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轮碾过千年岩《中》——骑行八百里太行

山脉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雨幕撕开王莽岭晨雾时,7.30的闹钟还没响透。2025年5月22日的气温骤降到8度,阿缦酒店的落地窗上凝着水珠,却挡不住楼下保障车引擎的轰鸣——后勤车的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医疗救护车的顶灯在雨里闪着暖黄,像一串提前点亮的灯笼,把90公里的湿滑路途照出温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冲出王莽岭的第一个弯道,雨就密得像织网。车轮碾过积水时,水花溅成扇形,警灯的红光在雨幕里晕开,交警的反光背心成了流动的路标。每个岔路口都有志愿者撑着伞,红色袖章在灰蒙天色里格外刺眼:他们蹲下身帮我们检查车闸,用毛巾擦干车把上的雨水,某段下坡路,有老交警执意要步行在队尾,说“雨天路滑,我给你们盯着后轮”。保障车的车窗始终摇下着,后勤人员探出头喊“注意碎石”,声音被雨揉碎了,却像针脚般缝住了每个骑行者的神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骑到杨村镇公路驿站时,所有人的雨衣都能拧出水来。刚推开车门,热气腾腾的姜茶就递到了手边——褐色的茶汤里浮着姜片,热气裹着姜香扑进鼻腔,瞬间把冻僵的指尖烫得发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驿站的大姐蹲在地上,把我们的湿鞋塞进暖风机下,“你们骑车的脚不能受潮”;有人递来毛巾,有人切开洗好的苹果,果皮上还挂着水珠,却甜得像浸过蜜。最难忘是墙角的电暖器,十几双湿透的骑行手套搭在椅背上,蒸汽袅袅上升,把驿站的天花板洇出朦胧的雾气,而志愿者们的笑脸在雾里忽隐忽现,比暖风机的光更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90公里的里程表,在雨里成了温暖的计量器。路过高老庄时,村支书撑着伞等在桥头,手里攥着塑料袋装的糖块,“补充点能量,下山路滑”;陵川县干部学院的午餐桌上,热乎的小米粥冒着热气,工作人员反复叮嘱“多喝两口,去去寒气”;就连陌生的村民,也会从屋檐下探出身喊“慢点儿骑”,方言在雨里模糊,却听得清语气里的惦记。快到高平市委党校时,雨势渐小,某段上坡路,保障车突然停在身边,司机递出干毛巾:“擦擦眼镜,前面有急转弯。”那一刻突然懂得,这场雨中骑行的90公里,早被无数双手焐成了发烫的刻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入住党校时,后勤人员已把暖风机搬进房间。湿透的骑行服搭在椅背上,水珠顺着衣摆滴落,在地板上砸出细小的坑洼。窗外的雨还在下,但想起交警在雨中打手势的红手套、志愿者递姜茶时袖口的水渍、村民屋檐下牵挂的目光,忽然觉得这场大雨不是阻碍,而是把太行山脉织成了温暖的网——那些在风雨里伸来的手,那些被姜茶烫暖的瞬间,早已让90公里的湿滑路途,成了骑行生涯里最滚烫的注脚。今夜枕着雨声,知道明天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想起今日雨中的温度,车轮便永远有向前的勇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高平修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5.22号一路风雨兼程,我们终于抵达了高平市区。当地政府安排的住地——市委党校那座整洁的宾馆,工作人员专业且热情的态度,让奔波疲惫的我们倍感安心。一夜好眠,无梦亦无忧,满心期待着第二天的行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我像往常一样去检查车子,却发现助力系统出现了故障,显示屏漆黑一片,试车时电机也毫无反应。那一刻,焦虑瞬间涌上心头,此次骑行晋城太行一号公路的计划,难道要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受阻?我赶忙将情况告知五大队火凤凰队长,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与总指挥张文德联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没过多久,总指挥来电,沉稳的声音里满是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让我原地等待,说已经协调好当地志愿者前来帮助,并安排了一部能装下两部电助力车的箱式车,将我们的“伙伴”送往城区修理。那一刻,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也对未曾谋面的志愿者们充满了感激与期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寻找修理店铺的路上,我们询问了好几家自行车行、摩托车行的老板,然而,由于电助力车相对小众,他们对其修理技术并不精通,无法解决我们的难题。