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从未走远

真水无香

爱从未走远

今天买了“普罗旺斯”西红柿，有个小点的直接生吃了，汁多瓤沙甜，有小时候的味道，想起多年前母亲在后院种的西红柿也是这个滋味，春天早早的栽了苗，长地好慢哟，隔几天去浇次水，在天天急切盼望中开了黄花，结了小果，半个多月才渐渐泛红，个不太大。一天放学回家惊喜的看到水盆里泡着两个西红柿，脸上顿时挤满了甜蜜的笑容，嘴里直冒酸水，心里有几只手在痒痒的挠着，一下子想捞出来吃，可母亲没发话不敢呀，也只能眼巴巴的看了又看，母亲用开水烫了皮，切时给了我一片儿，又酸又甜又软，我舍不得一下吃掉它，用牙齿咬一点再咬一点儿，放在舌尖上慢慢的品味，那舍得嚼啊，薄薄的一小片儿不够塞牙缝呢，但那美味带给我心里的满足已经足够了，母亲看我那馋猫的样子说明年咱们多种点，再多种点，我高兴的想明年种多多的我天天都浇水，啥时想吃随手摘一个就吃，会是什么样的幸福呢？母亲做了西红柿韭菜鸡蛋面，面白，菜绿，汤红，鸡蛋花漂浮在上面，如一朵朵欢乐盛开的小黄花，吃到嘴里是酸中裹甜，甜中带着咸，一碗又一碗姊妹几个你争我抢怎么都吃不够，以后的多年来我也无数次的做过这样的面食，但无论怎样做都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不是菜不好，不是面不白，是饭菜里没有母爱的滋味。第二年后院种的西红柿多了，母亲用医用玻璃瓶做西红柿酱，一次做了十几瓶到冬天也能吃到香香暖暖的西红柿鸡蛋面啦。

小时候鸡蛋金贵，偶尔能和鸡蛋见个面只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记得我上高中暑假在建筑工地打工，早上准备出门时母亲急忙从厨房出来给我手帕包的东西，我还以为是馍馍呢拿着就走，“拿好别打碎了”母亲叮嘱了一句，我打开一看，哇，鸡蛋，一枚带着微温的白皮鸡蛋，看看鸡蛋又看看微笑的母亲甚是不解，母亲轻轻的说今天你过生日呢，这是我六十多年最幸福的生日，一枚鸡蛋包涵了母亲满满的爱，以前总听人说过生日要吃鸡蛋，我家姊妹五个也不知他们过生日母亲悄悄地给煮过鸡蛋没，可这枚鸡蛋的余温四五十年一直温暖着我的心。

记得在弟弟四五岁的一个寒冬早上，天下着鹅毛大雪，我们姐弟三在暖暖的坑上对着玻璃窗哈一口热气，在玻璃的雾气上画雪花，画猫画狗玩，母亲从厨房端来一小碗香喷喷的葱花炒鸡蛋，顿时满屋香气四溢，我们欢呼雀跃，炒鸡蛋分到三个小碗里，我们三直着眼，盯着碗只怕那个碗分的多那个碗分的少，这时弟弟不干了，哇哇大哭一定要多分些，母亲为难的把弟弟碗端回厨房说再去添些，等再端来时果然弟弟碗里鸡蛋比我们的多了好多，弟弟破涕笑了，得意地吃起，我和姐姐也委屈的端起各自的碗，猛的弟弟狂哭大叫起来，把碗也打翻了，一看原来母亲给弟弟鸡蛋下面放了些馍丁，鸡蛋还是原来那些，母亲又为难了起来，看着我姐俩说今天是弟弟生日你俩跟着弟弟沾光啦就都少吃点吧，又把我们的给弟弟均了点，也不知母亲可尝了一囗没？后来母亲说那天只有两个鸡蛋煮了没法分只好炒了。

大妹三四岁时生病住院，好象是拉肚子贫血挺严重的，医生说要输血，不输就很危险，父亲匆匆从外地回来给大妹输了血病情才有好转，母亲日夜在医院陪护，有天下午母亲匆忙回家来做了鸡蛋面汤，打了一个鸡蛋，母亲仔细地一点一点把上面浮着的蛋花盛到小碗里，眼里泛着泪花怜惜的说妹妹病重要有营养，这时的弟弟已长大些啦竞然没有争着要，我们分食了带鸡蛋味的面汤。大妹从小身体身羸弱，长的瘦瘦的，但有一双美丽水灵灵的大眼睛，黄黄的头发，一次中午放学大妹回来说六一学校要表演节目老师让穿漂亮衣服，七十年代孩子们都只有过年才添新衣服，平常都是大孩的穿小了小孩再穿，这猛一下子那来个漂亮衣服呀，大妹急的眼泪象掉线珍珠似的涌出，母亲急忙找衣服，但不是大了就是太旧了，突然母亲笑着说不急不急一会就有新衣服穿了，只见母亲找出一块红一块花的布，一裁一剪在缝纫机哒哒的做起，吃了个午饭的功夫一件漂亮合体的连衣裙做好啦，大妹穿上又扎了两个红绸羊角辫，像欢快飞舞蝴蝶样蹦跳着上学去啦。那个年代食物匮乏，对衣食总抱着美好的期待，现在物货极度丰富，衣食无忧想吃啥就买啥，想咋吃就咋作可怎么就吃不出当年母亲做的味道呢？

