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病人送锦旗的食管狭窄小伙

仇学明

　　2025年3月19号下午，博洲爸爸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病房，他们给我送锦旗找不到我。对于锦旗这事儿，我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我不希望病人破费，但是病人真送锦旗来了，我必须热情相迎，病人的美意不可辜负。但今天我无法热情相迎了，我请博洲爸爸把锦旗放在护士站，向他表示感谢！博洲爸爸说他们要跟我合影留念。送锦旗合影已经成为病人非常看中的小形式，我经常被电话叫回病房接锦旗，与送锦旗的病人和家属手持锦旗合影。其他病人和家属都出来围观，给我们拍照，喝彩。每一次送锦旗，都代表着一个病人上岸，都预示着有病人接好运。我告诉博洲爸爸，我今天无法去接锦旗，也无法跟他们合影，请他们原谅！

　　2025年3月14号晚上，我身体出现些许不适，当时没有重视。15号、16号症状有所加重，我以为问题不大，自己用了点药。17号、18号坚持给病人做食管狭窄扩张术，每天做4台。18号手术下来，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去肛肠外科请钱弘权主任看病，钱主任说我耽误太久了，要马上手术。因为我中午吃饭了，手术安排在晚上6点进行。

下午4点，江苏西格玛公司王震总经理来电邀请我去西安，得知我身患小恙即将手术，便极力劝说我去南京治疗，他找全国著名专家给我做手术。王总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们在食管支架方面长期合作共同研究相互成就，我们合作完成的课题《CZES型食管支架的研制及临床应用研究》获得军队治疗成果二等奖。今天，全国各地的食管狭窄患者蜂拥来找我，他是最初的月老。十几年前，成都小伙小潘发生自发性食管破裂，痊愈后出现食管狭窄，在成都多家医院治疗未果。也去过西安、北京等地就诊，在网上咨询过济南、广州、上海等地的大专家，但都没有寻求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后来，四川省人民医院的曾教授告诉小潘他需要放置江苏西格玛公司的食管支架，但四川没有这种支架。于是，小潘联系上王总，王总推荐他找我。我给小潘检查后发现他不适合放食管支架，西格玛公司的食管狭窄也不适合。小潘又迷茫了，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看着这个千里迢迢而来的小伙，我十分不忍，答应再给他想想别的办法，“别的办法”一试，小潘竟奇迹般地痊愈了。小潘在网上分享就诊体会，希望帮到更多患者。深圳一个两岁的食管狭窄患儿俞欣在深圳、广州治疗无效，俞欣爸爸刘先生在焦虑中看到小潘分享的体会，便带俞欣来找我，俞欣很快也痊愈了（见我的美篇《食管狭窄患儿父亲的短信长情》）。刘先生也是一个热心人，他也像小潘一样传播俞欣的就医经历，于是，星星之火开始燎原。如今，包括博洲在内的全国各地的食管狭窄患者络绎不绝而来，追根溯源，王总是我和食管狭窄患者之间最初的那座桥梁。

王总苦口婆心劝我半个多小时，他劝我一定要重视，要爱惜自己，不要出并发症，不要留后遗症，他说留下后遗症很痛苦。他一定要我去南京，要找最好的专家给我做手术。我婉谢了王总的美意。我已痛苦难耐，恨不能早点解除痛苦，一分钟都不想拖延。将近400公里的南京虽不遥远，而我已寸步难行，不想再长途颠簸。钱主任给我做手术，我很放心，我的身体没那么珍贵，也不那么娇气。另外，有十几个病人还等着我给他们做食管狭窄扩张手术，他们千里迢迢奔我而来，已经住院，我不能丢下他们，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不能让他们焦急失望。我想的是晚上钱主任给我做手术，第二天我给我的病人做手术。我以为我的病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认为那只是一种痛苦，病都算不上，切开引流就能减轻痛苦，我还可以做我的事情。但是，病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因病灶太大，为防止出现并发症，钱主任给我挂了3根橡皮筋。术后，我的痛苦并没有立即减轻，甚至还加重了，3根橡皮筋就像3把钝刀子割肉，让我动弹不得。

