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二)

海神

今年是这个院子的第24个年头。

去年冬天，我把一部分花草搬到了后院，这个前院就空了很多，院子里只留下窗户下的那块绿色了。

今年一种绿色的滕爬上了窗户，灿说要看爬满绿色的窗景，就让这爬滕自由地生长。爬滕是从桂花树下的土中长出的，它借桂花树上爬。在前年，桂花树被大雪压断了，新长出的枝条被这种滕爬满，那些向上生长的枝条被压成了倒伏的“垂柳”。

窗户下面这片土中一直有海芋生长，很绿很肥的叶子。海芋喜阴，它一直在桂花树下，我也任其自由，年复一年，它是被忽视的一类，即使它是那样努力。

去年冬天，我把桂花树下的土清理过一次，用锄头把海芋根挖断，想给桂花树留个清爽的空间，但现在的结局是，不仅没清理掉，反而长出了四大株，叶子更大更绿，还开出了花，它的花束像根小小的玉米棒，一片白色的叶子遮着，正象一只手，扬起在上头护着它。

我挖了一小株移到一个花盆，放在客厅，想不到这种大叶片的绿植在客厅里很搭，没几天就长出新叶，除了新叶，其它叶子也变成了新鲜的绿色，哈哈，原来海芋上得了厅堂，很高兴的发现。如果再移栽一株大的，放在大大的花盆里，那一定是客厅一景。

与这片生机勃勃的绿区比对，其它地方就空旷了。客厅大门口的墙边，以前放有柠檬树和三角梅，曾经是最繁华的地方。三角梅没了，柠檬树放到了后院，这里就空闲了。

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在花盆里，暴晒几天就有缺水的问题，在三伏天浇花也是要每天记得。其实，花草除了盆栽还有水养的，以前从没想过水养的花草。今年得把这个补上。

客厅大门口台阶和墙根下的台阶，以及地面，这里有三级落差，是一个很有层次的地方。

刚好二楼露天阳台有一个出水口，水落在院子这个角上，下雨天这里就是水帘处。水坠落下来，从地面反溅到大门口，下大雨时，大门口溅得满满都是水。我把二楼落下的水，称为“天水”，即天上落下的水，与自来水不同，它是天然的，我得把这些水利用起来。

要水养，就得有水缸。先前有两株大的三角梅，也是养了好多年的，前年没熬过冰冻天，三角梅废了。我把缸里的土清出，把底部的孔堵住，它就变成了一个大水缸，并且这个水缸还是青花瓷的图案。有一次到资福窑里去玩，刚好是窑里搞文旅建设，清理出了很多坛坛罐罐，我向工人讨要了一个一米高的陶罐，很兴奋拿回家，放在院子里闲着。另外又改造了两个花盆，水缸有了。

我把资福带回的大瓦罐放在滴水下面，刚好接水，再把青花瓷的大花盆放大门口台阶上，可以挡雨水的飞溅，在院子地面再放上两个装水的花盆，这个三层次的水景区就初具规模了。在后院子的角落里，有几个装坛子菜的小瓦坛，现在找出来放到水景区，大大小小八个坛子与大缸大盆搭配，这个地方就丰富和错落起来了。虽是随意凑合，但也有天成之感。

我把盆栽的铜钱草变成水养的植物。在大花盆里装满水，放上两块木板，把铜钱草放在木板上，让它浮在水面，主体水景就成了。其它花盆和坛坛罐罐里也放上铜钱草，这里成为铜钱草专区。铜钱是财富，铜钱草也就是很好的寓意。铜钱草得到新的生长方式和新的空间，也知人意似的，蓬勃地生长。铜钱草的叶子是绿色的圆盘，每根杆上一片圆叶，正如一把圆圆的小伞，很多的小伞在一起，一个小伞摇曳，错落有致的小景区形成了。

坐在客厅看窗子那里爬满绿藤，打开客厅门就有生机勃勃的铜钱草摇曳，这个一楼又有了新的感觉。

院子是露天的，风能进，雨能进，这是自建住房中最值得骄傲的“有天有地有院子”，但到酷署时，从早到晚的暴晒，院子里的花草就受罪了。在几年前的三伏天，我曾从二楼把遮阳网放下盖住院子，但自己刚搭上就马上撤了。在大门口有块黑顶，肯定有违风水。所以院子一直是暴晒，也就苦了院子里的花草。

上个月，还是初夏，有几天三十几度的暴晒，我心疼烈日下的花草，还是用黑色网搭了个遮阳顶，站在遮阳顶下，明显感到没有了火辣。刚好客厅里有个日式的红灯笼，灿学跳舞时用过，放在客厅一直没找到适合悬挂的位置。我把这个红灯笼挂到遮阳顶的下面，红灯笼在黑色遮阳网下特别醒目，色彩搭配特别和谐，我站在客厅透过大门望去，大门口一盏鲜艳的红灯笼挂着，哈哈，这正是传统文化的精髓啊！对今年院子里的这个遮阳网，花草满意了，我也满意了。

曾经写过院子外的大樟树和院子里的桃树，记得树枝和叶子遮过院子门楼，也写过爬过围墙和爬上门楼顶的南瓜藤，那时只记得树和藤的绿荫和瓜果，忽视了大门门楼，这是不对的。

但院子必须是有门楼和门的，不能不写。

因为我家平时出进是楼梯间下的小门，不经过院子，院子以前停放汽车，现在车子停在外，院子实际上就成了单独的花园。

院子大门是那种中式的门楼。门顶有四个翘角，顶上有二龙戏珠，顶的屋面是红瓦。我对这个门楼顶非常满意，它有抛物线的斜面，四角翘起的凤凰，并不是飞走，而是卧在边角回望脊上的龙，龙是身体升腾起伏的那种，两条龙有四个拱，龙尾上翘，两条龙张口望着中间的龙珠，整个造型灵动而活跃。

门是铁艺双开门，用方铁组合的日字间架，边框里用环绕成“S”的花枝图案装饰。刚建成时有挡板，后来我把挡板的铁皮剥掉，外面的风进来了，没了挡板的门显得通透和灵秀。我给门加了红漆，门楣上吊上两个红灯笼，门的两边也是红色瓷砖，这张门有传统文化的要素，它正符合我的内心。

院子门只有在客人来时“开正门迎客”，客人说我这里是大书院的格局，无事不开大门，一开大门必是贵宾到。平时这张大门就专门守着院子里的花草，它的责任是看院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