到七十年代中期平常也能吃到些肉啦，有次父亲买肉回来，脸上扬溢着自豪骄傲的笑容，磨刀声仿佛在唱着欢乐的歌，我们顿时围在案板前，母亲说都去认真写作业，谁先写完谁写得好谁先吃，我们乖乖的离开，那时小妹五六岁，还没上学，只有她踮着脚尖在案板边看着母亲切肉杆面，望着锅里袅袅升起香气不停的问肉肉熟了吗，一会儿肉香味已漂荡在整个房间，偷偷看一眼，哇，母亲正吹嘘着一片肉给小妹吃，母亲佯装生气瞪我们一眼“好好写作业，肉还没熟呢”，哎呦一会儿又给小妹吃了一片，小妹抿着嘴吃着嚼着，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摇着，怕我们看到，用小手捂着嘴巴，可毛绒绒大眼睛里闪烁的全是满足和幸福，而我只能咕咚一下咽口口水，馋人的口水竞滴到书本上啦，哎，谁让小妹是母亲的“开心果，小猫猫”呢，终于肉臊子面做好啦，肉丁，红萝卜，豆腐，黄花菜，木耳色香味俱全，可吃时母亲捞了一碗干拌面给弟弟，其他人吃汤面，肉香汤香引的树稍小鸟都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可我们却全神贯注地在碗里找肉呢，母亲看着心疼又每人碗里再加一小勺肉。现在想想不是母亲偏心，那时弟弟十三四岁正是长身体能吃饭的时候，再则家中一个男孩是家里“重点宝贝”，一碗面承截着我们美好童年的快乐，现在回想口中仍溢满囗水。

母亲一生朴实，温良恭俭，勤劳善良，任劳任怨，对亲戚邻居都和睦相处，很多亲戚邻居至今都感恩母亲慈善和恩德。在我印象中母亲一直都是那么的健康那么的坚强，从来不知道累，从来不会因生个小病而停止劳作，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五个儿女的四季衣食，日出的朝阳里母亲在忙碌，日落的余晖下母亲还在操劳，半夜的桔黄灯下缝纫机哒哒声是我们美妙的催眠曲，母亲做的一手好针线，裁剪缝制样样精通，大到男士帅气的中山装，女子出阁的绸缎棉袄，小到孩子们的新颖衣衫做的又合体又漂亮，街坊邻居赞口不绝，求帮做衣服的人母亲从来都不拒，随时随地手里有做不完的针线活，母亲好象从不知疲倦，展现在儿女面前永远是爽郎的笑声，从来未见母亲因生活愁眉不展，然而母亲在四十五岁那个秋雨绵绵的下午突然离世，对我们的爱戛然而止！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母亲走了四十五年，去年六月六回老家看了母亲，母亲坟茔依山傍水，草木茂盛，想母亲在那边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快乐，不会再象在人间那样辛苦吧，细细的告知母亲我们姊妹现在的生活，诉说对她的思念，怀念以前我们母子情缘，回忆我们当年生活在小院幸福快乐情景，但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一别多年，思念绵长，山高水阔，没齿不忘。母亲茔前有条河，下游几百里是我居住的小区，常常去河边坐坐，看到哗啦啦的河水打着漩涡仿佛是母亲在告诉我您在天堂很快乐，河水在缓缓慢慢流淌似乎是母亲在诉说对儿女的想念与牵挂，掬一捧河水如同握着母亲温暖的双手，一缕微风拂面好象是母亲在亲吻我的脸，茫然的看着水面期盼有家乡的信物捎来，幻想河水能向上流带去我对家乡的万分思念，明亮皎洁的圆月如母亲慈祥的脸庞，好想摘一片西边的云彩同我入睡，犹如拥入您温暖的怀抱再叙母女情长，母亲啊，您离开我们多年虽不能常常去看望，但逢年过节遥对明月寄托我们的思念您可否收到，母亲啊，您从未走远一直住在儿女心里，随着我已渐渐步入暮年，越能体会到父母当年带五个儿女生活的不易，母亲啊，这些年家乡变化很大，紫微山下的开元塔雄伟状观，夜晚的景观灯璀璨闪烁如梦如幻，一栋栋高楼林立的小区环境优美，泾河沿岸建成风景秀美的公园啦，又拓建了三条新街一条比一条繁华，连我回去有时都会迷路呢，以前回次家得坐四五个小时汽车，现在通了高铁回家只需四五十分钟快地还没好好看沿途风景高铁已到站，哦，忘记告䜣你高铁就是原来火车的超级升机板，我们县也升改成市叫彬洲市，我们生活越来越好了，我们也都有能力孝敬父母，但您却不能看到享受不到含饴弄孙，膝下承欢，儿孙满堂的时光，可惜天不假年，人生有好多无奈和不舍， 此刻“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道出我对母亲无限的思念，感恩父母给予我生命，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祈盼父母在天堂生活开心快乐，祈祷天上人间喜乐安康，祝福我们大美彬洲建设地越来越美丽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