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霞客古道 圆梦齐云仙境

菡萏

　　我早就想去白岳了，你可能会问白岳在哪儿，这是一个自明清之后逐渐被人们淡忘了的地名，但是如果我说齐云山你可能就知道了，它是中国道教的四大名山之一。古代称其为白岳，因山上常年有云雾缭绕，有“一石插天，直入云端，与碧云齐”的景观，所以后来嘉靖皇帝改白岳为齐云山。

古时候齐云山与黄山齐名。明《齐云山志》卷一中写道：“新安多佳山，而齐云岩与黄山为最”；“黄山白岳相对峙，细看从来无厌时”。齐云山因为徐霞客的两度登临，因为唐寅寻方问道后的绝世碑铭，因为汤显祖游黄山白岳不果的文人风骨，因为嘉靖帝的敇名，还因为乾隆帝的斐然御评，这个久负盛名的丹霞仙境，让我魂牵梦绕，甘愿跨越万水千山也要去完成对其朝圣的地方。

　　都说烟雨江南最美，而我却选择在三月中旬等一场春寒风雨过后，在阳光正好惠风和畅的晴好天气里，同我的先生一起驾车前往齐云山，开启我的圆梦之旅。

当我们抵达齐云山镇时，恰好遇见了一场绝美的晚霞，几片橙红色的云朵下是青黑色的山峦、碧水微澜‌的横江、白墙灰瓦的屋舍、坚固庄重的古桥、还有江岸刚刚长出鹅黄色嫩叶的百年杨柳，天地间的万物在这一刻已融入夕阳的余辉当中，显得那么柔和而温暖，美成了一幅浓彩重抹的山水画卷。

　　晚上我又反复阅读了徐霞客的《游白岳山日记》，想要牢记这位大师记录的每一个景点，以便实地探秘齐云山的自然与人文景观。

第二天一早，我们各吃了一碗笋干肉丝面，饱腹以后就开始爬山。

上齐云山有两种上山方式，一种是乘坐索道缆车上山，另一种是徒步上山。我们想要重走霞客古道，因此选择了徒步上山。登封桥是徒步上山的起点，也是上山的必经之路。这座古桥横跨于横江之上，全长147米，宽7.2米，始建于明万历十五年（1587年），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桥面平坦宽敞，当地人趁着好天气在桥上晾晒笋干和腊肉，这人间的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脚底的石板光滑圆润，这是岁月打磨的痕迹，仿佛诉说着一个个久远的故事。登丰桥历经数百年屹立不倒，关键在于桥墩釆用了船形的设计，它能减少水流的冲击力，古人的建桥智慧与匠心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欣然走过登封桥，至桥南端的石牌坊下石阶进入岩脚村，沿着村中的小路右拐至村子的尽头，就可以看见一座石牌坊，上面刻有乾隆皇帝的题词“天下第一名山”。我个人觉得这里可能就是从前的山门吧，然而路边的标识告诉我们这里是齐云山九里十三亭(霞客古道)的起点。

“过桥，依山麓十里，至岩下已暮。”——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明代嘉靖、万历年间，齐云山道教鼎盛，为了方便游人香客上下山休息，在九里长的上山步道上建有十三座亭子，它们依次是仙关亭、步云亭、环峰拱秀亭、登高亭、中和亭、白岳亭、凌风亭、瞻敬亭、松月亭、海天一望亭、云水亭、渐入仙关亭、望仙楼。后因年久失修，这些亭子大都已经倒塌，现有的十一座亭子是近现代重建的，每一座亭子上都挂有一块匾额以及与之相对应的楹联，原创作者以这种独特的文学表达形式抒发其当时的胸臆，既陶冶了情操，又起到了点景的作用，和那些已经倒塌了的古亭子相比，这些楹联更彰显了文学作品的不朽。如今的这些亭子除了具有它的实用意义以外，它们还是齐云山文化的重要符号。