第二天一早，我试着下床活动，一下来便坐立不安，一分钟也不能坚持。有心给病人做手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夫人也批评我，说医生自己没有一个良好的状态去给病人做手术是对病人不负责任。我不得不把食管狭窄扩张术停掉，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冒充”病人。为了不引起病人集体恐慌，我只给19号当天做食管扩张手术的病人发微信，说因为我身体原因，扩张手术暂时推迟，手术时间我另行通知。博洲的食管狭窄扩张手术是17号我带病坚持完成的，他今天就出院，我的病情对他没有影响，便没有告诉他们。他们在病房等我等半天没见到我（以往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便打电话请我去接锦旗并合影。我只好如实相告不能去接锦旗了，请他们原谅！当了几十年医生，体谅了多少人的痛苦，到今天才亲身体会到痛苦是什么滋味。博洲他们在14楼，我在16楼，区区两层楼（还有电梯）宛若难以跨越的千山万水。

28岁的博洲是福州人，2023年4月20号不慎误服佳競涤尘高级空调翅片清洗剂，出现口腔剧烈疼痛、烧灼感强烈，伴恶心、呕吐，呼吸轻度困难，无法发声。当时，博洲爸爸在外地，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博洲和博洲妈妈手足无措。但是，他们保持了高度的冷静，没有告诉博洲爸爸。他们想一大晚上了，告诉博洲爸爸，博洲爸爸也回不来，反而会让他焦虑着急。他们立即自行去某大学附属医院就诊，诊断为食管腐蚀伤。给予头孢唑肟抗感染、康复新液修复粘膜、先后予以艾普拉唑、雷贝拉唑钠、泮托拉唑保护胃黏膜、补液、加强营养等治疗。

第二天，博洲妈妈才打电话告诉博洲爸爸，博洲爸爸便立即赶回去。博洲的病情尚稳定，前4天进流食后感食道疼痛，第5天﹣7天疼痛减轻，第7-11天鱼丸、面条、鱼滑均可进食，未见吞咽困难及食道疼痛。5月2日病情好转出院，全家人非常高兴，以为这场误服风波从此风平浪静。仅仅两天后，5月4号早上，博洲喝水困难，感觉食道下段有堵塞感。再去医院就诊，给予药物治疗无好转。5月8号胃镜检查见食道距门齿22cm到贲门出现多发溃疡，水肿、糜烂，出血，胃镜无法通过。5月9日再次住院，5月16日食道造影提示食管胸上段（T3水平）局限性管腔狭窄，狭窄段管腔总长约20.2cm。因这家医院无法行食管狭窄扩张，建议转至某部队医院。

“转院后准备做食管扩张，各项检查做完，到6月20号，医生跟我说他说他做不了，而且跟我讲说福建省没有一个医院没有一个医生能做。然后他推荐我说去北京找ning主任。我就问他两个问题，就说一个是你会不会认识ning主任？他说不认识，只是说学术会议的时候听过他的课。第二个问题我就问他说，你们知道他有做过扩张手术吗？他不知道。他说到目前为止，他们也不知道该介绍我们去找谁，去哪里做。他说我们去北京市看看，如果ning主任做不了，也许他们那边可以再给我们介绍其他的医院，我想想也有道理。那时候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天，6月20号晚上，我也挂了ning主任那个号，然后那天晚上我就非常难过。然后就交代医生，我说你先不要跟我小孩讲，先不要说治不了，我怕他太难过了。然后那天晚上我就失眠了。”博洲爸爸说。

博洲爸爸一晚上睡不着上。就在手机上刷抖音，他搜了很多有关食管狭窄的信息，也关注了上海、武汉等地的医院，只要跟食道有点关联的他都关注。大概是21号凌晨2点多，他在抖音刷到了崎煜妈妈。崎煜是山东滨州的一个喝开水烫伤食管导致食管狭窄的患儿（见我的美篇《开水烫伤的食管狭窄患儿》）。崎煜在我们这里治愈后，她妈妈特别在抖音上发文告慰逝去老人，说老人一直牵挂的孙孙已经痊愈了。那是一段十分感人的文字。

“我关注了很多，但是我唯一就给崎煜妈妈发视频。我在抖音上看到她孩子开水烫伤食管狭窄了，治疗很波折，然后你给他治好了。我就给她发消息。3个小时后，凌晨5点多她就回消息给我，我就把博洲的状况跟他讲，她说没关系，说仇主任可以给我们治好。然后我心里开始有点疑虑，我心里想会不会是依托？然后他就把我拉到群里面。”博洲爸爸说。