就在大家有些沮丧时,有人提议去捷安特自行车专卖店试试,或许那里有办法。</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陪同我们的志愿者中,有个帅气小伙子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车上的油腻,一趟又一趟地帮忙装卸助力自行车,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认真与负责。还有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一路仔细地视频拍摄着修车过程,仿佛要将这份温暖与努力永远记录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到了捷安特专卖店,两位技师听闻我们的情况后,二话不说就投入到工作中。他们专注地拆卸电机,对车子进行重新改装,将原改装的助力自行车改装回普通山地车。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墙上的时针不知不觉已指向十一点三十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再三感谢,劝他们先回去休息。可他们却坚持要看到车子改装好,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我们的理解与善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车子终于改装完成,我们再次向他们表达深深的谢意。离开时,大家一路挥手告别,那一刻,心中满是感动。高平政府、志愿者们,还有捷安特专卖店的技师们,他们用行动诠释着热情与善良。</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条路,一群人,给予我无数次的感动。高平城里的这次修车经历,不仅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更让我感受到了这座城市的温度。他们的帮助,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也让我对接下来的骑行晋城太行一号公路之旅充满了信心与期待。我知道,无论前方还有什么困难,只要有这样温暖的力量相伴,一切都将变得不再艰难。</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晨雾裹着11度的凉漫过高平市委党校时,车铃惊醒了屋檐下的雨燕。2025年5月23日的云压得很低,车轮碾过湿漉漉的柏油路,把大东沟镇的炊烟、川底镇的机耕声都揉进67公里的骑行轨迹里,直到皇城相府的飞檐在阴云下露出一角,才惊觉这场骑行原是与明清光阴的一场撞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驶出高平的第一个弯道,田垄间的新绿就漫到了车轮边。大东沟镇的石板桥横在溪上,桥洞下有老农用竹筐淘米,白花花的米粒顺水流远,惊起一群红蜻蜓;川底镇的打麦场边,几个老人蹲在墙根编竹筐,竹篾的“咔嚓”声和远处拖拉机的轰鸣撞在一起,成了乡间最质朴的交响。路过某户农家时,院墙上的蔷薇突然探出头,粉白的花瓣上凝着昨夜的雨珠,车把擦过花枝的瞬间,一滴露水恰好落进头盔缝隙,凉丝丝的触感里竟带着蜜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远远望见皇城相府的雉堞时,阴云忽然裂开道缝。这座依山而建的城堡式建筑群,青砖灰瓦在天光下泛着冷意,72条巷道如蛛网密布,檐角的铁马在风里晃出细碎声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推车穿过石牌坊,“午亭山村”的匾额被岁月磨出包浆,门墩上的石狮仍瞪着铜铃眼,仿佛还在守护着康熙皇帝南巡时的车驾。最震撼是登上相府城墙,脚下的院落层层叠叠如棋盘,雨水在青砖缝里积成水洼,倒映着飞檐斗拱,而远处的太行山脉隐在云雾中,让人忽然明白,为何陈廷敬的故居能在风雨中矗立三百年——那些严丝合缝的砖石里,砌着山西人“滴水不漏”的坚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离开皇城相府时,暮色已给雉堞描上金边。67公里的里程里,乡镇的烟火气与相府的庄重感在记忆里反复叠印:大东沟镇的溪流、川底镇的竹筐、相府青砖上的倒影,还有太岳精神实践中心的灯光。抵达沁水时,实践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等在门口,暖风机的热气裹着茶香扑面而来,墙上的太岳战役地图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那些泛黄的历史照片里,战士们的草鞋与我们的车胎,竟在同一个纬度上丈量过太行的土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夜宿在太岳山下,窗户外是连绵的山影。卸下头盔,发梢还沾着皇城相府的砖灰,掌心的车把纹里嵌着乡镇路上的泥土。