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香遥引玉人来

邱持久

荔香遥引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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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记

数日前，寄荔枝回家，写下一首小诗《寄荔回》：“云车一骑掠丹霞，冰锁鲜香寄我家。忽报门铃清脆响，开箱犹溢岭南花。”怕这酸诗太寡淡，就在诗下面留下了一段文字：“环环:哎哟喂，乖乖滴，不得了哟，不得了，如今这送荔枝比本宫当年那啥还快还鲜，开箱时那味儿，香得呀鼻子都想跳霓裳羽毛舞，真是简直简直太简直把岭南的清甜都裹来啦！”自觉有趣，遂挠头半小时，又打字五分钟，打字五分钟，薅发半小时码出这篇《荔香遥引玉人来》。求轻喷（脑仁疼），求点赞（您是好人）。

环环斜躺在安禄椅上，正嗲声嗲气、磕磕巴巴地念诵着手机屏上署名“持久记不住”的新诗《寄荔回》：“云车一骑掠丹霞，冰锁鲜香寄我家。忽报门铃清脆响，开箱犹溢岭南花。”话音未落，“叮咚”一声清脆的APP提示音炸响——“亲，您的荔枝快递已送达！” 环环激动得从榻椅上弹射而起，人字拖甩出半米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

环环葱管似的指甲掐开泡沫箱，打开精致的包装盒，一股浓郁的荔枝香扑面而来。环环深吸一口气，她嗷一嗓子：“哎哟喂，乖乖滴，不得了哟，不得了，如今这送荔枝滴比本宫当年那快马还快还卷，尤其开箱时这味儿，香得呀鼻子都想C位出道跳一曲霓裳羽毛舞，真是简直简直太简直甜香炸裂，把岭南的清甜都裹来啦！”

正沉浸在荔枝香气中的环环，突然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待她再睁眼，竟发现自己身处华清宫，面前坐着一脸好奇的唐玄宗，高力士弓着背在一旁伺候，不远处，李白正举着夜光杯吨吨吨。

“爱妃，这是何物？这又怎会有如此奇异的香气？”唐玄宗疑惑地问道。

环环莞尔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和荔枝，得意地说：“三郎，这可是现代神器，动动手指下单，茂名白糖罂、东莞糯米糍、惠州桂味，等等从岭南、从蜀地采摘的荔枝，‘Duang’一下闪现长安，不像当年，就为博美人我一笑，累死马队。”

唐玄宗剥着妃子笑：“爱妃，给寡人呲牙嘿嘿嘿笑一个。”“三郎，嘿嘿嘿，嘎嘎嘎……””环环配合着，笑得眉眼弯弯。

一旁的高力士捧着一枚白糖罂，指尖微颤，眼角湿润：“这这这是老奴老家茂名的味儿，这这这魂儿还鲜着呢，老奴想家想这口想得狠咧。”

环环笑着打趣：“高公公，当年你为了研习那葵花那宝典，不惜离开家乡，想过会馋成这样吗？现在可曾后悔？”高力士擦了擦额头的汗，唯唯诺诺：“老奴练此功，正是为了进宫，尽心伺奉娘娘正宫，不后悔，持久不后悔。”

李白拎着酒壶，潇洒举杯，“贵妃，当年见您吃荔枝时美得让牡丹都自闭，才有了云想衣裳花想容，持久爱荔爱你哦，哈哈哈……”

环环兰花指一翘，眉眼盈盈，捏着一枚仙进奉凑近李白，娇嗔道：“是呀是呀是滴呀，这荔枝堪称天赐妙果，晶莹似玉，甘冽如蜜，谪仙人你快尝尝，甜得你灵魂出窍，诗都发齁，哈哈哈……”环环反手塞颗荔枝堵住了李白的嘴。

说时迟那时快，华清宫宫顶幻化出巨型弹幕墙：“贵妃霸气侧漏！”“贵妃娘娘亲自投喂，我酸成柠檬精！”“家人们谁懂啊！古代顶流天团梦幻联动！"”“买它！买它！贵妃同款甜！”

正热闹间，一阵风掠过，杜牧背着诗卷，苏东坡端着铁板烧闪亮登场。杜牧摸着荔枝，苦笑道：“我当年写一骑红尘妃子笑，就是感慨劳民伤财，如今这般便捷，好事，幸事。”当场挥毫题写新句：“岭南遥望绣成堆，玉露凝脂次第开。一骑红尘成绝响，铁鹰万架破空来。”

“妙哉！”李白拍掌大笑，酒意上涌，对着手机镜头，朗声长吟：“我李白也要新篇，听好了，昔年驿马踏尘忙，今岁飞车跨八荒。一啖冰肌天下近，何须烽火戏君王。老铁们，白粉们，双击666！”

苏东坡则馋得直搓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早有这快递，我何至于被贬才尝个够。”

“日啖荔枝三百颗？东坡欺世，三百颗下肚，青春痘怕是要在人家脸上直接芭比Q了。”李白长袖倏展，右手暗暗运劲，一枚荔枝核瞄着苏东坡额头弹去。

苏东坡听得嗤嗤作响，飞身而起，两指一夹，稳稳接住：“青莲兄，远远不如你的三千尺、三千丈牛哄得清新脱俗，哈哈哈。”又晃着手机感慨，“不过若论快意，还得看今朝，岭南有荔，慰我怀，更慰天下胃，扫码下单，甜过初恋。我也作诗凑趣吧，核迸飞星啖玉浆，荔香漫透九霄长。舌尖轻品回甘韵，犹忆心头白月光。”

环环听了噗嗤乐了：“嘻嘻，甜过初恋？可但是，本宫的初恋持久记不住，但可是，本宫不会作诗，来来来，我再给宝子们朗诵持久记不住大大锅锅憋的新诗《莞荔吟》。”环环清清嗓子，抑扬又顿挫：“千年贡驿破云开，万颗珊瑚映碧台。最是岭南风味绝，荔香遥引玉人来。”众人碍于情面，不得不呱唧呱唧持久鼓掌喝彩。

众人围坐大啖荔枝，高力士殷勤递上糯米糍沙冰：“娘娘，尝尝这个，比吮花露、啃葡萄鸡翅还爽歪歪。”“力士兄，给我点，你会整活儿，持久给你点赞。”苏东坡吸溜得滋滋响。

环环笑着接过沙冰，目光扫过宫中：唐玄宗满足的笑，高力士佝偻却轻快的背影，李白苏轼斗嘴的豪气，杜牧释然的欣慰，还有手机直播间滚动的“哈哈哈”弹幕。她的笑容不经意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恍惚。环环望向远处，暮色熔金，华灯初上，满山荔红在月光与LED灯下，红得灼目，环环若有所思：“…那血色残阳下的驿道…而现在这岭南的甜，终是不染一丝血泪。”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环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融进渐起的荔海簌簌声中，仿佛千年风尘散尽，只余下纯粹的、普惠人间的清甜，无声漫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