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时钟拨回到1969年5月,当晨光尚未刺破地平线时,尖锐的集合号声便已穿透北大荒黎明前浓重的寒气。我们这些被"大环境一片红"命运集结于此的"知识青年",匆忙裹紧棉衣,睡眼惺忪地走出"一长排双面坑"砖瓦房,列队锻炼。在春天,春寒料峭,早晚特凉,夏天,温度适宜,"轰炸机花蚊子"肆无忌惮,全方位无死角运作,在广袤的丘陵大田中,能迫风迫雨追阳光,运气好的,还能追到"心仪"的"知青姑娘",最期盼的是连队的马车送到的午餐,虽没惊喜,但能裹腹,秋天,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到了收获的时节,为鼓干劲,连队特"屠宰"了大肥猪,猪肉炖粉条、猪肉炖白菜,汤水也飘起了久违的"油花",知识青年驾驭着拖拉机、康邦因忙收割,麦场上灌麻袋、登挑板粿粒归仓,冬季,西北风刺骨凛冽,出屋必须全副武装(做好保暖防护),否则,冻"死"没商量,早晨起坑时,眉毛、头发有一层"霜",也许昨晚值班烧坑的没有"柴火"了,最让人揪心、犹豫不决的是上"大号",连队没有室内厕所,在大地上塔个蓬,四面透风,鼓足勇气、跑步前往、速战速决、迅速撤回,避免尴尬。队列群里有人悄声叹气,有人则神情坚毅,目光投向远处那片苍莽无际、尚未开垦的荒原,这片辽阔土地将是我们安放青春、挥洒血汗的地方,我们被时代冠以“知识青年”之名,背负着屯垦戍边,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使命,踏进了这渺无人烟的洪荒世界,如同"优良种子"被风裹挟着撒向无垠荒野,身不由己,却必须"扎根",适应半军事化管理。 那昔日的年月,是筋骨被一寸寸捶打、意志被一分分淬炼的时光。垦荒时,我紧握沉重铁犁或锄头,奋力破开亘古沉寂的黑土,掌心的水泡一层层磨破、结痂,最终凝成厚厚的老茧,烙印着大地与血肉的较量(有的肩头扛着那粗重的圆木,一步步前行时,肩胛骨仿佛在重压发出细微的呻吟),寒风凛冽如刀,吹在脸上如同切割,雪花又像无数冰冷的针尖,钻进衣领刺进皮肤深处,我的双手冻得发僵,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双足冻的直跺脚,可仍需不停劳作,直至手指裂开一道道渗血的口子,如大地皲裂的干涸纹路,也如年轻生命被"磨砺"刻上的道道痕迹。然而比身体更沉痛的是精神的茫然与"灵魂"的焦灼,多少个"春梦初醒"、"夏日倾情"、"秋葵向阳"、"冬季会战"的夜晚,我们蜷缩在土炕上,油灯如豆(晚九点停止发电),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抽着从家乡带来飞马牌大前门的香烟,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布满困惑的脸。有人低声阅览着带来的书本,书中的字句在呼啸的风中显得如此单薄,有人则长久沉默,眼神穿过窗户缝隙凝望着无边的黑暗,"梦中希望明天会更好,明天会下雨"(不用出工劳动了)。我们曾想怀揣着书本里描绘的灿烂理想,如今却被"锚定"在这片遥远黑土地上,"理想"的面目在寒风中变得模糊不清。夜晚更深时,常有人辗转难眠,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洇湿了枕畔。那时我常痴痴凝望窗外,沉默寡言,脑子里一片空白,雪落无声,世界一片寂静,唯有心海深处,理想与现实猛烈冲撞的"巨响",在荒原上空回荡不息,无处安放,无奈无助无力"挣脱"。 连队生活岁月里,情感的细流也曾顽强地试图冲破坚硬的现实,白桦林深处,收到一封家里信笺,然而那薄纸承载的温馨暖情,终究难敌北大荒狂野的风雪与繁重劳作的碾压。当繁重劳动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那尚未"成熟"的身体悄然枯萎,体弱瘦小我真的"病倒"了,全身疲软,更本支撑不了身体,若大的双面辅房间,我无力的静静地等待病去如抽丝的瞬间,靠着病号饭"面条"和药片,维持着如同深秋里最后一片被寒霜打落的叶子"身体"。林间那封未能寄出的回信,是因不让"上海的家人"担忧,最终在炉膛里化作飘散的灰烬,随风消散,这封信,成了青春记忆中一道未能愈合的伤痕,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时代里无数被碾碎的、微小的原始个人心愿,善意的"谎言",也许是不被戳破真相的"甜蜜"。因体弱多病,连部决定让我和华侨(仲樑)烧开水,供知青收工后的生活用水。劈柴火、摇轱辘打水,忙的不亦乐乎,总算摆脱了大田农活,最初的激情在无休止的劳作与精神落差中无可挽回地消退了,也学会了在油灯如豆的昏暗中,捧读残卷或"手抄本"时那点微弱却顽固的"知识营养"光亮度日。