忽然懂得,67公里的车辙不只是距离,更是时光的刻度——当车轮碾过明清的青砖,当呼吸混着太岳山的风,那些在乡镇路上遇见的烟火、在相府门前触摸的历史,都已随着车轮的转动,刻进了太行山脉的褶皱里。明天的路仍在延伸,但此刻枕着太岳精神入眠,知道每一圈车轮的转动,都是对这片土地最虔诚的叩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本名为《大清相国》的书,讲的就是清朝康熙一朝五十年政坛不倒翁——陈廷敬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皇城相府位于山西省晋城市阳城县北留镇。又称午亭山村,正是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加三级、《康熙字典》总阅官、康熙皇帝35年经筵讲师陈廷敬的故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它是一处罕见的明清两代城堡式官宦住宅建筑群,被专家誉为“中国北方第一文化巨族之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陈氏家族被称为"进士九出,翰林六鸣",先祖陈天佑在明朝时已是进士出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愧是名相故里、官宦巨宅、明清双城、壮观巍峨、枕山临水、古朴庄严、雉堞楼台、虎踞龙盘、层楼叠院、鳞次栉比、民居官宅、辉映和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相府内城、外城建筑依山就势,随形生变,层楼叠院,错落有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皇城相府内御书楼金碧辉煌,河山楼雄奇险峻,中道庄巍峨壮观,斗筑居府院连绵,藏兵洞奇妙无穷,南书院曲径通幽,西花园风景别致,紫芸阡御碑林立。纵观相府景区,历史人文底蕴厚重,造型独特,气象万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演员以炽热演绎赋予角色生命,声光电特效点亮古堡夜空实景舞台,化身历史画卷青砖黛瓦间风云往事鲜活重现,骑行者们被剧情深深打动高潮处掌声阵阵这场视听盛宴以震撼之姿直击人心,留下难忘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处最有特色的是晋南民居的防御工事,由于这里相对富庶,明末清初天下大乱之时就成为了农民军和流民抢掠的对象,当地百姓为了保卫家园,筑起了高高的围墙,并在城内修建更高的望楼,起瞭望、屯粮和阻击敌人的作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皇城相府也有这样高高的围墙,而望楼河山楼高达七层,可谓是整个相府中最标志性的建筑,只是河山楼已完全封闭不允许游客攀登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骑行者的视觉盛宴!《再回相府》沉浸式演艺让骑友直呼“不虚此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年郭峪村曾遭到陕西农民军的四次骚扰。在全村死伤惨重的情况下由郭峪村的乡宦张鹏云提议,富商王重新带头,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就建起了这样一座面积为18万平方米固若金汤的古城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皇城相府,亦称午亭山村,系清康熙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康熙字典》总阅官陈廷敬故居。它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城墙雄伟,雉堞林立,官宅民居,鳞次栉比,朴实典型,错落有致,是一座明清城堡式建筑群。进入皇城相府,有一种壮观的感觉,城内外府的建筑多是坐东朝西的四合院,院院相连,有些像迷宫,如果不是跟着导游的话,也许会出不来呢!相府内的花园和望河亭是小姐们及女眷用来消愁解闷的。西花园面积不大,假山、鱼池、花圃、回廊等设施一应齐全。花园的中心是一个形似珠蚌的鱼池,内有两股泉水喷出,形成许多水泡,极似珍珠,故称“珠潭蚌池”。蚌池东是迂回曲折的回廊,蚌池南是用水刷石堆砌成的假山,据说是模仿泰山形状堆砌,故有“微型泰山”之称。假山脚下有绿竹数丛,山腰有腊梅一株。山上的小亭叫“望月亭”,是陈氏家人赏月的地方。外城靠近西花园的这一段城墙上,还有一座望河亭,石阶与花园假山相通,从而扩大了小姐们的观景范围。望河亭上有一楹联:“城中景,城外景,景中有景;亭上人,亭下人,人上有人。”据说这是陈家小姐的即景之作。除了古建筑外,在这里感受到更多的是书香门第的文化气息。在皇城相府,每个庭院、厅堂门楼、穿堂等门柱上,都有根据其功用、特点撰写的楹联。使游览者不但能增长知识,受到教益,而且能欣赏书法的精妙绝伦,获得一种独到的艺术享受。