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藏在砂岩里的梵音 云冈石窟(山西之行九)

<p class="ql-block">2025-04-24</p> <p class="ql-block">晨曦初现,车轮正以一百二十码的速度解构时空,天光穿透车载香炉的余烬,在仪表盘折射出北魏的棱角,砂岩褶皱里沉睡的偈语突然惊醒,随胎噪频率轻轻震颤。握紧方向盘如同攥住法显西行的绳渡,后视镜里退却的晨雾正将二十一世纪的高速公路,一寸寸翻译成鸠摩罗什的经文注脚。</p> <p class="ql-block">穿过最后一个隧道,车载音响淌出《华严经》偈语,挡风玻璃突然盛满流动的黄金,那些嵌在侏罗纪砂岩里的微笑破空而来,褒衣博带的飞天掀动氧气都嫌沉重的空气,犍陀罗式的高鼻梁割裂二十一世纪的光线,被二氧化碳蚀刻千年的璎珞仍在震旦纪岩层上叮咚作响。</p> <p class="ql-block">松开油门,任车速在五窟的倒影中失重,朝阳正为第二十窟大佛镀上第一千零一次金身,他的右手早化作晋北的风,却依然悬在高速公路尽头,为每个穿越千山万水的朝圣者结出生生不息的触地印。</p> <p class="ql-block">车行如舟,转过最后一个山弯时,蓦然撞见赭红色崖壁上浮出三重楼阁,朝阳正为歇山顶勾勒金边,九脊飞檐挑着半融的霞光,像悬在空中的莲花灯台忽然被人点亮。佛光洞窟的千年凝视穿透镂空雕花门,竟让沥青路面蒸腾起北魏的檀香烟,恍惚间有飞天衣袂扫过后视镜,而风铃正摇碎北魏的晨露。</p> <p class="ql-block">云冈石窟,原名灵岩寺、石佛寺。位于山西省大同市西郊17公里处的武州山南麓,是中国著名的石窟群之一。云冈石窟的开凿始于北魏时期,北魏皇始三年(398年),道武帝拓跋珪将都城从盛乐(今和林格尔县)迁至平城(今大同市),武州山成为盛乐与平城之间的交通要冲。文成帝拓跋濬即位后,令沙门统昙曜主持复法大业。在文成帝的支持下,昙曜选择了钟灵毓秀的武州山,"凿山石壁,开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饰奇伟,冠于一世"。云冈的大部分洞窟在孝文帝元宏迁都洛阳前完工,但是造像工程则一直延续到正光年间(520~525年)。云冈石窟的开凿历时约150年,历经北魏、东魏、西魏、北齐、隋、唐等朝代,现存主要洞窟45个,大小窟龛252个,石雕造像59000余尊,是中国石窟艺术宝库中的瑰宝。</p> <p class="ql-block">云冈石窟作为中国第一个皇家授权开凿的石窟,反映了北魏王朝的政治雄心。与我国诸多石窟寺比较,云冈石窟最具西来样式,即胡风胡韵最为浓郁。其中既有印度、中西亚艺术元素,也有希腊、罗马建筑造型、装饰纹样、像貌特征等等,反映出与世界各大文明之间的渊源关系,这在中华艺术宝库中是独一无二的,对后世中国文化艺术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p> <p class="ql-block">朝阳为远山勾出淡金色轮廓时,那抹流云般的建筑忽然撞入视野,游客中心银灰色的曲面屋顶正承接最后一缕天光,如同半片被晚风托起的莲瓣,将身后连绵的石窟群轻轻拢入怀中。赭红色外墙上,疏密有致的格栅仿佛是千年经卷的折痕,朝晕在其间流淌成液态的丝绸。</p> <p class="ql-block">踏入游客中心,时光仿佛在这里沉淀,檀香缭绕间,北魏的风烟在展板上徐徐展开,玻璃展柜里的菩萨残像低眉浅笑,衣袂上的彩绘历经千年仍泛着柔光。</p><p class="ql-block">转角处的仿古窗棂将阳光筛成细碎的金箔,落在青砖地面拼出的莲花纹样上,服务台后方的巨幅浮雕墙上,飞天乐伎正从砂岩中呼之欲出,琵琶弦上似乎还颤动着古老的梵音。我摩挲着领取的电子讲解器,金属外壳沁着凉意,像握住了一枚穿越时空的钥匙。</p> <p class="ql-block">在文创区,年轻的设计师正将石窟元素融入现代工艺品,佛手造型的书签、莲花纹样的丝巾,传统与现代在此完美交融,落地窗外,几株古松在风中轻摇,与远处石窟群的山形轮廓构成一幅天然的水墨画。这座融合古今的建筑,恰似一个时光容器,既珍藏着千年的艺术瑰宝,又孕育着崭新的文化生机。