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自从我繁志小弟走了以后，每去市里，心就如坠了秤砣般沉重。因为引以为傲的我的出生地，已没有我姓氏的门可敲。</p><p class="ql-block"> 好在我在美篇这联接四面八方的平台，找回了少年时相识的邻居小弟！他是我繁志小弟的发小玩伴，我眼中如亲弟般的存在。尽管小时候因为他小于我二三岁，我没有带他们那些臭小子们玩过，但熟悉他，知悉他的家事如同知悉自己手指长短般的平常。如此，自从在美篇中有了联系后，看他发文写诗竟成为生活中的乐趣，或者可以说，听这位小弟对生活的真知灼见是对我失亲的一种慰籍！</p><p class="ql-block"> 不夸张地说，我是在小弟的奶奶，我的高姥姥的关心关怀下长大的邻家女孩。</p><p class="ql-block"> 我十三岁学会蹬缝纫机，给自己作的第一件衣服是一条长裤衩。我妈妈忙于生计，无暇教我针线活。我的亲姥姥不会裁剪衣服，我又迫不及待地需要一条长短裤一一那露出大腿根的三角裤衩无论如何也不能作为女孩穿裙子的首选呀！我得想办法让自己在酷热难耐的盛夏穿上凉爽的裙子！想办法求助！先是拿出自己攒了半年的零花钱，软磨硬泡地跟妈妈要了3尺布票去附近的“三八商店"买了花布，再求高姥姥给我裁剪，再求邻居王姨让我用她家的缝纫机缝制。高姥姥一看我买的花布，就夸我会选面料花色，说：这小红花挺新鲜又抗模糊，女孩作裤衩的就该选这样式的！又问我谁给的钱，谁给的布票等等，我一一作答。高姥姥确认是家里大人允许的事，才动剪子给我裁了两条裤衩。姥姥很会编排布料，在那个物质奇缺的年代，节约是第一位的。她用别人只能裁一条裤衩的布料，裁出一条长，一条短两条裤衩，让我心满意足：偏得一条能换洗的小裤衩。邻居王姨也是热心肠，教我蹬缝纫机。王姨上斑走时把门钥匙交给我，让我找时间一个人去练习蹬缝纫机。我急不可耐，拿着姥姥给我裁剪好的裤片就去缝。学蹬缝纫机倒没费劲，往一起缝裤片却出了事故：不会安排先缝哪里，怎么缝。凭想像缝吧，没缝完就拿给姥姥看，姥姥一看乐的嘎嘎的：你怎么把两条裤腿缝到一起啦？缝成个口袋啦，怎么穿呀？看着姥姥提拎起我缝的裤衩，我自己也乐了！姥姥不会蹬缝纫机，但她告诉我怎么缝，哪片缝到哪片就成两条裤腿，怎样作记号就不会缝错的窍门一一交代清楚了，让我再去缝。我照办了，做成了我日思夜想的长裤衩，穿上了裙子！高姥姥逢人就夸：你看这孩子多能！十三岁就自己做衣服穿！却绝口不提自己是怎么指导的过程。姥姥是无名英雄。在那一溜平房中，姥姥助人为乐的事不止指导我做裤子这一件事。但这件事与我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我开始知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用心用脑去学习，去探索，去实践就一定会有所收获。这是在人生路上的感悟，也是我在成熟后的经验总结。从做裤衩开始，姥姥就不厌其烦地教我裁剪，教我缝制。我也从中找到乐趣，积累了方法，并且在作了母亲后能给我的孩子做出赶潮流的衣裤。我大儿子上高中时穿着我做的裤子还被同学们追问：在哪里买的，他也要去买一条！我儿子跟我当笑话讲了这件事，我心里美滋滋的同时就想到了这里有高姥姥的功劳！没有当初高姥姥的言传身教，我怎么会有这不是手艺却有技巧的成绩？</p> <p class="ql-block">王姨家的缝纫机就是这种样式！我记得是：蝴蝶牌。</p> <p class="ql-block">还是老式的缝纫机摆弄着顺手！</p> <p class="ql-block">现代化的电动缝纫机让我望而怯步！手脚不灵便了，不敢摆弄它，怕一不小心被它咬了。</p> <p class="ql-block"> 高姥姥教我作裤衩只是助我成长的一件事。她平日里居家理财，待人接物的精致热情实在是一本无字的教科书！</p><p class="ql-block"> 姥姥没有多少文化，但她说出的话告诉我的事都是生活至理。她教我裁剪衣裤，剪完后总把剩下的七零八碎的小布角挑拣一番，分大小块搜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我有时不解地问姥姥：您留那些布角子有啥用呀，言外之意我不惜要那东西。姥姥不恼，说：别小看这碎布甲子，一块二块不中用。集多了拼起来就有大用处了。她说：你知道"百家衣"不？过去小孩儿过周岁前，小孩儿的妈妈就走村串户讨要小布角儿，每到一户都要说一遍讨要布甲的用处。过去农户家穷，小孩儿过生日作不起新衣服，就求乡邻四舍帮忙。东家一块大的（布角），西家一块小的，也不计较是不是一样颜色。妈妈回去细心地用针线连辍成大片，再按孩子身材作成衣服，孩儿过生日那天穿上，意在穿百家衣，百病不侵，百难不困好养活！姥姥讲时我还没有作母亲，我还没有过日子为柴米油盐犯愁的体会。只是感到新奇。