门楼上康熙皇帝御赐的楹联“春归乔木浓阴茂,秋到黄花晚节香”自然是领衔,宅内,皇六子永瑢的“庭余草色饶文思,坐有兰言洽素心”,画家、书法家、篆刻家高凤翰的“诗怀淡处临春水,文味闲时数落花”,咸丰探花潘祖荫的“竹阴在地清于水,兰气当春静若人”,以及陈廷敬本人的“绿水为邻皆可意,青山作伴不知贫”等等,都各显文才、尽释性情。这组建筑群落风格别致,体现着传统的封建礼制文化,同时还折射出封建建筑文化。游览之余不禁引人深思——富甲一方的陈氏家族为了使生命财产不受损失,他们修筑了这个城堡。在当时交通、技术和施工条件极差的情况下,如此浩大的工程据记载仅仅用了7 个月的时间,不得不说是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迹。看了皇城相府的开园演出,听了导游的讲解和相府里边的介绍,皇城相府主人与皇帝保持高度一致,才得到了“清勤”的美名。因此,便让人得出:政治就是权力、就是金钱、就是荣誉。皇城相府的宅院密密麻麻,气势恢宏,规模庞大。这一建筑群体需要多么一大批巨额资金,其数目不是我们常人可以估算的,一个家族怎么会置下这么大的产业呢?会让人浮想联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让人感叹的是皇城后人的聪明智慧。对皇城相府发展高瞻远瞩,投巨资参与《康熙王朝》的拍摄。《康熙王朝》的播出,使皇城相府知名度大增,皇城相府立即火了起来,成为了旅游热点。皇城相府的宣传意识,市场营销意识,文化传播意识,成为今日皇城相府火爆的原因和起点,同时,皇城相府人的包装意识,文化挖掘意识,也使皇城相府走上了文化旅游景点的大舞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晨雾在太岳精神实践中心的窗棂上凝成霜花时,车胎已碾破沁水县城的晨静。2025年5月24日的风带着8度的清冽,80公里的里程像一卷铺展的宣纸,等着车轮在端氏镇的炊烟、郑庄镇的溪流间,写下太行南麓的田垄诗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驶出沁水的第一个弯道,沁水河就在左侧铺成银带。晨阳把河面烫成碎金,偶尔有打水的山民路过,木桶撞击井栏的脆响顺着风来,惊起芦苇丛里的白鹭。端氏镇的石板街还浸在露水裡,豆腐坊的木门“吱呀”推开,白雾裹着豆香漫到车把上,卖早点的老汉掀开蒸笼,热气裡浮着“端氏驴肉”的暗红招牌,驴蹄声曾在这条路上踏碎多少明清的月光,此刻都化作车胎碾过青石板的轻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推开游壁村那扇斑驳的木门时,蛛网在门楣上颤了颤,把1942年的光阴抖落一地。太岳党委军区旧址的青瓦还凝着昨夜的雨,堂屋的土墙上,“抗日救国”的标语用朱红写就,虽已褪成浅褐,笔画间却仍透着枪林弹雨里的热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东厢房的土炕沿磨得发亮,炕桌上还摆着粗瓷碗,碗底沉着未涸的茶渍。讲解员说,当年陈赓将军就在这张炕上摊开作战地图,油灯的烟把房梁熏成炭黑,而窗外的枣树枝条,曾筛下月光照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炕头的墙缝里嵌着半块弹壳,是某次突袭时射穿窗棂的“纪念品”,如今被玻璃罩小心封存,却仍能让人听见子弹擦过空气的锐鸣。最震撼是西屋的文件柜,泛黄的布告上盖着模糊的红印,“减租减息”的条款间,某页纸角还留着钢笔划过的破洞——那是主人情急之下拍案而起时,笔尖戳穿的历史褶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离开旧址时,阳光正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上投下菱形光斑。堂屋的神龛已改作展柜,陈列着锈迹斑斑的刺刀与褪色的绑腿,而屋外的空地上,几个孩童正围着石磨追逐,笑声撞在青瓦上,惊起一群麻雀。忽然懂得,旧址的意义从不在凝固时光,而在让1942年的星火,继续在现世的晨光里燃烧——当我们触摸土炕上的木纹,当孩童的笑声漫过当年的枪声,那些嵌在墙缝里的弹壳、磨盘下的暗渠,都成了永不熄灭的火种,在太行的褶皱里,生长出新的年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暮色漫上游壁村时,旧址的灯笼次第亮起。青瓦在夕照里泛着暖意,而屋内的煤油灯模型仍“亮”着微光,把“太岳精神”四个字照得发烫。这微光里,有陈赓将军笔尖划过的痕迹,有石磨碾过黑豆的沉响,更有现世脚步与历史足音的重叠——原来最好的纪念,从来不是仰望,而是让那些青瓦下的故事,继续在我们的血脉里奔涌成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抵达鹏飞友谊大酒店时,夕阳正把沁水河染成琥珀色。80公里的里程表上,端氏镇的豆腐香、郑庄镇的麦浪、河谷里的风都成了跳动的字符:某段下坡路,车轮卷着蒲公英飞过石桥,种子在车后织成白色的尾迹;某片杨树林,光影透过叶隙在路面拼出铜钱纹,车胎碾过光斑时,竟像骑过碎落的古币。酒店的落地窗正对着河谷,暮色中隐约可见归巢的水鸟,翅膀划过水面的涟漪,与今日车轮碾过的水洼,在记忆裡荡成同圈波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夜枕着沁水河的水声,后颈还留着河谷风的微凉。