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小表演队

龙 啸

　　六一儿童节时，学校的老师们组织学生进行文艺汇演，并邀请了部分家长观看演出。汇演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台上灯光璀璨夺目，大屏幕背景展示的内容与演出的节目相辅相成；有歌舞、有合唱、有相声、小品，也有独奏与朗诵，表演节目丰富多彩，精彩纷呈，欢声笑语与热烈的掌声冲出了礼堂，在校园的上空随风飘向远方。望着师生们精彩纷呈而又震撼人心的表演，心里面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

记忆里是我上三四年级的时候，几位小伙伴也曾自愿组织了一个小表演队，由五年级的华刚当队长，我和玉兰、建军、卫国等几个人是小演员。不过，我们的节目大多是背毛主席语录，唱革命歌曲，学习演唱样板戏，至于歌舞、小品、独奏之类的节目连听也没有听过，别再说演了。我们的小表演队主打一个几个小伙伴们的自娱自乐，即不是学校组织的，也不是家长认可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小”与“少”，年龄小，规模小，人数少，舞台小，内容少。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节目，几句词，几段话。

由于我五音不全，演节目时，我主要是敲个“锣”打个“鼓”的活，上台也就是背几段毛主席语录，关键是背毛主席语录要声情并茂，背出气势来，一字一句都不能错，否则，就是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大不敬，要进行批斗。我不喜欢一个人背诵，关键也是心虚怕出错，于是便是经常五六个人站在一起声音宏亮，昂首挺胸地背：“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成千成万的先烈，在我们前头英勇的牺牲了，让我们高举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等一系列毛主席语录的内容。我大多时候是滥竽充数的，有的时候只张嘴不发声。我们唱的革命歌曲也就是：《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我爱北京天安门》《我是公社小社员》《雄伟的喜马拉雅山》等等。那是一个学习英雄，崇尚英雄，热爱英雄的时代。李向阳、郭建光、李玉和、杨子荣、欧阳海、罗盛教、邱少云、黄继光、刘胡兰、草原英雄小姐妹龙梅与玉荣等英雄事迹激励着我们，鼓舞着我们，英雄们的高大形象被深深刻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因为，当年公社里每年冬天都组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到各村循环着演节目，放电影。当时，人们的物资生活十分拮据，精神文化生活也是贫困潦倒，平时了解外面的世界只有通过村里的大广播和各家各户的小广播，另外的渠道便是公社的宣传队了。我们也只是效仿着公社的宣传队的一些节目，照葫芦画瓢去模仿模仿，从开也丰富了儿时的生活。

　　没有伴奏胡乱来凑。找个葫芦水瓢翻过来敲打当鼓，弄个洋瓷盆提在水里当锣，没有二胡只有用嘴来学着当过门音乐了。道具全是自己利用现有艰苦条件，想方设法。找根长细木棍用镰刀削成个木质红缨枪，弄个长木板用菜刀连削加砍加工成个大刀片，只要用到家里的东西都偷偷往外拿。

当年生活中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队里只有大广播，家里也只有个小广播，除了看公社里组织的宣传队演的戏，就是听说书的。不过一年也看不几回，听不几次。虽然说是生活拮据，文化娱乐活动也很少，但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们精气神都很足。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夜里还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干些诸如纳鞋底、缝补衣服、摊煎饼，劈木柴之类的活。我们当时夜间主要活动便是做捉迷藏的游戏，不过也有因为做此游戏挨打的时候。有一次，我与经常一起演戏玩九阿旺九，还有几个小伙伴做捉迷藏，阿旺藏猫猫，我们去捉。当阿旺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后，我便故弄玄虚地喊了声：“阿旺，藏好了吗？”阿旺大声回应：“藏好了。”其实，他这一回应便暴露了他的目标，我对其他几个伙伴悄悄地说：“让他藏着吧，咱假装找，找一会都回家里睡觉去。”我们于是东蹓西逛了一圈，还在嘴里嘟嘟囔囔说：“这小子藏这么严实，走，我们到远处找找去。”说是去远处，其实都回家睡觉去了。

