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魄东坡

古风

那日，意念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苏轼，那个千年前的人物，在脑海中的印象竟然是如此的强烈和真切！ 打开尘封的记忆，自己多年前一些随笔中的语句，“岁月青葱，雨打浮萍，人生一场大梦”、“畅饮一壶酒，快意慰余生”、“心安之处是我乡”等等，竟然与东坡先生彼时的心境是那么的契合。尽管这些语句在脑海闪现之前，并没有读过他的《西江月· 世事一场大梦》、《大寒步至东坡赠巢三》、《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等诗词作品。接下来的岁月，自是冥冥中之定数，让我愈来愈多的读到苏轼的作品。总有一些机缘，让我接触到东坡先生的多样信息，仿佛是千年前就与他建立了某种“联系”，也许这就是当前所说的“量子纠缠”吧？前世东坡从一开始林林总总的碎片化信息，逐渐拼接成型，一个博学多才、乐天达观、赤诚坦荡和坚守本心的人物形象逐渐丰满。与父亲苏洵，他敬重孝顺，充满无尽的怀念；与第一任妻子王弗，琴瑟相和仅十年有一，爱的刻骨铭心；与第二任妻子王闰之，是同甘共苦沐风雨，相知相惜夫妻情，更多的是人间烟火和夫唱妇随；与王朝云来说，是他的红颜侍妾，生死相随，也是最懂他的灵魂知己；与弟弟苏辙，兄友弟恭，手足情深，“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在林语堂的眼中：“苏东坡历史上的地位特殊，一是因其对自己的主张，始终矢志不移，二是因其诗文书画之绝美。人品道德赋予他文人之风骨，文章之美则构成他的精神美感。” 我没有林老对苏轼高度概括的能力。 　　我喜欢苏轼“西北望，射天狼”的豪迈，喜欢他“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旷达。 同时也能深深体会他“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的慨叹和“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寂寞。更是钦佩他“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从容和“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达观。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首《江城子》通篇70字，字字泣血，读后令人甘肠寸断，是他对王弗的思念和哀伤。“惟有同穴，尚蹈此言。”表达了他失去王闰之的悲痛和承诺。“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谈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是他对王朝云逝去的无奈和怅然…… 他有“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的浪漫；亦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的兄弟情深。我，一介布衣。 70年代生于一农村家庭，母亲在家务农，父亲在外地工作。儿时正赶上文革末期，还没进行改革开放之时。记忆中，母亲非常能干，一边务农挣工分，一边拉扯我和姐妹三子女。生活曾一度艰苦到揭不开锅，全靠佬爷送一些生产队分的坏红薯充饥。而我和姐姐那时，只能靠给生产队割些牲口吃的草，去多挣点工分，以此来换得一些口粮。 　　终于捱到80年代初，分田到户，这种日子才算结束。自己也从10岁开始，便慢慢学会了梨耕耙拉、打场垛垛这些农活。 　　小学四年级，父亲从武汉调回老家的一家厂子工作，家境慢慢开始好了一些。 　　那也是我人生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尤其是每年夏天的周末，大人们一个不留神，小伙伴们就溜进门前的小白河去洗澡。