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许我青春再少年—写于大学毕业三十周年（4）

黄勇

要回忆在校的那段时光，港片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带给我的记忆和情感像地铁里的广告箱一样分布在我经过的每一个站台，人流人往中，耀眼的灯光和绚丽的图片与我的青春捆绑在一起。现在有时翻出往日的港片，看着清清爽爽的昔日明星和过去的爱情，就像半夜里醒来回味刚才梦中的爱人，如此的真实清晰却又回不去。90年代的港片群星璀璨，异彩纷呈，警匪，江湖，爱情，喜剧每个体裁都值得称道。但现在港片已死。就像金庸先生头些年仙去一样，从此江湖再无大侠。今天想写一部港片，怀念青春，怀念曾经的爱情梦想。天若有情是90年上映的，在众多的港片中，这也是如海滩上的贝壳随处都是，我捡起来，放在手心里，用一个中年人的心态，再去回味29岁的华仔和22岁的吴倩莲曾经带给19岁的我对爱情的美好勾勒。在爱情的童话里，男主人公一般都是高大帅气的王子，在这部港片里，华仔不是王子，不是富家公子，甚至正当职业和收入都没有，出身卑微，母亲是舞女，很早就跳楼身亡，父亲从来没出过场，除了颜值，他什么都没有。当然对少男少女来说，有了颜值，就有了一切可能。在大学校园里，帅气漂亮的男孩和女孩都会成为异性心中的幻想恋人。华仔和jojo美女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大街上。jojo是吴倩莲在银幕上的第一次出道，但出道即巅峰。很多人说她耐看，所谓耐看，不是第一眼就光艳照人，但她能用她的素颜，她的朴实无华的小眼睛，唤起男人心中的怜爱和同情。这个同情不是对悲惨者的怜悯，而是有点像共情，是男人想要与她一起同欢乐，同悲喜，不仅仅是占有。这种感觉，和别的明星感觉不一样。比如利智，身材曼妙，光艳照人，身边的男人几乎没人能拒绝她的诱惑，李连杰为她再婚，在我眼里，几乎就无感。jojo在片中演一个富家女，在街头行走，突然天降横祸，被一个在躲避警察追捕的暴徒一把从背后搂住了脖子，枪顶在了头上，成为了人质。那一刻，是jojo和华仔的第一次遇见。尽管后来他俩成为了恋人，但当时，作为还在读书，没见过这些大场面的乖乖女jojo来说，仿佛去海边游泳突然被卷进了惊涛骇浪。在电影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曾经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五彩圣衣，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我想在以后他俩成为恋人以后，jojo有一天可以在两人缠绵以后对华仔说，我没想到，我的意中人是个街头暴徒，有一天他会穿着一身牛仔，手拿五四手枪，顶着我的头，躲在我的后面，和警察干仗。和警察干仗，在当时的年轻人心里，当然是英雄。如果是现在，电影一定过不了审，和警察干仗的，必须是暴徒，必须被消灭。但那个年代的香港就这样，这个暴徒如此之帅，如此之血性，还如此之多情。当然这个暴徒也多被霸凌，还是被自己舍命保护的抢劫同伙。电影里给吴倩莲的最正面的镜头，是华仔与他的抢劫同伙争吵时，jojo没忍住听从华仔的警告，让她不要抬头，不要被人发现，但jojo不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遇到抢劫犯，你如果没有看到他的容貌，他还有不杀你的理由，如果你看到了，他就没有不杀你的理由了。抢劫犯也是求财为主，杀人不是必选项。jojo从车窗后面抬起慢慢抬起头，22岁的桃李年华，如一朵在花园里盛开的玫瑰一样夺目而芬芳。或许她知道这个暴徒并不想伤害她。或许好奇他们在争论什么。但她不知道她看到了喇叭成了目击证人，她对喇叭成了最有威胁的目标。喇叭要杀她。这时候她害怕也没有用，她变成了一个待宰羔羊。华仔救了她。在大街上，是她救了华仔，这时候，是华仔救了她。华仔用和同伙翻脸的后果，说我带来的人，我处理。大恶人喇叭和他的同伙才走了。但华仔并没有杀她，反而给了她一件自己穿的牛仔衣，给了她骑摩托车的头盔，让她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又扭头抓住她的脚，让她从侧身变成正对自己坐，骑着铃木RG500Gamma，全球限量产的摩托车，0-100加速3秒，侧身坐，开玩笑，还没起步人就摔地上了。jojo并没有拒绝华仔的抓住脚的动作，一是因为这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做，二是这时候华仔对她来说还是个暴徒，随时能要了自己的小命。随后华仔带着她离开了燃烧的汽车，那是华仔为了毁灭自己的作案工具，不让警察追寻到自己。但他把作案工具汽车烧了，却把能认识自己和团伙的陌生女孩好端端的留下来。华仔和jojo骑着铃木RG500离开，背景是一辆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汽车。这是电影的海报。汽车又是一声爆炸，每天在课堂里学习的jojo一脸的害怕，恐惧使她把自己紧紧的贴在华仔的后背。这是什么？对每天也在学校和教室间穿行学习的大学生来说，这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复合产生环境，这是浪漫和爱情的代表。20岁的年轻人哪个能拒绝如此的爱情？jojo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华仔。她为了她向警察撒谎。在警察局明明认出了华仔和喇叭，但是说不是。她为了他细心缝补他的衣服，为了他熬鸡汤，为了他去舞厅找华仔，为了他把自己置身于危险的车顶，和他们玩极速飙车游戏。华仔为了她和喇叭同伙翻脸，为了救她用刀捅了喇叭的小弟。他们为了爱情共同躲藏。或许，这才是jojo20多年来得到的最大的快乐。喜欢一个如此帅的，勇敢的又对自己爱到至深的男人。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刻都是幸福的时光。jojo给华仔的三个养母送礼物。陪着华仔和他的街头兄弟一起快乐，jojo乐在其中。这也是当时年轻人的爱情观，只要我爱，只要他爱我，这世界就如此美好。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爱情观。可惜华仔毕竟是帮派兄弟。在jojo被家庭安排要去国外读书的那天夜里，华仔也要去和喇叭火拼。这是他们的分别之夜。这是一段让人泪崩的场景。在多年以后的记者会上，有个韩国记者和华仔说，你是我们国家的顶流。你在天若有情里的角色是年轻人永远的偶像。华仔骑着摩托车给jojo找婚纱，晚上店铺关门，直接就砸门而入，载着穿着婚纱的jojo在去教堂的路上，已经受伤的华仔鼻子里不停有血涌出来，滴在穿着婚纱的jojo的胳膊上，这个片段，让很多后续电影效仿致敬。二人都悲痛万分。一个知道自己要去行刺喇叭，有去无回，一个知道自己从此远行不再回来，二人也许永不再相见。今晚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她要穿婚纱，要他为自己带钻戒，要成为他的妻子。最后，jojo从教堂出来，已不见了华仔。她光脚跑在追逐华仔的路上时，华仔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帮他完成他的行刺任务的，是他的最好和平素最无能的兄弟，他们一同倒下。 我不记得这个片子是在哪个影厅看到的，是公路局的电影院又或是物贸大厦的三楼，是在学习c语言那个学期还是学习操作系统的时候。准确日子不记得了，但我知道，看这个片子的时候，我应该还比吴倩莲小。我那时青春年华又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