我在家里睡得正香，就听见有人敲我家的门，原来阿旺的娘见阿旺深更半夜没回家，来向我问见没见到阿旺。我睡意正浓，懒洋洋地说：见是见了，他可能躲在生产队打麦场的麦垛里面。后来，母亲知道了我骗小旺的经过，将我狠狠地打了一顿。

　　当时演节目哪里有什么灯光与道具，就连个敲打的小锣小鼓都没有。演出更是居无定所，生产队的打麦场，学校的后操场，可以这么说：当年到处是舞台，甚至于睡着觉仍背毛主席语录。因为，我们当时生活的宗旨就是：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孩子。有一次，我偷偷拿了母亲刚买的洋瓷盆演节目时，一会提在手里当锣打，一倒扣在地上当鼓敲，谁知在棍棒飞舞的“咚咚哆，咣咣咣”中，瓷盆被敲掉了许多瓷，盆底变成了大麻子脸，弄得伤痕累累，面目全非。母亲发现后，在声色俱厉的追问下，我只好招供了。母亲把我按在地上用鞋底照屁股就是一阵猛打。后来才知道，母亲买那花瓷盆是送给邻居二婶子的闺女出嫁当“填箱”礼物的，当时家里哪里有多余的钱，买这个盆还是卖了三四只母鸡的钱呢。可当时，乡里乡亲之间，都时兴那样，谁家闺女要出嫁了，邻居们之间相互送些礼物，张家送把梳子，李家送个镜子，也有送条些布料做衣服的，送毛巾、被单的。我敲毁了瓷盆，母亲也敲打了我的屁股，不过，屁股过两天就安然无恙不疼了，可瓷盆无法复圆了，母亲只好又买了两把梳子送给二婶闺女当陪嫁。

当时因学着演戏挨揍的不只是我。还有经常扮演《红灯记》中的李铁梅和《智取威虎山》中小常宝的玉兰。有一次，我们放学后在学校的场操上演《红灯记》，华刚演李玉和，玉兰演李铁梅，正在我们敲着破水瓢，打着烂瓷盒，兴致勃勃地表演时，玉兰的娘手里拿着个笤帚疙瘩气冲冲地走过来，抓住玉兰朝屁股就打；边打嘴里面边大声嚷嚷着：“放了学不好好地回家去割猪草去，在这里喊这个爹，叫那个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爹。”原来是玉兰的婶子来学校找老师们借粉笔用，听见玉兰喊华刚“爹爹”了，回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玉兰的娘，玉兰的娘才来学校的。可玉兰性格比较倔强，又很泼辣，她挣开娘抓着她的手就跑，边跑边与她娘逗嘴说：“我就演，我就喊；你演你也叫人家爹。”她娘拿着个笤帚疙瘩了撵着围着操场跑了好几圈，最后气喘吁吁地说：“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猪跑不了圈，晚上回家再给你个小熊妮子算账。”然后，气冲冲地走了。我本来认为玉兰挨了打，不会再演着戏玩了，谁知她娘走后，她擦了把泪说：“咱们继续演，英雄们连死都不怕，咱还怕挨打吧。”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当年天真的可笑，那豪言壮语说出来好像自己真的是视死如归的英雄似的。

　　岁月悠悠，时过境迁。抚今追昔心里感慨万千，几十年的峥嵘岁月对星辰大海也许算不了什么，可我们一路走来感觉人生的道路就是看社会发展的一路风景。当年的一群顽童现在都已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可那段美好时光并未随日月的轮回与四季的变化而流逝，而是成为了沉淀在心灵深处的一抹风景，成为了岁月的风雨编织成的美好回忆，也让我们深深地领悟到今天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应该懂得更加去珍惜当下的幸福生活。

注：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