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无声

方正

文: 滇东·方脑壳

图: 随手拍

阳光无声

滇东红土高原的夏天，不冷不热，山葱水碧，非常迷人。太阳在云堆中穿梭，阳光一缕一缕地射向地面，照得翠绿的草木泛出绿光。

周正下班回家，开车慢慢走在路上，正值下班高峰，路上车特别多，路两边的美景不断扑面而来，他一边慢慢开车，一边欣赏沿路美景，一边听王阳明的《传习录》，一位大学教授正在用缓缓的男中音讲解王阳明知行合一的修心方法。

这时，一个老人骑一辆三轮车突然从右边岔路口蹿出来，周正急忙向左打方向避让，车子占道来到了双向车道的路中央，对向驶来的第一辆车被逼停，对向驶来的第二辆车又想超车，结果和周正的车面对面，大家都走不了了，几秒时间，双方后面都有十几辆车紧紧跟上，堵车了。周正想倒车也倒不了，走也走不了，停在了路中间。很快，两边都堵了十多辆车。

这时，对向车道远远驶来一辆白色奔驰车，见堵车了，奔驰车停下来，从驾驶室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向前看了看，发现是周正的车停在路中央，导致了堵车。

小伙子快步走到周正车窗前。用手指着周正的鼻子大声吼骂道：“狗杂种，你开什么车！你眼睛瞎了吗！”

周正看着小伙子的凶样，什么也没说，面不改色，看着对方微微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轻轻擦掉对方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

“你笑什么？老杂种！你开你爹的车，开到路中间来堵车，你下车来，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老狗日的！”小伙子挥舞着拳头大声吼道。

周正还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时解释无用，只会导致争吵，于是他就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目光淡定地看着暴怒的小伙子，脸色温和，又微微笑了一下，仿佛没有听见眼前的人是在骂自己，倒像是面对一个向自己问好的老朋友。

小伙子见周正这般雷打不动的，不温不火的微笑，感觉自己像是猛地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很不是滋味。他把自己吼骂的音量调低了一点骂道：“怎么，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

周正还是没有说话，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依旧冲着怒火中烧的小伙子微笑。

小伙子的怒火被周正的笑再次点燃，指着周正的鼻子破口大骂，脏话和狠话像机关枪一样，嘟嘟嘟射向周正。然而周正还是一语不发，带着微笑看着小伙子，脸无愠色，更无惧色，目光温和得就像头顶的阳光一样。

小伙子骂了一会，看见周正若无其事地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慢慢地吸了一口，又冲小伙子笑了笑。小伙子不再骂了，这时他感觉周正那带笑的温和的眼光仿佛是一把利剑，快要刺穿自己的胸膛一般。他心里开始有些发怵了、发毛了。于是，他又压低了一些声调对周正说：“老杂种，你开个球的车，你是聋了吗？有本事你下来呀，笑什么，你他妈有病呀！”

听到这里，周正看着小伙子，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血气方刚，忽然开心地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并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伸出车窗递给小伙子。小伙子又看了看周正，感觉有点害怕起来，心里有些发慌，他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不敢再看周正的笑脸，也不接周正的烟，嘴里小声嘟哝了一句：“狗日的，有病！”然后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他感觉周正还在看着他的后背，竟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毛。走出十几米，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周正还在笑咪咪看着自己，他慌忙走进自己车里，关上车门，再也不出来了。

这时，周正打开车门走下来，前后观察了一会，指挥着前后几辆车左右腾挪，然后又上车挪动自己的车，几分钟后，堵车点打通了，大家的车又开始慢慢前行了。

周正继续慢慢开着车，风和日丽，路边的风景依然是那么美，他又戴上耳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边开车，一边听书，耳机里，那位大学教授正在讲王阳明修炼心性的“事上练”法则，教授那舒缓的声音是那么悦耳，胜过一切丝竹，一切歌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