崎煜妈妈把我的微信名片推给博洲爸爸，博洲爸爸联系我，将博洲的情况告诉我，问我能不能治好，我说能治好的。博洲爸爸便要过来，我说我们这里要排队。博洲爸爸不解，治疗还要排队？我告诉他全国各地治不好的患者都想来我们这里治疗，想来的人多了，就排队了。

“当时我心里还是有点疑虑，全国就他这能够治好？会不会是吹牛？然后到了晚上，微信群里面很多家长都出来了，叽叽喳喳在聊天，我孩子怎么样，我孩子怎么怎么样。我一看大家孩子都是一岁两岁，我想群里如果这么多的托儿的话，谁愿意说为了赚这么一点点钱把自己孩子拿出来去做托儿，然后被人骂？然后，家里也有想法，他哥哥说要去上海、北京，大医院的话会更好一些。我就跟博洲商量分析，毕竟仇主任这里有这么多治好的案例，北京虽然地方大，但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治疗过这个案例。”

　　博洲爸爸和博洲商量后决定在我们医院排队等候治疗，等候期间，博洲要么在别的医院扩张过渡，要么插胃管或放食管支架在家等。胃管和支架各有优缺点，博洲他们决定插胃管。2023年6月24日，博洲在爸爸的陪同下来到我们医院，26号做食管狭窄扩张术，术中插胃管。

“主任下完胃管之前我每天失眠担心，就睡不着，不知道博洲的病怎么办。在手术室做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忐忑，因为第一次手术，比较紧张。然后我听到护士叫我，然后我过来，她说你去一楼边上药店买个鼻贴。我心里想成功了，胃管下成功了。然后博洲从手术室出来确实是胃管都插好了。我整个人完全心放下了，真的，我一点焦虑都没有。我回家去一觉睡到自然醒。我每天的时间都放下了，我就想办法怎么样给他配好餐，做好饭。安心排队，等主任通知。”博洲爸爸说。

　　“插胃管是小事情，只起到供给营养防止食管闭锁的作用，不代表食管狭窄就解决了，您怎么就能不焦虑，就能睡到自然醒呢？”我问。

“我至少知道这个病能治好，我看到了身边的病友，看到主任写的美篇，主任写的美篇每一篇我都认真读过，所有的不一样的案例都治愈了，比他严重得多的病例都能治好。还有见到主任后特别有信任感，所以完全不担心。”

博洲爸爸是个心态非常好的人，他曾经焦虑过，失眠过，但那时是因为他心中迷茫，没有方向。福建也是个经济发达的身份，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福州市的医疗水平也不低，地方医院、部队医院都很有影响力。平时，似乎许多危急险重疾病，一送到医院就很放心，就能化险为夷。至少不会听到医生说他们不能治，也不知道哪儿能治。就一个小小的食管狭窄，福建两家顶级医院都不能治，还说福建省都不能治，也不知道北京能不能治。博洲爸爸看不到明朗的前景，能不焦虑，能不失眠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好父亲，儿子不能吃不能喝，还没地方可治，他的心态再好，也不能没心没肺吧？他来我们这里耳闻目睹了许多治愈和正在治愈的案例，他吃了定心丸，他的良好心态就发挥作用了，心里就踏实了。

将近5个月后，博洲排队排到了，2023年11月14日再来我院开始规范治疗。2023年11月16日扩张后，博洲的胃管就拿掉了。只是拿掉胃管，博洲爸爸就激动不已。

　　博洲的饮食逐渐好转，由流质过渡到半流质，过渡到普通饮食，疗效一次比一次好。博洲爸爸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焦虑。他为人和善，人缘很好。博洲的治疗周期是21天，每次住院连头带尾5天。博洲父子每次到医院直接到14楼的病区，护士给博洲安排好床位，博洲便自己拿住院证去一楼办入院手续。博洲爸爸则一转眼就看不到身影了，他忙着到各个病房跟患儿们的家长打招呼去了。我的病人多数是几个月到几岁的患儿，像博洲这样的成人不多。博洲爸爸跟患儿爸爸妈妈们都处得很好，他们经常在一起交流。博洲父子一来，我们科里便出来一股和煦的春风。

