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瓢 情

蓝 予

感谢大连魅声艺术团交流群里的周四值班长～秋苹果老师的精彩诵读！

　　在我们家有六七扇用葫芦开成的瓢。它们各自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有的搲米、有的搲面、有的搲各种杂粮，还有特别小而精致的，是专门用来观赏。这些瓢都是妈妈家的老邻居老郝二大娘给的，我很是喜欢。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有一扇特别大的葫芦瓢，大到一瓢能装下三十多个鸡蛋。那时，我们家的水果树多，每到秋季，各种水果陆续地下树时，妈妈就用这扇大瓢盛满水果，给东家一瓢，西家一瓢。有时，屯里谁家的媳妇坐月子，她也会装上满满的一大瓢鸡蛋给人送过去。总之，这扇大瓢在我们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后来，这扇大瓢经过多年的风雨，已磨损的不堪重负，慢慢的，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尝到了瓢的“甜头”，妈妈每年春天都会沿着院墙根种上几棵葫芦，虽然从没结过这么大的，但也是物尽其用了。

到了夏天，那葫芦蔓爬的高高的，结出的一个个小葫芦散发着清香，圆圆的，挂在藤蔓上，煞是好看。有的葫芦蔓，竟然越过院墙，在属于邻家的地盘上开花结果了。我们家和谢家只有一墙之隔，谢家的葫芦蔓也会越过院墙，来到我们家开花结果，两家都会互相默默地帮着打理，比如，找根木棒给支上，或是找块木板给托着。到了秋天成熟时，就会摘下来给对方送过去，但大多时候都会说不要，结在你家院里就是你家的。邻里之间，因为一根藤蔓，一棵葫芦而更加友好。

我之所以喜欢葫芦，也是源自于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孟姜女》的故事。

说是孟家种的葫芦，藤蔓顺墙爬到了姜家并结了个大葫芦，等成熟锯瓢时，竟发现里面有个白净漂亮的小姑娘，于是，就给她取名孟姜女。

不管这个故事讲得是否准确，我却信以为真，以致那年谢家的葫芦蔓爬到了我们家时，我就一直盼望结在我们家的那个大葫芦快点成熟，想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个小女孩，如果有，就给她起个名字叫“谢张女”。结果，当然是失望了。

妈妈把白花花的葫芦籽掏出，晾晒在屋外的窗台上，并叮嘱我们不要吃，吃了会长出难看的大獠牙。可我总是忍不住地去扒下几粒，壮着胆子尝试着，那香香的味道真不亚于葵花籽。于是，我一边继续磕着葫芦籽，一边照着镜子观察牙齿，发现并没有长出大獠牙，反而觉得牙齿更加洁白整齐。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妈妈是怕孩子们把葫芦籽给吃光了，她要留种再种。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不锈钢的水舀代替了葫芦水瓢，那些搲米面的葫芦瓢也变成了塑料瓢，农村人家大多都不种葫芦了。然而，邻居老郝二大娘却一直坚持种植。

当我在城里有了自己的小家，每年回农村老家探望父母时，二大娘得知，总会来妈妈家坐一坐，和我聊聊天，也不忘拿上一两扇葫芦瓢给我。有一次，我认为那瓢又大又难看又不适用而直接拒绝，二大娘也不显尴尬，反而好像懂得了我的心。

就在转过年的秋天，二大娘一次次去我妈家打听：“小辉儿再什么时候来家？来家告诉我一声。”原来，二大娘那年专门种了小品种的葫芦。当她得知我回家时，特把我引到她家，说今年结了好多小葫芦，都在里屋炕上放着，你自己挑，稀罕哪个拿哪个，并补充着说:“管你够拿。”我便不客气地走进里屋，那炕上果真有好多大小不一新开好的葫芦瓢，我竟一次性地挑选了四扇，二大娘就像得到了满足一样高兴。

最令我感动的是，二大娘在我家谈论种植葫芦的事时，妈妈却不以为然地说:“现在谁还种葫芦？”二大娘却说：“小辉儿稀罕。”一声乳名一声“稀罕”，差点把我的眼泪换出来。我终于知道二大娘为什么要种葫芦了。妈妈却在一旁哑口无言，既有些尴尬，又有那么点嫉妒。

　　回到家里，我暗自打算，下次回老家，一定在城里买件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点心送给二大娘。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回家仅仅过了一个月，就听说二大娘在一天早晨起床时，突感一阵不适，来不及去医院抢救就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痛不已。一个朴实善良的大好人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人世。

现在，每当看到家中一扇又一扇漂亮而又实用的葫芦瓢时，二大娘的音容笑貌就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已无法报答她对我的好，只能用这篇拙文以慰我心，以解思念之痛。让这满满的一瓢情永远留在我的心间。

作者简介：

蓝予，本名张月辉。大连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