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桃花一朵笑东风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 题记 浣溪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五月一别成永伤，晴空霹雳血残阳。 先生抛我赴天堂。 风雨人生多少事？艰难苦累你肩扛。 当时只道是寻常！ 我以这首词来祭奠我的先生——张埃信。人生，每一个平平淡淡的寻常日，都藏着最深的情，最真的爱，只是被我们不经意的忽略了，只有失去最亲的人，才懂得那些寻常的日子，其实一点都不寻常！ 5月25日晚8点，我的先生永远离开了我和孩子。今天烧二七纸，已经快半个月，可我依旧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当时事发生太突然太突然……那天，医生让给先生做复查。上午下着雨，而且很大。三姐夫早早就来到医院了，我和护工给先生做好复查的一切准备，还给护士要了遮雨的盖布。当我们推着先生出了住院楼，没想到雨竟然停了。当时护工还说，先生运气特好。做完复查，回到病房，医生说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可以喂流食。护士给先生插了胃管。过了一会，护工用针管给先生打流食。我还特意摸了一针管。我怕烫或者凉，伤到先生的胃。整个上午，先生的血压一直很高，护士调了几次降压泵也降不下来。医生又给增开吃的降压药。1点半分左右，复查的片子出来了。医生告诉我，先生左脑出血，以后会影响右眼的视力，也会导致右半身瘫痪。还说保守治疗和开颅都是一个效果。我把片子拍了照发给先生的侄子，他的同学是西安西京医院脑瘤专科的主任。先生的病情我前几天咨询过他。和县医院，渭南医院的结论一样。这次复查，我也想再向他咨询一下，毕竟大医院的医生不仅经验更丰富，也更具有权威性。如果开颅和保守治疗都是同样的结果，我就不打算让先生受开颅之痛，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我还告诉他，先生病情有所好转，我叫他他也有意识了，虽然不会说话，但嘴里会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答应我。先生的侄子说他在银川出差，正在开会，等开完会给我说。下午5点半，我和护工刚给先生喂过第二次流食先生的侄子电话打了过来。我担心先生听到他的病情，反应不好。我拿着手机跑到病房对门的楼道去接。西京医院的医生和县医院的说法几乎一样，而且结果更残酷。———医生说先生的脑梗比出血更为严重，后期会成植物人。这个结果我还是能接受的。在得知先生住院，千里之外看到他插着氧气管的照片，我立刻辞了职，做了最坏的打算。———此后余生，不管多苦多难，我也陪着他。等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上的，问过医生他的病情。我毫不思索地给小女儿打电话，让她退掉北京出租房，处理所有东西，并辞职回家和我一起照顾他。先生的身体很壮，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挪动他。我家小女儿学的是护理，我想让她和我一起照顾先生，直到我一个人能照顾他，小女儿再出去工作。看到两个姐夫为了照顾先生一天一夜都没休息。我很果断地雇了一个护工，一天300，直到小女儿回来。我对先生的侄子说：“对于这个残酷的结果，我会坦然面对和接受的！”回到病房，望着病床上的先生。突然发现他的眼角流下了泪。我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对他说：“你哭啥呀？你这一天比一天好。等你回家了，我给你买套茶具。虎云（先生的侄子）说了，以后他有空，就回来陪你喝茶。”说完我还摸了摸他的脸，问他：“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他闭着眼，嘴里“嗯嗯”地答应了。眼角又流下了泪。我又用纸巾给他擦干，安慰他：“别哭。欣欣（小女儿）明天就回来了。你很快就会好的。”中午先生一直打呼噜，而且隔一会，我就要为他擦一次眼泪。看到先生能够吃流食了，我们都觉得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妹妹特意买了一张竹床，说是为了以后先生康复训练，我能更好照顾他。妹妹还特意买了给先生喂流食的米粉，一起送了过来。“哥！哥！”妹妹走到先生的病床前，大声地叫了他两声，并问他：“哥，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先生闭着眼，但是好像有意识，右手指头居然动了一下。我对妹妹说：“不知为啥，你哥今天好好的哭呢。”7点左右，先生的血压和体温又升高了。医生检查说喉咙有痰，要给先生吸痰。我说：“昨天不是没有痰吗？”医生说：“他血压和体温降不下来，有并发症。”我感觉情况不妙，赶紧跑到楼道，给先生的侄子打电话。想问他转西安医院行不行？以前都说不敢来回搬动，怕造成二次出血，而且都说保守治疗和开颅是一个结果，所以才没敢给先生转医院。电话打不通，我很着急……护工突然跑来告诉我，先生病情加重，正在抢救。我跑向病房，被拦在了门外。我看到护士在飞跑……医生突然跑来问我，医生问要不要给先生开颅。以前一直都不建议开颅。突然要开颅，我特别吃惊。我问他，开颅会有什么结果？他说没有结果，现在就是抢救人。我问开颅转西安或者渭南医院行不行。他说转西安来不及了，渭南有点悬。只能在县医院开颅。这时先生侄子的电话打过来了。我赶忙跑到病房对面的楼道给他说了先生的状况，我说在县医院开颅，我有点不放心，可是转院又来不及。他说：“四妈，这种情况只能听医生的。”我一边向病房跑一边喊：“医生，开颅吧。开颅吧。”只要能救先生到命，我什么风险都能承担！护工把我拦在病房外：“现在不能开颅。要开颅也要先把人抢救过来才行。”我惊呆了！这时医生走出来告诉我：“把孩子们叫回来吧。我去叫救护车，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回家吧，晚了村民会不让进村的。”我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给孩子们打电话；给姐夫打电话，让把家里的大门打开；又给妹妹打电话……先生被抬上了救护车，妹也赶来了。我和妹妹坐在他身旁，我一路哭着叫他：“埃信，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咱家！”先生，我们回家了！晚上8点，我们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亲朋好友忙作一团……我浑身瘫软，泪如泉涌！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先生就这样离开了我。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怎么忍心抛下我和孩子们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先生就这样离开了我！他回老家前一天还给我的脚伤处涂药，并责怪我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还一再嘱咐我没有单子好好休息，不要总是太着急的挣钱。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先生就这样的离开了我。他回老家前，我去给客户干活，上了一夜班的他，临走还给我做了饭，留了煮鸡蛋。晚上回家，我还给小女儿说：“你爸路上舍不得买饭吃，就给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可他总是过不了几天，就给我们和女儿买回一大堆水果，而他自己却很少吃。先生刚刚回老家才一天的功夫。第二天上午，我正给客户干活，就接到了姐夫打来他住院的电话。我先生他走了，如何让我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我可以接受他瘫在床，我伺候他，但我不能接受他的突然离去！结婚三十多年，风雨有他替我挡，苦难有他替我抗，眼泪有他为我擦，伤痛有他为我疗。他包容了我所有的错……今天是先生烧二七纸的日子。可我仍然不能相信，相信他的离去！清晨我打开大门，我感觉他就站在对门的台阶，望着我们的房顶，给我说，哪里少了一块瓷砖，等有空他找人给补上；我去灶房做饭，我感觉他去邻居家串串门，等饭做好了就会回来。我真的无法相信我先生的离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太突然，突然的让我不知所措！我先生不在了。家里的门锁坏了没人修；水没人拉；没人给我剪指甲；也没人催我休息；没人为我涂药。我先生不在了，我才知道，以前我所谓的那些寻常日，都是因为有他，才有我和孩子们不操心的平安快乐。那些所谓的寻常，正是我先生用丈夫的责任，父亲的担当和他对我和孩子们深深的爱为我们赚取的。我先生的离去，我是真的真的无法接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我却一直沉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