那些在田垄间与老农对视的瞬间,那些车轮碾过露水时惊起的虫鸣,都随80公里的风钻进了骑行服的褶皱。明天的路或许仍有起伏,但当车轮再次滚动时,沁水河谷的晨光与暮色,定会在轮迹裡重新生长成青禾与麦浪,在太行的腹地,写下关于土地与骑行的永恒注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横河自行车小镇的晨光还凝在车把上时,13度的风已把7:30的闹钟揉碎成骑行动力。2025年5月26日的太行一号公路像条银链,在析城山的褶皱间蜿蜒成通往云端的刻度,56公里的里程里,17公里的爬坡是叩问山神的长阶,而山顶的草甸与星空,是大地给骑行者的密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车轮碾过小镇最后一道石板缝时,析城山的阴影已如巨幕横亘眼前。17公里的爬坡像被拉长的呼吸,前5公里柏油路还嵌着昨夜的露水,山雀在路边野樱桃树上扑棱翅膀,落英随车轮滚成粉白的轨迹;第8公里开始,路面突然抖成锐角,链条在重压下发出“咯吱”的呻吟,汗水顺着帽檐滴在码表上,模糊了海拔数字的跳动——某段弯道转角,惊见岩壁上刻着“太行天路”的摩崖石刻,红字被风雨啃噬得斑驳,却像在给每个蹬踏的膝盖注入力量。最难忘第15公里,云絮突然漫过路面,能见度不足五米,车轮擦过崖边碎石的脆响在雾中回荡,仿佛骑进了山神的呼吸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车轮终于攀上析城山垭口,2172米的海拔突然把云踩在脚下。万亩亚高山草甸在晴光里铺成绿毯,金莲花在风里摇晃,像谁撒了把碎金;草原深处的圣王坪湿地泛着幽蓝,水鸟掠过水面的涟漪,与车胎碾过草径的痕迹,在天地间织成奇妙的对称。躺在草甸上仰望,天空蓝得像块刚淬过火的钢,云絮被山风揉成羊群,忽然明白古人为何称此山为“昆仑丘”——那些散落在草甸的古石碑,记载着商汤祷雨的传说,而石碑缝隙里钻出的蒲公英,正把千年的祈愿吹向四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交口舜帝庙位于山西晋城,是为纪念舜帝而建的古老庙宇。庙宇依山而建,布局严谨,现存建筑多为明清风格。庙内主体建筑有山门、大殿等,大殿内曾供奉舜帝塑像,展现其帝王威仪。殿宇飞檐翘角,斗拱交错,虽经岁月洗礼,仍可见当年工艺精湛。庙内留存的碑刻记载着舜帝功绩及庙宇修缮历史,是研究古代文化与建筑的重要实物资料。舜帝作为上古贤君,其“德孝”文化在此传承,庙宇也成为当地缅怀先贤、弘扬传统美德的文化场所,静静诉说着千年历史沧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推开太岳分校旧址的木门时,1943年的阳光突然从门缝里漏出来,把“中国抗日军政大学”的石匾照得发烫。五十年代出生的我,指尖抚过斑驳的“抗大”二字,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墙缝里的风声撞了个满怀——这面墙,曾映过父亲16岁的背影,他跟着叔父从江苏乡下出发,一路奔向延安的星火,而此刻,我终于替他站在了这所“抗大”分校的门槛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校址的窑洞群像大地的褶皱,嵌在太岳山的腰间。某孔窑洞的土墙上,用炭笔写着“抗大万岁”,笔画粗粝却透着热望,像极了父亲书信里提到的“每天天亮前在操场跑步,口号声震碎晨霜”。讲解员说,当年学员们就在这样的窑洞里油灯下编教材,膝盖上摊着石板当课桌,而我眼前的土炕沿磨得发亮,炕头的墙缝里还嵌着半块墨锭——会不会是父亲磨墨时不小心掉进去的?指尖触到墨锭的微凉,突然想起他老年时总爱用粗瓷碗泡茶,说“和抗大喝的山泉水一个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操场边的老槐树还记得1938年的枪声。树干上有道深可见骨的疤痕,是某次突袭时子弹留下的,而父亲曾在信里写“槐树开花时,总把花瓣夹进教材当书签”。如今槐花落了又开,某片花瓣恰好落在我脚边,捡起时竟发现背面有模糊的铅笔字,像极了父亲教我写字时的笔锋。操场的夯土地上,隐隐能看见当年的练兵痕迹,后勤人员说,学员们曾在这里用树枝画地图,用土块当手榴弹练习投掷,而我踩在那些凹凸的纹路里,忽然觉得每一步都踩在父亲年轻的脚印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校史展柜里,一盏煤油灯静静躺着,玻璃罩上的烟渍还保持着当年的形状。旁边的旧照片里,”父亲“穿着打补丁的军装站在油灯前,领口别着抗大校徽,而我脖子上挂着他留下的铜质徽章,此刻正与照片里的光芒遥遥相对。最震撼是看到一份油印教材,某页边角画着简笔画的太行山,旁边写着“给学员讲地形时随手画”——那笔触,和我童年课本上父亲帮我画的小人儿如出一辙。原来他晚年总在台灯下改教案的习惯,源头就在这盏油灯的微光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离开时,太岳山的云正漫过校址的窑洞。我把那片槐花瓣夹进笔记本,花瓣上的铅笔痕在天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父亲从未说出口的延安情结。