那条河与沱河相连，河水非常清澈，水质特别好，鱼的种类也比较多。随着沱河的提闸和放闸，这条河也跟着潮起潮落。那时的我们，一个猛子下去可游出十几米开外。河岔里生长着茂密的芦苇和蒲草，在那里经常可以摸到鲤鱼、白鲢、鲫鱼等，也有被鳜鱼和戈雅（黄辣丁）扎到手的时候。 　　大人们看的紧了，就沿着河边寻小龙虾的洞穴，去掏小龙虾。又或者拎上一支竹竿去钓鱼、钓青蛙。如果能找到一支细长的竹竿，就在竹竿前用马尾丝去栓个套，慢慢潜入杨树林里去套知了。现在想想，人生最大的快乐，或许就是童年时的无拘无束吧！ 　　忽然有一天，父亲下班说:厂子招工，按他的工龄可以分得一个内招指标”。从那时起，我便由一个懵懂少年，和父亲一样，去厂子里当了一名工人。靠着父亲的“庇佑”，从一个农村娃吃上了商品粮，踏上自己的人生逆旅。 在厂子里，与父亲一样，都是最底层的出力工人。出力不怕，反正农村出来的孩子，有的是力气。那年麦收，班里的同事都没来上班，自己竟然独自一个完成7个人的工作量。别人说我傻，可我总觉得吃点亏没啥。在车间一线10年的锤炼，强健了体魄，积累了经验，掌握了技术，也学会了管理。工作之余，从不敢忘记老师的嘱托：“参加工作后，万不可荒废学业，自学的门路还有很多”。话虽如此，时至今日所能做到的，依然是对文学情有独钟，什么数理化和26个字母，也在柴米油盐中渐行渐远，淡忘于脑后。多年来，得益于工作上的踏实认真和笔耕不缀，自己从一名普通工人，逐步走上了管理岗位。 2011年的4月11日，随着一个电话通知，自己辞别父母妻儿，从那个生活了39年的豫东小城，远赴新疆工作。与东坡元丰二年因乌台诗案贬谪去黄州不同的是，大家美其名曰为集团发展“开疆拓土”。开启了长达十数年至今未归的“戍边”修行路。 　　期间，又调整去云南公司5年，2023年再重回新疆公司工作，直至父亲去年突然离世，才深切体会古人“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哀伤和“雪泥鸿爪”般的人生无常。 水调歌头·甲辰五月十三记梦 文/古风 南下五年整，再上火烧山。旧时荒漠戈壁，绿荫匿鸣蝉。枝上榆钱吊坠，舍后鲜花灿烂，故友展新颜。湿地漾清淼，白鹭舞翩跹。 游公园，入夜市，泡温泉。天山依旧，当空明月照无眠。遥望中原故地，堂上家翁把盏，松茂且枝繁。泪眼婆娑中，皆为梦中欢。 　　注:2023年从云南公司再次回到新疆公司工作。次年梦中，慨叹戈壁荒滩展新颜，厂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遥望故土，家中老父亲把盏自饮，精神矍铄，身体健康。梦醒后，时过境迁，怀念去世的父亲，不禁泪眼婆娑，回想梦中的把酒言欢，更让我哀伤肠断！ 　　庆幸的是，这十余年异乡生活一直有妻子陪伴。她有着王弗的温婉，王闫之的精打细算，亦懂得我生活中的各种不合时宜。有时还带有一些不可理喻的刁蛮，刚好克制住我心中有时莫名其妙的脾气。 行香子·庚子二月二携妻祈福 文/古风 春雨敲窗。乍暖还凉。抚虞弦、古韵悠扬。炊烟缭绕，四野苍茫。看远山黛，近山翠，群山藏。 天青云破，七彩霓裳。邀卿坐、共饮瑶觞。世间万物，静候骄阳。愿和风柔，东风醉，暖风常。 　　注:2020年02月16日，农历的二月二，龙抬头之时，与妻在云南赋词祈福，祝愿新冠疫情能够尽快控制，山河无恙，人间安康。 “身行万里半天下，僧卧一庵初白头。”是苏轼一生奔波命运的写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是他对造化弄人的感悟。回想自己远在异乡的这十余年，又何尝不是飞鸿掠影，东奔西走。事业也好，生计也罢，人生百年，放在时光长河中只是短短一刹那，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百年之后，我来人间的这一趟，有过欢愉，有过忧伤，有过欣慰，有过惆怅，有过对家人无尽的思念，亦有过远在异乡的断肠，也同样会一一走进我的词间诗行。浪淘沙令·寒夜 文/古风 今夜也难眠，灯火阑珊，西风呜咽入疆寒。又是一年冬季到，岁月蹁跹。 远眺立窗前，月半星繁，夜光如练雪如棉。瑞叶漫铺东去路，望穿天山。 　　