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家的猫

桐子（胡全）

摄影：桐子（胡全）撰文：桐子（胡全） 苏河盘湾，依然是我每日清晨散步、观鹭、打鸟、与摄友会晤的必访之地。只是有时候一连几天，鱼翔浅底，鹭鸟先知。整个盘湾冷冷清清，寂静无声，我连掏出相机打开镜头盖的冲动都没有了。 苏河盘湾毗邻一个高档小区。小区内居室豪华、环境优雅、人烟稀少、曲径通幽、树木葱茏、假山凉亭，应有尽有。 每当无鸟可拍的时候，我便顺道溜进小区，如同进入一个免费氧吧，大口大口地吮吸新鲜空气，让肺脏来一次彻底地净化。 这一日清晨，就在我独步小区内人工湖湖畔时，突然遇到一个孤零零的它，一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猫。 流浪猫到处都有，可这只流浪猫与众不同。它一点儿也不在意周围的动静，而是长时间静静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面朝湖对岸，似乎䧟入深沉的遐想与回忆。 为了转移它的注意力，也为了与它套套近呼，我学了几声呼唤它的猫叫声，可是它竟无动于衷，只是稍稍地挪了一下屁股。可见它对它的“同类”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可是当我直接用“汉语”与它对话，并用上海口音叫它：“喂，侬叫撒名字？”时，它倒立即转过身来，满脸狐疑地看着我。好像在说，“咦，你怎么长的与我养爸一模一样，稀疏的头发，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只是鼻梁没有我养爸高。” “侬问我叫啥名字，我的名字叫融融，金融的融。” “为啥叫这么个名字？”我好奇地问。 “因为我养爸是证监会副主席，我养妈是GY银行副行长。我家小主人，爸妈称他为兔崽子，是大学金融管理专业的研究生。所以这才有了我的大名：融融！” “哎，一提起我曾经温馨的家，我就有无尽的悲哀！”话匣子一打开，融融好像有讲不完的故事，诉不完的苦衷。 “当初就是那个小兔崽子向爸爸妈妈提出要养一只猫，这才将我从生母的襁褓中强行领了过来，住进了对面那座豪华公寓楼里。” “说实话，我到这个新家享受的待遇可不一般。” “首先是我有一间独立的起居室。按当时的房价，我的那间起居室就价值二百多万。比一般的外来人口全家人的住房还贵！至于室内添置的家俱和玩具，如多层猫笼、秋千架、滚地球、猫屎盆等都是名牌。” “至于冬天有暖气，夏天开空调，晚上盖的鸭绒被，白天吃的小零食有十几种之多，哪一样不是帝王般的待遇？” “另外，养爸养妈还每周末带我出去洗一次澡，修剪一次指甲，为我梳理毛发，喷洒进口的法兰西香水。” “无论是养爸、养妈、小免崽子，只要有一个在家，他们都会将我从卧室里放出来。”融融接着说， “这时候，我最喜欢呆的地方是养爸养妈的卧室。卧室里所有的家俱，床、立柜、五斗厨、电视柜都是用金丝楠木做的。我最快乐的事就是用我锋利的爪子去刨五斗厨的抽屉。好在养妈从来不为这种事训斥我。” “我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喜欢钻养爸养妈的热被窝。因为那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特别好闻。为此，养爸到是没少生我的气！” “可是养妈不在乎，特别是在养爸晚上不回来困觉的时候，她还将我搂在怀里，让我舔她的脖颈，吻她的丰乳，嗅她的胳肢窝。” 更多的时候，主人都不在家。我便跳到窗台上，听飒飒风雨，览灿烂夕阳。心里暗自思忖着，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猫咪！ “哦，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就是会客厅里的大沙发。”兴头上，融融有点喋喋不休，“只要没人呵斥我，我就想在这个大沙发上蹭来蹭去。因为这个沙发是用非洲的老虎皮（有一种说法是豹子皮）蒙的。” “您一定知道，老虎，它可是我的先祖的徒弟！”融融的眉宇间带着神秘，“用老虎皮蒙沙发，这让我这个祖师爷情何以堪！” 听了这么多，拥有摄影人好奇心的我有点懵懂了。我不由得发问：“融融，你们家的条件如此优渥，主人对你又是如此溺爱，你是如何落泊到今天这步田地的？” 这一问可是触及到了融融的伤心处。 融融的眼泪水差一点就滚出来了，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年前的今天，十几名警察开着警车，闯进我的家门，将我的养爸养妈戴上手拷，同时抓进了警察局。” “幸运的是，我们家的小少爷，小兔崽子，于两年前就携带两千万人民币去漂亮国留学了。要不然，小兔崽子也会遭遇他爸他妈同样的命运。” 说到这儿，融融真是坐不住了。它原地趴下来继续回忆着，“记不得过了多少时间，我养爸养妈被查实贪腐上亿元资金而被双双判刑，他们名下的几处房产全部被拍卖。” “后面的事情不用我说了，新的房主人要装修新房，我顺理成章地被赶出了家门。” “为此有人戏谑我，祝贺你！你养爸养妈进去了，你出来了；他们失去了自由，而你获得了自由！” 聊了嘎许多，但我的好奇心仍未完全满足，待融融稍事歇息，我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请问融融，你是男猫还是女猫？” 融融已经跟我混得老熟了，所以有问必答，“您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男是女。打从脱离襁褓来到养父母家，养父母就带我去医院做了个说不出名堂的手术。因此这一辈子，我都是一只亦男亦女非男非女的猫，与漂亮国马斯克的兒子差不多。” 轮到最后告别了，融融很有礼貌地跟我打了个招呼。不过这一声招呼到让我吃了一惊。看着它的相貌，听着它的声音，“非男非女”的模样如此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