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外传八十三：哪吒斗毕方

画家伏广晨

八十三：南天门毕方纵神火

　　　　火神殿哪吒斗妖魔

　　乾元山金光洞的晨雾被火尖枪挑开时，哪吒正将混天绫在指尖绕成火焰状的花。洞外突然传来仙鹤的长鸣，是太乙真人的坐骑衔着片焦黑的羽毛跌落石阶。

　　“毕方！”哪吒捻起羽毛，青色纹路里跳动着未熄的火星。三日前东海龙宫传来急报，说南海渔村接连夜焚，火焰中常有单足青禽盘旋。他指尖的混天绫突然绷紧，像嗅到了血腥味的赤练蛇。

　　“哪吒！”太乙真人的声音从云层里滚下来，“速去南天门，祝融的使者携火犯界，天帝命你拦截。”

　　哪吒踩上风火轮时，余光瞥见洞壁上自己七岁闹海的壁画。那时他尚不懂得天命为何物，只知道用乾坤圈砸破龙宫的琉璃盏。如今手握火尖枪，却觉得这杆枪越来越沉。

　　南天门的云海翻涌如沸汤，毕方的身影先于火焰出现。那是只比丹顶鹤大上三倍的青禽，单足独立于火云之上，羽翼边缘燃烧着暗红色的纹章，正是祝融的火德印记。

　　“退回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哪吒将火尖枪横在胸前，混天绫在身后猎猎作响。他看见毕方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像两簇即将熄灭的烛火。

　　毕方突然开口，声音竟似少年般清冽：“灵珠子可曾见过人间的夜？”它单足轻点，火云分裂出一道缝隙，下方渔村的惨状扑面而来——焦黑的尸体蜷在灰烬里，孩童的手里还攥着烧剩的拨浪鼓。

　　哪吒的火尖枪颤了颤。他想起自己重生时，太乙真人用莲藕重塑肉身，那些藕丝里还缠着陈塘关百姓的祈愿。

　　“五百年前，我是天帝座前的司灯童子。”毕方展开羽翼，青色羽毛间漏出点点星火，“那日随帝巡界，见人间茹毛饮血，寒夜哭声震得灵霄殿的琉璃瓦都在抖动。”

　　毕方突然发出悲鸣，单足踏碎一朵云，“你可知，第一簇人间的火是怎么来的？是我拔下左翅三根翎羽，在雷神殿的雷火里淬了七七四十九日！”

　　混天绫不知何时垂落下来，哪吒看见毕方左翼确实短了一截，断羽处的新羽还泛着稚嫩的青色。哪吒想起自己削骨还父时，也是这样血淋淋的重生。

　　“如今你成了火神使者，却要烧尽自己救下的百姓？”哪吒握紧火尖枪，却发现枪口对着的不是毕方，而是自己的影子。

　　毕方突然俯冲，右翼带起的火舌擦过哪吒耳际。他这才惊觉，后方云层里竟藏着数十个金甲天将，正张弓搭箭瞄准毕方。

　　“他们要杀我灭口。”毕方的声音里有血沫翻涌，“祝融发现人间的火不受控，怕触怒天帝，便说我盗火成魔。”它突然转身，单足踢向身后的火云，“看清楚了，灵珠子！这些火根本不是我放的！”

　　火云被劈开的瞬间，哪吒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所谓的神火里，竟裹着黑色的浊气，像腐坏的骨髓般蠕动。这是魔火？

　　昆仑山上赤水河畔，哪吒蹲在焦土上，指尖的混天绫正在吸收着残余的魔气。毕方单足立于他身侧，左翼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不肯让哪吒用太乙真火。

　　“三百年前，我第一次来人间。”毕方用喙梳理着断羽，“有个小姑娘把最后一块烤红薯分给了我，她的手冻得就像红果儿。”它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现在那里叫桃溪镇，上个月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石磨。”

