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放的咖啡

朱全坤

美篇名：朱全坤

美篇号：53777548

盛放的咖啡



五月的星期天，气候尤其宜人，盛放的心情也随之明朗。

厢式座。盛放和他一人一边，面对面。侧旁是落地玻璃，通透。窗外舒朗的竹影，娟秀向上，衬映在玻璃的外侧。玻璃内侧，厢座上方，一盏工艺造型灯；流畅的线条缓缓向下，先把灯光笼住，再细密密地铺在桌面上。

咖啡还没来。

咖啡还没来

这是家绿地咖啡馆。盛放和他不在这里约面，有一年光景了吧。

一年多以前，盛放接到朋友一个电话，说是有人要请她喝咖啡。是谁？盛放问。反正我认识，你也认识，不会是坏人的。朋友没有细说，只是让她等着。这不，就等来了他加了盛放的微信*。（*一款在线社交平台）

盛放，和先生分手有些年了。一个人其实也很好，不用张罗三餐，怎么都好对付。她常常这样告诉自己。她追求进步，离厨房远些。“不张罗，但食材一定要好，要符合养生要求”。她又这样叮嘱自己。

盛放瘦条条的身材，看上去高挑，显得年青态；在她的同龄人中，属于保养有方的。

他和盛放在同一个团队里参加活动，算是相识。也可能，只是他能认出盛放，而盛放未必知道他。团队的人不少，他在团队里很一般，而盛放，是个高光人物。

那天。朋友问他：觉得盛放怎样？他一楞，恍然不知所以。就是团队搞活动时，出镜率很高的那个美女，大美女的。朋友提醒道。

哦，有印象，有印象。好像是叫盛放的，名字好记，形象也挺好。

什么叫“形象也挺好”，你说话能不能激情一点，大胆一点？那是“美翻了”。朋友给他以纠正。他垂下头来，笑笑。

我把她的微信给你，你去约她喝咖啡。她也一个人。朋友这样子说。他有些犹猭，预感自己脱不开身，还是接受了朋友的好意。

他夫人走得早，一家子上老下小，全靠他里外操持，倒也满满当当的。甚至连出个门，都要请兄弟姐妹来帮忙，顶个人手。而盛放虽然“索居”，却不“离群”，弄了一大堆名头，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也是把时间塞得满满的。

他们第一次咖啡，竟然约了一个月。于是他说，再约不成，咖啡就凉了。终于，他们俩迎来了第一次约面。

这样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盛放，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在这家绿地咖啡馆，在这个厢座，这么对坐在融融的灯光之下。比起高光时刻，她不那么抢眼，也不那么有距离美，倒是显出了多几分的亲和。他喜欢女生这种姿色，甚过高光。

盛放也在观察眼前的这个男生，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团队里还有这么个男生。他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实在太没有特点了；还不活跃，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服务生端了个盘子过来。两杯美式清咖啡，黑得深遂；没有常见花式咖啡那种牛奶裱图。盘子上散放着两份奶精和一些方糖。

第一次咖啡，也不知你习惯怎样口味。所以，我就要了两份散装咖啡，根椐喜好自己配。他又对盛放如此说：这个奶精也叫“咖啡知己” ；这个方糖吗——他拿起一颗，还裹着糖纸，看了一眼：CoffeeMate，就是咖啡伴侣。

“你……”，他的手在桌面上，略略下向摊开手掌，朝向盛放示意。

伴侣，会不会有点过……过甜？我们还是从知己开始吧。

他会心一笑。拿起一个奶精盒，揭开一个小口，把奶精慢慢地挤入她的咖啡。怀子里先是黑白分明，渐渐地融合、融合。

美式清咖自配（20201129乔爱）

有了第一次的融合，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了美式清咖自配，然后就有了花式裱图咖啡，就有了各式餐饮。

