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对决：中日围棋擂台赛（16）

一梦河下

第16章六连胜 　　他闭目哼起越剧，手指在扶手上敲打节拍，刘小光却坠入冰窟。 小林光一的白子突然点入黑阵死角，像毒蛇亮出獠牙。方才的胜局竟是镜花水月！ 刘小光指尖颤抖，汗珠砸在棋枰上碎成八瓣。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战鼓，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那是昨夜聂卫平演示的“倒脱靴”陷阱，此刻竟被自己亲手踩中！ “啪！” 第189手白棋截断大龙归路，马晓春的哼唱戛然而止。死寂中，空调的嗡鸣化作送葬的哀乐。 收官阶段，刘小光在时间恐慌中连出缓手。小林光一像精密仪器般掠走每一目棋，枰面优势如沙漏流逝。当华以刚数子的声音穿透门板：“白胜1/4子——”，陈祖德猛地踹翻藤椅。 刘小光盯着棋盘上蜿蜒的死龙，想起北大荒的麦田。十八岁那年，他因偷看棋书误了收割，金灿灿的麦穗被暴雨打成烂泥。此刻棋盘上的黑子，正是被自己碾碎的收成。 小林光一递来折扇：“这里，你本可翻盘。”扇尖点向第158手位置。 刘小光看见对方瞳孔里倒映的自己面色灰败，嘴角结着血痂——不知何时咬破了唇。 走廊尽头突然爆出嚎哭。刘小光母亲攥着湿透的手帕，被记者团团围住。 “别拍她！”聂卫平怒吼着推开人群，自己却踉跄撞上墙壁。他后腰别着的氧气瓶哐当坠地，银亮罐体滚过水磨石地面，像颗被遗弃的子弹。 暴雨初歇的夜，刘小光独自瘫在棋院露台。楼下传来少年们激昂的唱词：“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那是京剧《挑滑车》的选段。 他忽然想起江铸久的话：“要像撞沉吉野号那样战斗！” 月光下，未干的雨水倒映出七张面孔：汪见虹、钱宇平、邵震中……他们像沉没的舰影，消失在历史波涛中。 “还有聂帅。”他攥紧口袋里的棋子，棱角硌进掌心，“这孤城，终要有人守到天明。” 　　“现在的小林光一不好打了，这样的棋都能赢，他运气来了！”他对人这么说道，但之前他可是这么说的：“对小林光一我不怵，我只怵加藤正夫。”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倒不是运气，而是赢下对刘小光那盘棋后，小林光一的信心更足了。而马晓春现在明显信心不足，更何况他又是拿白棋。他自信执白棋的功夫不差，但小林光一执黑先行还是明显有利。 我感到我必须准备登擂了。 果然，上午马晓春便处于困难的局面，这局棋他下得还是不错的，没有出现那种让人唉声叹气的失误，但小林光一下得更好，中盘获胜。小林光一神勇6连胜。 （聂卫平回忆录） 　　马晓春，1964年8月26日出生于浙江嵊县（今嵊州市），中国围棋职业九段棋手，中国首位围棋世界冠军，2005年至2009年担任中国围棋队总教练。 1974年，马晓春进入浙江围棋队。1978年，进入国家围棋少年队，并与次年获得全国少年围棋冠军，1983年升为九段。 1983年中日对抗赛，小林光一访华七战全胜，其中第二局执白战胜马晓春‌。 　　小林光一挟五连胜之威，擂台上迎来了中方副帅马晓春。