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了潇洒小丸子

慧兰

　　师兄曾发过两条朋友圈，当时只觉得逗，现转述一下：有天早上出门，在单元门看到一张启事：本人要创业，卖早点，摊点设在小区某处，欢迎大家光临。

隔一日出门，同样的地方又贴一张启事：本人因早上实在起不来，现在出售早餐厨具一套，半价出售。

这就是九零后啊，师兄在朋友圈细微一叹。

九零后就是这么潇洒吗？

这两天，店子对面来了一位晒网的。她拖了一辆小餐车过来，占定了马路对面那块空地。卖丸子的。只见她抡起袖子一通擦洗，不一会儿，支起灶来，热气腾腾地，吸引着路过的人。这个地方的人就喜欢新鲜，常年守店的，看见新摊点，都围拢来。女子忙碌起来，纸碗在手，盛汤、放香菜，热气自带一份诱惑，给嘈杂纷乱又疲惫的生活添一份滋味与放松。

女子下班走后，那辆“丸子熟了”的车锁在马路边的电线杆上。还挺会占地方，我想。次日一大早，摆摊的相继都来了，各自占定位置开始营业。丸子车占着靠中间位置，静默着，这一静默，就是两三天。这天，我一抬头看对面，突然发现丸子摊上又开始冒热气了。女子又忙碌了一早上。然后又是若干天的安静。

大约一周后，天气阴沉。对面丸子摊前，几个人又围拢着。一会儿，女子支起小桌子，几个人围坐着吃东西。紧挨着小桌子，停靠了一辆小三轮。吃吃喝喝后，其他两人说了会话，先走了。等我再有空抬头看，丸子小摊已经人去楼空。营业时间挺短啊，甚至，今天营业了没有，因为刚才聚在一起吃饭的，好像就是她们一起的。怎么，在对面这个尿骚味十足的垃圾场聚餐来了？聚餐后就散了？

这天，丸子除了聚餐，又多停了一辆小三轮。两车就那么静静地等待，日复一日。它们静静地靠墙站立，既不需要代步，也不需要开灶，只除了占定一个位置。

人们都把懒惰说成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但是据我看来，对面这打鱼的，是打一天鱼最少得晒十天的网。上次“打鱼”后，这足足有半个月都在晒网。

这小餐车和小三轮的悠闲，那和周围的摊点是格格不入的。其他摊点的人，都恨不得延长工作时长，甚至吆喝到这条路上萧条寂寥才撤退。有个卖面包的，初春时节时常在大风天里静坐着，熬走路上最后一个行人。我时常猜想，是什么人能活得如此悠闲自在，和这条街上奔波劳碌的人格格不入？她拖着餐车来“入伙”，来这条街找出路，可她悠闲地似乎又有出路。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就活得那么随意任性呢？成天懒懒散散的，日子也过得下去。看我们成天奔命，也不过是奔命。

看多了丸子的潇洒，我在想，反正离所谓的成功十万八千里，和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日子平淡，人生平庸，索性躺平或者摆烂吧！但每天还是机械地开启撞钟模式，因为实在是躺不下去，真怕万一躺下去，躺的是一地的玻璃渣子。诗人穆旦说得对，我全部的努力，不过完成普通的生活。普通的生活，也得全力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