　　哪吒沉默地将混天绫抛向空中，赤色绫罗瞬间化作漫天火网，将方圆十里的魔气逼出地表。那些黑色浊气凝聚成狰狞的鬼脸，嘶喊着还我肉身之类的胡话。

　　“是怨灵。”毕方的瞳孔收缩成了两条细线，“有人用生魂炼火，借我的名号行凶。”毕方突然振翅，带起的火星点燃了河畔的枯草，“祝融的火德殿里，藏着一本《焚天录》，记载着用生魂催火的邪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七八个蒙面人骑着赤鳞马踏水而来，每匹马的鞍上都挂着用油纸包着的孩童，正是桃溪镇的人口。

　　“毕方小儿，天帝命我等来捉拿你归案！”为首的蒙面人甩出九节鞭，鞭梢缠着生魂凝成的黑雾，“乖乖受死，可留全尸。”

　　哪吒的火尖枪先于念头出鞘，枪尖挑落蒙面人的斗笠时，他瞳孔剧震，那是张爬满咒文的脸，眉心赫然印着祝融府的火纹！

　　“祝融要你死，更要人间的火彻底消失。”毕方突然展翅挡在哪吒身前，左翼的断羽扫过蒙面人的面门，“当年他嫉妒我盗火有功，便在天帝面前进谗言，说人间之火终将反噬天庭。”

　　蒙面人挥鞭砸来，混天绫却抢先缠住鞭身。哪吒这才惊觉，自己的动作竟比思考更快——他在护着毕方。

　　“看招！”哪吒乾坤圈脱手而出，金色圆环砸在赤鳞马眉心，那些畜生竟化作灰烬，露出底下被捆成粽子的孩童。他抱起火尖枪冲向蒙面人，却在挥枪的瞬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解脱。

　　“他们是死士。”毕方用喙啄开孩童身上的绳索，“火德殿的暗卫，每根手指都刻着灭魂咒。”它忽然望向哪吒，青色瞳孔里有火光流转，“灵珠子，你敢不敢跟我去火德殿？”

　　风火轮在脚下发烫，哪吒想起太乙真人说过的话：“天命者，当斩尽人间不平事。”他握紧火尖枪，混天绫在身后卷成赤色漩涡：“带路。”

　　火德殿的正门在云海深处，若隐若现，门前的两尊火麒麟突然睁开眼，口中喷出的却不是神火，而是黑红色的魔焰。毕方长鸣一声，左翼残羽纷纷扬扬飘落，每片羽毛都化作青色火苗，将魔焰逼回麒麟口中。

　　“这是……本命翎羽？”哪吒伸手接住一片羽毛，火苗在他掌心跳成小小的毕方形状。

　　“再不用，就没机会了。”毕方的声音有些沙哑，单足踩过麒麟的头颅，“灵珠子，记住，等会见到祝融，无论他说什么。”

　　话未曾说完，火德殿的大门轰然洞开。祝融身着赤金蟒纹袍，手持丈二火尖槊，身后跟着十二名金甲天将，每个人的眉心都印着与蒙面人相同的火纹。

　　“毕方，你果然勾结魔修。”祝融的声音像烧红的铁水，“还有你，灵珠子，身为阐教弟子，竟与妖孽为伍！”

　　哪吒刚要开口，却看见祝融突然挥槊，一道火光直奔毕方面门。他下意识挥动混天绫去挡，却听见毕方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长鸣，那不是痛呼，而是某种咒语。

　　“小心！”毕方的声音穿透火光，“祝融手里拿的，是我的左翅骨！”

　　哪吒这才看清，祝融的火尖槊顶端赫然嵌着半根青色的骨头，断口处还沾着未干的血渍。那是毕方三百年前为了盗火，自断的左翅骨！

　　火德殿内，烛火摇曳如鬼火。哪吒被捆在火刑柱上，混天绫和乾坤圈被祝融用锁仙绳吊在殿顶，像两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毕方被关在八角琉璃瓶里，瓶中灌满了灭魂水，它的青色羽毛已褪成苍白，单足无力地拍打瓶壁。

　　“灵珠子，你可知道，毕方盗火的真相？”祝融把玩着火尖槊，槊尖的毕方骨发出细碎的悲鸣，“当年，人间本来不该有火，是盘古开天时留下的魔种，藏在燧人氏部落的地底下。毕方那个蠢货，以为自己盗的是神火，实则是放出了魔火！”

