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房车小镇:位于桓仁满族自治县的大山深处,这里隐藏着一处充满古色古香的江南式庭院。小桥流水,环境静谧,仿佛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你可以随时听到虫鸣蛙叫声,还有山上泉水的潺潺声,是放松身心的好去处。</p> <p class="ql-block">2025年6月7日我们跟随小龙女户外摄影团队,来到这大山深处“房车小镇”采风游玩。这大山最是寂静。这种寂静不是单纯的没有声响,而是一种厚重的、可以触摸的存在。它像一层透明的膜,包裹着整座山脉。</p> <p class="ql-block">溪水在石缝间流动,却不发出一点声响。那些在白天哗哗作响的水流,此刻都变成了哑巴,只是默默地闪着幽光。偶尔有一滴水珠从岩壁上坠落,在半空中就消散了,根本来不及发出落地的声响。</p> <p class="ql-block">树木都保持着沉思的姿态。松针不摇,桦叶不颤,连最轻佻的柳枝也垂着头一动不动。它们的影子投在山路上,像被谁用浓墨画上去似的,边缘清晰得几乎要割破晨雾。</p> <p class="ql-block">山谷中不时缓缓流动的水,像一匹展开的素绢。它掠过岩石时不发出摩擦声,漫过灌木时不带起一丝颤动。有时你以为听到了它的声音,那不过是自己的血液在耳膜里鼓动。</p> <p class="ql-block">就连时间在这里也变得迟缓。日影移动的速度肉眼难辨,仿佛太阳也被这寂静所感染,不忍心用光线打破这份安宁。山腰的云停滞不前,像是被钉在了蓝天上。</p> <p class="ql-block">最奇妙的是,在这万籁俱寂中,你反而能听见许多平素听不见的声音——苔藓生长的动静,露珠凝结的轻响,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睫毛扫过空气的微颤。这些声音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敲打在神经上。</p> <p class="ql-block">当阳光明媚时,整座山会轻轻颤抖一下,仿佛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然后,寂静就像退潮般缓缓撤去,留下一些细小的声息开始在枝头试探性地跃动。</p> <p class="ql-block">这里有传统的木制建筑,彰显了,凹凸相接的古老智慧。梁枋是横亘在岁月里的脊骨,斗拱是层层叠叠的木质云朵,柱础是,石与木的千年之吻,飞檐是,振翅欲飞的木翼,悬山是,山形轮廓的温柔投影,穿斗是,纵横交错的骨骼,藻井是,向上绽放的木质花。</p> <p class="ql-block">槅扇是,透光的木质屏风,月梁是,弯如新月的承重之弧,雀替是,梁柱间的雕花拥抱,挂落是檐下悬垂的木帘,木纹是,树木留下的指纹,包浆是,时光打磨的温润,皲裂是干燥的木质皱纹,虫蚀是微小生命刻写的经文。</p> <p class="ql-block">雕花是,刀刃下的木质绽放,髹漆是为木头穿上彩衣,烫蜡是,渗入肌理的光泽,拼接是木与木的密语,回廊是,木质的时光隧道,轩窗是框住风景的木画,楼阁是,向天空生长的木塔,亭台是停驻在风景中的木舟。这些词汇如年轮般记录着木建筑的灵魂,每一处木纹都是匠人与自然的对话痕迹。</p> <p class="ql-block">山坡上排着二十余栋木屋,像是被谁随手撒下的一把旧积木,却意外排成了规整的队列。这些木屋有着相似的轮廓,却又各自显出不同的脾性。晨光斜照时,木屋们拖着长短不一的影子,在草地上画出参差的五线谱。</p> <p class="ql-block">新漆的松木外墙还泛着淡黄的光泽,树脂从木缝间渗出,凝成琥珀色的泪滴。年深日久的那些则披着灰褐色的外衣,木纹里沉淀着数十个雨季的记忆。正午时分,木屋们沉默地忍受着阳光的炙烤。热浪使空气微微扭曲,远远望去,整排房子像是在轻轻摇曳,晒烫的木板发出一股淡淡的松香味。</p> <p class="ql-block">山风掠过屋脊,带着松涛的余韵。屋外挂些灯笼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阳光为木屋顶铺上一层霞光。在这大山里,整排木屋会发出细微的声响——梁柱的叹息,木板的梦呓,以及那些看不见的住客在墙体中穿行的窸窣。它们共同构成了山间最为欢畅的歌舞曲。</p> <p class="ql-block">木栈道是山林伸出的舌头,舔舐着每一个过客的足印。新铺的松木板还带着树脂的泪痕,在阳光下泛着羞涩的淡金色。脚步落下时,会惊起细小的木屑,它们在空中短暂飞舞,又缓缓落回缝隙里——这是木头在呼吸。尚未磨圆的边角偶尔会勾住游人的裤管,像是某种稚拙的挽留。</p> <p class="ql-block">雨季时节,栈道开始显现记忆。