清晨的阳光穿过高大茂密的树林，将斑驳的光影洒在古道的石阶上，微风送来了淡淡的花香，清脆的鸟鸣声，潺潺的流水声，让这条古道充满了宁静与神秘。古道悠长，一步一景，仿佛在向游人诉说着它的经年往事，慢步其中，它又总是会给予我们许多的新奇。我们偶尔会遇见几株高大笔直且开满白花的玉兰树，或者是遇见几株歪歪扭扭开满红花的桃树；我们遇见了一处充满绿意的半山茶园，还遇见了几只被圈养在栅栏里冲着过往游客大喊大叫想要冲出“牢笼”的大鹅；我们看见路边有信徒用大小不同的石块堆砌成的尼玛堆，或者是在石缝间用枯树枝支撑的支山棍。在瞻敬亭我们还遇见了一群初中一年级的学生来爬山，到底是浑身充满活力的孩子们，他们疾足先登，很快就冲到我们的前面去了。山路十八弯，沿途的石阶、石栏、亭阁以及亭内的坐椅都显得完整而且干净。虽说爬山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但我们爬累了就在亭中歇息一会儿，不急不忙，待体力恢复之后又继续前行。

　　当我们走到九里十三亭的最后一个亭子——望仙楼时，就意味着我们走完了这段九里长的诗意古道长廊。望仙楼是景区的检票口，无论是乘索道上山还是徒步上山都要由此检票进入景区。此刻我才意识到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却没有进入到齐云山景区，游齐云山才刚刚开始。

　　经过望仙楼下台阶，左边有一石牌坊，上书“桃源”二字，从这里可以去洞天福地。齐云山是道家的“桃源洞天”，道教文化历史悠久，它与江西的龙虎山、湖北的武当山、四川的青城山并称为中国道教的四大名山，名列五大仙山之一。

我们没有左拐去洞天福地，而是从正面继续下行到达梦真桥，梦真桥是嘉靖年间(公园1555年)修建的古桥，横跨于桃花洞上，取梦想成真之意，桥的左边是一个状元文化广场，并立有休宁的十九位状元雕像，每一尊雕像的胸前都挂着一朵大红花，桥两边的石栏杆上也都挂满了大红花，广场周围的铁链和千年榉树(有一“榉”成名之意)上也都系满了游客祈求学业有成的红色丝带，感觉场面十分的喜庆。休宁是中国状元之乡，因此有着厚重的状元历史文化底蕴。随我们一同上山的那群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是来此了解状元文化历史，弘扬状元文化精神的。

　　经过梦真桥，在洞天坊的斜对面有一个观景台，当我们俯瞰山下的田园风光时，一幅巨大的葫芦状油菜花田画面映入眼帘。我们不禁赞叹太美了！这是人文与自然的完美融合，是道法自然、是天人合一的智慧具像化的体现。

　　我们在观景台稍作停留后又继续前行。无意间看见路边有一块长方形石碑，红色的字迹不是很明显，上面刻着“永乐古道”四个字，原来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永嘉东南部与乐清中西部的商队必经之地，路面的石板光滑圆润，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昔日的繁华可见一斑。

　　沿着永乐古道的石板路继续前行至栖真岩，这里是唐乾元年栖霞真人的隐居地所。紧邻栖真岩的崖壁上刻有一个巨大的“寿”字，它出南宋自理学家朱熹的墨笔，这就是著名的寿字岩。俗话说“寿字岩下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寿字岩上摸一摸,活到一百多。”

　　我们继续前行至一天门，它是一个如阊阖一样天然形成的岩洞，穿过这个岩洞可见一巨大的“叵”字形红色崖壁，这里是典型的丹霞地貌，是丹霞岩石最为集中的地方，也是摩崖石刻和碑刻最多的地方，高大的崖壁之上最大最醒目的就是“天开神秀”四个大字，再细看大大小小的摩崖石刻充斥着整个崖壁，数不胜数。崖壁的上方向外凸起，下方向内凹陷。我们沿着石阶下行至崖底，见崖底与崖壁之间形成了深浅不一的大小洞穴，这些洞穴是道家供奉各路神仙塑像的洞府，这里就是真仙洞府。洞府内立有许多石碑，这些石牌保存完好，石碑上面所刻的碑文字迹苍劲，文辞优美，皆为历代文人墨客来此揽胜时触景生情所作。崖上有清泉顺着崖壁苔藓滴落汇入中央的碧莲池中，若遇雨天则如水帘倾泻，这里晴可遮阳，雨可避雨，也难怪早期在此修道之人会把这里选作圣所。当我们回头仰望一天门时，一天门竟然像一个大象的鼻子，这就是象鼻岩。

