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历险记

猛哥掠影

　　2024中秋，小宝从北京飞回家乡，送丹江大哥最后一程，发小都说他仗义！

我去接小宝，在机场通道看到广告牌，“宝，辛苦了，欢迎来哈尔滨”。

小宝真有面子

　　当晚，我邀小宝去江边遛弯儿，带了哈啤、秋林红肠、俄式酸黄瓜、里道斯面包、老鼎丰月饼，都是俺俩喜欢的风味儿，找地儿野餐。

按我设计的路线，从地铁站钻出，穿行中央大街，路过华梅西餐厅、马迭尔宾馆、松浦洋行一溜老面孔，直到防洪纪念塔环廊，哥俩自拍路灯下的身影。

想当年，我们无数次踏足斯大林公园，划船或游泳渡江，去太阳岛玩半天。

儿时与发小在松花江野浴

　　那时，路边有卖水小贩儿，将一把洋铁壶灌满自来水，吆喝“一分钱管够”，被坏小子念作“一分钱灌狗”；如今，街头画师占据通江行道，提供丰衣足食后的艺术消遣。

　　是夜，清风拂面，月朗星稀，选一条长椅，并肩而坐，举瓶邀明月，把酒问青天，既然人生得意须尽欢，那就莫使金樽空对月，撞瓶响叮当，谈笑间，往事历历在目。

望着朦胧江面，小宝讲起江上遇险故事。

　　话说，1970年5月10号，六个发小相约去江北太阳岛游玩，年龄都在十六七，一位迟到错过，余下五位在江南租舢板，小宝是主桨划手。

当天云层很低，下水时已经起风，江面生出白头浪。小宝自信满满，“没事儿，都坐稳喽，船交给我了！”

故事中的舢板，就是当年我（左二）与中学同学在松花江划的小木船

　　天有不测风云，船至江心，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接着暴雨倾盆，江面白浪滔滔。

岸边高杆升起一串红灯笼，那是禁航信号。不知是船家没看见，还是为了赚钱心存侥幸，放一叶扁舟下水，在狂风暴雨中飘摇，岌岌可危。

水性好的只有小宝，东军是旱鸭子，另几位勉强能扑腾几下。东军预感不妙，高喊“快靠岸！”外号“希特勒”的发小惊慌失措站起身，拼命划船的小宝大叫，“快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大浪扑入，落下半船水，紧接着又一个大浪打来，船翻了。

东军落水，本能地抓住船帮，嘴里还叼着烟，随船在波浪中翻滚，直到被救上岸，那根烟仍然叼在牙齿间。小宝解释，正因为牙关紧闭，才没有呛水进肺，躲过一劫。

二力企图游向岸边，没几下就被大浪拍得眼花气短，赶紧扑腾回来。

岸边钓鱼的父子看到这一幕，划船营救，刚靠近却被挣扎中的愣小子拽翻了船。再往下漂，快到中东铁路老江桥了，桥墩附近的江流有强烈旋涡。

危难之际现英雄，两只舢板逆流而上，船上的年轻人身着洗白的旧军装，他们伸出手把落水者一个个拉上船，先送上北岸缓口气儿，再送回南岸，救命恩人是哈军工的大学生。

说来可悲，脱险的发小只顾擦干身子，脱下的衣服竟被原本救人的父子拎走了，人性的美好和丑陋瞬间颠倒。

几位女大学生见东军冷得浑身发抖，扒光他的湿衣服，裹上暖暖的军大衣，顾不得害臊，东军感激得差点晕过去。

劫后余生的五位发小，将这一天定为“重生纪念日”，此后年年庆生感恩。

　　夜色渐浓，灯饰帆船沿江游弋，我跟小宝在岸边坐了很久。

“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个先来”，仰望星空，默默许个愿......

　　隔天，欲跟小宝故伎重演，拎着几瓶啤酒逛湘江公园，准备走累了坐草地上就着花生米“吹瓶”。

我与小宝在湘江公园等待东军

　　小宝一时兴起，欲约东军一起野餐，接电话的东军正跟夫人在公园另一侧，准备去饭店给北京来的姑姑接风，这不巧了么？

小宝和我愉快地接受了东军的即兴宴请。

东军（中），劫后重生，事业腾达，在发小群深度潜水，唯小宝回乡，每邀必到，源于生死之交

席间，第N次讲起“渡江历险记”。

东军沉浸式回忆，“船带着我在大浪中翻滚，几次从水中冒出，头顶总扣着船底儿，整个浪地晕头转向。”

　　我讲了小时横渡松花江的经历，从水里爬上岸，躺沙滩暴晒，比谁肤色晒得黑，晒爆皮了小心翼翼大块揭下来，自虐式炫耀，傲称“浪里黑条”。

忆风华正茂，吾乃游泳、划船双料高手

　　也曾水中遇险，渡江时双腿抽筋，靠仰泳漂到对岸。我说“前生可能是海豚，见到水阔流深格外亲。”

闻听此言，小宝和东军来气了，“阿猛太能吹了，罚一杯！”

　　有话不能憋在心里，人生之脆弱如履薄冰，风控以实力为后盾，高估实力，低估风险，风险变成灾难。当然，无论多有实力，不能无谓冒险。

我自罚一杯，为讲故事的人压惊，为听故事的人壮胆。

作者：阿猛

编辑：小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