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踩水车上欢乐多

兰考朱姐

记忆深海处童年的家，在河西的梨园旁边的高堤上，那几间茅草屋是外公外婆心疼母亲拿出全部积蓄请村民帮忙盖的。屋子的周围全是自家的地，估摸着有五六亩，家家如此。茅草屋后面的池塘边放着一个生产队分给的木制单人踩水车，它的到来，给我童年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在那个穷困潦倒的年代里，童年的夏天是特别的难熬。现在的孩子呆在空调屋里仍嫌弃空气不够流通。孩子们吃着西瓜，打着游戏，身边不是奶奶爷爷陪着，就是姥姥姥爷当王子、公主般的疼爱——不敢有丝毫懈怠，生在福窝里了！

俺小时候，似乎就是随随便便地活着，没心没肺的：春天里，俺在田野里追着蝴蝶跑；夏天里，俺不仅在小河里打水仗，还在踩水车上翻跟头；秋天里，玉米地里留下过俺的小脚印；冬天里，再冷的天气也挡不住俺在棉花地里捡棉絮……

而夏天里的风景更是惹人“发昏”，小丫头我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妈妈的巴掌伸在半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而俺向来都是“顶风作案”，从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八岁以前，在俺小小的脑袋瓜里装着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捡来的。

九岁那一年的暑假更是热出了新高度，连外公养的那条大黑差点儿就变成了名符其实的“热狗”。每天中午时分，大黑一准会出现在家门口，它吃饱喝足后就会趴在门前那颗枣树下树一动不动，舌头伸出老长老长，老远就能听见它的沉重的喘气声。凭谁叫大黑都不搭理，它总是眯着眼睛看人，拽拽的，脾气渐长。

有一天中午，爸妈和外公都上舅舅家去了。临走的时候，嘱咐我和姐姐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千万不能上踩水车上玩。后面那个水塘虽然不太深，但小孩子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那天的茅草屋好像着了火，小丫头我实在受不了那里面的热气，忘记了爸妈的叮嘱，一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堂屋正中央放的凉席上面倒着退了出来，生怕惊动了已经睡着的姐姐和弟弟妹妹们。

我抬头望望天，云姑娘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小鸟也无影无踪，只有一个大火球挂在那里，它俯瞰着众生，似乎想把万物融为一体。小丫头我不敢和它直视，在它面前俺连蝼蚁都算不上，怎敢放肆？

贴着茅草屋的房檐，俺朝着屋子后面的那个踩水车奔去。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趁着爸妈和外公没在家，去水车上踩上几圈，再蹬上几脚，学会以后就能帮忙往稻田里踩水了。到了那个时候，妈妈一定会另眼相看的。

几分钟后，我的脚已经踩上了梦寐以求的水车，一圈、二圈、三圈、四圈……想不到，这小小的水车竟然越来越不听我的使唤，有好几次，我差点儿就被它甩到了池塘里面。

小丫头我生来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儿，俺一次次地从地上爬起，一次又一次地用脚尖勾住那个套板，再使尽吃奶的劲踩下去——可踩不了几圈就会因为力量跟不上又被水车无情地抛向稻田里。

俺已经记不清被水车扔下来多少次，但它已经成功地激起了我战胜它的好胜心。正在我踌躇满志的时候，姐姐领着弟弟妹妹们出现在我的面前，吓得我差点儿掉进池塘里。

姐姐气呼呼地跺了我几脚，又用她的“神枪拐”朝我的脑门上敲了几下，瞪着眼，呵斥道：“二丫头，你胆肥了吧！一个人敢来踩水车，掉到池塘里出不来咋办？你不要命啦？”

五妹妹别看年龄小，可从小就鬼灵精怪，跟我又特别的亲。她扭动着圆圆滚滚的胖身子抓住姐姐的手，带着哭腔朝着姐姐喊道：“坏大姐，不要打二姐姐！”

俺自知理亏，那一次没有还手！可姐姐接下来的操作却让我大跌眼镜，眨眼间，她已经在水车上了，姐姐的脚好像被赋予了魔法，一上一下，不紧不慢，她的脚有节奏地都踩在点上，从池塘里翻出来的水流被顺利地输送到了稻田里。

姐姐的操作有条不紊，哪里像个十岁孩子能干出来的事情？那一刻，俺彻彻底底地服了！现在才想明白，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真的不是靠蛮力就能解决的。就像那水车，我拼尽全力也没有踩在点上，而姐姐则轻轻松松搞定，问题就出在“力度”上。

在姐姐的引导下，俺最终还是学会了踩水车，后来，我和姐姐都成了爸妈的得力小帮手。倘若不是姐姐那几脚，俺估计还是不开窍，在干农活这一块，小丫头我就是弱智。

多么想让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有水车的童年，回到有爸妈、外公、兄弟姐妹们在的茅草屋。外公的背依然挺拨，爸妈还没有老去，兄弟姐妹们陪着我追着夕阳下山，听着妈妈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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