徐霞客在《游白岳山日记》中所述的“至岩下已暮”的岩下大概说的就是这里。

“返榔梅，循夜来路，下天梯。则石崖三面为围，上覆下嵌，绝似行廊。循崖而行，泉飞落其外，为珠帘水。嵌之深处，为罗汉洞，外开内伏，深且十五里，东南通南渡。崖尽处为天门。崖石中空，人出入其间，高爽飞突，正如阊阖。门外乔楠中峙，蟠青丛翠。门内石崖一带，珠帘飞洒，奇为第一”。——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登山五里，借庙中灯，冒雪蹑冰，二里，过天门，里许，入榔梅庵。”——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徐霞客是雪夜借着庙中灯光到达榔梅庵的。从他的日记中可知，他从一天门经过二天门三天门到月华天街再到榔梅庵大约走了八里路程，而今我们走这段路似乎没有那么远，这可能因为是白天加上天气晴好的原因，又或是齐云山旅游道路优化，安全设施齐全的原因吧。

　　我们继续前行登上车洪岭，经过二天门，便有“一上车洪岭，奇观觉更多”的感概。在二天门观景台见春晖广被，视野开阔，远处的太素宫、香炉峰和月华天街都能尽收眼底。如遇云海，云遮雾罩中的月华天街应该是仙气飘渺，若隐若现，妙不可言的人间仙境吧。但是我们并不遗憾在此没有遇见云海，因为无论天气如何都会有不同的收获。

　　经过三天门，我们来到了月华天街。这是一个建在悬崖上的千年古村落，有30户村民，大多数村民都是修行的道士或者是道士的后人。在月华天街我们看见了一种别样的风情，那就是道教建筑与徽派民居交相辉映，道家的香火气与人间的烟火气相互交织，宗教与民俗融为了一体。这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中国道教第一村”。

　　我们在月华天街的古道上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榔梅苑，当我们步上台阶进入榔梅苑时，以为院内就是徐霞客两次登临齐云山借宿榔梅庵的旧所，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红色建筑，门楣上挂着一副黑色的匾额，上书三个金色大字——真武殿，原来这殿内供奉的是真武大帝。我是真的忽略了榔梅庵是400多年前的民宿建筑，应该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在真武殿的右侧后方却有一间房屋，是专门纪念徐霞客的那段历史的，只是房屋的门锁了，没有对外开放。

　　从榔梅苑出来，我们又继续前行，见右前方一峰突起，峰顶有一金色小亭，亭下设一金色香炉，这里是香炉峰，相传香炉峰上的亭子和香炉都是铸铁的，是明太祖朱元璋所赐。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香炉峰四周陡峭，根本没有登顶的路径，这样硕大的铁亭子和铁香炉是如何弄上山顶并安放妥当的，而且历经数百年的风霜雪雨不锈不腐依然屹立且光亮如新的。

“前临香炉峰。峰突起数十丈，如覆钟，未游台、宕者或奇之”。——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与香炉峰相对的是中国道教正一派宫观——玄天太素宫，它是齐云山道教活动的重要场所 。当我们刚刚走进殿门正要准备参观时，突然听见里面传来很庄严的声音，我们寻着声音往里走，见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庭院，院内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几个道士还有一些香客游客正围在香案和被熏得黧黑的香炉前听另一位道士大声宣读疏文，这是在举行一场道教的法事活动，场面显得神圣而且庄严。我们对于道教是一无所知，出于对宗教活动的尊重和敬畏，我们没有围观，而是直接走开继续游览。

相传明嘉靖十一年（1532年），张天师在齐云山为嘉靖皇帝建醮祈嗣灵验后，嘉靖皇帝深信不疑，于是将白岳改名为齐云山，并敕修真武祠改名为玄天太素宫，使其成为江南第一皇家道场‌，并给予免征香火税优惠政策，并派兵驻防，从此齐云山香火鼎盛。文革期间太素宫古建筑被毁，至上世纪八十年代为了保护文化遗产和开发旅游事业，经三代人的努力重新扩建太素宫。

