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月夕游记】木心《从前慢》

蝉月夕

2025年1月17日

三次流亡，三次入狱，在狱中写下了65万字的对美学和哲学的思考。认识木心还是因为那首《从前慢》，“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木心原名孙璞，1927年出生于浙江桐乡乌镇，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专修科。木心先生是一位画家、文学家、诗人，人民大会堂的设计者，后定居纽约，2006年应邀归国，2011年逝世于故乡，享年84岁。

走进乌镇西栅景区，必看“木心美术馆”。 木心美术馆是建在水中的‌一座美术馆。建筑主体横跨乌镇元宝湖水面之上，形成“建筑浮于水上”的效果‌。迎合了木心先生文学作品中“桥”的意象——他曾形容理想中的美术馆是“风啊、水啊，一顶桥”‌。

　　木心美术馆是由贝聿铭弟子、纽约OLI事务所冈本博、林兵设计督造，美术馆跨越乌镇元宝湖水面，外观采用简约美学风格，是一座造型极简、低调而奢华的美术馆。

　　在永久性专馆，长期陈列木心作品，绘画馆、文学馆、狱中手稿馆及影像厅，设两座特展馆，展出对木心构成重要影响的世界性艺术家年度特展。

　　恰逢“肖邦之心”主题特展，红与黑的墙面设计，给美术馆增添了神秘和幽静，墙面上都是木心的语录摘抄，虽然只是只言片语，朴实却很有味道，读着那些片段，感觉像他在跟你聊天，诉说着他的点点滴滴的故事和心理。

　　“萧邦是杰出的演员，梅里美能做极好吃的点心，舒伯特会在琴上即兴画朋友的肖像，安徒生善跳芭蕾，剪纸艺术一流，颜真卿书法之外，武艺高强……我要说的是，大艺术家都有深厚的自我背景。”——木心《文学回忆录》

　　乔治·桑与缪塞、萧邦，都有情恋，传说一时。她说萧邦有最优美的性格，最恶劣的脾气，最仁慈又最刻薄。大家听了叫好，我以为没说出什么——情人，情人眼中的人，其实都是这样。

　　萧邦之爱是个谜，他对乔治·桑是友谊，有意构成恋人假象以乱公众视线，十九世纪以此种手法来掩护自己的事例是很多的，我想萧邦是没有得到过如意之恋的。——《木心遗稿》

　　肖邦当然是唯美的，秋天，要离开马约卡岛了，写信给巴黎的朋友：“请找两个套房，相隔不要太远，墙纸要鸽灰色，边缘有墨绿色。”鸽灰和墨绿，萧邦色。

　　爱文学爱到了动手写作，那必定是看了不少书，一停，去锻炼身体，同时听音乐，莫扎特、肖邦，其他我不管。总之你可能写出好文章来了，因为身体就是文体，音乐就是文字。

　　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是一种艺术的态度。艺术的态度是瞬间的、灵感的、认识变化的，此外是日常的、生活的基本态度，健朗的态度。艺术态度，生活态度，都要保持平衡、健朗。这种生活的基调——前见古人，后见来者——是所谓教养。教养何来？是艺术教养出来的。

　　艺术和生活是这样的关系，不相扰。但艺术教养可以提高生活。

画家如对世界文化缺少概念和修养，文人画就没有了。对文学、文化没有素养，会越来越糊涂。中国古代讲究琴棋书画，现在专业分工越来越细，打通不容易。木心说，在西方，要通气些，他们的人文教养正常。

　　中国小说萌芽期比戏曲还早，但比戏曲成熟得晚。中国人的民族性，很善说故事。很多作家文学萌芽都是从听故事开始。

　　在地下一层特展厅，恰逢2024年度“萧邦之心”特展，在音乐展厅，可以带着耳机聆听肖邦等不同时代、不同艺术家的钢琴曲。

　　萧邦音乐处处透明，而在生活中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不容窥测，说起来这是他的性格所向，但更辨识体会那就是，他的教养之深和品德之纯，你赞美萧邦也就在赞美自己了，不要吝啬赞美大师，你在赞美大师中超升了自己。

木心的只言片语很有意思，很生活。

旧上海，上午时，我爬在屋顶上修理瓦片，间或直起身来环眺都市的远景，人间真可爱，实在值得天使下凡历劫。岁月不饶人，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我有两个孩子“文学是弟弟，绘画是姐姐”。 绘画出版了，就是把姐姐给嫁了”

“文学是可爱的，生活是好玩的，艺术是要有所牺牲的。”

他为艺术牺牲了太多，最终也没能找到属于他的“文艺复兴”梦。

　　“婚姻是爱情的退休金计划，而我只愿活在月光下透支浪漫”‌。木心一生未婚，却以《 哥伦比亚的倒影 》等作品滋养无数读者，被誉为“绝望中的灯塔，在孤独与磨难中淬炼出超越时代的精神力量‌。

　　木心去世后遗留绘画作品600余件，馆内陈列展出画作100件左右，包括他在“文革”末期的书法、彩墨肖像、中型风景画，以及旅美初期的人体素描和石版画抽象系列，还有其晚年绘制的微型彩墨风景画，很独特，都是用相纸画出来的。

展示厅的灯光幽暗，很遗憾不能拍出满意的照片。（木心的美术作品图片来自网络）

　　陈丹青讲他的小画是有野心的，你看，他在东方的意象里是北宋，西方跟随的是达芬奇。是啊，这样一个有野心的人在60岁才办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画展。可他却并无多少喜悦。

　　在美术馆北端尽头，有一个连接一楼和二楼的阶梯式图书馆，图书馆东墙整壁是逾百格书架，配置六十二枚世界文豪肖像，并放置木心《文学回忆录》说及的古今中外文学珍籍。

　　晚年木心回想青春年代，曾写下这样的诗句。音乐是我的命，爱情是我的病。贝多芬是我的神，萧邦是我的心。

　　在美术馆的负一层，毗邻特展厅，有一个咖啡馆，在这里稍作停留歇歇脚，享受片刻的宁静与咖啡的香气。一直喜欢逛美术馆，在这里可以放慢脚步沉下心来，精神世界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欣喜。

　　认识木心，从开始的一个模糊的名字，到深入心底的喜爱和怀念。“独行愿也，素履之往”木心先生说：“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有一句，说一句。”

在他的影像里，给人印像最深的就只他在各个场景中奔走，用他的话说“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地风风火火。”

　　之后就的岁月里，每当西北漫天飞雪的时候，总会想起木心，那位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他提醒你，即使身在凛冬，也别忘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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