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越是清贫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越是需要美的装点。</p><p class="ql-block"> ——题记</p> <p class="ql-block"> 过去,我们和二爷一家同住一个小院,空间十分狭小。北边是一溜儿住人的正房,南边是一溜儿堆放杂物的南房,在南北房之间是一个四五米宽的狭长过道。那时,看见别人家有开阔的院子,里面又是种菜,又是栽花,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p> <p class="ql-block"> 后来,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母亲让父亲在我们家正房和南房之间偏东的位置见缝插针地砌了一个小巧的正方形花池,小院的面貌从此焕然一新。</p><p class="ql-block"> 说是花池,其实有点名不副实。它是用砖石垒起来的,高出地面六十来公分,只有一张双人床的三分之二那么大,看起来也很粗糙。但是,当春天到来的时候,这块弹丸之地摇身一变,成了我们小院里最靓丽的风景、最生机盎然的所在。</p> <p class="ql-block"> 为了合理利用地力,播种的时候,父母把间作套种、合理密植的生产技能也搬到了这里:中间位置埋了两棵大丽花(村里习惯称之为“西番莲”)花蛋,四条边上撒上了大菜豆,四个角上各种了一棵向日葵,又在大丽花旁边的空地上拢了两行葱、种了两行香菜。</p><p class="ql-block"> 当这些种子开始发芽的时候,修篱笆就成了当务之急。父亲把去了皮的高粱秆一根挨一根地竖插在花坛的边缘,然后在距离地面八十公分左右的高度上做了个方形的箍,用细麻绳一圈一圈把它绑扎固定好,最后用树剪修剪整齐,于是一堵一米多高、疏密有致的漂亮的篱笆墙便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p> <p class="ql-block"> 盛夏时节,花池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两簇大丽花十分茁壮,像甘蔗一样挺拔,像毛竹一样碧绿;枝头上鲜艳的花朵有手掌那么大,有红的,紫的,黄的,粉的,白的,开得无拘无束,静洁而丰腴,洒脱又大方,豁然而有序,就像技艺高超的雕塑大师精心雕琢出来的;而数不清的花骨朵犹如繁星般在枝桠间、叶片间闪烁,宣示着走向繁荣的决心。</p><p class="ql-block"> 四个角上的向日葵也开花了,似乎比大丽花更稳重。它们各就各位,像四个巨大的淋浴喷头,只不过喷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黄色的芬芳;又像四盏时尚的路灯,无数金黄色的花蕊所形成的灯阵,似乎“豁”地一下把小院里的石阶、土墙、暗窗都照亮了,照得更有生气了。</p> <p class="ql-block"> 豆角在篱笆上一直唱着缠绵的歌。拉拉扯扯的豆角秧缱绻缠绕,不断延伸的犹如动物触角一样的长丝左钩一下,右连一下,不折不挠地曲折向上;即便被风吹落下来、被雨水冲刷下来,它也不会灰心,用不了一天,它又昂昂然向上进发。长在上面的的花蕾,好像随时都会振翯高飞的小鸟;下面是细细弱弱的小豆角,精致得像古代仕女裙摆上的佩饰;再往下是成熟的豆角,长长的,挺挺的,硬邦邦,直溜溜,像勇士腰间的佩剑,颇有几分威武之态,惹得两棵野生的牵牛花心旌摇荡,“滴滴答答”地给它们吹起了喇叭。</p><p class="ql-block"> 两行香菜、两行葱,本来是用来填空的,竟然也不甘示弱,在夹缝里活出了自己的精彩,香菜飘逸洒脱,样子像银杏又像云杉;大葱锋芒毕露,有“刺破青天锷未残”的架势,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严阵以待的武士。</p> <p class="ql-block"> 小花坛给我们的贫乏的日子带来了很多欢乐。回家的时候有鲜花迎迓,出门的时候有鲜花相送,坐在炕上能<span style="font-size:18px;">与花草对视</span>,在院子里乘凉能<span style="font-size:18px;">嗅到花的香味</span>,想一想,还有比这惬意的事吗?</p><p class="ql-block"> 留连于花坛旁,烦恼被不知不觉地稀释了,忧伤被不知不觉地驱散了,心情被不知不觉地净化了、滋润了、温暖了,这时,你唯一想说的恐怕只有一句话:生活多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