当游客在此小憩时,能感受到,中华文明的血脉始终在这片土地上静静流淌。</p> <p class="ql-block">最动人的是中央庭院那方浅池,几尾红鲤游过倒映着的石窟剪影时,水纹将佛龛的轮廓揉碎又拼合。有孩童蹲在池边数鱼,他衣服后背印着“云冈”二字,与池底斑驳的北魏年号石碑,在粼粼波光中达成了某种默契。此刻,电子票务系统的扫码声、咖啡机的蒸气声,都成了现代文明与古老佛国对话的注脚。</p> <p class="ql-block">昙曜(非“曜昙”)是云冈石窟的开凿创始人和早期工程(昙曜五窟)的直接负责人,其主持建造的第16至20窟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核心部分,奠定了云冈石窟作为北魏皇家佛教圣地的历史地位。公元460年,北魏文成帝复兴佛法后,任命高僧昙曜为沙门统,主持在武州山(今大同)开凿石窟。他亲自设计并监督建造了第16至20窟(“昙曜五窟”),每窟中央均雕刻巨型如来佛像,象征北魏五帝皇权与佛教的结合。‌‌‌‌</p> <p class="ql-block">从游客中心进入 云冈石窟 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三对骑象四棱神柱‌(又称千佛列柱),它们整齐排列在 礼佛大道 两侧,构成景区标志性景观。每根柱子高8.73米,由黄砂岩雕刻而成,采用北魏风格设计‌。每个柱子分为四部分:须弥座、力士、六牙白象、四棱柱体,柱体每面雕刻两排佛像‌。六牙白象象征佛教“六度”(布施、持戒等),底座稳重庄严‌。这些列柱的原型可以在第9窟、10窟、12窟和14窟中找到‌。</p> <p class="ql-block">朝阳为笔,晨露点墨,那些擎天的石柱将时光裁成竖排的诗笺。佛窟未至,先逢一列沉默的琴弦——风从北魏的裂缝里漏进来,拨动千佛列柱柱身上的经咒,弹一曲千年不坠的梵音。</p> <p class="ql-block">石柱如楔入大地的界碑,分割喧嚣与禅寂。前一步是游客中心玻璃幕墙折射的浮光,后一步坠入佛陀垂目的深渊。柱影斜斜切开天光,恍若千年前那位僧侣遗落的锡杖,仍指往云深处未凿完的第十二窟。</p> <p class="ql-block">两侧的千佛列柱又如凝固的经卷长廊,八万四千道法门在砂岩褶皱里次第展开,风穿过柱间梵文雕凿的孔隙,把北魏僧匠的凿击声揉成絮语,漫延的袈裟纹路泛着金箔的微光。游人的脚步惊醒了沉睡千年的莲花座,柱顶托举的忍冬花蔓在光影里舒展,仿佛佛陀指尖轻点的涟漪,将时空揉碎成婆娑的菩提叶,簌簌落在青石铺就的觉悟之径。</p> <p class="ql-block">朝霞悬在天际,七孔桥显得格外宁静而庄重。站在桥上,远眺云冈石窟,那错落有致的灵岩寺楼阁若隐若现,飞檐翘角在朝霞的映衬下更显雄伟壮丽。每一块石壁都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故事,历史的沧桑与艺术的辉煌在这里完美交融‌。</p> <p class="ql-block">灵岩寺坐落于云冈石窟大景区占地16000余平米的湖心岛中央,总建筑面积6815.8平方米。游客走过张灯结彩的昙曜广场,再穿越古朴典雅的七孔桥,高大的寺院山门就出现在面前。</p> <p class="ql-block">灵岩寺位于云冈石窟景区的湖心岛中央,整个寺院为三进院落,包括山门、中殿和后殿。中殿(千佛殿)内供奉着几百尊小铜佛像,后殿是大雄宝殿,供奉着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p> <p class="ql-block">灵岩寺的建筑风格独特,寺院周围有4座角楼和6座配楼,蜿蜒曲折的回廊映衬下显得格外引人入胜。寺内的中央石雕方形造像塔高达5层,每层有主佛像四面12尊,周围还有许多小佛像,堪称同类石雕塔中的极品‌。此外,灵岩寺的建筑美学完全还原了北魏时期《水经注》中的描述,展现了北魏时期佛教建筑的独特魅力‌。</p> <p class="ql-block">灵岩寺塔 ‌。这座塔的建筑元素取自云冈石窟中的方塔形式,五级四面开龛造像,塔身下层刻有释迦牟尼相关四相图‌。