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墨，——高考作文写作记

余学廣

　　你我同写作文题，纸上耕耘共此时。不问分数高与低，但求妙笔展才思。考生执笔之际，吾亦铺卷临文，退休考生的作文题目是《湘魂的缄默与歌吟》，与九州学子同赴这场墨香与心火的盛约。愿以文字为桥，共听考场上沙沙如雨的答卷声；以思绪为舟，同渡这青春最庄严的思辨长河。拙笔虽浅，亦怀赤诚，在时光的同一刻度，与万千学子完成这场跨越山海的纸上相逢。

　　2025年高考语文作文，全国新高考I卷，湖南考此卷。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可是心里直翻腾，开不了口。——老舍《鼓书艺人》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艾青《我爱这土地》。

我要以带血的手和你们一一拥抱，因为一个民族已经起来——穆旦《赞美》。

以上材料引发了你怎样的联想和思考?请写一篇文章。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湘魂的缄默与歌吟

　　在湘西的吊脚楼里，老艺人怀抱三弦，时而静默，时而放歌。这般情景，恰似老舍笔下欲言又止的鼓书艺人，又仿佛艾青诗中嘶哑歌唱的飞鸟。湖湘文化的精神底色，正在于这沉默与歌唱的辩证统一。

沉默在湖湘文化中从来不是怯懦，而是一种如湘江深流般的智慧沉淀。岳麓书院"实事求是"的匾额下，多少湖湘学子曾在此默坐苦读；洞庭湖畔的老渔夫，在风雨将至时总是沉默地修补渔网。这种沉默中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恰似沈从文笔下边城女子翠翠的等待，静默中自有一份撼动人心的坚韧。曾国藩"结硬寨、打呆仗"的稳扎稳打，左宗棠抬棺出征的决绝，无不是这种沉默力量的外化。即便是湖南人饮食中的辣椒，也体现着这种特质——不事张扬，却能在沉默中迸发出惊人的热力。

然而湖湘文化中的歌吟同样令人动容。当浏阳河的春水涨起，湖南人骨子里的豪情便会喷薄而出。毛泽东"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诘问，田汉《义勇军进行曲》中"起来"的呐喊，谭盾将湖南民谣带向世界的创新，无不彰显着湖湘歌吟的磅礴力量。乡野间的花鼓戏艺人，能将简单的故事演绎得荡气回肠；黄永玉年逾九旬仍挥毫泼墨，恰似艾青笔下那只用嘶哑喉咙歌唱的鸟儿。

湖湘文化最动人之处，正在于缄默与歌吟的完美融合。这犹如湘菜中剁椒鱼头的烹制之道：需先用盐将鱼头静置入味，再以滚油激发辣椒的芬芳。湘西大山中的土家人遇困时不怨天尤人，而是相聚打溜子、唱山歌；抗疫期间，湖南医疗队默默驰援武汉，任务完成后却在机场欢快起舞。这种"沉默中担当，欢歌中前行"的生活智慧，正是湖湘文化给予世人的宝贵启示。

从岳麓书院的晨钟暮鼓到橘子洲头的璀璨烟花，湖湘大地始终在缄默与歌吟的交替中演绎着生命的韵律。如今，乡村振兴的号角已然吹响，湖湘儿女依然保持着这份独特的文化自觉：该沉默时如湘江深流般沉稳蓄力，该歌吟时似洞庭波涛般豪迈奔放。湘江之水，时而静默如练，时而欢歌似锦，但永远向着大海的方向奔涌不息，这或许就是湖湘文化最深刻的精神写照。

　　湖南今年高考作文考全国一卷，我个人认为：从作文的考查角度来看，这道以诗歌名句为材料的题目确实具有一定难度，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审题立意难度

1. 材料由三个不同时代的文学名句组成，需要考生在短时间内把握共同内核。老舍笔下"开不了口"的压抑、艾青"嘶哑喉咙"的执着、穆旦"带血的手"的悲壮，共同指向"苦难中的发声"这一母题。

2. 要求考生具备跨文本解读能力，需要从小说、抒情诗、叙事诗三种文体中提炼出"艺术表达与民族命运"的深层关联。这种抽象思维要求高于单则材料作文。

二、思想深度要求

1. 题目暗含"文艺工作者或知识分子在民族危难中的责任"这一历史命题，需要考生了解现代文学史背景。如老舍写于抗战时期，艾青诗作于1938年，穆旦创作于1941年，都是民族存亡关头。

2. 要求辩证思考"沉默与发声"的关系，涉及艺术表达的伦理困境：当面对苦难时，是保持缄默还是坚持歌唱？这种哲学思辨超出一般高中生阅历。

三、表达挑战

1. 容易陷入空洞的爱国抒情，需要将抽象的民族情怀具象化为具体的艺术担当。优秀作文应当呈现"用什么方式歌唱""为何带血的手更值得拥抱"等具象思考。

2. 对文学素养要求较高，若缺乏现代文学知识储备，可能难以援引合适的例证，如萧红的《生死场》、冯至的《十四行集》等同类作品。

考场破题示例：标题：《破哑之声——论苦难时代的艺术在场》

立意：以"失声、嘶哑、带血为脉络，探讨艺术表达的三重境界：

1. 老舍式沉默，苦难对表达的压制。

2. 艾青式抗争，残缺中的坚持。

3. 穆旦式超越，将个体创伤转化为集体记忆。

这道题区分度很高，普通考生可能止步于爱国主题的泛泛而谈，而优秀作文能展现文学史视野与哲学思考，恰符合高考选拔性考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