盛放和他走过一些不同的场馆，不来这家绿地咖啡馆，有一年了。

一年过后的今次，他又约到了盛放来这家绿地咖啡馆。这次约面，怕约了有两个多月了，才约成。盛放很忙，即使约定了，又屡屡改期。

盛放内心里，觉得这个男生，虽然少言寡语，不及她身边其他男生活跃生动，但比较靠谱。这一点很重要，盛放愿意适应他的少言寡语。情份至此，盛放对他蛮好，也很用心。她京东买菜，见有好的，会为他赠购一份。换季了，也会为他物识衣装。

他内心有感，口齿愚钝；又苦于家庭羁绊，长期局限于喝个咖啡吃个饭，任谁，慢慢都会乏味。他理解盛放的忙，很投入社区事务；也理解她怕孤单，不敢不忙。他一如既往地约盛放咖啡餐叙，却越来越难以约成了。这不，这一约，都两个多月了。

要不，你现在就看一下你的日程。从今天一直往后，到哪一天你还没安排，我们就定在那天见个面。你也不用担心，届时，你临时又有事务了，我们就再改期，再后延。他对盛放这样说。

那……好吧，我就来看一下吧。盛放回答。

我这样子约你，也是有事要跟你讲。他如此补充，不想盛放再找理由推托。

那就下下周的周日吧，我还没约掉。

好，下下周日下午，我们第一次约面的绿地咖啡馆。他赶紧敲定。

走过一些不同的场馆（20241128）

此时此刻，正是那个“下下周日”的下午。盛放和他对坐厢位，咖啡还没来。

寒𠵌过后。

你要跟我讲什么事吗？盛放问。

哦，你知道的。朋友好意，我们开始约面到现在，有一年半了吧。你看，我们见面机会越来越少了。这么个样子，朋友的好意，终归是要走向落空的。

你还惦着朋友的好意，我心里早已没这回事了。你不笨的，应该能领会到我的各种推辞。

没错，没错。他笑了，还笑出了声，表达认同。

服务生端来了咖啡，又是美式清咖啡外加散装“知己、伴侣”。他示意服务生把盘子留在桌子上。

所以啊，我这次几乎是緾着你约面，好跟你说一声，这件事，我们就到此告个段落了。

盛放取过一杯咖啡，往杯子里瞄了一眼，黑洞洞的。

这事，看实际发展，还用得着语言来专门明确吗？盛放说。

社会上，一些约面的朋友，约着约着就黄了，也不讲开，似乎不明不白地就有了嫌隙，最终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他接着盛放的话解释：所以，我觉得讲开了比不讲开了好。这样，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的。

她把到口的杯子又放了下来，微微仰起头，仔细辩别他的话语。柔柔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一部份被高光了，一部份出现了阴影。

嗯，你的话不无道理。说开了，就少了藏着掖着的感觉，再在团队里相遇，就可以坦然面对了。谢谢你想得周全。

盛放坐着，朝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再去端杯子。“这次，怎么又要了清咖”？她问。

我是想把我们俩带回到原来开始的地方，带回到原来开始的状态。不让这段过往给我们有任何负担，再重启。他边说边拿起一盒奶精，揭开一个小口，要往她的咖啡里加。她抬手略挡：这回就不要“知己”了。她说。

他听了一楞。“哦，这样子呀”。他抽回手来，把奶精加入了自己的杯子。

此时的盛放，端着杯子，将喝未喝：“我这几天口腔不好，不能喝奶精”。她忽然觉得拒绝“知己”，怕会有误会，赶紧补充一下。然后，她喝了一口，大大的一口；先含在嘴里，清苦让她微微蹙起眉头；再一气吞下。稍息，她脸上浮现出释然的样子。

其实，你不觉得吗？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盛放微笑着说。

听了她的这句话，他内心着实一惊。

“你若能这样想，也行”。他保持着平静。其实，我觉着你人蛮好的，你对我也蛮好的。都是我做得不够，实在没啥花头，也没有时间。他这样回应。不过，你还是要抓紧把自己搞定哦。哪天，等我回过神来，见你还在，又去找你，你会被困扰到的。