灵岩寺塔的建筑风格独特,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它不仅展示了古代建筑的高超技艺,还反映了当时佛教文化的繁荣景象。塔身下层刻有释迦牟尼相关四相图,进一步体现了佛教文化在古代中国的影响力‌。</p> <p class="ql-block">当朝阳攀上大雄宝殿山九重斗拱,释迦眉间的青金石便泛起北魏的涟漪,佛陀跌坐于莲台,衣褶间流淌着武周山的光,三十三道水波纹自袈裟垂落,在青石板上漫成北魏匠人指间的星河。飞天托起的藻井不是穹顶,而是千年前凿刻声惊起的尘埃,至今仍在鿄柱间悬浮。</p> <p class="ql-block">灵岩寺三座大殿的主佛像,全部采用巨大的香樟木作材料,由来自福建省莆田的木雕世家传人黄文寿大师担纲雕刻。其中,山门内的主佛为3尊,中间为交脚弥勒菩萨,两侧为护法;千佛殿的主佛为7尊,中间为释迦牟尼佛,左右还有燃灯佛、多宝佛、观世音、大势至菩萨等;大雄宝殿主像为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连同佛像背后的“背光”在内,最大的佛像高达11米。不论是佛像的站卧姿势还是面部表情,也不论是衣着的装饰还是周围的飞天力士,所有细节的刻画都是那么准确到位。</p> <p class="ql-block">四万八千道金线穿过格凌花窗,将三千法相裁成梵唱的碎片。光影在壁龛间游走,八百青石佛陀次第睁眼,每道衣纹里都藏看半部佛经。每当暮鼓震落檐角铜铃,那些被岁月磨平的面容便泛起涟漪——不是风动,是武周山在吐纳一千五百个春秋山香火。</p> <p class="ql-block">酥油灯在千佛掌心结痂成琥珀,大雄宝殿的诵经声漫过须弥座,与干佛殿的佛影共舞。那些被风化的莲花纹不是凋零,是时光在石壁上开出的第二重花。游人的影子掠过经变图时,分明看见佛陀的指间,正接住二十一世纪飘落的霞光。</p> <p class="ql-block">沿灵岩寺石径徐行,忽见石窟如莲瓣次第绽放,佛陀的眉目在朝夕间垂落慈悲,梵音化作岩壁上的金粉簌簌飘散。</p> <p class="ql-block">告别灵岩寺,沿路没入石窟群的梵音中,仿佛穿越时空,回到1500多年前的北魏,感受那份虔诚与平静。</p> <p class="ql-block">云冈石窟,被岁月与历史雕刻成永恒的艺术,每一窟、每一龛、每一尊佛像,都讲述着千年的信仰与执着。置身其中,仿佛能听到古老的诵经声,感受到那份虔诚与平静,云冈石窟不仅仅是石头的艺术,更是人类灵魂的归宿‌。</p> <p class="ql-block">踏入“入佛知见”之门的刹那,千载光阴凝结成洞窟前垂落的藤蔓,石壁上的菩萨眼眸微启,将朝露般清澈的梵音滴落在叩响莲台的脚步间。光影在莲花纹藻井上流转出菩提的涟漪,恍若佛陀拈花时坠落的星子,终在人间化作了这方镌刻着般若的岩壁,让每道朝圣的眸光都在经卷纹样里,望见了尘世与彼岸交汇时泛起的波纹。</p> <p class="ql-block">云冈石窟的佛像静默不语,却诉说着久远的故事。侵蚀风化也成了独特的风景画,我们凝视着它的模样与岁月的痕迹,感叹终将消散,却也敬畏当下时光长河中它留下的光芒‌。云冈石窟的佛光闪烁,映照千年往事,每一刻的凝视都穿越了历史长河。置身其中,感受历史的厚重与佛音的宁静,仿佛时光倒流,梦回北魏‌。云冈石窟的佛音缭绕间感悟生死轮回,每一尊佛像都仿佛有生命,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引人深思。凝视云冈,一瞬便是永恒,佛音缭绕间感悟生死轮回‌。</p> <p class="ql-block">第1、2窟是云冈石窟最东端的洞窟,为一组双窟,开凿于北魏孝文帝皇兴五年至北魏太和十八年(471—494年)。两窟外壁东西两侧各残存一座单层方形佛塔。洞窟上开明窗,下开窟门,平面为方形,平顶,中心塔柱直达窟顶,四壁开龛造像,可供僧人绕塔参禅礼拜,为典型的塔庙窟。据考证,第1、2窟辽代以前窟前曾建护国寺,为云冈十寺之一,明清号曰“石鼓寒泉”,属云中八景之一。</p> <p class="ql-block">第1窟俗称“石鼓洞”。外壁明窗东侧保留了清代朱廷翰题刻的《游云冈石佛寺》诗句。洞窟平面呈长方形,中央方塔为仿木构屋顶塔檐,分上下两层。