五十年来,我在闭塞的环境里揣测着他的青春,却没想过会在这面写着“抗大”的老墙前,与他16岁的眼神相遇——那些藏在墙缝里的炭笔字、槐树疤里的枪声、油灯罩上的烟渍,都成了他留给我的星火,在我触摸到的瞬间,重新照亮了那段被岁月尘封的时光。今夜枕着太岳山的风,知道父亲的校园从未远去,它就在每道车辙、每片花瓣、每声心跳里,与我完成了迟到半个世纪的重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暮色降临时,草甸上的星空帐篷次第亮起暖光。支起自行车看银河在析城山顶铺成碎钻,某颗流星划过的瞬间,远处皇城相府的灯火恰好亮起,古今的光在视野里碰撞——原来17公里的爬坡不只是海拔的征服,更是用车轮丈量神话与现实的距离。后勤车送来的热咖啡在搪瓷杯里冒着热气,杯沿的温度与星空的冷冽形成奇妙平衡,让人忽然懂得,骑行的意义从不在抵达,而在让身体的疲惫与灵魂的震撼,在某个海拔高度达成和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困久了,心中对绿野的渴望便如野草疯长。听闻阳城县的西城山景区藏着一片最美高山草原,我迫不及待奔赴,开启这场与自然的浪漫约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盘旋而上,我的心跳随着海拔的攀升愈发急促,那是对未知美景的期待在翻涌。连绵的山峦如绿色的波涛起伏,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散布在山坡,像是大地随手洒落的颜料。越往高处,空气越发清冽,带着丝丝甜意,迫不及待钻进肺腑,洗去一路的尘埃与疲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踏入村口的刹那,时光突然打了个褶。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缝里嵌着明清的雨痕,两旁的老房子像佝偻的老人,青瓦上的苔衣绿得发亮,某片瓦当还悬着昨夜的露珠,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彩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祠堂的飞檐挑着半块残阳,木雕窗棂上的牡丹虽已褪成深褐,花瓣的纹路里却藏着当年工匠的呼吸。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天井里的石缸种着睡莲,叶子上的水纹和梁上的蛛网互为镜像;西厢房的土炕沿磨出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景区门口的饭摊支在老槐树下,槐花落进青瓷碗的瞬间,我突然明白,在析城山脚下吃饭,从来不是填腹,而是让味蕾与2172米的海拔谈一场恋爱。土灶上炖着的野山菌汤“咕嘟”作响,陶罐口飘出的热气把老板娘的银发染成白雾。她说这菌子是凌晨在圣王坪湿地捡的,“得赶在露水蒸发前采,不然就老了”。舀一勺入口,汤底是用山泉水熬的,菌子的鲜在舌尖炸开,混着陶罐特有的土腥气,像把整座析城山的云雾都喝进了肚里。旁边桌的骑行者们把自行车靠在槐树上,车把上还沾着草甸的花粉,他们捧着粗瓷碗喝热汤的声响,和陶罐沸腾的“咕嘟”声,成了山脚下最生动的交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终于,眼前豁然开朗,高山草原毫无保留地铺展在我眼前,恰似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绿毯,柔软而富有生机。微风轻拂,草浪层层涌动,其间夹杂着五颜六色的野花,它们肆意绽放,红的热烈、黄的明艳、紫的典雅 ,交织成一幅天然的织锦。这些野花形态各异,有的花瓣纤细如丝,有的花朵圆润饱满,每一朵都昂着头,尽情享受阳光的亲吻,用馥郁的芬芳向世界宣告它们的存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远处,悠闲吃草的牛羊,像灵动的音符,点缀在绿色的乐章里。牛儿甩着尾巴,慢悠悠踱步,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哞叫;羊儿则欢快地蹦跳着,咩咩声此起彼伏。牧羊人的吆喝声在草原上空飘荡,与风声、牛羊声交织成一曲和谐的田园牧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漫步在草原,脚下的草柔软而富有弹性,像是大自然给予的温柔拥抱。我蹲下身子,轻抚着草叶,感受着它们细腻的纹理,指尖滑过,还带着清晨露珠的微凉。凑近细看,草叶上栖息着小小的昆虫,它们或是忙碌地爬行,或是安静地休憩,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里,演绎着属于它们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抬头仰望,湛蓝如宝石的天空中,大团大团的云朵肆意舒展,仿佛触手可及。