他使用“白白朱朱”,别人也有用的,我们当然也可以使用。其句子“山河天下从来广,日月林间长自明”,我们也可以直接摘用“山河-日月”“天下-林间”“从来广-长自明”。自己词汇丰富更好,但匮乏时,大可借用。这些拆开就是中性词汇,可用。</p><p class="ql-block">比如“山河依旧寒流在,日月如常诗意无”;还如“天下清风吹酒客,林间小鸟唤空音”。如此这般就是“借之无痕”。再比如,我们在自己的诗中,写成“无边恨意摧花雨,不尽清风扶月华”,谁又知道,这是“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中取来的领语?如是之。</p><p class="ql-block">其实,很多丰富的词汇,大可以这样积累而来。浩瀚如海的“中性词语”没有专利权,它属于华语共享,谁用就是谁的。这种语源性的借用,属于“汉字传承”而不存在“抄袭”问题,所以,一定要清楚,而且一定要善于利用。日积月累,滴水穿石,我们很快就能优秀起来。</p><p class="ql-block">在展开“七言律诗”课题前,我们做过大量的诗学基础理论奠基。我们也另开辟“诗学理论系列讲座”。所有系统的诗学基础理论,都是舍得诗派独家开辟的系列理论。比如“虚实论”“时空论”“维度论”“色彩论”等,一定要深刻领会。这些都属于诗学领域营养性的底蕴。</p><p class="ql-block">我们的诗学理论,通过了逻辑自洽认证,可以达到“自圆其说”。所以公开讲座,宣之于众,不仅可以推动普及诗学,同时也可以探索并认证理论正确性。最重要的,是有很强的实用性。这种“实用性”对于我们的“七律”课题,以及之后的其它课题,都具有极其重大意义。</p><p class="ql-block">例如我们创立的《诗学虚实论》,就等于另眼看诗词。也就是,诗学中的任何问题、任何表现、任何美学特点,都可以用“虚实”的角度解读,并且以“虚实”的途径解决。所以,【舍得虚实观】不仅是解决了阅读赏析的美学角度,更具有指导诗词写作的基础理论指导意义。</p><p class="ql-block">下面,试以“虚实”角度,全面解析七律作品,以求七律真谛,以求美学内核。以后,但凡令人疑惑不解的诗学问题,先尝试一下以“虚实观”来解决。万事皆虚实,何况诗词小道乎。我们还是以那些“经典作品”为例,在经典作品里解释通了,就说明了“可行性”的存在。</p><p class="ql-block">登金陵凤凰台李白(唐代)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p><p class="ql-block">首先,七言律诗中的每一句,皆是由虚实构成。既含虚,也含实。虚实比例无定论,依据本身的诗意要求,以及与上下句之间的气息流动,所决定。其次,每相邻两联之间的虚实表现,一定有错落。例如颔联偏向于实,则颈联偏向虚。对仗联的上句偏向实,下句必然相对偏虚。</p><p class="ql-block">关于“虚实”的认知,一定要明白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任何虚实都是比较出来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虚”,也没有绝对的“实”。万事皆可分虚实,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近处为实,远处为虚;静止为实,移动为虚;现在为实,过去为虚;客观为实,主观为虚,等等。</p><p class="ql-block">“凤凰台上凤凰游”即兼含虚实。“凤凰台上”静态,实,“凤凰游”动态,虚;“凤去台空”静态,实,“江自流”动态,虚。每句内兼含虚实,诗句内含了灵气,甚至有了生命力。再如“吴宫花草埋幽径”,“吴宫、花草、幽径”皆是静物,实。但一个“埋”字,以虚活实之。</p><p class="ql-block">因为虚实的“相对性”,所以,虚实如何确定,需要依据自己的感觉自行甄别。要养成一种习惯,每一句的完成,可以随心所欲,但完成后,要习惯性地确认一下,其中内含的“虚实”成分。句内虚实之比较、句间虚实之比较、联间虚实之比较、甚至字字之间,皆须斟酌。</p><p class="ql-block">不需要我一句句分析这首作品的“虚实”,每个人的视角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只要有这种“虚实”意识,就好。虚与实,它们是构成审美的最基本之要素,因为有虚实,才有美学的存在,也才有“诗学”的存在。不论是李白的这首七律,或者是我们自己的作品,都一样。</p><p class="ql-block">叁</p><p class="ql-block">个性共性</p><p class="ql-block"> 诗歌艺术,或许就没有所谓“创新”。它会有更新换代,会有繁荣发展。但是诗歌艺术的每次进步,都是一种美学“共识”的新梯度。诗歌艺术的特点,永远都是“个性”与“共性”之纠缠。“共识”是基础,“个性”是发挥。比如近体诗就是一种共识,七律也是一种共识。</p><p class="ql-block">近体诗谁发明的?五律谁发明的?七律又是谁创新的?你可以找出那一批先行者,却绝对找不出所谓的“创新人”。因为,任何被大众认可的艺术形式,都不是“个人发明”,而是,一种“共识”结果。达成这样的“共识”可能几年,也可能几百年,而绝不可能是一瞬间。</p><p class="ql-block">所以,某些追求创新的“诗人”,其实,可能走进了诗学认知的误区。追求“创新”者,完全就是为“创新”之名头而去,而根本不理解什么是创新。其实,个性才是“新”,发挥出自己的个性,就是“创新”,而不是把“七言”改成“八言”,不是轻易去否定美学上的“共识”。</p><p class="ql-block">诗学审美观,也是以“共识”为基础的。比如平仄的认知,最有说服力的,就是了解什么是“诗韵”,“诗韵”是决定了平仄的关键,而不是“口音”。诗韵是一种“共性”的确定,它不属于任何一种具体“口音”。那么,把“口音”当做“诗韵”,就是新韵者的误漏之处。</p><p class="ql-block">七律的“律”,就是平仄排律规律,也就是,平仄决定了“七律”(以及其它近体诗格式)。而“诗韵”决定了平仄。那么,以什么为确定诗韵《韵书》的前提,就决定了中国诗的本源所在。“时代性”与“口音性”都与诗韵无关,那么,所谓新韵或中华通韵,就是一个“误区”。</p><p class="ql-block">所以,所有的新旧韵之争,其实不存在。《平水韵》就不是“旧韵”,因为,到目前为止,没有可以取代它的《韵书》。所谓的“中华新韵”以及“中华通韵”,都是“伪韵书”。诗韵的取舍,须以理论来论证,而非所谓的官宣。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新韵”。既无新,何来旧。</p><p class="ql-block">舍得郑重建议使用“平水韵”,对所谓“新韵”不要有丝毫妥协,也不存在“双轨制”。在排除科举考试情况下,“韵”的取舍,不是法律,不是政令,只是诗学的认知。不同的认知,决定了不同的诗学方向。所以,在进入中国诗写作进程中,诗韵,是绕不过去的一个选择关口。</p><p class="ql-block">个性与共性的关系,是哲学问题,也是一种“因果链”。梳理清楚因果关系,就是智慧,理不顺则就是一种悖论。个性的公约数就是共性,所以个性决定了共性。突出个性,又需要共性做铺垫。所以,鼓励个性,但不支持猎奇。毕竟所谓“猎奇”,其实等于否定了共性的存在。</p><p class="ql-block">今天讲座就说这些,诗无达诂,舍得的言论不可能就是绝对真理,只希望达到“抛砖引玉”之效,以激活大家诗学话题的讨论。感谢大家的陪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