2014年的11月12日那天的寒夜，记录了我怅然思乡的浓浓情感。 定风波·瑞雪兆年丰 文/古风 飞雪翩然舞北风。边城突变玉玲珑。酒醒推窗祥瑞降，难忘，孤鸿西域历几冬？ 又是一年元旦到，微笑，品茶观景也从容。往事如烟天不老，春早，喜迎戊戌兆年丰。 　　注:2018年元旦，酒后初醒，记录了我对天降瑞雪的不尽惊喜。 画堂春·贺新春 文/古风 春来紫气送隆冬。眼前积雪消融。暖风拂面摇灯笼。乡土情浓。 又是一年新岁，烟花绚烂苍穹。亲朋好友喜相逢。羡煞孤鸿。 　　注:2018年02月14日，记录了我在新疆过年时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 画堂春·胭脂花开 文/古风 三朝忽现一枝红。翩然宛若惊鸿。琼花飞舞九天中。难得相逢。 独处一隅静默，新颜旧貌不同。等来冰雪化春风。腾起潜龙。 　　注:戊戌年初一，雪花纷飞，至午天晴，品茶赏雪之际，忽见墙角一枝红花怒放，原来是入冬反季所种胭脂花开。此花本为夏季盛开，却与雪花相逢。逢此意外之喜，故作此以记之。 画堂春·中秋 文/古风 普天同庆共婵娟。凭栏遥望家园。秋风拂面月光寒。把酒言欢。 应是良宵美景，千家万户团圆。飞鸿掠过夜难眠。天上人间。 　　注:2018年09月24日，月是故乡明，人在古滇中，思绪飞回故土。 鹧鸪天·夜游富宁 文/古风 灯火辉煌夜未央。春风送暖入华堂。彩虹横跨长河岸，百越公园跳舞忙。 新岁近，扮红妆。钟灵毓秀气轩昂。九州同庆牛年旺，富裕安宁民福昌。 　　注:辛丑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新春将至，游富宁夜景，展望来年民富国强。 七律·富州夜行 文/古风灯光璀璨普厅畔，潋滟长波画月圆。漫步桥头游夜色，谁人去弹彩虹弦。王棕再绿河两岸，遥望琼州不入眠。又忆山庄过往事，樱花满树染红胭。 注:庚子年十月十七，记富宁夜景。 七绝·壬寅正月二十冰雨 文/古风塞外不知南国冷，银装素裹怀瑜璟。春寒料峭玉当床，守得本真心里静。 　　注:壬寅正月二十，天降冰雨，南方冬季本就阴冷，工厂所处的海拔在1300多米，让人倍感刺骨。 七绝·壬寅上巳节壮乡踏春 文/古风岚烟缥缈染群峦，安得华堂稳如磐。四季常青花竞放，平居入梦在云端。 　　注:壬寅年三月三，上巳节，壮族的传统节日，遥望群山如黛，烟气缭绕，一派祥和的壮乡景象。 西江月·辛丑新年祝愿 文/古风 窗外溪流清澈，远山青翠绵延。繁花满树舞翩迁。富宁春光灿烂。 斜倚栏杆微醉，手持长卷轻翻。和风细雨不需言。新岁昂扬大干。 　　注:辛丑新年，富宁县城满树繁花春如故，正是大干好时节。 七律·云南厂区中秋值班感怀 文/古风金风送爽桂飘香，碧叶婆娑万点黄。玉兔蟾宫忙捣药，彩云追月会吴刚。嫦娥寂寞留清影，手举琼浆向远方。幽怨寒蛩鸣不住，中秋佳节倍思乡。 　　注:辛丑中秋，在厂值班，厂区内丹桂飘香，皓月当空，思乡之情油然而生。 画堂春·再入西域新春有感 文/古风　　龙腾瑞气满人间。千家万户团圆。除夕守岁夜阑珊。窗下无眠。 大雪苍茫独坐，孤鸿再入胡天。西风瀚海万重山。梦里贪欢。 如梦令·游新疆厂区春光 文/古风 大漠春光苍翠。胜似百花芳菲。枝上坠榆钱，正是笼中鲜味。春尾。春尾。刚好撷来微醉。 江城子·甲辰三月返疆感怀 文/古风 鹅黄点翠柳披纱。迎春花。隐蒹葭。喜鹊登枝，芍药吐新芽。院静参禅空悟道，邀挚友，品香茶。 夕阳如血火烧霞。闯天涯。踏黄沙。策马登高，听反弹琵琶。似水流年如大梦，悲白发，负芳华。 　　注: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昨日还在品茶聊天，欣赏家乡春色，隔日又回到新疆。面对戈壁黄沙，耳边仿佛响起敦煌反弹琵琶之声，一年年过去，看看自己在这两年平添的白发，如何对得起远方的家人和逝去的年华！ 　　有时候想想，自己对作诗填词吟赋之道，仿佛与生俱来一样。难不成是东坡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所转世？调侃也好，臆想也罢，一切皆有因，一切皆有缘法…… 文:古风图:部分来自网络，谢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