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梦魇

晓露

<p class="ql-block">晓露著新华出版社出版长篇纪实文学《远去的天星沟——我的三线人生》连载14</p> <p class="ql-block">刚到天星沟的时候,山上还是原始森林,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黑色乌鸦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哇——、哇——、哇——”地叫个不停。乌鸦的叫声非常凄惨,听上去就像孩子或女人凄惨的哭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乌鸦,我们都叫它老鸹,人们都说,老鸹叫得厉害了,就要死人。</p><p class="ql-block">大约是1973年,有一天,有一个民工小伙子触电死了。那个20来岁的年轻人是基建队的民工,他和另一个人管理着一屋子水泥。他们怕有人来偷水泥,就将铁丝缠绕在窗栏杆上,还将铁丝的另一头接在电灯泡处的电线上。接好后,拉了开关,小伙子伸手去试铁丝有没有通电,没想到一抓住铁丝,手就松不开了,就这样被活活电死了,人们都说那个小伙子太傻了。现在的人可能会觉得不可思义,但那个年代,很多乡村还没有见过电灯,很多农民根本不懂得电的厉害。我跟着一个男孩子,跑到那个小伙子被电死的房间看热闹,看见了窗户上还缠着的铁丝和屋里放着的水泥。</p><p class="ql-block">小伙子被送到我们家斜对面的老医院抢救,没有救活。厂里派了卡车去把他家里的亲人接来,厂里按他亲人的要求用白绸裹了全尸。</p> <p class="ql-block">送小伙子回家的时候,我就站在现场看。我看见担架从手术室里抬出来,下梯子的时候,盖在尸体上的白被单滑到一边,我看见了从头到脚裹得雪白的尸体,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p><p class="ql-block">那个时候,很多家都是三世同堂,家里都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我们这栋楼的几位老太太,最爱聚到我家闲聊,那天,老太太们又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说着被电死的小伙子的事情。</p><p class="ql-block">刘外婆说:“你们前天听到没有?老鸹叫得凶得很啊,我就害怕得很啊,不晓得哪个人又要死了,结果今天就死了个年轻人。”</p><p class="ql-block">林外婆说:“听到了。前天晚上还听到几条狗叫得凶得很,像哭一样地叫,汪汪汪地叫,我就睡不着,我就在想啊,不知道哪个人要死了。”</p><p class="ql-block">她们说得很神秘,添油加醋,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很多细节,把坐在屋里做作业的我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p> <p class="ql-block">受了惊吓的我半夜做起了噩梦。我梦见自己站在我家窗前,望着外面的公路,看见那个惨死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衣服,从远处翻着跟头来到我的窗前,对着我凄惨地笑,我吓得大叫,却叫不出声,猛地一下就惊醒了,翻身坐起来,心跳得“咚咚”直响。窗外黑压压的大山,我害怕得不敢看,恐怖的梦境又令我不敢合上眼睛。可能是惊吓过度,这个梦我再也忘不了,几十年过去了,至今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那些年,每天都可以听到老鸹的叫声。因为老鸹的叫声令人太凄惨、太恐怖,我一个人不敢到山上玩,和其他人一起上山后也不敢一个人下山。后来树林被砍光了,老鸹的叫声就很难听到了。</p> <p class="ql-block">《远去的天星沟——我的三线人生》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晓露,女,本名刘常琼,60后,祖籍泸州。一个从小跟随支援三线建设的父母从城市进入大山深处、在大山里生活工作20多年、后随工厂整体搬迁重新回到城市的三线子弟,曾任企业中层领导干部,具有深厚的三线情结。中国三线建设研究会常务理事、宣传联络部副部长、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让优秀成为习惯》(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和长篇纪实文学《远去的天星沟——我的三线人生》(新华出版社出版)。</p> <p class="ql-block">晓露著长篇纪实文学《远去的天星沟——我的三线人生》内容简介:</p><p class="ql-block">为了让世人了解新中国历史上那段波澜壮阔却又高度保密的三线建设史,作者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42年的三线建设史,讲述三线企业的发展史,讲述三线人的故事和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团结协作、勇于创新的精神面貌,并引用专家的文章,分析三线建设的起因、过程和得失。作品真实感人,故事性强,语言简洁,文笔优美,插入130幅照片,能引起读者强烈的心灵震撼。作者谨以此书献给新中国成立七十五周年,献给三线建设决策六十周年,献给曾经奋斗在崇山峻岭中的三线建设者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