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高考的浮想

往事如烟

又逢全国高考日，今年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49个高考日。作为六零后，在上世纪80年代初考上大学的我感慨万千、浮想联翩。

高考，不仅是选拔人才的试金石，更是无数学子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那一年，我参加高考，考试时间定在7月7、8、9三日，正值酷暑难耐之时。没有电扇，更无空调，教室如同蒸笼，家中亦然。然而，为了在录取率极低甚至不足5%中能脱颖而出，凡是能进入大学的莘莘学子们那个没苦熬苦战过呢？我亦然，熬过了多少个挑灯夜战的夜晚。困了，洗把脸提神；热了，依旧洗把脸降温，再用湿毛巾敷头，挥动那把老式的蒲扇，用力扇几下，只为寻得片刻清凉，而后继续埋头复习。

临近考试的前几天，正是逼近小暑节气，“小暑大暑，上蒸下煮”，气温持续攀升，加之对考不上大学的焦虑，我的睡眠质量急剧下降，入睡晚，醒得早，学习效率也随之降低。

但时间不会因此停下它固有的脚步，考试日期如期而至。踏入考场的那一刻，内心却意外地平静下来，如行云流水般，静静地书写着试卷。考场内鸦雀无声，唯有沙沙的书写声与考场外传来的“知了”、“知了”的蝉鸣声交织在一起。就这样，一场场考试还算顺利的过去了。

考完之后，疲惫至极，连日的紧张与压力仿佛在这一刻释放，好好睡几日补补觉，甚至是连轴睡。

休整几天后，我又开始没日没夜地翻阅父亲订阅的小说月报等杂志。记得那时，我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看完了戴厚英的长篇小说《人啊人》，四十好几年了，故事详情都淡忘了，但戴厚英的名字及她笔下知识分子在那个时代的悲哀、挣扎、重生、反思等多元化的人性给了我极大的振憾。

在临近发榜的时日又开始焦虑、失眠，担心落榜了该怎么办？好再榜上有名，虽上不了好大学，但成了被羡慕的天之骄子，我们住的机关单位宿舍当年有好几个考生，甚至是父亲所在单位当年参加考试的考生中我是唯一的幸运儿。当然，我没有什么天赋，又处于瘸腿状态，因为东北学校有些科目如英语缺少教师资源，转学到内地，跻身于生源优异、整体教学水平较高的省份，竞争压力如此之大，能入围我应该很知足了。

然后就是填报志愿，一张只有《人民日报》一半大的纸张上，正反两面的可录取的学校中，写了密密麻麻的学校名称与代码。班主任告诉我们几个进入分数线范围有资格填报志愿的同学，一定要慎重填写，千万别好高骛远填滑档了，于是在班主任的帮助下没有争得父亲的意见就填了几个远离家的院校，父亲知道后跟我说，好学校咱选不了，最起码咱能选个家附近普通学校的好专业吗。此时想改己经来不及了，于是阴差阳错就学了长那么大也没有下过农田，甚至是大田农作物都认不清的与农相关的专业了。或许这就是命，好再命运还算眷顾，工作后自我努力从农跳到还算喜欢的专业，一干就是一辈子。

适逢高考日，思绪悠悠、浮想联翩，那些挑灯夜战迎考的日子，那考场内刷刷的书写声及蝉鸣声交织的场景，那些考后放松、阅读及发榜前紧张不安的时日，及那焦急盼望录取通知书的日子，还有妈妈为我准备行装及家人同学送行的时刻，至今仍历历在目，犹在眼前。

适逢高考日，又想起了从前。我们六零后能考上学，成为国家吃皇粮的这一代，应该说是幸运的一代，赶上了国家改革开放的红利周期，老了退了还有一笔经济保障真是生存的底气。

我们那一代吃的生活的苦，现在的学子可以避免了。如高考日己调整到每年6月份的7、8、9三日，尽管这几年二氧化碳温室效应，全球变暖，但风扇、空调降温设施基本是普及了。

我们那一代吃的学习的苦，现在的学子同样在经历，尽管大学含大专的总录取率逐年提升，记得我看过一个资料2024年录取率可达80%，其中本科录取率接近50%。从上世纪上大学属精英教育己转型到教育公平的全民教育，从我女儿考大学的近20年前我就发现，填报志愿是一个厚厚的16开大书了，可选择的省内省外的大学非常多。但考上重点大学（985、211），还是凤毛麟角，录取率与80年代总录取率相近，甚至有的省份还是不足5%。因为重点大学与好的就业前景是相匹配的，因此考上重点大学是考生和家长的愿望和努力的方向。

我们八十年代的大学生享受了经济周期的红利和文凭红利，就业包分配，虽工资不高，但有保障。

随着上世纪末期大学扩招和就业的双向选择（不包分配），对大学生的生存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和冲击。而今，一编难求的现象己经在招编考试中体现出来，一个岗位几十人甚至几百几千人报名考试，如去年轰动全网的苏朕，本科毕业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斯坦福大学应用物理博士学位，确考到了某县乡镇机关基层事务管理岗，从事公共服务工作。这要是往前推20年或10年，多少个科研单位会向他抛橄榄枝呢？不可否认苏朕对所选岗位有浓厚的兴趣，但是否也是无奈之举呢？我只是弱弱的想这是不是国家培养人才的浪费呢？

还有，现在大学毕业即失业己成社会普遍现象，大学生、研究生做电商、自媒体，甚至被迫为生计送外卖、摆地摊不在少数。农民工拿着他们辛苦挣来的钱供养了他们自己的子女大学毕业，但多少子女毕业以后又不得不去从事父辈的打工生涯呢？

这诸多的由高考想到的社会现象或许是一个经济周期的产物，同时也是对年轻一代的历炼与挑战。

近十几年来我的周边这种大学生毕业考编难、就业难的情况实在太多了，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到每个家庭、每个人身上真是一座山啊。作为已淡出社会的我也就针对这种社会现象弱弱想想而已，或许经济的这种下行周期很快就过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高考是目前最公平的选拔人才、改变命运的考试，尤其是对社会底层的平贫子弟。

在此，想说几句真心话，人生有很多次考试，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性的检验， 它非常重要，甚至改变命运，但它绝不是对一个人一考定终身的终极考试。

身处经济下行周期及文凭红利贬值的当今，我认为学习能力永远都不会贬值。因此，真诚的祝福高考考生，种下辛苦的种子，一定收获幸福的果实！

2025年6月7、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