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田小娥是一个悲剧人物,她有着令女人嫉妒,令男人垂涎的美貌。很多女人一边咒骂着她,一边又羡慕着她。但在封建男权社会,女性一直是男人的附庸。她一个弱女子,没有通天的手腕,没有过人的智慧,面对着吃人的社会,她无力去反抗。一身破碎如风飘絮,身世浮沉如雨打萍。她只有借助男人的力量,来周旋于这个社会。</p> <p class="ql-block"> 她生在书香门第,却被贪财的父亲卖给了举人,终日被束缚在院子中,甚至被要求泡枣。终日的压抑和屈辱让她有了反抗的决心。她诱惑黑娃与她私奔,纵然不被人看好,虽然有万般阻挠,但对爱情的憧憬和向往让她觉得和黑娃住在破窑洞里也是幸福。但黑娃在闹农协的时候,因为行动不便弃她而去。</p> <p class="ql-block"> 在黑娃逃走之后,她栖栖遑遑,孤立无援,只有找到能说的上话的鹿子霖寻求庇护,而鹿子霖早就对她垂涎已久,要求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机会。她早已无路可走,成为了鹿子霖泄欲的工具,最终被要求去勾引板正的白孝文,以期给白嘉轩的脸抹黑。最终,白孝文在田小娥的勾引下,一起堕落于抽大烟的万丈深渊。一天夜里,被黑娃的父亲残忍地杀害。在一声“大”的悲呼声中结束了悲惨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有人说,她的命运是自己的选择。其实不然,其实,若仔细品味其一生所有的选择,会发现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她。从嫁给举人开始,到服从鹿子霖最后再到诱惑白孝文,都是被逼迫的选择。吃人的父权和封建礼教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直至把她毁灭。期间她也有过反抗,比如与黑娃私奔,就是她追求爱情,追求幸福,企图挣脱这双大手。但事与愿违,她的反抗没有得到众人的认可,反而被定性为淫荡和不知廉耻。她只是想有个简单的生活,一个爱她的男人,一份平等的尊重。但白鹿原又对她何其残忍,何其狰狞。命运如她,要不就逆来顺受,要不抵死不从。</p> <p class="ql-block"> 最令我唏嘘的人物就是冷秋月。她作为白鹿两家关系的调和剂,被迫嫁入鹿家,这也成为她一生噩梦的源头。新婚之夜以后,鹿兆鹏就远走他乡,她从此就沦入痛苦和煎熬的境地,过起了“活寡妇”的生活。她始终遵守着封建伦理,恪守着自己做妻子,做儿媳的本分。她从小所受的教育让她既唾弃田小娥的“浪荡”行为,又羡慕田小娥有丈夫的陪伴,能随时享受夫妻间的欢愉。</p> <p class="ql-block">然而在一次意外中,鹿子霖醉酒回到家中,把她误认为自己的老婆,对她虎狼了一番。她又羞又气,在公公鹿子霖的碗里放了一把艾草,借以讥讽公公是吃草的畜生。鹿子霖吃到了这把草,明了于心,没做任何表示。到了晚上,她回想起被公公抱过的细节,心里浮现出一些若有若无的情意。煎熬了几天以后,她开始按捺不住,精心打扮了一番,为鹿子霖做了一桌菜。在饭桌上,她行为大胆,鹿子霖也是看破不说破,在她的碗里也放了一把麦草,当她吃到这把草时,公公严厉地呵斥了她。她也羞愧难当,渐渐地陷入癫狂的状态,终日在街上游荡,满嘴污言秽语。</p> <p class="ql-block">她的父亲冷先生为了利益和面子,竟然毒哑了她,最终她也在无尽的痛苦中将生命走到了尽头。</p><p class="ql-block"> 当鹿兆鹏逃离以后,鹿子霖不止一次去和冷先生商量,让他把女儿接回家,给一纸休书,让冷秋月另嫁。</p><p class="ql-block"> 但是,冷先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让鹿子霖不要再提此事。在他的观念里,“出嫁从夫”“夫死才从子”,既然丈夫没死,冷秋月就得在婆家操持家务,侍奉公婆,恪守本分。至于女儿快不快乐,幸不幸福,从来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但当女儿癫狂以后,冷先生想都不想,就用药毒哑了女儿。可能在他心里,女儿真的就是一个东西,一个物件,她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思想。</p> <p class="ql-block">其实,冷秋月的悲剧其实是一个时代女人的悲剧,她们被要求恪守在封建礼教的牢笼里。在漫长的岁月里,无数个冷秋月被教导将自身的价值完全捆绑于婚姻关系。以至于当这种关系破裂时,她们变得手足无措。她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她们还没有习得反抗的方式和语言,就被封建礼教无情地禁锢在了死亡的尽头。</p> <p class="ql-block">陈忠实笔下的冷秋月们基本没有自己的声音,她们的内心世界基本上是通过别人的视角呈现。这是不是也是个隐喻,她们从来都是失语者,她们的故事需要被他人陈述,她们的心理需要被他人诠释。冷秋月的悲剧提醒我们,真正的悲剧不在于个体的不幸,而在于这种不幸被视为理所当然。而一种文化能够将特定群体的痛苦自然化,合理化时,这种文化本身就包含着暴力的种子。《白鹿原》的伟大之处在于既展现了传统文化的韧性,也不回避这种文化对于个体的碾压。</p> <p class="ql-block">白灵,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她是白鹿原上的精灵,是族长的掌上明珠,从小就与封建礼教格格不入,拒绝缠足。以死抗争,也要去新学堂读书,对于家里订的包办婚姻,她以一纸退婚书潇洒回应之。气得老父亲把她逐出家门。她依旧我行我素,积极地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去,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革命者。对待爱情,她也是遵循本心的意愿,从不委屈自己。刚开始,她和鹿兆海两情相悦,但终因信仰不同而分道扬镳,与有着相同信仰的鹿兆鹏“假戏真做”而成为了真正的夫妻。</p><p class="ql-block"> 白灵活成了黑夜里的一道亮光,照亮了别人也照亮了自己。</p> <p class="ql-block"> 白鹿原的风依旧刮着,卷起干燥的黄土,又重重地摔下。那些女人的魂灵,像散落的麦粒,被碾进这片土地的裂缝里,无人拾捡,却年年发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