下层四面各开圆拱龛,龛内雕坐佛;上层四面均开三间盝形帷幕龛,南北雕坐佛,东西雕交脚弥勒菩萨。塔顶处蛟龙盘绕,须弥山逶迤。北壁开大型三间式盝形龛,明间主像为高3.15米的交脚弥勒菩萨,左右梢间为对称设置的舒相坐势思惟菩萨。东壁下层是反应孝道《睒子本生》的佛经故事浮雕,大部分风化严重,现仅存2幅。南壁窟门、明窗两侧屋形龛内,雕刻了《维摩诘所说经》的“文殊问疾品”佛教题材造像。</p><p class="ql-block">门拱顶部雕刻二龙缠绕,这种雕刻在门拱上的雌雄双龙造型,明显体现了佛教的护法思想,在云冈石窟中独此一例。顶部南侧雕刻直径1.4米的三朵浅浮雕大团莲。窟顶飞天曼舞环绕团莲,富丽而庄严肃穆,严谨而巧丽活泼,在宣示了一定佛教意义的同时,也为洞窟增添了强烈的艺术动感。</p> <p class="ql-block">第2窟,俗称“寒泉洞”,因其北壁西端常年有细泉流出。窟外壁明窗上方及西侧题刻“山水有清音”、“云深处”。洞窟内三级方形浮屠塔居中,塔面上刻出瓦筒、檐椽、斗拱等仿木建筑构件,层层瓦垄出檐,上层四角镂空雕刻八角棱柱,形成了周匝回廊,为研究北魏建筑提供了实物依。洞窟四壁分层分段布局,最上层雕刻天宫伎乐列龛,龛内的伎乐天人手持筚篥、琵琶、琴、排箫等各种乐器呈演奏状。壁面依次雕刻禅定坐佛带、大型列龛、长卷式浮雕故事,最下层为供养人列像。北壁主像为交脚佛,风化严重。东壁下层雕刻太子“箭射铁鼓”佛传故事,描述了释迦牟尼为太子时与他人张弓射箭比武的场面。</p> <p class="ql-block">第3窟又名“灵岩寺洞”,是云冈规模最大的洞窟,洞窟形制较为特殊。整体洞窟高大、雄伟、壮阔。两门四窗,外部建有巨大平台,平台中央是一座矩形洞窟,内置交脚弥勒,俗称“弥勒洞”;东西两端各有一座方形三层石塔,风化严重。平台上石壁平展而高耸,平台石壁10米以上的位置,整齐排列着12个呈纵长方形的梁孔,梁孔内部深处均与山顶作竖井相通。</p> <p class="ql-block">洞窟内地面上沟槽纵横,深浅不一,呈现出大规模人工取石及正在开凿洞窟的施工场景。这些遗迹现象的存在,为研究石窟开凿方法提供了重要的依据。</p> <p class="ql-block">后室雕三尊大像,主尊为倚坐佛像,高约10米,肉髻高耸,面相圆润,五官端正,眼大耳阔,两眉间白毫鲜明,身姿挺拔,比例协调,通肩式袈裟紧贴身躯,厚实圆润的双手作无畏、与愿印。左右两侧胁侍菩萨高6米,头顶发髻高耸,发丝根根有序;头发成缕,散披两肩;宝冠雕刻精细入微,显示了严谨的设计思想和成熟的雕刻技艺。这三尊造像较之云冈其它造像,都更加丰满圆润,在艺术表现上明显区别于其它造像。其雕凿年代,目前有北魏、隋、唐及辽四说,多依据造像艺术风格而推论。</p><p class="ql-block">洞窟内地面上沟槽纵横,深浅不一,呈现出大规模人工取石及正在开凿洞窟的施工场景。这些遗迹现象的存在,为研究石窟开凿方法提供了重要的依据。</p> <p class="ql-block">第4窟又称塔庙窟,一门两窗。由于工程没有全部完成,洞窟内外地面凹凸不平,石窟整体显得有些零乱。洞窟平面呈方形,中央雕中心塔柱。窟门上方左右各开一个明窗,拱门和明窗呈倒“品”字型结构。中心塔柱四面造像,均为一佛二菩萨。窟内四壁风化严重,南壁有北魏正光年间(520-525)“为亡夫侍中造像记”题铭,约100余字,是云冈石窟目前最晚的北魏造像铭记,现已风化不清。窟顶东端可见团莲与飞天。</p> <p class="ql-block">第5窟位于云冈石窟群中部,与第6窟是一组统一设计、建造的双窟,属于云冈中期洞窟。窟外各有一座清顺治八年加盖的四层五间式木构阁楼,清代号称“云冈佛阁”或“石窟摩云”,为云中八景之一。这对竖式设计的双子佛阁,既亭亭玉立,又合璧庄重,体现了我们祖先工匠对石窟寺殿宇的精准理解,也是目前云冈石窟仅存的古代窟檐建筑。它除了具有佛殿功能外,同时还起到遮风挡雨作用,特别是保持了窟内温湿度的相对恒定,使得第5、6窟的造像雕刻保存状态远优于其它无窟檐的洞窟。</p> <p class="ql-block">第5窟前室东西两壁绘有“护法诸天”形象,应是清初重修佛阁时的作品。《重修云岗大石佛阁碑记》立于西壁旁,为宣大总督佟养量所撰。