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然一笑美篇】采访记:《太平山的遐思》(2025年第31期)

欢然一笑

<div><br></div><div><br></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太平山的遐思</font></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张善格 摄影/全胜利</div><br><br> 武宁县作家谢飞鹏在《太平山》一文中写道:“太平山不仅是道教名山,还因地势险峻、地处赣鄂要冲,成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清顺治十一年(1654 年)五月,李自成在九江兵败后,经武宁县取道太平山西进。” 谢飞鹏是武宁县史志中心主任,也是深耕史志研究多年的专家,他的文字让我振奋不已。作为通山县李自成文化研究会的一员,我读完这篇文章后心情格外激动。 此前,我曾在资料书中看到,李自成率一路骑兵从太平山南麓登山,由于山势过于陡峭,行至半山便不得不折返,随后绕道大洞乡,再前往通山郭源。谢飞鹏的文章让我萌生了实地探访太平山的念头——我想亲身感受当地的地理环境,探寻闯王留下的历史足迹。 <div><br></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谒拜千年道场</font></h1><br><div> 2025年5月2日,我们采访小组一行六人终登太平山。此山素以道教文化闻名,既至山前,自当亲诣道场,探寻这处历经八百余年风雨的玄门圣地。太平山道场肇始于宋理宗六年(1233年),开山祖师章哲真人堪称传奇。这位南宋高道初以清修闻名,后因“救济灾民、平定贼寇”的传说广布民间,逐渐被神化为 “法力无边”的道教尊神。其创立的玄门广惠派亦影响深远,成为南方道教的重要支脉。</div> 章哲真人的神化历程与历代帝王的推崇密不可分——宋理宗二十六年(1251 年),首获 “自然感应真君” 诰封;元皇庆二年(1313年),元仁宗加封其为 “天乙佑圣宫自然广惠真君”,并钦赐金钟、化钱炉及道政司官印,奠定道场的官方地位;明成化三年(1467年,丁亥年),明宪宗敕封其为“仁天教主太平护国天尊”,亲书“通真宝殿” 匾额,并诏改“丝罗山”为“太平山”,道场之名由此确立。 历经宋、元、明三代营建,山上形成了以“五宫一殿”为核心的建筑群—— 天乙佑圣宫、万福宫、万禄宫、万寿宫、纯和宫鳞次栉比,辅以巡山殿、炼丹亭、皇经楼、灵山塔等,亭台楼阁依山就势,蔚为壮观,尽显 “江南道教第一山”的宏大气象。 步入庙门,千年道场的气韵扑面而来:两位同行者驻足凝视飞檐斗拱,赞叹木构建筑的精巧——历经岁月的梁柱间,仍可见鎏金彩绘的残韵,虽斑驳却难掩往昔辉煌;另有两人在大殿墙壁前流连,壁上字画或绘神仙故事,或录道家经典,笔意间流淌着文人与道教的精神共鸣;更多信众则聚于“祖师章真人”神龛前,以签问事——竹签轻摇间,有人祈愿财运亨通,有人求问姻缘顺遂,亦有人牵挂子嗣福泽。卦象虽有吉凶,却难掩眼底对“美好希望”的笃定——这份对生活的热望,恰是千年道场始终存续的人间烟火。 太平山之行,既是对历史遗迹的探访,亦是对信仰与文化的观照。我们仍能在斑驳宫墙与袅袅香火中,触摸到一个民族对“安宁”与“永恒”的不懈追寻。 <div><br></div><h1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ed2308">太平山麓遐思录</font></h1><br><div> 当然,太平山能成为道教名山,更与它奇绝的风景密不可分。这座蕴含着天地灵秀的山峦,汇聚了世间少有的自然奇观——姿态万千的奇峰如凝固的惊涛,在天地间堆砌出雄浑的骨骼;嶙峋特异的怪石似被赋予了生命。那浩瀚壮观的云山与扑朔迷离的雾海,则如道家玄机般莫测:晨曦初露时,云浪翻涌如万马奔腾;薄雾如轻纱般漫过峰峦,让整座山脉化作悬浮于尘世之上的仙岛。</div> 我们顺着道观背后的山路登上山巅,一座镌刻着“广惠祖庭”的武宁牌坊便映入眼帘。牌坊上的鎏金大字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连接着人间与仙境。牌坊旁的观景平台犹如悬浮于天地间的一方戏台,朱丽平女士轻扶栏杆,引领众人望向云海深处——眼前的景象堪称惊心动魄:蒸腾的云雾如海浪般漫过群峰,两侧的山峦似两条蛰伏的巨龙,在云雾中蜿蜒起伏,鳞爪隐现;朝南望去,苍翠的植被从山巅倾泻而下,形成一幅铺天盖地的绿色锦缎。同行的友人频频驻足,将镜头对准这流动的水墨长卷,生怕错过任何一帧诗意。 当众人沉醉于远山的壮美时,我却因恐高症而不敢靠近栏杆半步。目光掠过平台边缘,只见陡峭的崖壁如刀劈斧削般直插深渊,墨绿色枝叶在初夏的微风中舒展身躯,仿佛在与苍穹对话。更高处的崖畔,洁白的雾霭凝结成绵密的帷幕,山顶已被浓雾完全笼罩,那带着“会当凌绝顶”的气势,仿佛是天地间的留白,等待尘客用想象去填满。 此时,我在想,李自成当年的窘迫忽然变得清晰可触——试想那支疲惫的队伍在怪石间艰难攀爬,陡峭的山道阻断了去路,两侧绝壁如虎豹环伺,唯有转身退至太平山麓,绕道大洞乡,在暮色中翻越重山向通山行进。历史的烟尘与眼前的云雾渐渐重叠,让这座道教名山不仅承载着仙风道骨,更沉淀着人间烟火的重量。 我站在太平山巅,山风裹挟着云雾掠过耳畔,恍惚间似有金戈铁马的声响穿透时空而来。李自成的戎马足迹与章哲真人的仙踪道影,在这座山峦上交织成一幅奇妙的文明长卷——前者是血与火的历史注脚,后者是灵与魂的信仰图腾,共同勾勒出太平山“神性”与“人性”交织的双重脉络。 民间记忆如同散落的珍珠,将史书上的“李自成经此西去”串联成有温度的生命叙事。族谱里的只言片语,岩石上的模糊印记。我知道:太平山的真正魅力,或许正在于它始终以开放的姿态,收纳着神话与史实、信仰与生活的层层积淀。 在回程车上,我们说说笑笑:“每个名山都是一部立体的文明史。” 此刻回望,太平山的风云它是道教祖庭的青烟缭绕,是闯王故事的苍凉回响,更是无数平凡生命在岁月长河中刻下的生存密码。这座看似静默的山峦,终将在时光的淘洗中,继续向世人诉说着自然与人文、神性与世俗的永恒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