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妈（10）

陆剑岐

　　镇上人住镇上，乡下人住乡下。镇上有镇上的便利；有卫生院、有邮电所、有商店……自解放后至改革开放前近四十年，国家实行计划经济。没有个体经济；没有私营企业、没有个人商店。家乡老街两侧，县供销社、综合商店（后并入供销社）开满了各种商店。日货部卖生活用品、水地部卖鱼类、肉莊卖肉……一店专卖一种类型商品。镇上人，去老街转一圈、即能买到所需的物品。

乡下有乡下的优点，空气新鲜。种菜、种瓜果，养鸡、养鸭，大部食材可自供自给，多了一份辛苦、但省了开支。

岳父家还养兔子；东厢房的南边造了一间偏屋，里面专门养兔子。兔子属食草动物，岳母巴结；出工时带一只大花袋（土布制），抽空割一袋草。收工揹回来，往兔子棚里一倒、兔子也饱了腹。孩子大些，三、四个小囡三、四只花袋，确保了兔子饲料。

兔子繁殖力强，怀孕三十至三十二天即能下崽。偏屋泥地皮，母兔在地上打洞、在洞里产兔、养育。不经意间，常有一拨小兔从洞中跑出跑进。

岳父家养剪毛兔，兔毛长了，剪下、可送到镇上的收购站卖钱。也有专人上门收购，增加了收入。也养肉兔，专供食用。宰兔子残酷，岳父抓住兔子的长耳朵。高高举起，再用力往地上摔去。兔子七窃流血，四肢抽畜、一命乌呼。

“当我的女婿，必须会抽烟、喝酒。啥多不会，以后翁婿咋处？”攀了亲，岳父对我提出要求。抽烟有害于健康，酒能走皮筋。

我家中常备有白酒，低档、用酒精兑成。母亲用作盼头酒（土话，烧菜佐料。）当了知青，干了一天农活、累得我似散了骨架一般。收工回家，我会青头萝卜干作下酒菜、喝上几口盼头酒。故，香烟我决计不抽、会陪岳父喝酒。

“宝宝（岳父对岳母的爱称），陆弟在，去把仁姬叫来、一起吃顿饭！”姑妈家在隔壁红旗六队，不远。姐弟情深，家中有客人、岳父必想着姑妈。

那年三九寒冬。一连下了好几天大雪，放眼远望；无垠旷野，银妆素裹、白雪皑皑。那天，我、姑妈与岳父围着八仙桌而座，岳母在灶头间忙碌。咸鸡、腌兔子肉、蛋丝……一样、一样搬上桌。

开了瓶酒，岳父给我们一、一酙满一杯。“来！仁姬、陆弟，一醉方休！”岳父举杯相敬，酒局便开始了。

喝酒需要好氛围，外面下着大雪。透过窗玻璃望去，那雪片似鹅毛般纷飞。那个年代多高度白酒：七宝大曲至少四、五十度。態猫牌白酒，更是一点即燃。白酒下肚，外面冷，体内热、这酒劲愈发上来了。

我们边喝边聊，酒桌上无大小、我也无拘无束。岳父喜酒，远近闻名。想不到姑妈也有好酒量，数口垫底、一杯不醉，令我佩服。

乡下没有商店，相关的生活用品必须去镇上买、称之为上镇。买来的物品放入竹篮子挎着，常用杭州篮；容积大、坚实耐用。也许，此种篮子源于杭州。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也许，竹篮名冠之“杭州”二字，沾个名气。农民们挎着杭州篮上镇（到镇上买东西），成了常态、也是那个年代家乡的一道风景线。

父亲十分看重准媳妇，也看重王家人。常买一些鱼肉，让我给岳父家送去。“姐夫家父母好，黄鱼大来送给我们、我们乡下人哪里买得起！”至今，二舅弟维秋仍惦念我父母的好。亲戚来往，越走越亲。姑妈上镇，常来我家坐坐。

张云桥奶奶也来我家，她曾担任张云大队妇女干部、来讪头（土话，能干。）父母早已相识，对她有很高的评价。

作者：陆剑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