博洲爸爸说话语速不快，声音不大，但态度特别真诚，特别有感染力和说服力。看他说话不费劲，听他说话挺舒心。无论是叙述他当初的焦虑，还是现在的坦然，他总是娓娓道来，没有语音语调的起伏变化，更没有音量的高低变化。但是，你能从他的叙述中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受他感染，被他感动。他说话的方式看似与世无争，实际是乾坤在握，在心平气和中彰显从容不迫，如春风化雨，如雨露滋润。我特别喜欢他气定神闲的说话方式，我很想向他学习。我说话音量过大，易受情绪感染，显得不够镇定自若。

博洲爸爸心胸开阔，问题想得透，看得开，身上都是正能量。跟患儿家长们交流时，他总是以关心、爱护、鼓励、帮助为主。善于宽慰人，劝导人。云南女孩叶婷刚来的时候，叶婷妈妈特别焦虑。叶婷服的是草酸，食管和幽门都狭窄了（见我的美篇《食管狭窄合并幽门狭窄少女给医生的一封信》）。叶婷妈妈很担心，博洲爸爸经常开导她，帮助叶婷妈妈渡过了最初那段痛苦焦虑的日子。黑龙江省的福明，因误服烧碱致食管狭窄，在上海、厦门、北京治疗无效，口水都咽不下去。福明决定放弃治疗，打算跳牡丹江了结生命。博洲爸爸和福明夫人一起苦劝，终于把福明劝到我们医院来治疗，如今，福明能吃能喝，每天生活得快快乐乐的（另文介绍）。许多患儿家长很博洲爸爸交流时，都受益匪浅。

　　福明在北京治疗时，正是ning主任做的手术，福明的好几个北京病友在北京治疗无效，都到我们这里来了，来了疗效都不错。博洲爸爸差点也去北京找ning主任了，去北京转一圈后，很可能还是来到我们医院。我们绝大多数的病人都是辗转了全国很多地方很多医院后才到我们医院的。博洲爸爸说：

“我们很幸运，一点弯路都没有走。”

其实，没有走弯路不是因为幸运，是因为博洲爸爸有清醒的头脑，有清晰的思维，有分析判断的能力和魄力。当初福州的医生推荐他们去北京找ning主任时，他没有简单盲从，而是想了解ning主任的案例。当他从网上知道我们这里后，他不受城市大小、医院规模等因素左右，而是坚持以案例为判断标准，做了务实的分析和科学的决策。博洲没有走弯路，不是运气好，是因为他们务实不务虚，善于分析善于判断善于抓住问题核心的结果。他们这种优良的品质，在博洲身上结出了善果。

博洲深受父亲的影响，说话也是轻言慢语的，他对小病友们都非常友好。当一群小病友围着他这个大病友时，病房里就增添了一副美丽和谐的画面。博洲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他的工作主要在电脑上造成。博洲出事后，公司就照顾他，他不用到单位上班，在家或者在医院完成工作就好，工资、绩效一分不少。博洲的工作如此令人羡慕，出了单位领导善待之外，和博洲的工作能力强，态度好，人缘友善是分不开的。

博洲的食管狭窄是严重的，狭窄段长达14cm，但治疗效果也是明显的，经过14次食管狭窄扩张术后，博洲于2024年9月后暂停治疗进行观察。4个月后，2025年1月20号，博洲回医院巩固治疗。前天，3月18号，博洲第3次巩固扩张后，我告诉博洲和博洲爸爸，博洲的食管狭窄扩张手术暂告结束。博洲和博洲爸爸很激动，虽然他们知道有这一天，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们的喜悦之情还是溢于言表。以前，别的患儿痊愈，患儿妈妈喜极而泣的时候，博洲爸爸曾说过：“没遇到主任的时候是伤心绝望的泪水，遇到主任后那是激动的泪水。”现在轮到他们留下激动的泪水了。

　　他们昨天去制作锦旗，今天拿到后就盼着送给我，不巧的是正赶上我60年不遇的手术经历。博洲爸爸便说把锦旗送到我床边，他们今天就回福州了，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跟我再见面。我是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我立即把外衣穿上，试着下床去肛肠科医生办公室借一件白大褂穿上接锦旗，但我下床很困难，便让夫人去借。夫人还没起身，博洲和博洲爸爸就到了。我要起身下床，博洲和博洲爸爸不让，我夫人也不让。我要坐起来，他们也不让，我就破天荒第一次躺在病床上接锦旗，躺在病床上与博洲和博洲爸爸合影。博洲和博洲爸爸关心我的身体，让我好好保重，他们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语，又嘱咐我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一会儿，合影的照片发到我手机上，我躺在病床上，一手举着锦旗，而博洲和博洲爸爸在锦旗的另一边，挤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很局促，很不舒服。这样的照片给博洲他们留念不合适，我心里不安。于是，我打电话请博洲他们再来重新合影。我咬牙下床，特意穿着病号服站在锦旗后面与博洲和博洲爸爸合影，记录我生命中特别的一幕。也许，这将是我唯一一次穿病号服与送锦旗的患者合影。不知道的人看到照片，会知道谁是给谁送锦旗吗？