那些被千万次踩踏的位置凹陷下去,形成天然的脚窝;未被触及的接缝处则冒出簇簇青苔,像绣上去的绿线。扶手栏杆吸饱了水汽,膨胀的木质将铁钉挤出一个个小鼓包,仿佛在无声地抗议。</p> <p class="ql-block">下午的光线最好。斜射的阳光将栏杆的影子拉长,在栈道上刻出等距的黑色栅栏。晚风掠过时,整条长廊发出空腔般的嗡鸣,松针的碎影在木板上慌乱逃窜。</p> <p class="ql-block">最末段已显老态,踩上去的声响从清脆变得沉闷。几丛顽强的野蕨从腐朽的接缝处探出,它们的根须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正悄悄瓦解着钉合的意志。护栏上"禁止攀爬"的告示牌褪了色,铁钉锈蚀的痕迹像四朵枯萎的花。</p> <p class="ql-block">青石的脊背弯成一道弧,横跨在不过两丈宽的水面上。石缝里挤出几丛杂草,在风里微微颤着。桥面中央的条石被磨得发亮,凹陷处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碎云。</p> <p class="ql-block">当年精雕的栏板,如今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那些缠枝莲纹,早被无数过客的衣袖磨平了棱角。最东侧一块栏石不知何时缺了角,露出里面灰白的内里,像是老人残缺的牙齿。</p> <p class="ql-block">桥洞下,水波不紧不慢地舔着石壁。那石壁上布满深绿的苔衣,靠近水线处,还挂着几绺枯黄的芦苇,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如同老翁稀疏的胡须。</p> <p class="ql-block">正午时分,阳光笔直地穿过桥洞,在水面投下一轮完美的圆。这圆随着水波扭曲、破碎、又复合,恰似这桥的记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p> <p class="ql-block">偶有游人驻足,抚摸着斑驳的石壁,发出些怀古的幽情。而桥只是沉默地弓着背,继续驮载着南来北往的脚步。它记得每一个踩踏的轻重,却从不言说。</p> <p class="ql-block">乌篷船静泊在水巷一隅,黝黑的篷顶泛着些微水光,倒像是被这江南的烟雨浸透了百年。船身微微摇晃,与石阶轻轻磕碰,发出空洞的响声,仿佛在叩问着什么。</p> <p class="ql-block">它蹲在河埠头时,活像只收拢翅膀的老鸹。青黑的船篷泛着水光,桐油气味混着鱼腥,在梅雨天里发酵出特有的酸涩。船板间的苔藓永远湿漉漉的,手指一掐就能渗出绿汁来。</p> <p class="ql-block">忽见一女子立于船头,举着一把小伞学着江南女人的样,她穿着改良的旗袍,料子是新式的,却刻意做出旧时的纹样。她侧着脸,找着角度,时而蹙眉,时而展颜。阳光从云隙漏下,恰好敷在她半边脸颊上,将脂粉照得纤毫毕现。</p> <p class="ql-block">她变换着姿势,一会儿执伞,一会儿扶舷。船因她的动作而晃动,水面便皱起眉头,将那些精心设计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对岸的游客举起长镜头,她便立即换了更婉约的神态,眼波流转处,尽是计算好的风情。</p> <p class="ql-block">这时有来有走同样装束的女子,彼此张望,互相打量。她们在有限的景致前排队,等着在同一位置拍摄相似的照片。乌篷船沉默地载着这一船鲜亮的颜色,显得愈发黯淡了。</p> <p class="ql-block">终于散尽。摄影师们蹲在岸边抽烟,烟灰落在水里,转瞬无踪。乌篷船依旧静泊着,水珠从篷檐滴落,像在数着亘古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乌篷随想》</p><p class="ql-block">乌篷的油纸伞下,你低垂的眉弯,是浅睡的月,泊在水声的涟漪里。青石桥上的跫音渐暖,你素手拿伞时,整个山庄的水纹,都朝我的相机聚拢。而妖娆的你,不过是水墨里,走失的,一折淡影。</p> <p class="ql-block">下山了。回头望去,山庄已经隐没在黛绿中,只剩恍恍惚惚山庄的几盏灯笼还浮在那里,像是被谁随手丢弃的橘子皮。同行的摄影爱好者突然懊恼起来——他发现自己拍的照片里,那些刻意布置的古意,终究敌不过路边上一株野花真实的倾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编辑/摄影/撰文/二哥</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年6月9日</p> <p class="ql-block">作者:近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