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这把老骨头，偏生不肯安分地作"待点名"的囚徒。每日晨起，镜中白发如霜，倒映着案头未冷的墨痕——这大约便是"烈士暮年"的证物了。</p><p class="ql-block"> 坊间多的是"养老经"，教人如何将残年腌制成酱菜，好教阎罗殿前的判官尝不出腐朽味。我却偏学那黄汉升，将白须系作盔缨，提着秃笔当大刀，在纸页上砍杀。美篇平台的《鲁味书屋》，便是我的定军山。</p> <p class="ql-block"> 有看客哂笑："老物，何不安享天年？"这使我想起廉颇食肉时的目光——那被赵使窥见的，何止是十斤肉、一斗米？分明是团不肯熄灭的火，在皱褶的皮囊里噼啪作响。今之老者，多已学会将火种溺死在茶盏里，我却嫌这火烧得不够旺。</p><p class="ql-block"> 前日见某公号推文，称六十当"断舍离"。我拊掌大笑：这倒新鲜！少年时断的是幻想，中年时舍的是虚名，到老了，竟要离了魂魄不成？愚公移山时，可曾计较过九旬高龄？那山石硌疼的，从来不是年岁，而是跪惯了的膝盖。</p> <p class="ql-block"> 键盘侠骂我"老而不死是为贼"，我欣然纳之。这"贼"字用得妙，我确是个偷时光的贼——从死神指缝里窃取分秒，往《文史钩沉》里塞；从遗忘河畔劫掠记忆，填入《百味人间》。鲁迅先生说"横眉冷对千夫指"，我这老眉虽已难横，冷眼倒还使得。</p><p class="ql-block"> 昨夜校订新篇至三更，忽见窗外残星如钉，将夜幕钉在天幕上。想起曹操"老骥伏枥"之句，不禁莞尔：这枥槽早被电子屏幕取代，而志在千里者，又何须区分是马蹄还是键盘？</p><p class="ql-block"> 刀霜凛冽，文章不老。且待我再战三百回合。</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