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相柳迷踪</p><p class="ql-block">马里亚纳海沟的暗流卷着亿万年沉积的硅质软泥，在黎海楼的钛合金抗压服外形成涡流。他望着相柳的九个头颅在混沌原液中若隐若现，左手掐算大六壬的天盘人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相柳的第一颗头颅吞吐着黑色毒雾，角上挂着夏朝青铜器的残片，第二颗头颅缠绕着明永乐年间的航海罗盘，第八颗头颅竟生长着量子计算机的电路板纹路 —— 这怪物是跨越时空的诅咒集合体，每道鳞片都刻着被神权篡改的历史。</p><p class="ql-block">"天蓬星加临子位，主杀伐无度；天芮星伏于丑宫，主疫病蔓延..." 黎海楼的声音混着抗压服的氧气循环声，"《大六壬指南》云：' 知一者，二传皆阳，事主两意，谋必两从。'" 他突然意识到，相柳的九个头颅对应着奇门九星的凶位，而 "知一" 课的玄机，正在于从看似矛盾的双传中找到唯一的生机。</p><p class="ql-block">"琉月，带弟子布八阵图！" 黎海楼的指令通过鲛人语高频哨音传出。琉月的银鳞在幽光中划出弧线，她挥动龙渊笛，笛身上的饕餮纹渗出鲛人族的 "溟光血"，在海水中勾勒出诸葛亮《八阵图》的石垒形态。三千年前，卧龙先生在鱼腹浦用八堆石垒演化出 "天、地、风、云、龙、虎、鸟、蛇" 八阵，此刻在海底重现，每道石垒都由共工氏的骨血精华凝结而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相柳的第三颗头颅 —— 长着机械齿轮的现代形态 —— 突然发出 AI 合成的尖啸，毒液中混着二进制代码的荧光。黎海楼认出那是徐福后人植入的 "焚书病毒"，专门侵蚀术法的符文结构。他强压下对现代科技与古代邪术结合的震惊，转而推算六爻："官鬼爻动于巽宫，巽为风，风为天家之使，必主妖邪作祟..." 他的目光锁定在相柳的右眼 —— 那是对应巽位的 "天辅星" 头颅，眼窝里竟嵌着半块和氏璧残片。</p><p class="ql-block">"定海神针，破！" 黎海楼甩出腰间的青铜棍，那是黎连山用大禹陵地宫的青铜柱残片锻造的法器。棍身展开成九节，每节都刻着 "三过家门而不入" 的微雕，却在接触相柳毒雾的瞬间，显现出背面的血字："禹王锁龙，实为助颛顼镇杀共工遗民"。这颠覆性的真相如冰锥刺骨，但他没有时间深究，只见金光闪过，定海神针刺入天辅星头颅的刹那，相柳的九颗头颅同时发出不同时代的惨叫：夏商周的青铜鸣、元明清的火铳响、近现代的核爆警报，交织成时空错位的哀歌。</p><p class="ql-block">相柳的身躯开始崩塌，却引发了更恐怖的连锁反应：九个头颅竟互相吞噬，机械齿轮与龙角咬合，核辐射毒液与龙息交融。黎海楼想起《山海经・海外北经》的记载："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禹杀之，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 此刻的场景，正是上古凶神临死前的挣扎本能。</p><p class="ql-block">"师父，火山口的封印在融化！" 阿澈的尾鳍拍击着正在龟裂的玄武岩封印，相柳的黑血如活物般钻入岩缝，所过之处，青铜柱上的甲骨文 "永镇龙渊" 纷纷剥落。黎海楼这才注意到，黑血中漂浮着无数微型人脸，正是被相柳吞噬的历代祭献者精魂，他们的怨毒正在污染归墟的地脉。</p> <p class="ql-block">《海国图志》的泛黄书页在脑海中自动翻开，先祖黎连山的朱砂批注刺痛双眼："相柳血浸之地，需以禹王息壤覆之，然息壤已随大禹葬入会稽，唯有用其治水时的测天矩尺代之。" 