19号、20号，我在病床上躺了两天，21号，我决定给患儿们做食管狭窄扩张术，老婆坚决反对，并向我姐姐“告状”，一起反对去做手术。单位的一些同事也劝我，说我恢复不好会出并发症的，将来一辈子都痛苦。我婉拒了这些好心的劝告，我不是不想休息，可是，我的患儿们在住院等着手术，我多休息一天，他们就得多等一天，多花一天的治疗费。最重要的是我得下床活动了，老躺着不利于我的康复。我充分评估了我下床活动的时间，我能站立的时间不长，稍站一会儿就很痛苦，必须躺下，连坐着都不行。但是，我站立的时间，是可以做食管狭窄扩张术的。说实话，食管狭窄扩张术操作时间不长，强度不大，我能承受，而且对我身体的康复不会有不良影响，只要我在站立一小段时间后能躺下休息就行。我请手术室樊顺飞护士长给我在手术间准备了一张床供我随时躺下休息。我想先做一天手术看看，能坚持就继续做，不能坚持就停。21号一天4台食管狭窄扩张术做下来感觉不错，我站立做手术的时间恰到好处，并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对于我来说，我最困难的不是做食管狭窄扩张术，而是我从我的病床走到手术台之间的大约300米左右的路程。路程不远，我走起来却特别艰难，步子迈得很慢，姿势也古怪，每走一步都很痛。最最难受的还不是走路，而是等电梯时候的站立。我的病房在病区的最里边，我走过长长的病区走廊已经很难受了，却又要等不短时间的电梯，多等几秒钟对我来说都是受罪。坐12层电梯出来，又要走几十米路到手术室。好在手术室进门不远就是值班室，我可以在值班室躺一会儿再走。值班室到手术间还要曲里拐弯走将近百米才到手术间。到手术间后就轻松些了，随时可以躺下休息。

第一天手术下来，感觉没有特别大的困难，后面的食管狭窄扩张术继续进行。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周，我做的食管狭窄扩张术比我平时做的都多。除了原计划安排好的手术，还有我因病推迟做的手术得及时补上，让我苦笑不得的是还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来自青海省门源县，一个来自陕西省西安市，都是远道而来的患儿，都是水都喝水都困难的患儿，食管狭窄扩张术不做都不行，幸好做了，否则，其中一个患儿的食管有可能闭锁。唉，你看我这苦命！

我住院手术了，医院领导看望我，关心我，嘱咐我好好休息。我“带病坚持“去手术室做手术，领导很关心，樊护士长也向医院做汇报，宣传科长便来采访手术室采访我，想写篇报道，我婉言相谢了。我说作为医生，我深知健康的可贵和休息治疗的重要性。我个人是反对带病坚持工作的，我的情况不是带病坚持工作，我只是下床活动，不过是活动的地点、方式不同而已。我觉得报道先进事迹是为了让别人学习的，而让人学习带病坚持工作是不合适的。因为我的坚持，宣传科便没有报道。

不好意思，文章写到这里，我才发现不对，我到底是写博洲还是写我自己？

我写我的病人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开始也没有写，有病人痊愈的时候只这个喜报。后来，受患儿们的事迹感动，开始用美篇写他们的故事，写他们曲折的就医经历，写他们面对的困难和挣扎，写他们与疾病做斗争的坚韧不拔精神（可惜很多患儿康复我都没时间写）。今天写博洲与往不同，好像更多的笔墨写的是我自己。好吧，写就写吧。我写患者也是写我自己，写我自己也是写患者，我和我的患者们早已不分彼此了。他们的故事包含我的工作，我的生命已部分融入到了他们的故事。用他们的故事记录我生命的历程，是我的荣幸，鞭策我更好地为患者们服务。

愿年轻的博洲绽放最美的生命之花，祝他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愿他为社会多做贡献，在他的贡献里，我能沾点光芒，分点荣誉。祝博洲一家生活美满，万事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