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原创散文】</p><p class="ql-block"> <b>麦收时节</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麦收时节，我去了乡下同学家，刚进门他就领我去地里，满脸是笑地比划着那片成熟的麦地说，我今年的“杰作”不错吧！看着这片黄灿灿的麦穗，我心中突然唱起了“麦浪滚滚闪金光，棉田一片白茫茫，丰收的喜讯到处传，社员人人心欢畅……”这首经典老歌。</p><p class="ql-block">当年，每到麦收季节，我老家田园上就唱起这首《丰收歌》，那时的麦收现场很热闹：田埂上彩旗招展，挑着麦把的男人快步如飞穿梭在田间小道上，舞着镰刀弯腰割麦子的女人挥汗如雨，她们身后跟着一群拾麦穗的小孩和老太太；男人粗犷的吆喝声起此彼伏，震天动地，女人清脆的歌声四野飘荡，构成了一幅带音响的“田园麦收图”。</p><p class="ql-block">看着冷冷清清的田园，我问同学，咋不开镰割麦？同学说，现在是机械收割，村里几百亩麦子两天就割完，用镰刀割麦、连枷打麦脱粒时代早已过去。同学的话又把我带到了当年的打谷场上：铺满麦把的场地上，握着连枷的女人面对面站立两排，一道口令后，两排连枷高高举起，对面连枷落地又举起那刻，这边连枷落地。场地上几十杆连枷起起落落，整齐划一，节奏感十足的噼噼啪啪声响彻半空。女人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可谁也没空擦把汗……这样的场景只是留在我们这代人的记忆里了。同学说，如今种地很省心，从下种、田管到收获，全是机械化作业，粮贩子开着货车、提着现金在地头就完成了交易。</p><p class="ql-block">责任田到户后，农民有了经营自主权，科学种地和机械化耕作，极大降低了劳动强度也提高了收益，田园却没了人气。大集体时期，田野到处都有干活的身影，即使看不到人影，也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吆喝声和嬉笑声。我和同学站在麦地，即使白天都有点害怕，生怕麦地里冒出个什么。</p><p class="ql-block">同学家有五亩地，麦子收割完就插秧苗，一年两熟。他说，种地几乎没什么赚头，年景不好甚至能赔钱。五亩麦子除去成本，利润微薄，秋季稻子稍有点赚头。</p><p class="ql-block">如今，农民心中的小九九越打越精了，有人觉得自家耕地少，种什么都划不来，索性撂荒。有人不忍心让土地闲置，要借地种庄稼，对方却要“地租”，张口就是三成。交易不成，地就空着。看着一块块长满野草的板结荒地，好不心疼。</p><p class="ql-block">大集体时期，各家都有一块自留地，人们在队里干活累得要死，收工回来还得收拾自留地，哪怕种点猪或鹅吃的菜，也舍不得撂荒。同学说，农民手里有点闲钱了，虽然没有大钱，但日子过得滋润，谁愿去做收益不高却很累人的农活。大集体那会，人们团结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人心不齐了，各行其是，这不是现代化新农村应有的品格，更不是我们这代人的风格。</p><p class="ql-block">现在乡下种地的多是六十岁以上，吃过苦的老人，过上了不愁吃穿的好日子，似乎就满足了。能吃能喝能动，却忍心让耕地荒着。同学叹息道：哪怕一亩地，也能收获一千多斤麦子呀，两季下来，将近三千斤粮食就没了。因为地少没赚头就撂荒，我想不通。他说，还是大集体好，人心齐，土地利用率高。</p><p class="ql-block">当年，每到这个时节，家家都在忙着磨麦面，石臼、石磨声响个不停。</p><p class="ql-block">我老家人吃面食很单调，要不擀面条、结面疙瘩，要不做粑粑。带着麸皮的新面粉做出来的食物，透着难以形容的清香，不仅劲道，回味无穷，而且还有种付出了汗水后的欣慰感。</p><p class="ql-block">我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应该等麦子收上来，机成面粉时候来。同学说：现在超市里面食种类繁多，日子过得再精致的人家，也不会带着麦子去加工面粉，你想品尝乡下的新鲜就到秋后来。</p><p class="ql-block">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隆隆的机械声，我俩不约而同朝路上望去，几台收割机兴致勃勃地朝这边开来。</p><p class="ql-block">“开镰了。”同学手一划道，“回去准备一下，给他们安排个收割顺序。”</p><p class="ql-block">我们转身回村时，头顶上飞来几只鸟儿，它们一会儿低飞，在头顶来回盘旋，一会儿凌空，不见了踪影，但那欢快的叫声却在半空回荡，仿佛在为同学的五亩地“杰作”，不，为村里那大片金灿灿的麦子而高兴……同学说，麦收时节，农民高兴，鸟儿也高兴，因为，它们的食物更丰富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6月4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