他们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

该告别了。他隔着桌子，伸出手去。她把她的手递在他的掌心。他轻轻握住，顺势拉向己身一侧；欠下脸颊，用唇在她的手背上轻点一下。她可以抽脱，但她没有。

两杯咖啡，一杯清咖，一杯加了“知己”，双双被一饮而尽。

怎么又要了美式清咖（20201129乔爱）

五月的绿地，已有了初夏的气象。这块绿地，盛放并不陌生。只是和他在此咖啡后，便即离去，很久未漫步绿地了。春花渐去，绿叶纷呈，又说开了一段过往，盛放内心似有轻松；眼前的绿地，居然就瞭乱了起来。

不远处，有一堆人，盛放闲步趋前。

一条遮棚廊道，两侧地面上各一溜塑页，挨个地排开。塑页身后，靠廊道边，疏疏落落地站着一些人，是塑页的主人。而更多的人，在廊道中间或两端交耳、与塑页的主人攀谈。塑页夹间，透着一张A4纸，用几近格式化的文字，描摹着一个个大龄青年的条件。包括姓别、年龄、学位，薪金、户藉、服务单位、婚房、等等；外加对另方的简洁要求。盛放听到过“相亲角”传说，未曾料如此壮观。今日误闯，不妨看看吧。

不远处有一堆人

于连片的白底黑字之间，盛放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红色粗体大字，通栏：“真的很无奈”。她凑了过去。

女儿，86年1月生，属牛，至今未婚。1.70米身高，漂亮，礼貌；气质上佳，脾气温和。国家重点大学本硕连读；本市某外企欧亚区主管。年薪30万以上。寻：80-85年男生，不抽烟，领过结婚证的也可考虑。联系电话XXX。

盛放抬起头来，望向站在塑页后的主人：你女儿？

是的，是我女儿。塑页的主人是个矮老头，风吹雨打的肤色，尚不干瘪：你儿子什么情况？合适的话，可以聊聊。老者误会了盛放，劈头就来。

盛放先是一楞，秒回神：只是路过，路过。一直听说有这么个相亲角，就来看看，看看这人间百态。

百无聊赖的人间百态啊！老者长叹，似有一腔的难言。

这么算起来，你女儿也该40岁了，怎么就落下了呢？盛放问道，像是作社会调查。

不提了，不提了。

盛放热心社会工作，不想就此打住，便先岔开：你看，这个七零年出生的女生，未婚。她指向一旁的塑页：该已经退休了吧？她的联络人是位先生。那这一男一女的，在一起不就好了吗？

这个联络人是她的弟弟，为姐姐着急。老者边说边指了一下稍远处一个靠廊道边抽烟的男子：那就是她弟弟。姐姐不出嫁，父母留下的房子挤。

哦，这个样子？你们都很了解？盛放问。

到这边来找机会，能不把这些信息都看全吗？都是老大难，老面孔的。不来不死心，来了更揪心。要不，怎么叫“真的很无奈”呢。

阮语见他似有打开了话语，又问：那为什么不叫你女儿自己来？往这一站，一米七的个子，亭亭立立的，机会就多了。

她哪有这个空，更哪有这个脸面。说是相亲角，主角不出现，都是家长干着急。

盛放环顾四周。塑页介绍的都是大龄青年，而现场摆摊的都是老人家。

那你在这里干着急，多久了？你女儿她知道吗？老者撑开一个手掌，作为回应。

盛放望望老者风吹雨打的肤色，望望这潭“不来不死心，来了更揪心”的死水，觉得老者这一手掌，应该是五年的。但盛放不忍心，便问：是五个月？

是五年。老者一字一顿地，用压抑且带着苍凉的声音回答。

盛放一时无语。

尔后。那这些条件；盛放特别指着用红杠框起来的那条：领过结婚证的也可以考虑。是她同意的吗？

她不同意，我哪敢瞎来呢。整个这张塑页封纸，就是女儿弄好了，交给我的。

哦，哦。盛放一连几个惊叹：怎么就到了这步方寸？

恰在此时，来了一位女子：那边出新了，头一回出，父母亲都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女子问老者。