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在草原上勾勒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青草的香气、野花的芬芳、泥土的质朴气息,一同涌入鼻腔,那是大自然最纯粹的味道,瞬间将我治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给草原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纱衣。我恋恋不舍地踏上归程,心中满是眷恋。这片高山草原,是大自然馈赠的瑰宝,它以最原始、最纯粹的姿态,让我忘却尘世纷扰,沉浸在这无边的绿野仙境中。我知道,无论时光如何流转,这份与草原的美好邂逅,都会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成为我心中最温暖的慰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晋城太行一号零公里标志,如一本翻开的地理书卷静立起点。石碑以太行红岩为基,镌刻的公路线路图如流动的银链,缠绕着“太行一号”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基座镶嵌的铜质浮雕里,能看到山峦、古村与骑行者剪影,仿佛把整条公路的风景都浓缩于此。零公里数字旁,一只铜铸的车轮纹路清晰,指尖抚过,似能听见未来旅程的轮轴轻响,静静等待着每段出发的故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五千年很远,山西却很近”。这座数量高达两万处的“中国古建筑露天博物馆”,几乎村村有古庙,处处有古建。那些隐匿山林、尘封千年的寺庙、戏台、雕梁、壁画。。。。。,各具特色、惊艳绝伦。而晋东南,则是这座博物馆中藏品最为丰富、却最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这里“收藏”着跨越五代、宋、金、元、明、清历代的近万座古代建筑,百余处全国重点文保单位、数十处五代宋金早期木构,以及众多彩塑与壁画精品,勾勒出了中国古代建筑的独特面貌,记录着历史与文明的演进历程、艺术与技术的至臻至美。魏晋南北朝,这里曾经剑如丛林,混乱中的文明碰撞出的三晋文化,是留给后人最璀璨的文化瑰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走进岱庙,仿佛踏入了历史的长河。沿着中轴线前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巍峨的正阳门,朱红大门庄严肃穆。穿过正阳门,便是与故宫太和殿齐名的天贶殿,殿内的《泰山神启跸回銮图》壁画令人称奇,千军万马栩栩如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汉柏院里,那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汉柏,沧桑的树干见证着岁月变迁。唐槐抱子则展现出生命的顽强与奇迹,枯木中重生的新槐让人感叹不已。漫步在岱庙,每一块石板、每一株古树、每一座建筑都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走进山门,才发觉小小山头真是别有洞天。冶底岱庙始建年代不详,庙内的石柱上有宋元丰三年的题记,可以说明最晚宋代就已经有了。这是一座集南方园林和北方寺庙特征于一体的园林式古建。依山而建,分上下两院,高低错落,清幽静雅。沿着中轴线从南到北依次为山门、鱼沼、竹圃、舞楼、天齐殿,两侧还设有碧霞元君殿、土地殿、五谷神殿、牛王殿、龙王殿等等。作为岱庙的核心建筑,天齐殿的精美大气令人惊叹。它又名五岳殿,是奉祀泰山神东岳大帝的殿堂。建于宋代所筑的高台上,面阔三间,进深六椽,单檐歇山顶,出檐深远。殿内的梁架木构均为宋代遗存,金代重修时增添了石刻门框及角石上的俯狮。门框用的是青中注墨的石灰岩,浅浮雕和线刻两种手法雕出的龙、狮、菊、莲、牡丹等图案,刀法凝练,形象生动,堪称精绝。梁架斗拱构件的间隙之间,满布壁画,山水木石、渔樵耕读,水墨浅绛小写意,浓淡相宜,清新幽雅之境跃然壁上,是宋代乡野生活恬淡之风的真实写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离开岱庙时,暮色已漫过冶底村的屋脊。94公里的里程里,公路的弧线、南岭的桑葚、岱庙的银杏在记忆里反复叠印:某段下坡路,车轮卷着蒲公英飞过石板桥,种子在车后织成白色的尾迹;某片桃林旁,老农递来刚摘的桃子,绒毛上的露水沾湿了车把,甜味里竟混着千年庙宇的古意。快到高都大酒店时,路过一片麦田,夕阳把麦穗染成金箔,骑行者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惊叹号,投在沉甸甸的麦浪上——原来车轮丈量的不只是距离,更是把现世的呼吸与千年的光阴,都碾进了同一道车辙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也许,真正的远方从来不在镜头里, 而是在那些需要躬身而入的隐匿角落。世间有些美,注定要翻山越岭才能相见。深山藏古寺,幽林听梵音。也许,唯有来到晋东南,你才能真正体会,这是一场双向奔赴的成全。从此你的心中刻下了再也磨灭不去的、金灿灿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抵达皇城相府.H酒店时,夜露已给车把蒙上霜。