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影流年（开封铁塔）

二石八书摄影作品

　【题记】一座古塔，半世浮光。铁链犹在，不见少年攀援；琉璃尚存，难觅旧时欢颜。

　 铁塔还是那座铁塔，褐色的琉璃砖在阳光下依然泛着古朴的光泽。只是如今它被圈在了铁塔公园里，四周铺了平整的石板路，种了修剪整齐的花木，倒显得比记忆中矮了几分。

记得儿时兄长领我登塔，塔内幽暗如墨，只有一截冰冷的铁链悬在砖墙边。我们几个孩子手脚并用，在黑暗中摸索着向上攀爬。砖阶又窄又陡，膝盖常常磕得生疼，却挡不住探险的兴奋。爬到高处，从窄小的塔窗望出去，整座开封城像一幅摊开的画卷，远处的房屋都变成了小小的火柴盒。

下塔后，我们总要在塔下疯玩到日头西斜。弹玻璃球、拍烟盒、拍洋画、捉蚂蚱，有时就躺在草地上看云彩从塔尖飘过。最难忘的是那年夏天，我们在塔基的砖缝里发现了一窝雏鸟，天天跑去偷看，直到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

五十年后重游，铁塔依旧，我却已两鬓斑白，本想再登一次塔。管理员却说：过了六十岁便不许登塔了。我仰头望着那熟悉的轮廓，忽然想起当年塔内铁链的触感，以及黑暗中同伴们咯咯的笑声。那些记忆，如同塔砖上的琉璃一般，虽已斑驳，却仍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如今故地重游，公园里游人如织，却再难寻见当年的痕迹。新修的接引殿前，几个孩子正举着手机玩电子游戏。我站在塔下仰头望去，忽然听见风中似乎还飘荡着儿时的欢笑声。那些简单的快乐，就像塔身上剥落的琉璃釉彩，再也拼凑不完整了。

铁塔依旧矗立，而我们这一代人关于它的记忆，正在时光里慢慢褪色。只有塔檐角的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地，数着流逝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