第5窟洞窟为平面呈椭圆形、穹隆顶式的大像窟,洞窟东西最大宽度约22米,南北最大进深约17米,创云冈同类型洞窟的规模之最。主尊坐佛高17.40米,是云冈的第一大佛。这尊云冈的最高佛像,从头到脚均敷泥施彩,面部与胸部贴金,螺发与长眉绀蓝。大衣两裾由双肩垂直落下,飘逸自然,裹腹裤腰中央对称皱褶,齐整美观。服装宽大合体,下垂感强,似以质地优良的丝绸布料做就,体现了高超的泥塑水平。东西两壁的胁侍佛像高达8米。在主尊佛像背后开凿出宽阔的诵经道,为僧侣、香客提供了环绕礼拜的通道。除此之外窟门拱两壁护法力士的上层,雕有禅定状二佛。二佛结跏趺坐于枝叶繁茂的无忧树下,凸显对称、肃穆之美,给人留下深刻印象。</p> <p class="ql-block">第6窟完成于太和十八年,迁都洛阳之前。第6窟楼阁东西两壁绘有十八罗汉形象,每壁九身,手执不同法器,立于云海之间,是清初重建阁楼时的作品。窟门上方,旧时悬有康熙皇帝御笔“庄严法相”匾,但在文革“破四旧”时被毁。窟门两侧雕刻的八角柱,原本由大象和狮子驮承;柱旁两壁是怒目横眉、体格健硕的四天王塑像,天王上方崖壁绘有一对白色</p> <p class="ql-block">南壁窟门与明窗间雕列龛两排,上排为八个圆拱龛,下排为八个盝形帷幕龛,龛内均置坐佛,齐整有序、威严肃穆。南壁上层东西两侧,各雕有高浮雕大象驮负须弥座五层瓦顶出檐佛塔,设计精巧、呼之欲出,是云冈石窟佛塔雕刻的精品,也是中国传统建筑艺术与印度佛教艺术相结合的典范。西壁第五层北侧圆拱龛内,是一尊交脚著菩萨装的佛像,左手抚膝,作降魔印,右手伸展于右胸,作无畏印。佛像肉髻高耸,面相饱满方圆,身姿挺拔,上身交叉帔帛之两侧上翘于双臂,下身系长裙,跣脚坐狮子座上。菩萨装佛像,在云冈仅此一例,这是北魏当年盛行的弥勒信仰在云冈石窟中的一种新表现。</p> <p class="ql-block">朝阳正斜斜穿过窟门,将中央塔柱上那草14.4米高的立佛镀上金箔。佛低垂的眉眼突然被点亮,石青色的瞳孔里竞漾起千年未散的慈悲。</p> <p class="ql-block">洞窟形制为中心塔柱窟,中心塔柱高约14.4米,分为上下两层,直抵窟顶。洞窟整体设计,中轴贯穿,两侧对称;壁面规范整齐,龛像上下分层,叙事左右连续,是云冈石窟中规模最大、设计最完整、内容最丰富、雕刻最精细、最为富丽堂皇的洞窟,也是保存状态最好的洞窟之一。据初步统计,该窟现存各类佛教造像2900余尊,装饰图案穿插其中,芸芸众相、各尽风貌。</p> <p class="ql-block">四壁的浮雕在光影中苏醒——象背上的九级浮屠逐层明亮,仿佛真有天人拾级而下,十一尊环列佛陀的璎珞突然有了丝绸的质感,北魏匠人凿刻的衣纹在晨风里泛起涟漪。</p> <p class="ql-block">中心塔柱南面下层龛内,端坐着一尊身著龙纹袈裟的泥塑佛像,左手抚膝,右手施无畏印,螺发绀蓝,表情淡然,是一尊后世包泥彩塑的佛像。这是云冈石窟中唯一身著龙袍的佛像,泥皮坚实,衣纹流畅,装饰讲究,颜色苍古,特别是袈裟上的龙形贴塑不同凡响,大约属于辽金作品。</p> <p class="ql-block">窟顶的孔雀明王振翅欲飞,彩石镶嵌的尾羽扫过我的发梢,某个恍惚的刹那,我听见大象承重的塔柱传来梵音般的木构吱呀声,那是1500年前鲜卑匠人留在砂岩里的生命律动。当阳光完全填满窟室,整座石窟突然变得剔透的琥珀,我们这些现代访客,不过是凝固在这佛教艺术巅峰时刻里微小的生灵。</p> <p class="ql-block">塔柱上层为四面立佛,四角各有一座大象驮立的九层镂空塔柱,倚塔内侧站立着8身胁侍菩萨,与四立佛等高呼应。在南壁的窟门与明窗之间,雕有一个大型屋形龛。屋檐帷幕之下,端坐着三位姿态各异的圣者,他们分别是释迦、文殊和维摩诘。佛结跏坐在中央的须弥座上,施无畏与愿手印,静静倾听;文殊菩萨在佛右侧,半跨坐榻,双手动作似在言说;佛左侧的维摩居士,头戴尖顶帽,身著大氅,右手举麈尾,侧身似与菩萨对话。此幅浮雕画面,表现的是《维摩诘经》第十一“菩萨行品”的故事情节。</p> <p class="ql-block">除此之外东壁中层南侧有“鹿苑说法”,西壁对应为“弥勒出世”。东壁北侧有“降服火龙”故事龛,西壁中层中央有“降魔成道”故事龛,在“降服火龙”龛外,崇山峻岭之间有9身瘦骨嶙峋、身着短裤,背囊攀山的梵志形象;在“降魔成道”龛外,有17身面相狰狞,手执各种武器,向佛袭击的魔军。