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召耳召

“人言落日

是天涯，望极

天涯不见家。”



木子登相约，回到这里——曾经的故园——儿时梦里它乡！

 这儿已不是原来样，只有记忆中供销合作社的这栋楼和傍边的平房依然还在。要不，儿时故里可是无从可寻、无从可忆了！

【回不去的故乡】

落日西沉，人皆言是天涯，我亦曾极目远眺，却终不见家的踪影。每每此时，心中便浮起一种莫名的怅惘，如同秋日里飘零的落叶，不知归处。

故乡何在？想来不过是几间旧屋，一条土路，几株老树罢了。然而这些物事，在记忆中竟渐渐模糊起来，唯有那夕阳下的炊烟，还固执地飘在眼前。炊烟是直的，直上青天，仿佛要与那落日争个高低。而人站在地上，仰头望着，便觉得那烟是故乡伸出的手，要引我回去。

上图：儿时曾住过的供销社仓库二楼小房（从左第一个窗口），墙面上“仓库重地”等等斑驳字体还是70、80年代，用白石灰书写的字体。

下图：一字排开的屋檐下，有几个门就有几个家庭，家后是一片片梯形稻田……。

　　岁月欢喜，原以为能一步步走向人间朝暮。殊不知，欢喜是有的，却不在步步之中；朝暮亦在，却非人间所能成就。我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风景，却总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被一阵熟悉的气味，或是一声乡音击中，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记忆中的故园，门前屋后有一水井小溪。夏日里，水井小溪清凉，常有孩童在其中嬉戏。我亦曾是其中一员，赤着脚，踩着溪底的鹅卵沙石，感受那微微的刺痛与清凉的快意。而今那条小溪，不知是否依旧？抑或早已干涸，只剩下龟裂的河床，如同老人脸上的皱纹，诉说着无水的苦楚。

　　故乡的人，想来也老了许多。隔壁的李大叔，当年能扛起两百斤的麻袋，如今怕是连走路都要拄拐了；供销社常给我们糖果瘦小的张婆婆，牙齿不知还剩下几颗；儿时的玩伴，有的远走他乡，有的已经作古。时间这把钝刀，慢慢地割着每个人的生命，不痛，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许多。

我曾试图回去，真的回去了。然而所见却与记忆大相径庭。老屋倾颓，道路拓宽，树木砍伐，连那夕阳，似乎也不再是当年的颜色。我才明白，我所怀念的故乡，早已不存在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它只活在我的记忆里，随着我的老去而日渐模糊。

　　“望极天涯不见家”，不是目力不济，而是家已不存。我们这些离乡之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看似自由翱翔，实则无依无凭。飘得越高，离根越远，终有一日会在某个陌生的角落坠落。

岁月如流水，冲刷着一切。我们以为在成就人间朝暮，实则不过是被时光推着向前。每走一步，故乡就远一分；每过一日，记忆就淡一分。直到某天蓦然回首，才发现来路已断，归途已绝。

　　人生在世，或许本就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远行。故乡，不过是出发时的一个梦罢了。

2025.6.5召耳召于川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