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的商贩

凤凰车

入梅第一天，就下了一天小雨，空气湿漉漉闷在家里，不得散心！晚上八点不到雨停了，我出去扔垃圾，顺便在定慧寺巷周边转转。

大概新冠一结束，古城区就拉开了提升改造大幕，我们的街区算第一批达到“城区即景区”改造目标的片区。社区定位变了，商业形态也随着改变。东躲西藏的流动摊贩也从过去挑担叫卖青菜、萝卜，枇杷、杨梅变成推车兜售青团子、绿豆糕，栀子花、茉莉花的“文化”传播者。

这不，刚湾到石匠弄在官太尉河桥头，就遇见卖花的陈老汉。

“开始卖鲜花啦？”

陈老汉点点头：“才卖没几天？”

去年冬天，他在公共卫生间避“风头”时，我给他拍过照。后来也常看见他，我们算是熟人。

“今天怎么在平江路附近摆摊？”我笑着问道。

只见他从车架行李袋取出保温杯来，不紧不慢咪了一小口茶，得意地笑着：“有这车，老远我就可以避开他们，再说这么晚了，没事的！”

他的话提醒我扫了一眼他说的车：“啊！原来是辆永久车，品相还不错啊！放三十年前，你就是大款啊。”

他笑而不答！

“车架车铃还有踏脚看上去还很新，但款式却与二八大杠相同。”

我越惊讶他越是淡定：“说给你听吧，这车在我手里快五十年啦！”

我围着永久仔细看，车的细节可以确定是辆二八大杠，但品相很新，看不出用过了半个世纪留下的“包浆”。

车身墨绿涂装搭配白色，后防水板最末端定制的“永久”标志，暴露出车的“身份”。（事后我把图片发给老年骑行队的前辈，他说是邮政用车。可能为七八十年代邮政定制款，一直躺在仓库里，直到投递方式改变，才处理。）

我没有拆穿陈老汉的话，只是夸他保养的好。

我问他：“夏天鲜花保存难吧？”

他还只是微笑：“我有办法的。”

看着他后车架上一扎有点耷拉下来荷花花苞，我记起了去年在东山摆渡村拍到商贩到太湖边收荷花的场景。

印象最深的是：为了早上能把鲜花送到苏州花卉市场，花农每天晚上十二点就要到荷田采集。但一株荷花苞才卖七毛钱，采花大姐说：真吃力的！

采花大姐一番话让我感慨，做农业真难。当时还以为利润一定被销售端挤压掉了。

我索性在店门口坐着，看陈老汉到底卖多少钱一支。或许雨天，今天夜市的人不多，大半个小时都未见有人关注陈老汉车摊。

只见他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从车架包里拿出一包酥饼，示意说：“晚饭还没吃呢！”

他吃了一块，就把饼和杯收了起来。

又守在摊前，眼睛不停地四处搜寻。

期间来了一对女孩，说要借一枝花拍一张照片，说特地来苏州一趟算留个纪念。一开始陈老汉让她们卖，见她们推脱赶火车不好带，陈老汉最后还是成全了两位会精打细算的年轻人。

终于等来了客人，时间也快到九点。女士听说十块钱两株，扭头要走。

陈老汉赶紧叫住她说：“来来，夜里生意了，十块钱三株总可以了吧！”就这样在近一个小时里，陈老汉终于有了收获。

等这个生意结束，陈老汉收摊回去了！

这时我又想起东山太湖边花农大姐说的话，看今天陈老汉成交价，与七毛钱产地价相比，陈老汉要从二道贩子甚至是三道贩子手里拿货，还要承担销售中鲜花枯萎折损，卖三四快钱，应该也挣不了什么钱，还风里雨里的。钱究竟被谁挣走了吗？

这几乎是中国市场的特色，就拿发展了二十多年的楼市来说吧：房子倒是建了不少，但据说能挣到钱的开发商很少。很多人买了房，但不少人成了房奴。土地主卖了那么地，但据说也欠债不少。

我目送陈老汉背影，心里疑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