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作者｜胡宝珍 朗读｜浩海</span></p> <p class="ql-block"> 一直对艾草的芳香情有独钟。那是一种香中带苦、苦中含香的与众不同的气息，恰似生活里的真实况味，细腻而悠长。对艾草气味的钟爱，使我忍不住想追寻它的芳踪。可闽南地区是极少有人专门种植艾草的，它们常长于荒地、山坡及河岸，与杂草混生。我对艾草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p> <p class="ql-block"> 一日，与好友闲聊无意间得知家门口的鹿溪公园一带长有艾草，尤其是端午节前后尤为繁茂。于是，从入春开始，每次去鹿溪公园散步，只要看到与艾草有几分相似的绿植，我便会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对照着手机里艾草的照片，仔细比对。可是春日里草木勃发，各种杂草纷繁交错，真是“乱草渐欲迷人眼”，让我无从下手。</p> <p class="ql-block"> 我有点泄气，随便在旁边的长凳上坐下，打开朋友圈，惊喜地发现远在漳州的师母也在公园拔艾草，便立马拨通视频向她求教。屏幕里，师母从口袋中掏出老花镜，戴上后，眼神专注地看向手机镜头，一番仔细辨认后还是难以给出正确答案。不过她告诉我一个重要的识别技巧：凑近闻，如果是艾草就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芬芳。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对于艾草的香气，我早已熟稔于心。可当我凑近草丛细细嗅闻时，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臭草的味道。眼前这密密麻麻、生机勃勃的草丛里，竟没有一棵是我苦苦寻觅的艾草。我失望地离开了这片青草地。</p> <p class="ql-block"> 暮春一到，这里的雨是极为调皮而缠绵的，可以滴滴答答、时断时续地绵延到仲夏，让人的心情难免也跟着潮湿起来。端午前一天，天突然放晴，与好友到公园散步，猛地发现那些有名的、无名的草木吸收了天地甘露，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以惊人的速度疯长。望着那饱满诱人的绿，我那早已淡去的寻艾念头再次破土而出。</p> <p class="ql-block"> 我又开始执着地在这一片绿色中寻找艾草。经过一番搜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片绿草地上，因为草丛中，好几株枝干纤细的草在微风中挺立着，锯齿形的嫩绿叶子随风摇曳，与百度图片上的艾草颇为相似。可我凑近了细细闻，却未能捕捉到那缕苦涩清香的气息。左右不定时，好友提醒我，可以通过一款名为“形色”的手机 APP 来甄别，一查一个准。我马上打开“形色”拍照扫一扫，紧盯着屏幕上的“马上有结果……”，结果手机上却清晰地显示“银胶菊”。词条上写着：这是一种恶性杂草，且有毒。“有毒”二字瞬间让我们如触电般将伸出的手收回，这一次我终于心灰意冷，心里寻思着：可能是前段时间公园大整顿，艾草都被清理了吧！</p> <p class="ql-block"> 离开这片草地，好友渐行渐远，我却毫无散步的心情，一个人悻悻地、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经意间却发现不远处有一位大姐俯着身在草丛里仔细地扒拉着，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草。好奇心驱使我快步凑上前去，轻声问道：“大姐，您找的这是什么？”大姐应声抬头，脸上洋溢着和善的笑容，她扬起手中的草说：“找艾草呢！我今天找遍了公园的各个角落，就发现这几棵。”一听口音，我便知大姐是北方人，性情也豪爽。我如遇知音般和她聊了起来：“说来也怪，这个季节艾草应随处可见才是！”大姐也露出疑惑的神情。“难道是被识货的人拔去贩卖了？”我自言自语道。大姐说：“早上我去集市上买，发现那2元一束的根本不是真正的艾草，是以假乱真的一种杂草！”说着，她轻轻拨开草丛，指着一丛草给我看。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我之前误认的“银胶菊”吗？这季节这种草最多，商贩为了挣钱造假，实在是缺德！</p> <p class="ql-block"> “可是，该怎样鉴别呢？”我直奔重点。大姐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人，她摊开手中的艾草，挑了其中较为“高大”的一棵，仔细地教我辨别的技巧：一是闻气味，这方法与之前师母教给我的方法基本相同；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摸背面，她伸出手指，轻轻在叶片背面搓动，告诉我，若有明显灰白色绒毛且不易脱落，基本可以确定为艾草。大姐边讲解边将手中的艾草匀了一把，递给我。“这是我刚拔的，送给你，明儿是端午，你带回家记得挂在大门的右上角。”许是她看出我急于寻艾的心情，或是看出我是一个不太懂这些民俗的生活“小白”，她极为认真地抬手比划着，“喏！记得是进门的右手边，出门的左手边，一定要挂高些，还要选单数……”</p> <p class="ql-block"> 我连连点头称谢，双手接过这些艾，一股熟悉的药香瞬间在鼻尖弥漫开来，一点一点温暖了我这颗潮湿的心。说实话，我寻艾，却没曾想要挂在门上，只是想着如果寻得到它，拔几棵晒在阳台上，闻闻那香气就已满足。至于驱蚊避邪此种说法我并不放在心上。小时候，也常见母亲这样做，心里甚至觉得好笑——真是多此一举。</p> <p class="ql-block"> 可此时，当我握着这陌生人赠予我的艾草，心里却盈满了芳香，那香气由淡及浓，将我紧紧包裹。好友转了一圈回头喊我回家，我加快了步伐，遵照大姐的嘱咐，回家后，庄重地用红绳将那束艾草细细捆好倒挂在大门右上角。灯光亮起，艾草散发出的幽幽香气混合着屋里飘出的粽香氤氲在五月的空气里，馥郁醇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15px;">（图片来自网络及作者）</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