“太素宫北向，传说玄帝的塑像乃是百鸟衔来泥土所塑成，脸色黛黑。塑像完成于宋代，大殿于嘉靖三十七年（1558）新建而成，庭院中的碑文，是明世宗皇帝亲自下令制作的。左右两边是祀祭王灵官、赵公元帅的殿堂，都很雄伟壮丽。太素宫背倚玉屏似的齐云岩，前临香炉峰”。——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我们出太素宫，再往玉虚宫方向走，有一个岔路口，向前上行可去玉虚宫，向右下行可达小壶天。我们先去的小壶天，它是一个壶状的岩洞，洞前有明代所立的石坊，石坊下方的坊门为葫芦状，奇妙的是从洞内向外看去，蓝天下的树木房屋和石栏杆仿佛是画在了葫芦上，美轮美奂。小壶天洞内有一线泉，洞顶有恐龙足迹石化三十余处，这对于齐云山地质学研究和古生物学研究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岩洞内曾是品茗消暑之所，因此这里又称为“清凉石室”。洞外是舍身崖，当年徐霞客曾与道士汪伯化饮酒赏雪于此，是一个休闲品茗观景的好地方。

“出庙左，至舍身崖，转而上为紫玉屏”。“三十日，雪甚，兼雾浓，咫尺不辨。伯化携酒至舍身崖，饮睇边饮边看元阁”。——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从小壶天再返回到岔路口，我们右拐上行来到了紫霄崖——玉虚宫。

“再西为紫霄崖，俱危耸杰起”。——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玉虚宫主祀真武大帝，是明代正德年间的道人汪泰元创建的，这个道教宫殿虽然也是利用岩下的洞穴而建的洞府，但与真仙洞府相比，所不同的是玉虚宫升级成为了宫殿，它是在岩下的洞穴前筑有玉虚坊、治世仁威坊、天乙真庆坊三个门坊，就像是把一个宏伟的建筑镶嵌在悬崖之下，与崖壁融为一体，这是人类敬畏自然尊重自然的体现。这种独特的历史背景和建筑风格，使它成为安微省的重点保护文物。

　　我们前行至玉虚宫的左侧，见有一块高7.6米，宽1.4米的朱砂石碑矗立于赑屃之上，碑的正面刻有《紫霄宫玄帝碑铭》，背面是《紫霄崖兴建记》。这就是传说中的齐云山碑王，是明代才子唐寅唯一的碑文遗作，也是江南最大的道教碑刻。

相传明代才子唐寅因科场案受牵连被废黜沦为浙江小吏，境遇冷落，郁郁寡欢，穷困潦倒，为了逃避现实和寻求精神寄托，他背起画囊踏上了云游之路，寄情于山水之间。他一个人踽踽独行来到恩师程敏政生前钟爱的齐云山寻方问道，寻找灵魂归所。结果在紫霄崖下遇见道人汪泰元，他们谈玄论道，儒家与道家两种思想在此相互碰撞，让唐寅对人生的进退产生了新的哲学思考。当得知汪泰元想要在崖下筹建玉虚宫时，唐寅挥毫写下了1028字的骈体古文《紫霄宫玄帝碑铭》，该文对仗工整，声律铿锵，文辞优美。后来工匠花了两年时间将唐寅的这一真迹虔心篆刻于石碑之上，并在石碑的背面还刻了《紫霄崖兴建记》，详细地介绍了玉虚宫的建筑历史。因此这块碑成为融建筑、文学、书法于一体的文化地标。

　　紧邻紫霄崖的是插剑峰，向上仰望，紫霄崖与插剑峰形成了一道狭小的缝隙，这就是“一线天”。从崖壁的石阶登上一线天道路虽然狭窄，但不是很陡，我们很快就顺利通关。再右转继续登顶插剑峰时，道路更加狭窄而且十分陡峭，多处只能容纳一个人侧身通过，而且越向上越窄，握紧铁链向上攀爬才是最有效的防护与省力的攀爬方式，老年人、患有恐高症的或是腿脚不太方便的游客不建议登顶插剑峰。

当我们登上插剑峰顶时，一种强烈的争服山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我不禁大喊:“山高我为峰！”。兴奋之余再俯瞰山下，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整个齐云山镇一览无余，横江如游龙般蜿蜒其间，登封桥横跨于碧江之上，那是我们登山的起点，目之所及感觉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据说这里是观五老峰日落的绝佳地点，只可惜时值正午，艳阳高照，我们不可能在此等上几个小时看日落了。

