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生读苏词】，No.41，菩萨蛮·玉笙不受珠唇暖

苏生

编制 || 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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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蛮·玉笙不受珠唇暖

苏轼

玉笙不受珠唇暖，

离声凄咽胸填满。

遗恨几千秋，

心留人不留。

他年京国酒，

堕泪攀枯柳。

莫唱短因缘，

长安远似天。

注释：

玉笙：精美的笙箫，此处代指乐器

珠唇：指吹笙者的嘴唇，形容演奏者技艺高超

离声：离别时的音乐声调

遗恨几千秋：形容遗憾之深，仿佛延续千年

京国酒：京城的酒，暗指昔日欢聚的回忆

堕泪攀枯柳：化用典故，表达离别时的悲伤

短因缘：短暂的缘分

长安远似天：长安（代指京城）遥远如天边，喻指难以再聚

白话翻译：

精美的玉笙无法被温暖的唇吹暖，离别的乐声凄切呜咽，填满胸膛。这份遗憾仿佛延续千秋，心虽留下，人却不得不离去。

多年后若在京城饮酒，定会因攀折枯柳而落泪。别再唱那短暂的缘分，长安遥远得如同天际。

写作背景：

此词作于苏轼倅杭时期（1068-1074），当时苏轼任杭州通判，常与友人宴饮酬唱。词中"离声凄咽"可能暗指与某位友人或歌妓的分别。苏轼早年词风偏婉约，此词借音乐写离愁，情感细腻，尚未形成黄州时期的豪放风格。

作品赏析：

这首《菩萨蛮》以音乐为媒介，抒写离愁别恨，情感深沉而含蓄。

上阕以"玉笙不受珠唇暖"起笔，笙箫本需唇温吹奏，但此刻却"不受暖"，暗示离别之冷寂。音乐本可传递情感，但此处的笙声却充满凄咽，使听者胸中郁结。"遗恨几千秋"一句，将个人离愁扩展至千年时空，赋予情感历史厚重感。而"心留人不留"更是点明无奈：纵有万千不舍，终究难逃分离。

下阕转入回忆与展望。"他年京国酒"设想未来某日，或许会在京城重逢，但"堕泪攀枯柳"化用古人折柳送别典故，预示即便再见，亦难掩悲伤。"莫唱短因缘"是词人的自我宽慰，劝人莫再提短暂相聚，因"长安远似天"，空间的距离使重逢渺茫。

全词以音乐始，以空间终，情感层层递进。苏轼早年词风受花间派影响，此词语言精致，意象典雅，但已见哲理萌芽。如"心留人不留"的矛盾表达，展现他对人生离合的深刻体悟。

在苏轼词作历程中，此词代表倅杭时期的婉约风格，尚未达到黄州时期的旷达，但已显露其善于融合个人情感与普遍哲思的特点。

写作特点：

意象精巧，情感细腻：苏轼选用"玉笙""珠唇"等精美意象，营造出典雅氛围。笙箫的"凄咽"声与"离恨"结合，使抽象情感具象化。

时空交错，层次丰富：词中时间从当下（离别的笙声）延伸到未来（他年京国酒），空间从宴席转向长安，形成多维度的抒情结构。

用典自然，深化意境："堕泪攀枯柳"化用古人折柳送别之典，不露痕迹地增强离愁。"长安远似天"则暗含仕途羁旅的感慨。

语言凝练，矛盾修辞："心留人不留"短短五字，以矛盾表达凸显无奈，体现苏轼对语言的驾驭能力。

音乐性与节奏感：词牌《菩萨蛮》本身句式长短交错，苏轼通过押韵（暖、满、秋、留）与仄声字（咽、恨）强化凄婉基调。

情感递进，由实入虚：上阕写实（笙声、离恨），下阕转虚（想象未来），虚实结合，避免平铺直叙。

早期婉约风格的典型代表：与黄州时期豪放词不同，此词严守音律，情感内敛，反映苏轼对传统词风的继承与突破。

历代名人点评：

清代刘熙载《艺概》："东坡词如《菩萨蛮·玉笙不受珠唇暖》，虽是小令，而离情之深，已见其笔力。"

近代王国维《人间词话》："东坡倅杭词，犹带花间余韵，然'心留人不留'五字，已非温韦所能道。"

现代叶嘉莹《苏轼词新释辑评》："此词以音乐写离愁，不落俗套。'长安远似天'一语，隐隐透出词人后来的漂泊命运。"

明代杨慎《词品》："东坡《菩萨蛮》多婉丽之作，此词'遗恨几千秋'句，悲慨深远，非寻常闺怨可比。"

当代王水照《苏轼研究》："倅杭时期的苏轼词，如这首《菩萨蛮》，展现了他在传统词风中的创新尝试，为后期变革埋下伏笔。"

此词虽非苏轼最负盛名的作品，但以其精巧构思和深沉情感，成为研究其早期词风的重要文本。

2025.06.09于千朵莲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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