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记·八》

易行

《养猫记·八：三花与它的孩子们》

阳台角落的木箱里，小三花又在舔舐幼崽的绒毛了。阳光透过纱窗织成金色的网，五只奶猫像五团会蠕动的棉花糖，挤在三花腹下发出细弱的呼噜声。这是它们出生的第22天，绒毛从胎毛的浅淡变成斑纹分明的暖毯，四只小爪子粉嫩嫩的，像刚摘的小草莓。

挪动的安全感。在这20多天时间里，三花总叼着幼崽搬家。从第一次发现搬阁楼之后，又搬过几次家。一次我正端着猫粮盆，只见它嘴里含着“小金”的后颈，尾巴紧张地绷成问号，黄黑毛色下的肩胛骨微微颤动。三花叼着猫崽躲进了衣柜角落。后来听老人说：“猫妈总觉得哪里都不够安全，这是天性。”后来为了方便喂养和打扫卫生，也就没有依了三花的韧性了。

猫砂盆里的“警报”。上周六的清晨被三花的叫声撕裂。它立在猫砂盆边，尾巴拍打地板发出“啪啪”声，平时温顺的瞳孔缩成细线。本想睡会懒觉的我揉着睡眼从房间跑出，忽然看见猫砂盆里掉进去我家老三的手摇风扇，只见三花蹲在一旁，前爪悬在半空迟迟不落下，像是面对某种神圣的禁忌。我赶忙捞出玩具，三花立刻跳进盆里，用爪子仔细掩埋自己的便便，每一粒猫砂都盖得严严实实。我欣慰的笑了笑说：“它呀，比人还讲究卫生。”那一刻忽然懂得，动物的本能里藏着最质朴的责任感。

毛茸茸的治愈课。现在每天最治愈的时刻，是蹲在猫窝旁看五只奶猫蹒跚学步。“小水”总爱往我拖鞋上爬，湿漉漉的鼻尖蹭过脚踝；“小土”最懒，总缩在三花怀里打盹，粉色肉垫偶尔抽搐两下，像是在追梦里的蝴蝶。老三把积木排成小火车，三花就卧在轨道旁当“守卫”，尾巴尖轻轻扫过每节车厢。有次看见老三把零食分给三花，一人一猫鼻尖对鼻尖，忽然就红了眼眶——生命的相遇本就是奇迹，何况是跨越物种的温柔相待。

暮色漫进阳台时，三花又开始给幼崽们舔毛了。五只小绒球挤在它怀里，像五片嫩叶子贴着花茎。想起这些天为它们换的各种猫粮，营养片，猫砂，磨牙棒，忽然觉得所有琐碎都成了光阴里的珍珠。动物的爱从不说教，却让我们看见最本真的守护：是三花不厌其烦的挪窝，是面对异物时的执着，更是用体温焐热每一个清晨的柔软。或许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这份带着绒毛温度的陪伴，才是最珍贵的生命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