　　哪吒挣扎着抬头，看见殿角的石壁上刻着模糊的图腾——燧人氏钻木取火时，地下涌出的分明是黑色的魔气。

　　“三百年前，魔火初现，人间成了炼狱。”祝融突然甩袖，墙上浮现出投影：燃烧的城池里，百姓互相啃食，孩童的眼睛里泛着幽光，“天帝派我下界灭火，毕方却以为我要毁灭人类，竟煽动群妖阻我……”

　　“所以，你就杀了他，还夺了他的翅膀？”哪吒咬碎一颗臼齿，血水在口中蔓延。

　　“我封了魔火，救了天下苍生！”祝融的槊尖抵住哪吒的咽喉，“毕方的左翅骨能引动魔火，我将它炼成火尖槊，就是为了镇住地底的魔种！”他突然指向琉璃瓶，“可这孽畜竟用残魂唤醒魔火，还借他人之手作案，妄图嫁祸于我！”

　　毕方突然剧烈震动琉璃瓶，它张开嘴，吐出半颗烧焦的内丹。哪吒瞳孔骤缩——那内丹里竟裹着个小女孩的虚影，正是三百年前送它烤红薯的孩子！

　　“看清楚了，灵珠子。”毕方的声音就像破碎的玻璃，“这是桃溪镇最后一个生魂，她被祝融的暗卫抓走炼火时，她喊着毕方哥哥救我！”毕方的眼泪掉进灭魂水，化作缕缕青烟，“祝融用《焚天录》复活了当年被魔火吞噬的怨灵，让他们借我的形相作恶，就是为了坐实我盗火成魔的罪名！”

　　祝融的槊尖终于颤抖，锁仙绳突然发出异响。哪吒这才惊觉，混天绫和乾坤圈在殿顶互相缠绕，竟结成了太极图的形状，那是太乙真人偷偷刻在两件法宝里的阵法！

　　“破！”哪吒暴喝一声，太极图轰然展开，锁仙绳寸寸崩裂。混天绫如活物般缠住祝融的脖颈，乾坤圈砸向火尖槊，毕方骨发出不甘的悲鸣，碎成齑粉。

　　“你以为你灭了我，魔火就会消失了吗？”祝融惨笑，“三百年前，我就该杀光所有燧人氏的后裔，是毕方那个蠢货，用自己的羽毛给他们做护身符……”他突然指向哪吒，“你可知陈塘关为何能躲过历次天灾？因为你父亲李靖，就是燧人氏的血脉！”

　　哪吒如同遭了雷击。他想起自己重生时，太乙真人用莲藕遮住了他的天灵盖，言道：“此子命犯火魔，需要掩去真灵。原来不是因为杀父之罪，而是因为他体内流着魔火的血脉！”

　　毕方突然撞碎琉璃瓶，灭魂水浇在它身上，却开出青色的火焰。它单足踏在祝融胸前，喙尖抵住对方眉心：“当年你用我的骨锁魔火，却偷偷留下一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

　　“没错，我要让天帝看看，人间根本不值得救！”祝融的眼睛渗出黑血，“没有火，他们就是蝼蚁；有了火，他们就是魔鬼！与其让魔火迟早吞噬天庭，不如我先烧了这人间！”

　　混天绫突然收紧，祝融的笑声戛然而止。哪吒接住坠落的毕方，发现它的羽毛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半透明的灵体——这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灵珠子，去燧人谷。”毕方用喙啄开哪吒衣襟，露出心口的朱砂痣，“你的血能关上魔火的门……”它忽然笑了，眼睛里映着殿外的星光，“记得替我去桃溪镇，看看那半截石磨，说不定还能长出红薯苗呢。”

　　哪吒的眼泪砸在毕方的断羽上，青色火苗突然腾空而起，在殿顶聚成单足青禽的形状。混天绫自动缠上了他的手腕，风火轮在脚下重新燃起，这次的火焰，是从未有过的清亮青色。

　　“等我回来。”哪吒握紧着毕方残留的内丹，“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毕方不是灾星，而是……”