执黑先行的小林，甫一开局便显露出沉稳布局的棋风。白棋一记轻盈的高挂，黑棋却出人意料地选择脱先他投。 白棋随即小飞挂角，这一手颇合AI心意——冰冷的评估跳出屏幕：白子当凌空舒展，上可拆三，下可拆四，方显效率。 然而实战，白棋选择了略显滞重的拆二。AI的指示灯急促闪烁：此际不如直接靠压纠缠，或轻盈飞向左下角。黑棋二连星布局舒展，白棋大跳，黑则从容拆边，隐隐形成“三肩披甲”之势，白角顿感压力。 白当尖顶！黑必然长出，白再轻盈一跳，黑若尖刺试探，白便粘牢。待黑补强封锁，白可从容拆边，或在此处飞压侵消，甚至凌厉地一间夹击…… 此乃攻防要津，既可遏制左翼黑势蔓延，亦能借力打力，消弭黑棋潜在成空之地，更可借黑棋形弱点，破坏其左侧阵势。 可惜，实战马晓春选择了打入夹击。AI的胜率曲线悄然波动——白棋步伐，略显仓促了。 黑棋的靠（VR），赫然是AI的首选！白爬，黑退；白再爬，黑再退。白无奈二路小飞…… 黑棋胜率，已悄然攀升至70%。紧接着，黑棋一步看似潇洒的飞尖，如鹰隼俯视，直指白棋薄弱处。白棋愤然穿出，此手亦是AI认可的顽强！黑顺势贴起，局面暗流汹涌。 白棋此刻必须强硬长出，绝不能“帮”黑棋走厚！若白长，黑贴，白再长，黑再贴…… 待白棋终于长出，黑可从容拆边封锁，白则能抢到下方价值巨大的一扳！如此，局势尚可拉回均势。 然而，实战白棋选择了贴下，竟似“帮”黑棋虎补！黑粘牢后，白又贴一手…… 黑棋趁机大师般一“虎”，牢牢搂住这颗白子。白棋被迫在下方苦爬，此手虽大，却已落入后手。 更险的是，此处白若再“帮”一手，将陷入万劫不复——黑有严厉的冲断手段，看似“大头鬼”的陷阱虽不成立，但白角恐遭劫杀！ 白只需冷静跳补，黑棋的“帮”便索然无味。 遗憾！马晓春实战选择了拐下。黑棋毫不留情地“打吃”，白委屈粘住。黑再施一“立”，此手看似官子便宜，实则后手，竟令黑棋胜率骤跌25%！ 棋局，重回微妙的平衡点。 白棋必须立刻打入右方黑阵！ 若黑镇头，白可顽强靠出；黑若扳，白便虎住，再伺机冲出；黑若封堵，白便断！黑需打吃联络，白粘牢后，黑又须补活下方…… 白棋可先手一打，再于上方凌厉拆逼！如此，白棋甚至能稍占上风。 然而，实战白棋选择了直接贴靠。黑虎补，白扳，黑退…… 白棋拆边补强右下。黑棋则敏锐地“点方”，白无奈“帮”黑退补，白当机立断，应在左边强压！若黑扳，白可置之不理，抢先于右边扳粘，待黑补活，白再从容退回…… 如此，白棋胜率可达65%。 　　实战白棋选择上挺。黑棋一记沉重的“拐头”当头压下！白棋仓促挡住，黑棋毅然断入！白打吃，黑强硬拐回…… 白棋瞬间大亏！白棋飞起挣扎时，胜率已惨跌至32%。 黑棋挥师打入！凛冽的杀机弥漫盘上。 白棋须认清，此刻最危险的并非右下拆二，而是那三个被“拐头”压制的孤子！ 白当尖顶！黑若粘，白再小尖，如猎人收紧包围网，压缩黑棋逃窜空间。 黑若跳下，白便稳健尖住；黑再跳，白则大跳追击…… 一番贴身缠斗，黑若强断，白可巧妙跳应。黑若选择退让，白便粘牢，黑需大会补活，白则安然渡过。如此，虽仍落后，差距已缩小至可追的6目半。 可惜，实战白棋选择了大跳。黑棋老辣地先尖刺试应手，再轻盈跳向中央，步幅开阔，气定神闲。 白也大跳呼应，黑棋先冲一手，既试探又补强自身。白棋跟着补了一手。黑再挺进，剑指白棋联络弱点！ 