这些形象的创造,融入了艺术家对佛经故事的理解,生动而夸张,精彩而丰富,令人叹为观止。</p> <p class="ql-block">第6窟中佛教传奇故事是表现的主题之一。从中心塔柱下层四面到洞窟东、南、西三壁下方,以右旋礼佛的顺序,浮雕刻画出数十幅释迦牟尼的生平事迹。讲述了古印度释迦族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出身不凡、智力超群,却深感人生的苦恼,决意出家寻求解脱,历经了种种磨难,降服了魔军外道,最后悟道成佛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第7与第8窟为一组双窟,位于云冈石窟群中部,是继早期昙曜五窟之后开凿的洞窟。窟外建有上下三层,面阔三间的窟檐,该窟檐是1993年按照原有清代阁楼样式重新修建的。</p> <p class="ql-block">第7窟前室北壁上开明窗,下凿窟门,壁面风化严重,但其窗门外侧残留的多层造像与印度阿旃陀的大拱门洞窟外壁雕刻十分相似。第7窟前室东壁上部均分层分栏雕刻佛本生故事画面。后室北壁造像分为上下两层大龛,下层龛内为二佛并坐。上层龛内中央主像为交脚弥勒菩萨,两侧为倚坐佛像。</p> <p class="ql-block">明窗与拱门雕刻尤为精彩。明窗为拱顶,拱壁外侧风化,内侧上边楞为弧形翻转的两条蛟龙,龙首下,两侧各有一尊立式菩萨,站在束帛座上。拱壁两侧,下为山峦,拔地而起的是沧桑而婀娜生长的大树,树荫下各端坐一位坐禅比丘形象。</p> <p class="ql-block">南壁窟门两侧,雕刻着一对塔形门柱,塔身方形,每层有童子相的夜叉,二童子作出相互戏谑的动作,生动有趣。塔底是举塔力士,风化得仅剩轮廓。塔顶为向两旁舒展的山花蕉叶,居中盘坐童子。云冈石窟出现的类似塔柱,明显来源于犍陀罗文化。明窗与窟门间的横向长方形龛,上挂帷幕,两旁立柱,龛内雕刻6身胡跪或随意坐姿的供养天人,神态传神,姿态优美。8</p> <p class="ql-block">第8窟前室北壁上开明窗,下凿窟门,壁面风化严重。前室西壁雕千佛及供养人,但均风化严重无存。东壁雕刻佛本生故事以及供养人,但因风化严重不可辨认,下层北侧有一拱门与第7窟相通。</p> <p class="ql-block">后室北壁顶部三角纹带雕刻之下有上、下两层大龛,下龛为圆拱龛,高4米,龛内雕坐佛。上龛为盝形帷幕龛,龛内中央为倚坐佛,两侧各有一交脚菩萨,最外两侧为思惟菩萨。龛楣十二格内各雕一身飞天,龛楣上方雕有十四身伎乐天。</p> <p class="ql-block">拱门东西两壁下层现各存力士一驱,但下部风化严重。上层东壁雕三头八臂护法神像,身骑牛。西壁雕五头六臂护法神像,身骑孔雀。如果说拱门两处的护法雕刻是外来文化交融的印记,那么第8窟南壁门侧现存的一组忍冬束腰双茎四团莲造型的雕刻就更突显出云冈石窟的独特性,超现实的艺术样式,是对云冈石窟开凿者的大胆艺术创造的折射。</p> <p class="ql-block">第9、10窟位于云冈石窟群中部,为一组双窟,2014年新建一座七间木结构窟檐以保护文物。第9、10窟相互毗邻,这两窟的前庭也是经过统一设计和营造的。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日本京都大学调查队曾对第9、10窟前地面进行局部发掘,发现了北魏基岩上的纹饰雕刻。1972年和1992年,云冈石窟文物保管所的两次考古发掘,进一步获得了这组洞窟前庭地面全面的遗存信息。遗迹显示,在第9、10窟窟前地面上,东西排列着四朵浅浮雕大团莲图案,外框为莲瓣纹饰带和联珠纹饰带;在列柱之间(甬道)和莲花周围,均有龟背纹雕刻。这样的窟前基岩地面雕饰,在云冈独一无二,体现了这组双窟特殊的结构形制与窟内外的完整性原则。</p> <p class="ql-block">第9、10窟共用一个屋顶,合成统一的外观造型,洞窟均由前堂后室组成,对称均衡,大小相当;各个壁面的设计,也力求同一对应。9窟外东侧和10窟外西侧各竖立一座高大多层的佛塔,洞窟外壁又各自并立两根石柱,均为三开间,石柱上还雕刻千佛,柱基承以狮、象,蔚为壮观。