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情事（十七）

人在旅途

十七

刘厂长是分管人力资源部的厂领导，丽娜为调动的事，只有去找他。不过，丽娜心里明白，刘厂长是个色魔，找他说事是说事，必须和他保持距离，时刻提防着他，绝不能让他占到便宜。

这天上午上班时间，丽娜去厂办公楼刘的办公室找他。她敲了敲刘办公室的门，里边没有回应，隐约听见说话声，她知道里边有人，就在外边稍等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果然走出一个人来，丽娜又去敲门，里边人应声：“请进。”

丽娜推门进去，刘本来在看桌子上什么材料，他抬头一看是丽娜，马上满脸堆笑，说：

“哟，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似乎表示有些意外，同时请丽娜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丽娜忙说：

“厂长不用客气，我不喝水。”

丽娜把为什么事来找厂长，如实说了一遍。刘厂长听了，说，你这个事比较难办，因为在招工时的确是签了合同的，三年之内不能调动。他又说，我这会儿有一个会，要不晚上你到我的宿舍来，咱们慢慢商量，看有什么办法解决没有。

丽娜说，那好吧，厂长先忙，等有时间了再找你。

刘厂长忙问，你晚上来吗？

丽娜没有回答，只是说，厂长忙吧，打扰了。说着，起身告辞，拉开门走了出去。

丽娜与何甬友联系，何认为，应该给刘厂长送些礼物，看能不能起作用。那个年代送礼都讲究送烟酒，群众叫做“研究（烟酒）研究（烟酒）”。烟，当然要最好的，一般是软包大中华；酒也是最好的，一般是茅台酒。何甬友懂得这里的套数，他提前准备好了烟和酒。这个周末，何甬友来到丽娜这里，晚上，他们带上礼品，一块去刘厂长宿舍找他。

丽娜敲过门，听见里边脚步声走过来。门一拉开，刘看见是丽娜，高兴的刚要说什么，却看见丽娜身后还站着一个男性，他有点意外，丽娜立刻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专门从西安过来拜见厂长的。丽娜看出来，刘脸上的变化最明显，刚才是满脸笑容，顿时沉下脸来，热情一下子跑掉了八成。不过他仍不失礼节的请他们进门，让座，倒水。

二人坐定以后，何甬友开口说道：

“刘厂长，我也是西安人，咱们算老乡呢。我和丽娜已经订婚，计划是等丽娜调到西安后我们就举办婚礼。我父亲那边厂里，已经答应接收丽娜，就等咱这边同意她调出。没想到的是，听说丽娜这批新工招工时签有合同，三年之内不能调动。这一下遇到难题了，还是请刘厂长通融一下，同意丽娜调出。”

刘厂长打着官腔说道：

“你知道，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正规文件，工厂无权违法操作。再说，现在如果允许王丽娜调走的话，以后别的人也提出同样的要求，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一句话把何甬友顶了回来。

丽娜看话不投机，无法再进行下去，她对何甬友说：

“既然刘厂长这样说了，要按合同办事，那只有这样了，咱们遵守合同。”

她对何甬友说，走吧。又转向刘厂长说，谢谢厂长，打扰了。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何甬友还心有不甘，想再对刘厂长好言说几句，看看能不能打动他，可是，丽娜已经快走出门了，何甬友只好向刘厂长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出了门，何甬友埋怨丽娜，嫌她没有耐心，事情哪有这么顺畅的，你一求人家，人家就应该立马答应。丽娜说，你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居心不良，满肚子坏水，就是办不成，我也不会求他。即使办不成，顶多就是在这里再待两年嘛，两年很快的。

很快到了十二月，丽娜从上海回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何甬友父亲厂里为丽娜选了一个岗位，就是到总工办做一名办事员。总工办是新成立的一个机构，它的作用是协调厂里各方面技术力量，解决生产中遇到的各种技术难题。总工办名义上直属总工程师领导，不过，具体业务由总工办主任负责。

丽娜一听，就笑了，说，那我不是在你爸手下工作了？何甬友说，不是这样的，我爸不会直接管总工办日常事务，他只是挂名，平时你可能连他的面都见不着。

人事部告诉何甬友父亲，准备向丽娜厂发商调函，请对方同意王丽娜调出。商调函发出去，又过了两个月，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何甬友觉得，上次刘厂长已经把话说死了，如果再去找他，不会有任何松动。何甬友急得想不出一点办法。

有一天，何甬友父亲在厂里开会时，厂长问他，你家儿媳调动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我听说人事部早已发去了商调函，对方没有回复吗？何甬友父亲叹了口气说，人家压着不放，说要按合同办，看来很难了。厂长说，是这样啊，让我想想办法看。现在办事，没有关系绝对难办，有了关系，再难办的事也能办成。

第二天，厂长打电话给何甬友父亲，说他昨晚想了一晚上，终于想出一个人来，我马上联系他，请他帮个忙，应该问题不大。他没说想起一个什么人，何甬友父亲也不好过多的问，不过，他心里对厂长很是感激。

后来何甬友父亲才知道，厂长想起来的这个人是他在部队时的战友，厂长那时是师长，那个人是政委。师长转业到这家工厂当了厂长，又过了几年，政委也转业到省化工厅当了书记。厂长那天晚上忽然想起来，丽娜所在的化工厂不是正归化工厅领导吗？这次咱们走一次上层路线，请化工厅书记直接联系化工厂书记，让他想办法办成这件事。厂长认为，在一般老百姓看起来非常难办的事，其实只要上级说一句话，再难办的事也会迎刃而解。

果然，过了没几天，丽娜厂里的回函就发过来了，同意王丽娜调出。何甬友得到消息，立马赶过来告诉丽娜，两个人高兴得跳了起来。

何甬友让丽娜马上办手续，免得夜长梦多。其实办手续很简单，去人力资源部开个介绍信，再把工资关系转过去就行了，半天时间就办完了。

美华听说丽娜办好了调动手续，不由得抹开了眼泪，她对丽娜说，你走了，我咋办呀！说完这句话，放声大哭起来。丽娜不得不耐心安慰美华，说你也不会等太久，咱们迟早会在西安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