白无奈“帮”补。黑随即机敏一跳，既防白棋切断，又窥伺着中央…… 白棋终于弈出值得期待冲下好手！黑只能拐头，白再虎补。黑棋顺势长出，意图清晰——要切断中央白龙，同时连通右方黑军！ 此乃生死大龙之争！白若在此处强行扳头，黑必然断。白或退或立，都将面临黑棋的严厉刺断，中央白龙气紧，支撑点暴露，凶多吉少。 然而，白棋更绝不能让黑在此处连通！一旦得逞，黑棋全局铁板一块，白将再无争胜之机。 白有一“托”的鬼手！黑若穿出避让，白便安然退回。此时黑还敢断吗？若断，白只需一拐，黑被弯头后，白有冲断反打的严厉手段！黑若硬冲，白便补牢…… 最终，那强行断入的黑子，反成瓮中之鳖！黑只能选择冲下，白再轻盈飞出…… 棋局，竟又顽强扳平！ 然而，历史在这一刻留下叹息。实战白棋选择了长。这一手想必令折扇后的马晓春，心中交织着无奈与深深的遗憾。 黑棋冷静一“刺”，白压，黑退，白粘……黑棋悍然切断！ 右方黑军，终于连成一片铁壁。白冲，黑挡；白跳起，试图威胁黑棋，但这手棋效率不高。黑棋一记漂亮的“飞”，白小尖应对，意图冲下割断黑子。 黑机敏地跳下补活。白再靠，被黑一“虎”，所有弱点瞬间弥合，味道尽消…… 此手不如直接拆三。黑虎补，自身愈厚。白棋终于腾出手在左下立下，官子虽大，但黑棋盘面优势已达8目半，胜率飙升80%！ 　　黑棋跳下，矛头直指白棋大龙眼位！AI疾呼：白棋必须立刻着手安定！当务之急是立下做眼！黑需补棋，白再挥师右边一“飞”。黑顶住，白再立下…… 黑仍需小补防白点入。白棋若能如此定型，安定大龙并封住黑空，尚可将差距拉回至8目。 实战白棋选择了尖顶。黑应对后，白再压…… 几手交换下来，黑棋目数优势竟扩至9目！黑又刺，白棋粘上，黑随即跳下，暗藏断点，更可飞顶破坏白空。白无奈，只得挖打寻求腾挪。黑打吃，白提…… 因无接应，黑无法跳下。黑转而拐头，割下上方白子。白棋祭出精妙的官子手段：上方先手扳粘，再于一路巧妙立下打吃！黑提子后，白再扳…… 这一连串组合拳，硬是“帮”张出先手，精彩绝伦！ 然而，一番刀尖上的舞蹈后，黑棋盘面优势已扩大至12目。 黑冲，白挡；黑扳，白断；黑打吃，白长；黑粘牢。白棋官子定型虽巧，但黑棋一“跳”，如定海神针，连通自身，封住白势，更虎视眈眈瞄着白棋眼位！ 白先“托”，黑扳；白右边再扳，黑扳住；白只好做眼…… 局面似乎暂时稳住。黑棋此时却下了一步“无事生非”的补棋——纯粹是优势下的稳妥手。此手一出，黑领先优势已不足八目。 白棋若能在此尖一下，再于上方打吃！黑若长，白可搂出黑棋两子…… 胜负或存一线转机？白提子后，黑若虎补…… 如此黑棋盘面仅领先7目半！白棋若能收官神妙，翻盘并非痴人说梦。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实战白棋选择了扳。黑子冷冷粘牢，上方白子生路断绝。白再立下收官，黑打吃，白粘…… 黑棋的领先优势，再度无情地扩大到11目。棋局至此尘埃落定。下方官子虽小，亦多被黑棋收入囊中。弈至177手，马晓春投子。 小林光一，豪取六连胜！ 东瀛列岛，举国欢腾。神州棋坛，一片沉寂。 下一战，中方擂主聂卫平，即将披挂上阵！这危如累卵的棋坛危局，能否被他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