</p> <p class="ql-block">第9窟窟门为仿中国传统庑殿式建筑,两侧对称布龛,中西合璧,具有浓重的装饰意味。窟内四壁分层布龛,造像题材多出自《法华经》。窟顶为平棊格状,格内雕团莲及飞天,八夜叉体魄健硕,力举万钧,单手承托横枋。后室北壁主像雕释迦,东西两壁各一胁侍菩萨。第9窟后室北壁雕倚坐佛,高9.8米,经后世补塑施彩。东、西壁北侧各雕一胁侍菩萨,高5.3米,均经后世补塑。南壁雕刻保存较为完整,内容十分丰富,表现了大量的佛教因缘故事,如:鬼子母失子缘、二兄弟出家缘、尼乾子投火缘、天女供养缘等,这些故事均出自于昙曜高僧所译的佛经《杂宝藏经》。</p> <p class="ql-block">在第10窟前室北壁的明窗与窟门间,雕刻着一幅以山岳为主,众多人物、动物和植物等组合的画面。其中央是上下群山,山峦起伏,生机盎然;山腰二龙缠绕,龙头外向,形成了下大上小、中间细的须弥山造型;两侧各雕三头四臂和五头六臂的天神形象,手举日月、弓箭,岿然踞坐。这就是著名的云冈须弥山图,讲述的二龙王、帝释天与阿修罗王战斗的故事。前室东西两壁各雕三间式屋形龛,龛内佛像面相慈和,菩萨神情恬静。阎浮树下,半跏坐思维菩萨,一手支颐,沉于四谛。窟门东西两侧金刚力士,头戴鸟羽冠,手持金刚杵,表情和善。后室北壁的北魏雕像水蚀风化殆尽,现有坐佛像为后代补塑,从残存的双肩轮廓,头光与身光中的坐佛、飞天、火焰纹等雕刻,以及明清佛座两侧下部突出的双脚脚尖分析推测,这里曾经雕刻一尊不低于9.8米的交脚菩萨大像,东西两壁各为高约6米经后世包泥的思惟菩萨像。</p> <p class="ql-block">第10窟后室“魔王波旬欲来恼佛”、“提婆与佛陀因缘”、“大光明王始发道心”、“吉利鸟因缘”、“妇女厌世出家”等本生故事。如此众多的佛本生因缘故事雕刻,均来源于有关譬喻谈和因缘谈的佛教经典,无不体现佛法宏大宽容、力量无穷的特点。这些大乘佛教故事,生动有趣而富有哲理。</p> <p class="ql-block">第11窟与第12、13窟为一组同时开凿的洞窟,属于北魏云冈中期石窟,都是云冈艺术走向成熟时期的作品。第11窟内中央的方形塔柱直抵顶部,属于中心塔柱式洞窟。</p> <p class="ql-block">进入第11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大挺拔的中心塔柱,塔分上下两层,由塔基、塔身与塔顶组成。方塔下层高大,约为总高度的三分之二,东、南、西、北四面设龛,各有一尊立佛雕塑,属于《金光明经》宣讲的“四方四佛”题材,正面立佛两侧胁侍菩萨,细颈瘦腰,神态温雅,为辽代补凿;上层亦为四面佛龛,正面雕刻交脚菩萨及舒相坐思惟菩萨像,东、西、北三面均作并列二立佛像;塔顶须弥座上,山花蕉叶肥大而舒张,三首阿修罗像居中,与窟顶相连。这座云冈最早的石窟方塔,与后来出现的塔窟之塔以及普遍盛行的出檐式方塔明显不同,更多地体现了西域建筑的艺术特征。</p> <p class="ql-block">西壁屋形大龛内七尊立佛,波状发式,面型丰润,形体高大,华衣飘逸。同时在第11窟东壁上层有一块北魏太和七年(483年)造像碑,碑中书体端朴高古,寄巧于拙,是云冈北魏题铭中文字最多,最为完整的碑记。碑文24列341字,记载了北魏京师地区五十四位邑义信士女自愿在武州山石窟敬造佛像九十五躯的史实,这是云冈石窟现存最早的北魏造像记。</p> <p class="ql-block">第11窟除窟顶、中心塔柱坚持了整体规范原则,其余壁面杂乱无章、随意补缀。可见原本是统一进行的国家工程,被搁置下来,被迫引进了民间资本,转换为零散的民众捐建项目。然而,云冈这些被放弃的计划工程和中途停工的洞窟,留给我们的或许不仅仅是遗憾和谜团,更有助于我们深入了解石窟开凿程序、佛教时尚信仰、艺术风格变化等丰富内涵。8</p> <p class="ql-block">第12窟因前室出现大量演奏乐器的造像而得名“音乐窟”。洞窟具前室、后室。洞窟形制为佛殿窟,洞窟设计规整,雕饰华丽。此窟内外的设计体现出皇家宫殿式建筑格局的规范性和完整性。</p> <p class="ql-block">我在每一个洞窟里徘徊,感受着梵音入耳的奇妙体验。