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足山第二天

水韵石识

　　凌晨四点五十分早起，寺里的晨钟已遥相呼应，上完早课，六点开始吃早点，昨天的晚餐剩下的茴香汤不错，又喝了一碗。我发现寺里吃饭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因为饭菜上桌后，师父们要敲法器唱诵经文回向以后才能动口，而且餐桌上都有用餐止语的提示牌。虽然女义工们并没有严格遵守，那位年轻的男师兄很认真在修行，一边干活也一边在诵大悲咒。七点半有空的人可以去禅堂坐香，就是打坐，八点半完成。回屋补觉，十一点多出寺转悠。

香会街是旅游的产物，现在的鸡足山其实也很大一部分是旅游的产物了，本不足为奇。那位精修的师兄在拔草，我说石板缝里长着草更好看，他说本来佛家是不会毁坏草木的，但有人家要求拔掉。听说庙里以前有一棵海棠树，大概有六百多岁了，在舍利塔旁边，但是我始终没有找到。

在牟尼庵遇见了一位陈师兄，他对佛法有很精辟的见解，他是比我所见到的出家师父更深层次的人，他的言论令同行的几人耳目一新，如醍醐灌顶。他说我们吃饭时，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挨饿的众生在看着，佛家讲究慈悲，所以我们吃饭止语是不要惊扰到它们，我想起老父亲以前也告诫我们，要食不言，寝不语，虽然他老人家不信佛，大概古语是有道理的。

牟尼庵非常安静，满地的绿植郁郁葱葱，令人心生欢喜，师父给人的感觉也一样。牟尼庵曾经是在此修行的僧人为路人施茶的地方，1542年杨升庵游鸡足山寓此，揽胜探幽，访古搜碣，成《鸡足山志》，可惜庵失火，稿尽焚。院中有三合栢，一树杆上长着扁栢刺栢园栢。

得陈师兄带领，遥望玉龙瀑布，访虚云寺，见院中六百多年的古梅树，长势很好，未见果实，听说法师五十多岁时，因茶杯落地粉碎悟道。我们那么多人走过不二门，不知悟道的机缘在哪里，有几个得悟。他说有个小众道场叫寂光寺，是修密宗的，值得一看。一行人都要赶下山，我独往。

寂光寺很清净，菩萨也不多。只有一位师兄在前殿打扫，我进殿礼佛，见墙上有经没见过，读，那位师兄告诉我，说起头在对面墙上，她书读得少，但是希望我读完整。依她所说，诵完告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法器声响，寺里晚课开始，寻声大雄宝殿中，只一人在，从容敲打法器诵经，脱鞋进殿，随师父做完，见袈裟老旧，供养师父完毕，师父说要给我一串佛珠，不好随意跟他上楼，在楼下等，约久，我因要赶回祝圣寺打坐，心有些急，不知师父拿个手串要那么久。后师父终于下来，给了珠子，还有一个念佛机，以及用塑料袋包好的一副字《忍辱多福》，感恩师父，抬头见师父那老旧的袈裟上还有几个被火烧过的洞，我掏出了兜里最后的一百块。那个字我当时并没有看到，是回来才看的，所以忍辱大概也是一门密法，老旧的袈裟并不是我们眼中的样子，我后来的行为有点唐突。

急赶下山，以为会很久，结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晚七点多，照例打坐禅堂，今天打坐的人很少，只有三位师父，还有我和许师兄。八点半结束，晚钟响起，去钟鼓楼那里，录师父唱诵敲祈福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