待到自己成家立业后，才理解了姥姥说的话有道理呀。虽然没有拮据到让自己的孩子穿"百家衣"的地步，但也用小布片给上学要住宿的孩拼过褥子之类。那些我去市里被服厂找熟人廉价买回的边角布料也让我的孩子们铺着五颜六色布角拼接起来的被褥风光了一回！想起姥姥的话，那真是"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翻版！</p><p class="ql-block"> 我还看到姥姥平日里淘米作饭十分加小心，几粒米掉落她都会不怕麻烦认真地拣拾起来！她很会粗粮细作，变着法子给家人孩子们做好吃的饭食。正有十五的元宵，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她都会自己做。那用来作美食的材料在粮食奇缺的年代姥姥能用其他的材料代替也要做出那赶时令的样儿！那股对生活不失信心的心劲，着实让我们这些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对未来生活有了好奇，有了憧憬，有了向往。她平日里"一天省一把，一年就会攒个大元宝"的说词让我一到过年时就想去姥姥家看"大元宝"！这元宝不是别的，就是那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教诲呀！朱子治家格言竟在姥姥居家日常中是那样不经意间就体现出来了。中华老祖宗的至理名言会以各种形式体现在那一代的姥姥奶奶的行动中，足见华夏文化的博大。我是幸运的，得到高姥姥及我的奶奶，我的姨姥姥那一代人的治家真传。</p> <p class="ql-block"> 这拼接的夏凉被依我看也很漂亮实用。</p> <p class="ql-block"> 姥姥虽然没有多少文化，或许就没有文化。但她在日常生活中处理各种事务都透着一种从骨子里发散出的纯厚的文明。她没有女儿。我认识老人家时就知道她年青守寡把两个儿子带大，培养成人，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姥姥从不说以前的家事。但从她的两个儿子名梦月，梦楼出处上，我猜想姥姥的婆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姥姥本人闺门中要强能干，曾帮助擅长银制品手艺的老父亲打理生意，其精明知礼程度可窥见一斑。她的小儿子读书成材，六十年代就远在内蒙定居生活。她与大儿子儿媳孙女孙子生活在家乡。不知情的人以为她的儿媳是她的闺女。因为姥姥从没拿我舅妈当儿媳看待。舅妈当时有工作在身，姥姥承担起一切家务，不让儿媳因家事分一点心。每当傍晚，我舅妈要下班了，姥姥作好饭，就会站到门口望向舅妈回来的路。看到舅妈的影子了，姥姥就马上转身回屋收拾饭桌碗筷去了。舅妈一进屋，饭菜飘香，一家人其乐融融共进晚餐。无冬论夏，姥姥就象部队的哨兵般准时准点地守候。夏天昔阳下立在门旁，手搭凉棚眺望路口的慈祥老太太的形象定格在脑海中一辈子都挥之不去。多年后，那溜平房已拆迁不见，我每去市里，还要到县委大院门前去站上一阵子，心中找寻高姥姥的原住址的那想法让我每每眼睛酸酸的！姥姥站在门口送别她眼中的乖乖女回农村的家时那种怜惜的眼神，那一句句从心往外叮嘱的话：再来一定家来呀！我永志不忘！</p><p class="ql-block"> 我想：人如果长不大多好！童年少年有姥姥奶奶们的呵护夸赞美滋滋的活着，对未来的事百思不解时有人回答解释着，遇到困难时，她们都会说：谁不都是七灾八难的过来的！不行见硬就回！要有挺劲儿，挺过来就胜利啦！我的高姥姥们的那一代人就是七灾八难咬牙挺过来的一代人呀，她们的言传身教也造就了我们这些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一代人！这一代人也应该算经过风雨的人了。高姥姥的孙男娣女哪一个不优秀？教导成人的过程高姥姥功不可没！我们当下的孩子们如果能有高姥姥们这些老祖宗们的呵护教诲也不至于动不动就以极端方式绝于人生吧？这是我的想法。人长不大多好！人不可能长不大！"近朱则赤，近墨则黑"是颠覆不破的真理。人在接受人生教育的年令应该有传承中华文明的有心人全方位的教育，包括人生意义精神层面与能立足社会的技能技巧层面的教育。</p><p class="ql-block"> 以上是我与高家弟弟妹妹们联系上以后想跟弟弟妹妹唠的家常嗑。把这些公之与众，是觉得我们的祖辈实在是了不起的一辈！不是文化人却硬是用口传身授的方式发扬传承了中国五干年的文化，理应受到尊重与褒奖！</p> <p class="ql-block"> 图片多数来自网络，借此一用。文章是作者本人亲历，写出与读者共勉！</p><p class="ql-block"> 2025.06.05日整理记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