什么条件？你自己不合适吗？老者问。

对我，嫌年龄大了些。恰好跟你家女儿同龄，可以试试呀。

不试。老者回答得非常干脆，斩钉截铁。女人的年龄压力远远大过男人，只有男人年龄超过女人，双方压力差不多了，才能同等地认真对谈。

那女子望着老者，似有一股为人着想的热情，不甘被顿然浇灭的样子。

“不能再试错了，不能再试错了”。老者自语给那位女子听；又转而对盛放说：你不是问“怎么就到了这步”？你问问她吧。她是浙大硕士，家不在本地，没家长出面，只好自己来寻亲了。

盛放把目光转向了她。她还算不得中年，是个大龄的。

她倒落落大方：表象说吧，是情商不高。往根子里挖吧，是自恃条件好，不甘平庸。什么都要争胜，争出类，争讨上级器重。这下子好了，出类了，成凤毛麟角了；再想起来要过回平庸日子，却又不得了。

盛放瞪大了眼睛，然后别过脸去。

从不甘平庸到自甘平庸而不得？盛放内心，因了这女子的话，泛起一阵悲凉；为老者的女儿，为眼前的女子，也为自己。

真的很无奈

盛放和先生，学生时在共青团里相识，两个人都好强，携手争胜。一路走来，在小组里就是组长，在班级里就是班长，在连队里就是连长队长。步步拔擢，光鲜亮丽，相互照耀，终入洞房。洞房那天，来了多少领导，风光无限。

兵团里，有战友一心读书考大学，不好好出勤，盛放去做思想工作，结果战友上大学走了。车间里，新来的大学生很努力，盛放想发展大学生加入组织，去启发写申请书；大学生隔天在脖子上套了枚十字架。盛放有点窝火：组织上这么看重你，要培养你，你非但不配合，还带“十字架”。盛放无法理解。她把这个活情况报告给上级，一起来动员大学生，接受组织培养。大学生似有不耐烦，转身出国了。

一天，盛放的儿子，初中生了，放学回家出了车祸。儿子走的时候，盛放和先生正在各自的会议室里主旋律、正能量，津津乐道。

其实，初中生放学自己回家是常态，大家都一样。盛放和先生，他们的儿子，是一次意外。但他们不这样想。那天，假如是你或者是我，能够不那么认真，偷偷溜出来，早一步到校门口等儿子，就不会出事了。他们摆脱不了这样的自责甚至互责的情绪，终于无法面对，走向了分手。

盛放退休了。她想像着买买菜，下下厨房，带带孙辈，过过平庸的日子，谈何容易。她过得全是缺憾。所以，她要忙，全身心投入社区，尽量不去品尝缺憾。没料到，在这求平庸而不得的相亲角里，女子的一席话，竟让她的缺憾，倾巢袭来。她独自品尝着心灵的悲凉，一转身，离开了那个鲜红的、触目惊心的“真的很无奈”。

十字架

盛放在这死水的潭里，属新人新面孔，带来了新的机会？于是不断地有人凑过来轻轻地问她：是儿子还是女儿？她快要疯了，崩溃了，只想赶紧逃离，却被一个男子迎面拦住。

你也来啦！男子带着讶异，惊喜地说。

她一看，是楼下的邻居。什么叫“你也来啦”？我只是碰巧路过。盛放平时就不怎么待见这位不求上进的邻居，又被邻居这么武断一说，浑身来气。

没关系，没关系。特地来也好，碰巧路过也好，来了就好。邻居的话，表面宽泛，骨子里把盛放死死地扣在“你来了”这个要害上，才不管是特意还是假口碰巧。

我们楼上楼下，老邻居了，你也知道我是单身的。周未有空，我基本都来，碰碰机会，不丢人的。邻居把“不丢人”，说得特别重，再停下来，观察盛放的反应。又继续道：我晓得你也是单身。这边是大龄青年，不适合我们。他压低了声音：转个弯是再婚相亲角，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语气里满是私密的关怀。