56公里的里程表上,十七公里的爬坡刻度仍在发烫,草甸的花香钻进骑行服的褶皱,星子的冷光还凝在头盔的反光条上。今夜枕着相府的夜钟,知道明天的路仍有起伏,但当车轮再次转动时,析城山顶草甸的风与星空,定会在轮迹里重新生长成通往云端的诗行,让每个蹬踏都成为对山河最虔诚的叩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皇城相府的晨钟撞碎薄雾时,车胎已碾过H酒店门前的青石板。2025年5月27日的风带着15度的清冽,94公里的里程如同一卷长轴,将太行一号公路的逶迤、南岭村的田垄与冶底岱庙的古意,都缝进车轮转动的韵律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驶出相府的第一个弯道,太行一号公路便在山脊上甩出优美的弧线。左侧是丹霞岩壁的褶皱,铁锈色的纹理如大地的血管,右侧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刚插下的秧苗在风里晃成绿浪。路过某座石拱桥时,桥下溪水正托着落花奔流,车轮碾过桥面的刹那,惊起一群蓝蜻蜓,翅尖划过车把的声响,与远处山坳里的鸡鸣撞在一起,织成山野间最灵动的和弦。南岭村的炊烟在半山腰浮沉,村口老槐树下,几个农妇正把刚摘的桑葚装进竹篮,紫红的汁液顺着指缝滴落,像在给时光盖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抵达冶底村时,正午的阳光正给岱庙的飞檐镀上金边。这座始建于北宋的庙宇藏在深谷里,三进院落沿山势层叠,青砖灰瓦被岁月磨出包浆。推开斑驳的木门,千年银杏的浓荫突然覆下来,树围需八人合抱的主干上,苔痕爬成古老的文字,据说这棵树曾见证过宋真宗封禅的车驾。大殿前的琉璃照壁在晴光下闪烁,黄绿相间的龙纹虽有残缺,却依然透着威严,瓦当滴水的纹路里,还凝着明清雨水的形状。最震撼是东配殿的宋代石雕,武士像的甲片纹路清晰可辨,眼角的刀刻线条里,似有千年前工匠的呼吸尚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入住高都大酒店时,后勤人员正帮忙擦拭车上的尘土。车把上还沾着冶底村的槐花香,头盔的反光条里映着岱庙琉璃瓦的碎光。今夜枕着晋城的灯火,知道明天的路仍在延伸,但当车轮再次滚动时,冶底岱庙银杏叶的脉络、太行公路的弧度,定会在轮迹里重新生长成光阴的刻度,让每一次蹬踏都成为与历史的温柔击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车轮碾过的山河与人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晋城出发的首日,太行山就以连绵的发卡弯给了我们“下马威”。海拔攀升时,链条在陡坡上吱呀作响,汗水顺着头盔带滴在车把上,眼前是望不到头的盘山路,身后是被车轮甩在山坳里的云层。最艰险的路段在陵川段,暴雨突至,泥浆裹着碎石在轮胎下打滑,同行骑友险些侧翻,大家只能推着车在崖边挪步,雨衣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九天里,日均80公里的里程,让膝盖在深夜里隐隐作痛,手掌因紧握车把磨出了茧,但每次登顶时,云海在脚下翻涌,风车在山巅转动,便觉得所有艰辛都成了车轮印里的勋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暖的不是山顶的阳光,而是志愿者递来的那杯姜茶。在横水河补给点,几位当地大叔凌晨五点就生起炉子,为我们煮热粥、烤馒头,“娃们骑得辛苦,吃口热乎的才有力气!”他们粗糙的手掌把保温杯塞到我手里时,杯壁的温度一直暖到了心里。途中有骑友爆胎,路过的村民骑着摩托送来工具,还非要把自家的苹果塞进我们驮包;暴雨那天,民宿老板主动开车往返十公里,把落单的骑友接回住处,“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用最朴素的善意,让太行的风都带上了暖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每天清晨出发,总能看到警车闪着灯在队尾护航,交警们戴着被汗水浸白的手套,在路口提前疏导交通,“注意安全,前方弯道减速!”他们的喊话透过喇叭传来,像给车轮上了道“安全锁”。在王莽岭服务区,工作人员提前备好修车工具和急救包,还手绘了路况地图分给大家,“哪段有碎石,哪段要补水,都标清楚了。”有次我体力不支落在后面,巡逻的路政车停在身边,司机师傅递来功能饮料:“慢慢骑,我们跟着你。”那份不声张的守护,让漫长的山路有了踏实的底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九天骑行,车轮丈量了太行的巍峨,也触摸到了人心的温热。感谢政府在沿途设置的补给站、应急通道,让这场冒险有了坚固的后盾;感谢每一位素未谋面的守护者,用平凡的善意织成了一张温暖的网。如今在高都酒店休整,望着窗外的太行余脉,那些爬坡时的喘息、暴雨中的坚持、陌生人递来的热水,都成了记忆里发亮的碎片。骑行不止是车轮与大地的对话,更是一场关于勇气、温暖与感恩的修行——山高路远,但总有人为你点亮灯火,总有人与你并肩前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