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在杏核里》

淡泊红尘

六月的风，揉皱塬上阳光，

黄土托起，一片滚烫的橙黄。

杏子低垂，熟得沉甸——

恍若去年十八岁那姑娘，

颊边未散的霞光，沉甸甸，压弯了老枝，

也压弯了，窑洞翘望的眼眶。

窑门半敞，吐纳陈年阴凉，

褪色花布衣衫，默倚门框。

母亲指尖，在笸箩里摩挲圆润：

一颗，两颗……

细数日子滚落的琼浆。

父亲檐下蹲坐，烟锅明明灭灭，

吐纳的雾霭，描画山梁嶙峋的脊梁。

风声轻噤，只把杏香，悄然酿入午后悠长。

熟透的杏啊，是窖藏的时光，

剥开薄皮，溢出蜜色的汪洋。

指腹轻触，凉滑的果肉深处，

裹着去岁封存的暖阳，山雨濯洗的月色，

和姑娘笑声里，清越的铃铛。

她指尖轻点，甜蜜的汁液便顺掌纹，流溯回山坳，

青杏初结的早上。

一粒果核，被深埋窗下土壤，

像埋下无声的诺言，或未启封的诗行。

母亲将最丰满的杏，排列窗台晒秋，

一排排橙红，是写给天空的明信片。

父亲把光阴串成风铃，挂在门楣叮当——

每一颗摇晃，都叩响远方的回响。

思念沉潜，渗入杏脯深深的褶，甜蜜，

在风干里愈久愈醇香。

杏子熟了，酿透了去年的姑娘，

她在金黄的汁液里，轮廓愈发明朗。

她是母亲鬓角新添的月光霜？

是父亲烟锅里呛出的草木香？

是炕桌甜浆里沉浮的思念光？

不，

她已凝进黄土的厚，融进杏子的甜，

化作风里，一缕不散的暖阳，

在每颗沉睡的杏核核心，

静候着，春天破土的喧响。

当山风拂过，满坡摇曳的橙黄，

皆是她在低语：

“归期已在路上……”

-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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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琉璃之心待人，必得琉璃回响；

以赤诚之光映世，定有赤诚相照。

人心如渊，深浅难量，

其间暗礁，名曰欺罔、猜忌、背叛、离殇。

不坠虚妄之术，不染欺瞒之尘；

然亦不再轻易，

将信任的钥匙，付与每一扇陌生的门。

纵使锥心刻骨之痛，

终将被岁月的潮汐温柔抚平，渐次淡隐。

时光洪流之下，何物可恒？

愿你：

一生奔赴，一生光明；

所向之地，皆可奔赴；

未得之境，亦能释然成风。

——王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