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十五,遗失的通知书</p><p class="ql-block">1977年的这个春节,对于我来说是过的一个悲喜交集的年!腊月二十八日上午,我正在家中同弟弟一起准备过年的物品,猛听得窗外有人在叫我,说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巳发到区上了,他去区上办事看到有我的名字叫我赶快去公社办公室领。我一听,大喜过望,扔下手中的东西就一口气跑到公社办公室找到负责的主任要领录取通知书。可是,主任翻遍办公桌抽屉,也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我也翻看了所有全公社其它几位同乡的录取信件,唯独没有我的!瞬时间,我感到天崩地塌了,泪水夺腔而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公社的办公室主任见此情景只好连哄带骗地叫人把我送回家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回到家,我实在不死心,决定到区公所、县招生办去弄清楚情况,究竞是不是被学校录取了?如果没被录取,那个在窗外叫我为我报信的人是不是在骗我?经过我再三确定,在窗外叫我的人信誓旦旦地说确实看到过写着我名字的绵阳农学院的信封。并且我们公社还有另外一名张姓同学也被农学院录取了。听到这些,我感到大事不好,我们公社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并且是社来社去,读书毕业后还要回到家乡的,不是别人不愿意去读这个社来社去才把名额给了我吗?怎么一下子又在我们这个小山村录取两名呢?而我的录取通知书又为什么不翼而飞了呢?不行,即便是读不成书、我也要把这个事弄个水落石出!否则至死也不甘心!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腊月二十九这天一大早,天不亮我就起床叫醒弟弟,让他陪我一起到区公所去找通知书。由于我沏夜难眠,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待我和弟弟冒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走了二十多里山路,终于在天快麻麻亮时走到了集风区公所旁边的玉米制种站,由于天还未亮,我和弟弟便在制种站的围墙边停下来等待天亮,要等到区公所开门以后才能去找人。行走在凌晨的寒风中时还不觉得冷,当停下脚步蹲在围墙边的时候才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象刀子一样疼痛。弟弟的小脸被冻得通红,手上也被冻得肿成了馒头样。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我懊恨万分,握着他稚嫩的手、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今后境遇如何,我决不会有负弟弟!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雪停了、风住了、区公所也打开了大门、我去敲开区招生办的门,找到分管招生工作的副书记董xX,寻问我的录取通知书,谁知他却说招生工作是家住隆兴的李X在经办,只有找到他才知道具体情况。并且李X主任己经在头天晚上回了老家。要不就去找到他才说得清楚有没有我的录取通知书。見如此情景,我只好让弟弟独自回家,我只身前往隆兴李X主任家寻找通知书下落。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从集凤到隆兴大约10里路程,我独自一人行走在山路上。冬天的早晨寒风扑面,大地一片寂静。披满雪花的树木在寒风中摇曳,时不时掉落下一团团冰凌。偶尔,山风卷着碎雪呼啸而过,吹得人踉跄着停住脚步。步鞋在雪地中已湿透,一动脚踏下去便发出咕咕的响声,雪花停在眼睫上像盐粒,却化不开命定的寒冷。山阴处的冰凌垂过碎石路,雪地上歪斜的脚印串起一个个黑洞,一直延伸到远方。白茫茫的山崖与天边的云连成一片,把晨曦中的远山模糊成一个个突起的白馒头。我终于走到了隆兴的拱桥头。站在披满雪花的桥上,看山野中没有人劳作的身影,我深刻体会到了此刻的孤独无助和命运的无常和人生的多舛。我行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被不公的枷锁束缚,每一次的希望都被无情的现实击碎。我站在这个寒冷的十字路口,心中充满了对命运的质疑和对不公的愤怒。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在我以为即将触摸到梦想的时候,却又被无情地推回原点?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这种失望不仅仅是因为一张录取通知书的丢失,更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所暴露出来的社会不公和人心的冷漠。我不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人间大爱可言?那些承诺和希望,是否只是虚幻的泡沫,一触即破?然而,即使在这样的心境下,我仍然不愿意屈服。我告诉自己,即使命运对我不公,即使人生充满了困难,我也不能放弃追求理想的权利。失望的心境虽然沉重,但它也激发了我内心深处的斗志。我要用我的行动去证明,即使在逆境中,人的精神和意志也能找到出路,也能照亮前行的道路。这是我对抗命运折磨的方式,也是我对人生多难的回应。</p> <p class="ql-block">来到隆兴,我打探到李主任的家在五大队的龙王潭边,急忙赶到时却见院门紧闭、铁将军把门。找到邻居一问 才知道李主任已经在昨天下午就携妻带子赶到丈母娘家过年去了。找不到人,我的心仍悬在半空。隆兴离中江县城只有25里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赶到县城去找父亲想办法、找县招生办打探清楚录取的具体情况才能放心。</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不敢停留、立即动身赶往县城。来到中江县川剧团、父亲正在参加排练剧目,見我失魂落魄地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含泪告诉他入学录取通知书没有拿到的事情和我的疑问,他连忙向领导清了假带着我到剧团对面的县文教局招生办去寻问。来到县文教局找到姓邓的主任,邓主任拍着胸脯说录取我的通知书是他亲自装入信封发到区招生办的,绝对没有错,他让我去找区招生办索要。听我说区招办的工作人员已经放假回家过年了,他只好说让我过完年后再去区招办寻找,如果实在找不到了、他可以为我补发一个录取通知书。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因父亲春节期间有演出任务、他无法回家过年。我只好告别父亲连夜赶回石泉的家。我离开县城时已经快五点左右了,我一路小跑顺着山路往石泉赶,刚走拢集凤天就黑了,没办法、我麻起胆子在路边找了一根竹杆握在手中匆匆赶路。好在那时候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人们都希望社会长治久安。乱象也基本得到治理。所以,我才能在深夜里孤身一人平安回到家中。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我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断裂了、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把母亲和弟弟急得不知所措。奶奶说让她哭吧、哭了就好了。待我哭够了、哭累了,我渐渐地平静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母亲,并且打算过完年一开工就到区公所去寻找遗失的录取通知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