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故乡的村西头有个矸石堆成的坡,村民们都叫它矸头坡。小的时候,以为是自然生成的,后来听父亲讲才知道,那是早先村里挖铁矿打矿洞挖出的矸石堆积而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辈人都说村里有汞,这里说的汞,实际上是说铁矿,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人都把铁矿叫做汞,即便是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村里办起了土高炉,人们还是把铁矿石叫做汞,大概因为当地的铁矿石是红色的吧。我也就沿用先人们的习惯叫法了。村里有汞,还开过汞窑,只是听说,我没有亲眼看到过。八十年代土高炉用的汞也是从十几公里外的陵川那边拉回来的,也没人在村里开采,大概是储量小,开采难度大吧。但关于汞的遗迹确实不少,除了这个矸头坡,还有好几处炼铁时产生的炉渣(村里人称之为膛圪凉)堆积而成的膛坡,还有以炉为名形成的地名,如“小圪套炉上”,还有村北后河的水井,最早是开汞矿的通风井,因水质好、出水量大,就成了村民的饮水井。再有就是我的太爷爷那辈住南屋的那一支叔伯兄弟(我家住北屋),他们就是开汞窑并炼铁的,村里老百姓家常用的与铁有关的生产生活用品,他们都能铸造,这门技术一直延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上大学阴差阳错地学了采矿工程,是不是冥冥之中和村里曾经的采矿历史有关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来说这堆其貌不扬的矸头坡吧,它于我们这些孩子们,可是大有干系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时候上学没有纸,有的家长让孩子拿块铁板当石板用,用石笔在上面做练习、写生字、写作业,石笔的来源就是这个矸头坡,不知道是哪位先人发现的,用矸石磨成的石笔在铁板上写字效果非常好。不少大人孩子就到这里捡拾便于打磨的矸石回家磨成细长的石笔,解了多少家庭和孩子的无纸之忧啊!这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span></p> <p class="ql-block">(石笔,图片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矸头破很陡,矸石松散,有五六米高,很适合往下滑,成了我们天然优质的“滑沙”场地。有时是放学后,有时是星期天的下午,我们常疯狂地从坡顶一遍又一遍滑倒坡底。相较于现在正规的滑沙、滑草等游乐场所配备有专业的座椅和防护等设备,我们的“滑沙”场就要随意、简易得多了。垫一块木板,甚至直接坐在矸石上就滑下来了,有时也人仰马翻,用现在的话说很拉风。不仅弄脏了裤子,磨破裤子也是常有的事,回家就免不了挨家长的训斥。要知道当时有条新裤子是多不容易啊。大部分时间我们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裤子,补丁常常打在屁股和两个膝盖上,不像现在孩子们的时装,专门把裤腿上弄俩窟窿,被看不惯的老人们说不会过日子。即便如此,滑矸头坡的兴致也从未减过,总是乐此不疲。后来,这里被大队分配给一家农户当了宅基地,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把矸头坡铲平盖起了房子,再后来,留下的部分好像还发生过滑坡,而我们的“滑沙”场却再也没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片矸头坡,是村里先人们艰难生活的见证,却成了我们儿时快乐生活的道具!</span></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