相安无事的知青生活被打破了平衡,一辆吉普车,"接"走了一位北京知青,据说是"返城"了,"家里"是有背景的,然而,当返城的风声终于隐隐传来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愫却悄悄蔓延开。那天(1970年初春),连领导在夕阳下找我谈话,通知我,正式调入五师双山糖厂筹建处工作,那一刻,天悬地转,彻彻底底懵圈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去?"军令"如山倒,服以命令为"天职",我望着天际方向,内心忽然翻涌起未曾预料的酸楚:这片土地,竟也以它粗旷的方式,在我年轻的生命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如同冰河在我们脚底冻出了深深印记,又如同岁月在心上刻下了无人知晓的纹路,也许这就是命运的"造活"。1970年5月16日,正式踏入五师双山糖厂筹建处工作,随后前往黑龙江省讷河县拉哈红光糖厂蒸发罐学习培训,1971年4月培训结束,回双山,住山下两排房,开展建设糖厂的基础工作,1975年经全体参建人员的努力,生产出合格的优质白砂糖。1977年经双山糖厂党委推荐、经学校面试考试合格,正式入取学习电力专业知识,毕业分配至,齐齐哈尔富拉尔基热电厂、发电总厂工作。1984年9月,经上海市人事局同意,人才交流至市政法系统从事专业技术工作。彻底结来15年4个月黑龙江的工作生涯。 岁月如北大荒的风,吹老了容颜,也沉淀了往昔。离开兵团、黒龙江多年后,我重返那片黑土地,回到二连,秋收后的大地坦荡无垠,麦茬如士兵的阵列般肃立,麦穗低垂,仿佛一种无声的、广袤的挺身。我俯身,捧起一把黝黑的泥土,那熟悉而深沉的触感瞬间穿透了岁月,这泥土里融进了我们当年磨破手掌渗出的血滴,融进了我们暗夜流下的咸涩泪水,也融进了那些永远留在此处的年轻战友的忠魂。这泥土里生长出的,不只是粮食,更是我们被命运碾碎又重铸的青春。我们的青春,曾如种子般被时代的风暴席卷着播撒进这荒原的深处。半个世纪的风霜雨雪过后,当那些被反复开垦的土地最终沉静下来,如同饱经沧桑后平静的胸膛,我终于明白,荒原以它的严酷,完成了对"一代人"最刻骨铭心的开垦,而我们,则成了大地深处最坚韧的"根系",纵然血肉之躯终将化尘,灵魂却已与这片土地完成了永恒的"交融"。回望那荒原上深深浅浅的足迹,如今已模糊在苍茫岁月中,可那泥土深处埋藏的,不仅是汗血浇灌的根脉,更是"知识青年"被时代洪流洗刷后,生命里开出的最倔强的花朵,它开在精神的冻土之上,无声证明了:纵使青春被时代的大犁反复翻耕,灵魂深处总有一粒"种子",能在废墟里顽强萌生,长成支撑我们穿越"况味"的脊梁。 在黑龙江兵团五师双山糖厂,经北京 天津 上海 哈尔滨 齐齐哈尔 鸡西 九三的知识青年、广大工程技术人员、职工、省轻工设计院、拉哈糖厂技术指导、现役军人的共同努力下,终获成功,生产出优质白砂糖。 回望人生旅途最年轻最活力的5595天我是在黑龙江工作学习生活的,黑龙江历练我筋骨、用知识塑造了我,风霜雨雪强我意志,龙江人诤诤德道,沁入风骨,牢记做好人,做好事,说好话,左右人生之道。 严超然李建国在七十年代初,赴黑龙江省讷河县拉哈红光糖厂学习培训合影。</p> <p class="ql-block">1971年5月,李建国回二连与战友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1971年末冬季,五师俱乐部。</p> <p class="ql-block">黑龙江省双山糖厂</p> <p class="ql-block">原黑龙江五师双山糖厂,李建国曾经工作的岗位,制糖车间蒸发罐。</p> <p class="ql-block">①孙永林孙信张如洪在双糖怀旧 ②李建国在原糖厂办公楼前 ③刀兄孙金荣,这就是我当初练刀的地方 ④糖厂糖果车间 ⑤糖厂,主厂房雄姿 ⑥范文泉李建国在九三站合影留念 ⑦李建国与李占林之子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2019年8月,李建国再赴原双山糖厂探访,因受大环境的影响,制糖设备拆除,昔日热火朝天的篇章已属过往。</p> <p class="ql-block">哈尔滨电力学校毕业照,老师与同学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齐齐哈尔富拉尔基热电厂调速班工友,发电总厂设备科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李建国龙江情缘浓厚,计九次赴故乡怀旧感恩,其中三次回访48团二连、五次探访双山糖厂、四次回到富拉尔基热电厂参观访友、三次回访哈尔滨电力学校。与昔日的荒友连友糖友学友工友相约相聚相聊相喝,黑龙江与浦江结下了深厚醇臻甜蜜友谊。请原谅,我再次复涌黑龙江的点点滴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