　　从插剑峰下山绕至毓秀亭，再回望插剑峰，见岩壁上题有“奇峰独拔”四个大字，发出这种感概的刚好同我们观此景的感觉不谋而合了。

　　毓秀亭左前方是百步云梯，我们从百步云梯下山，感觉台阶依然很陡，要扶着铁链侧身而下。下山后左拐过云龙关，沿文昌正路继续下行至文昌阁遗址，可见五老峰立于前方，五峰并峙，中间高东西两侧低。如徐霞客所说，五老峰的五个山峰植被茂密，如五位老者躬身揖让，并肩而立，山势陡峭如刀削一般，又很像是一个笔架横于眼前。值得一提的是，大自然的造化太神奇了，当我们前行至五老峰再向西望它时，那五峰只剩下三峰，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它又叫它三姑峰。

“再西为三姑峰、五老峰，文昌阁据其前。五老比肩，不甚峭削，颇似笔架”。——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从云龙关到五老峰皆为下行山路，行至山坳有一个岔路口，这里有两条路可以到达方腊寨，要么顺时针方向走紫云关再到方腊寨，要么反时针方向直接去方腊寨。我们没有查看线路图，全凭直觉选择了反时针方向走。走着走着，我们发现这条路的游客只剩下我们俩了，人少更觉山路幽深僻静，我们沿着台阶一直在向上行，道路两旁是高大陡峭的朱砂岩壁，置身于峡谷之中顿生一种强烈的压抑之感。突然有鸟儿从树梢惊起掠过山顶，我的心有点发怵，想打退堂鼓，打算半路折返回到原来的岔路口，再顺时针方向去方腊寨，可是又不想多走这一段回头路，于是鬼使神差的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冲，这为之后多走更多的回头路，还错过了最高峰和丹霞长廊两个精华景点埋下了伏笔。听闻前方有人说话，我们就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独耸峰下，从五老峰到独耸峰我们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方腊寨方腊洞都在独耸峰上，要继续右行，而最高峰和丹霞长廊要向左走，两个方向是完全相背的。至此我们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的确是错了。受限于体力，我们只好放弃了向左去的几个景点，稍作休息后继续向右登顶独耸峰。

“五老之东为独耸寨，循其坳而出，曰西天门”。——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登顶独耸峰的路虽说不算长，但似天梯一般，高、陡、窄、险，因为三面皆为陡峭的悬崖，而且有的台阶已经出现了风化腐蚀的现象。当我爬累了扶着栏杆休息时，转头向左极目远眺，突然被眼前景象震撼到了，那是一幅写实的《千里江山图》啊。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峦，天地雄浑壮美，气势磅礴，令人陶醉，此刻，我只觉得天地之大，置己于苍茫之间顿感寸身之微。

　　登顶方腊寨，见一白色小屋，我们称其为寨门，经过寨门，便得一方平坦之地，此处只一面依巨岩，巨岩之上矗立着三尊塑像，他们分别是北宋义军首领方腊、方百花、汪公老佛雕像，岩下刻有“方腊寨”三个字，字迹已经模糊难辨。我们在此休息片刻后开始下行，沿崖壁栈道下行不远就是一处效大的天然的洞穴——方腊洞，这里曾经是方腊抗击官兵的指挥部所在地，后来成为休宁学子的读书备科考之所——独耸书院，洞内还有一个小小的洗砚池，并设有桌椅板凳。此处面向群山，视野开阔，下面是则是悬崖峭壁，实为一处清静秀美之所。

　　从方腊洞下山，我们走的是一个悬空栈道，大约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才能到达紫云关。若沿霞客古道继续西行的话，可前往南山游览区和云岩湖游览区。但一日游玩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需在月华天街住宿一晚方可继续游览。于是我们过紫云关又回到了五老峰开始原路下山返回到齐云山镇。

“五老峰正对阁而起，五老之东为独耸寨，循其坳而出，曰西天门，五老之西为展旗峰，由其下而渡，曰芙蓉桥”——徐霞客《游白岳山日记》。

　　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虽然因为走的方向错误，导致没有去到丹霞长廊，没有登顶最高峰，有一点遗憾，但却从中收获了一点感悟，那就是无论方向对错都是一种体验。如果正确就是完美的话，那么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犯错又不断去纠错的过程。所以，不必纠结过去所犯的错，如果实在想弥补过错的话，大不了再体验一次好了。

　　此次齐云山之行，我们重走了霞客古道，细品了齐云山的人文历史，欣赏了沿途的自然风光，全程用时八个小时，相当于徒步完成一次齐云山大环线。每一次旅行都会有收获，也会有遗憾，这可能就是让人心心念念想要二刷三刷去往故地的原因吧。皖南之美我以汤显祖的诗句"多从黄白游”强烈推荐给各位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