他望向腕间的鲛人图腾，那是三百年前鲛人女王以尾鳍骨刺刻的 "破阵密钥"，此刻正与定海神针共鸣，显现出大禹治水时使用的 "准、绳、规、矩" 四器虚影。</p><p class="ql-block">"启动 ' 大禹治水阵 '！" 黎海楼的指令让三百六十根青铜柱同时鸣响，这些由汉武帝水镜天仪熔铸的柱子，此刻全部转向 "休门" 方位，柱身上的《九章算术》算筹图发出强光，在空中拼合出大禹开凿龙门的全息投影。琉月看懂了阵法的核心 —— 那是用数学规律模拟水流轨迹，以 "算理" 对抗 "妖术"，正如当年大禹用测量之法驯服洪水。</p><p class="ql-block">当最后一根青铜柱对准巽位，相柳的黑血突然凝固成冰晶。黎海楼看见，在冰晶的折射中，相柳的本体并非巨蛇，而是无数被捆绑的人形精魂，他们的脚踝上都戴着刻有 "罪民" 的青铜环 —— 这才是颛顼帝 "绝天地通" 的真相：将反抗神权的先民肢解，用基因诅咒创造出镇压后世的怪物。</p><p class="ql-block">"师父，相柳的核心在海底火山口！" 阿漓的惊呼声打断了黎海楼的沉思。他这才发现，相柳的九个头颅虽被封印，但核心部位竟是一枚跳动的 "神格心脏"，表面缠绕着从夏朝到现代的各国国旗残片 —— 那是历代帝王试图借神权巩固统治的罪证。</p> <p class="ql-block">黎海楼握紧定海神针，感受到针体里传来共工氏的脉动。三百年前，黎连山用共工的断首剑封印八岐大蛇，此刻他终于明白，黎氏血脉中流淌的并非单纯的 "守护之力"，而是神权斗争中失败者的反抗火种。当定海神针刺入神格心脏的瞬间，他听见了共工氏跨越千年的低语："所谓天命，不过是胜者对败者的书写..."</p><p class="ql-block">神格心脏的爆炸掀起万米高的海啸，黎海楼在冲击波中看见，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浮现出用无数骸骨堆砌的 "封神台"，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着刻有 "顺天者昌" 的玉圭。而在封神台中央，悬浮着颛顼的神眼投影，瞳孔里流转着从三皇五帝到现代社会的所有 "天规"—— 那是对人类自由意志的永恒禁锢。</p><p class="ql-block">"琉月，记住这一刻。" 黎海楼轻抚焦尾琴上的新裂痕，那是相柳毒液腐蚀的痕迹，却在不周木琴身上形成了类似黄河九曲的纹路，"我们打破的不仅是相柳的封印，更是神权编织的千年谎言。" 他望向逐渐闭合的火山口，那里的黑血已被大禹阵转化为纯净的海水，滋养着新生长的珊瑚 —— 那是用反抗者的血培育的自由之花。</p><p class="ql-block">鲛人弟子们开始修复青铜柱，黎海楼却取出《海国续志》，在空白页写下新的批注："相柳非妖，乃神权之脓疮。今以算理破之，然封神台未毁，颛顼神眼仍在，吾辈当继续溯流，直至天地初开之处。" 他不知道的是，笔下的墨字竟自动渗入书页，在三百年后将成为自己先祖黎连山的启示。</p><p class="ql-block">归墟的地火再次平息，黎海楼望向富士山方向，那里的 "海外仙山" 虚影又淡了几分。但他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 当神权的封印被撕开第一道裂缝，隐藏在历史褶皱里的真相，将如归墟之水般汹涌而来。而黎氏传人，将永远站在真相与谎言的交界处，用智慧与勇气，书写属于凡人的史诗。</p> <p class="ql-block">“番茄小说网”签约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