盛放没有接口，居然也没有要逃避的意思。自从和先生分手后，她有过几次重启。人都不错，就总是有些欠缺。就像刚刚说开的那个他，我想有人相伴，而他，哪有时间陪我。

邻居见盛放未作反应，像是在思考，赶着紧地深入：有些事，碍着面皮，不易说开。而今天，在这个相亲场所遇见，绝对是天赐良缘。我觉得你是个很善良的人，热心社区工作，为大家服务，令我佩服。

你若是真话，为什么我动员社区志愿者，敲你家门，你总是推托，从来不参加，不给面子？盛放突然接口，便是诘问。似乎憋在肚子里很久了。

确实，确实，我承认。我是个高级工程师的，正教授级高工；他特别强调正高级：实在怕社区里的婆婆妈妈。如果你觉得这样做不对，那我改正。

盛放能感受到邻居的态度诚恳。要在过去，盛放是不会原谅他不求上进，不当自愿者的。而今天，相亲角的死水，“真的很无奈”的触目惊心，浙大硕士“求平庸而不得”的困局，太刺痛她了。于是，她的想法开始有了变化，变得认可平庸了。更何况，她积极投入社区，是要不让自己坠入无边无际的孤单，又何苦要去改变眼前这个平平庸庸的邻居呢？人家到底也是正高级呢。

改正就不必了，就把你的高级工程师做好吧。盛放对邻居说，竟然带了一些些笑意，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邻居一阵喜悦掠过颊面：去喝杯咖啡吧。

你是儿子还是女儿

绿地咖啡馆。

你想喝什么？邻居问。盛放略加思索：来两杯清咖，外加咖啡知己和伴侣吧。

他们坐定，也是厢座，面对面。灯光依旧融融地照着，无关乎照着的是谁。

你不是党员*吧？社区党员活动从来没见过你。盛放说。（*指中国共产党员）

不是，不是。邻居回答，诚惶诚恐。

不是党员，怎么会有高级职称？还正教授级的？

这…这…？这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盛放被反问，回答不上来。盛放长期接受模式培养，被主旋律引导，正能量包裹，就觉得“党员”才是一切”好”的基础。不是党员，就很难发展得好，更别说正高级了。而眼前这位邻居，活生生的，终于使盛放开始意识到，“光鲜”不是生活的全部。

真要想褪去光鲜，过回平庸生活，还是要有个过程的；盛放这样想。这个过程既然开始了，她无意，甚至害怕再错过。错过很容易，她想起了刚才还坐在她对面的那个他。抓住却要有勇气。

咖啡来了。

给你加点“知己”吧？她点点头。邻居先往一个杯子里加入，把杯子推给盛放；再给自己的咖啡里加入。

杯子里，黑色清咖和白色“知己”，渐渐地融合，融合成一体。

嗯，很好的咖啡。你也喝呀？邻居喝过一口，放下杯子，说。

哦，哦。盛放哦哦着应答，伸手取过杯子，停在那里。

咖啡要趁热才香。邻居说，望着盛放。

我……我还要“伴侣”。盛放终于鼓足了勇气，对邻居说。

“伴侣”是方糖，我们这年龄，吃糖怕不好呢。

我不管“伴侣”是不是方糖，我就是要伴侣。盛放坚持，她害怕再错过。

那也行，也行。邻居拿起方糖，边剥开糖纸，边用话语圆场：是哦，偶尔吃点糖，也不怕的。邻居为盛放的咖啡里加了一颗方糖：再要加一颗吗？

盛放肯定地点点头：甜甜的，有啥不好。

邻居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也要伴侣，我也要伴侣，我们都要甜甜蜜蜜的伴侣。

绿地里，盛放挽住邻居的臂弯，已然一对相识有年的伴侣。

注：本文图片选自笔者像册 仅示意

20250604于上海居家

加了知己伴侣的咖啡（20230802南向航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