　　“而是傻子。”毕方用最后的力气蹭了蹭他的掌心，“但是，傻子总要有个傻子去救，对不对？”

　　风火轮刺破云层时，东方既白。哪吒望着下方沉睡的人间，想起毕方说的第一簇火，不是雷神殿的雷火，而是童子眼里的星光。他握紧火尖枪，枪尖挑起的，是黎明前最暗的那片云。

作者：

　　伏广晨字子卿，笔名墨灵、飞帆，别号九龙居士、上古隐士、伏龙先生、龙图阁主人、松州散人、胭脂山人，道号丹青子，室名龙凤堂，堂号藏授堂，常用印有羲皇为祖、倩女萦魂、藏授堂主、梦朱等，当代知名画家、作家、古典主义诗人、辞赋家、童话作家、雕塑家、篆刻家、学者、星探、电影编剧。清代宫廷画家伏琳曾孙，百岁老画仙晏济元弟子，道教全真龙门派二十八代弟子，河南登封嵩山少林寺俗家弟子，河南登封嵩山少室书画院副院长，宫廷描金龙凤画法传承人，现代彩墨龙凤奠基者之一，新生代画龙第一人，当代五大画龙名家之一，国家一级美术师，国家一级书法师。现为中国美术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会员、华人华侨艺术家协会会员、海峡两岸书画家协会会员、首都书画院会员、赤都书画院副院长、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书画院会员、中国教育电视台《水墨丹青》和《百家讲坛》签约艺术家、嵩山少林书画院副院长。2014年在人民大会堂获金奖并被授予最具潜力书画家称号。2016年被评为最具潜力书画艺术家称号。2017年中国邮政和中国集邮网联合发行了翰墨丹青耀中华――当代名家伏广晨系列邮票。其辞赋代表作品有《龙赋》、《凤赋》、《榜书赋》 等。神魔小说代表作品有《万仙图》、《封神传》、《玉狐媚》、《法显西游记》、《刘老道捉妖记》等。历史小说代表作品有《五代十国英雄传》、《钟相杨幺起义》、《契丹王朝》、《血染江阴八十一日》、《春秋霸业》、《吴越英烈》、《战国风云》等。武侠小说代表作品有《血溅五台山》、《草原飞鹰》、《少林十八家拳法传奇》等。现代小说代表作有《荒村》、《孽缘》、《魔城》、《刺青》等。青春文学代表作品有《花季》、《隔壁班的女孩》、《别让学习耽误了早恋》等。人物传记代表作品有《我的曾祖伏琳》、《我的师父晏济元》、《我的师伯张大千》等等。诗歌代表作品有：古体诗集《桃花诗》、《百龙诗》、《百花诗》、《百鸟诗》、《咏史诗一百首》、《论画诗一百首》、《伏广晨题画诗精选》，现代诗集《夜半鲤鱼来上滩》，爱情诗集《相思扣》、《月儿姐》等，儿童诗集《小蜗牛》等。散文集代表作有《阳光录》、《渝行散记》、《三生石》等。故事集代表作有《赤峰地区民间传说故事集》、《中国道教故事集》、《小朋友喜欢的365个科学家》、《小朋友喜欢的365个艺术家》、《献给直销界的365个故事》等。国画作品代表作有《百龙献宝图》、《百凤朝阳图》、《五十六神龙图》、《千古奇书山海经》（插图本）、《中国一百名山》、《世界一百名山》、《道家四十六洞天》、《道家七十二福地》、《三清山八十一景》、《赤峰三十六景》、《百将图》、《百相图》、《百帝图》、《古代一百后妃图》、《古代一百才女图》、《七十二行祖师爷》、《星空系列》、《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百鼠迎春图》、《百牛迎春图》、《百虎迎春图》、《百图迎春图》、《十二花神》、《百花图》等。其作品《龙凤呈祥》在荣宝斋高价拍出，其作品《黄龙戏珠庆丰年》在保利高价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