那些雕刻在石壁上的佛像,有的庄严肃穆,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有的则慈眉善目,嘴角含笑,传递着无尽的慈悲古温暖。每一尊佛像,都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一段历史的见证。</p> <p class="ql-block">步入石窟,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每一尊佛像都以一种超脱尘世的姿态,静静地凝视着来人,洞窟内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与千年前的虔诚与信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沉浸在这份庄严与神圣之中。</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第二十窟大佛的凝视下,衣袂被风轻轻掀起,恍若听见北魏匠人凿击岩壁的叮咚回响,那些未完成的飞天衣带凝固在半空,彩绘剥落处裸露着砂岩最初的肌理,像被时光撕开的信笺,露出最动人的字句。</p> <p class="ql-block">大佛低垂的眉眼依旧慈悲,嘴角那抹穿越千年的微笑,在正午最炽烈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温柔。石窟中的每一道刻痕都在诉说:这不仅是石头与凿子的相遇,更是一个朝代将信仰镌刻成永恒的虔诚。</p> <p class="ql-block">当阳光照在弥陀石像上,石像周身泛起金色光晕,他右手轻举作施无畏印,恍若正在对我说:“汝一心正念直来,我能护汝”。此刻终于懂得,云冈的震撼不在于规模宏大,而在于每个细节里都藏着古人想对千年后世人诉说的密语。</p> <p class="ql-block">手指抚过冰凉石壁的刹那,某种震颤从指腹直抵心尖——这分明是触摸到了文明的脉搏。佛陀低垂的眼睑仍含着千年的悲悯,而我的影子正一寸寸从佛足边褪去,如同所有匆匆的朝圣者。石窟檐角的铜铃突然轻响,惊起一群白鸽,它们翅膀拍打的声响与1500年前北魏僧侣的诵经声奇妙地重叠。</p> <p class="ql-block">风化的佛像与日本侵略留下的窟窿,让梵音中多了一分历史的沉重,更显文化遗产的珍贵‌。</p> <p class="ql-block">正午阳光穿过千年石窟的缝隙,在斑驳的佛像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我驻足于云冈的怀抱,指尖轻触那些被岁月抚摸过的石壁,仿佛能听见北魏匠人凿刻时的呼吸与心跳。</p> <p class="ql-block">站在石窟前,时光的尘埃在指缝间簌簌落下,那些千年的佛陀,眼含慈悲凝视人间,石壁上的彩绘虽已斑驳,却仍流转着北魏的风骨。当阳光为佛首镀上一缕金辉,忽然听见历史在耳畔轻叹——每一道纹式都是匠人未说完的偈语,每一处凿痕都藏着鲜卑人遗落的眸光。</p> <p class="ql-block">踱步潜行在石窟群中,那些静默的佛像在光影交错间似乎活了过来,他们衣袂间的彩绘虽已斑驳,但流转的岁月反而赋予其更深的韵味。最后一缕阳光斜照在洞窟的飞天浮雕上,那些飘带仿佛还在空中轻轻摇曳,带着北魏的风,拂过我湿润的眼角。</p> <p class="ql-block">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只见武周山崖在烈日下泛着青铜色光泽,整座石窟群宛如半部摊开的鎏金典藉。阳光将我的身影钉在神道尽头,像一页即将被风掀走的批注。终于明白,云冈的永恒不在于石像不朽,而在于每个离去者都成了它未完的偈语,带着一身佛光与尘埃,走向人间。</p> <p class="ql-block">离去的脚步比来时更沉,因鞋底沾满了文明的碎屑,再回首,整座山崖仿佛在烈日下微微颤动,那些未风化殆尽的飞天衣带,正将我的不舍织进永恒的经幡,原来最深的眷恋,是听见石头开口说永恒,而凡人只能带走刹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