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斗坪》 第51篇:放炮之后成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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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文字:杨正斌</p><p class="ql-block">图片:自拍</p><p class="ql-block">配曲:多情的土地</p><p class="ql-block">编辑:凤凰老呷夫子</p> <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春的一个晚上,老杨到我房里聊天,见我披着棉衣。他说:“怎么披棉衣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穿着热,不披有点冷。”</p><p class="ql-block"> 他说:“你没毛线衣?”</p><p class="ql-block"> 我说:“没有!我上无姐,下无妹,只有四兄弟,母亲给几个兄弟带小孩都忙不过来,那顾得我这些?”</p><p class="ql-block"> “那你女朋友呢?”老杨继续问道。</p><p class="ql-block"> “不知哪里的亲妈给养着呢。”我苦笑着回答。</p><p class="ql-block"> “好!好!好!你称点毛线来,我要女知青们给你打一件。”老杨关心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马上说:“那不好!说出去不好听!”</p><p class="ql-block"> “不要紧,你买毛线来,我自有安排。”过几天他问我:“买毛线了吗?”</p><p class="ql-block"> 我说:“没有。”</p><p class="ql-block"> 一连催问三、四次,我说:“这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他说:“光明正大,请知青们给打,我这件都是知青们帮打的。”</p><p class="ql-block"> 我说:“那好吧!”</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买来毛线,也不知经过哪些知青的手,更不知道是哪些人给打,毛衣终于织成了。我平生第一次穿上了毛线衣。</p><p class="ql-block"> 记得一九七六年夏,上面布置全党整顿工作作风运动。以区为单位,腊尔山区召集全区各公社主要领导,我和老杨、老龚都参加了,在区公所集中开会。</p><p class="ql-block"> 第一天我没有发言。当天晚上,我想起了我们知青队食堂偶尔有些妇女来讨饭,我问她们是哪里的?</p><p class="ql-block"> 有的说是贵州的,有的说是本区的,讨饭的原因是减产了。</p><p class="ql-block"> 我想,知青队娃娃们种田不减产,怎么老农民种田还减产?</p><p class="ql-block"> 我问老杨是什么原因。老杨说:“原因很多。重要的一条是瞎指挥。我们知青队不听那一套。生产上没有谁管我们。即使管,我绝不会听瞎指挥。”</p><p class="ql-block"> 讲起瞎指挥,我想起了老百姓的顺口溜:“X书记一根索,X书记苏马河,X书记洋芋砣......”</p><p class="ql-block"> 某些区社(公社)领导还把瞎指挥具体化,提出“三个一样”:“大田小田一个样,垅田山田一个样,山上山下一个样。”等等。</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发了言,从有人到知青队讨饭说起,对官僚主义的瞎指挥,运用以前学过的哲学、理论知识,理论联系实际进行批评。</p><p class="ql-block"> 还提出哪个地方的领导因瞎指挥造成减产,造成群众讨饭,哪里的领导就要向群众赔礼道歉,公开捡讨。</p><p class="ql-block"> 杨秀岩坐在我旁边,不断轻轻地用脚尖踩我脚,我装着不知道,一直把话讲完。</p><p class="ql-block"> 散会后我们一起步行回知青队。他问:“我踩你脚清楚是什么意思吗?你看了县、区领导的脸色吗?”</p><p class="ql-block"> 我说:“清楚,是要我发言不要太尖锐,我没看领导脸色。但开弓哪有回头箭啊,我得把话讲完呀!”</p><p class="ql-block"> 老杨叹了口气说:“别人要你提点意见,哪要你当面尖锐批判。”</p><p class="ql-block"> 我说:“没办法,我是这性格,听天由命吧!”</p><p class="ql-block"> 从那次参加整风运动回来,我与老杨晚上聊天聊得更多了。聊得最多的有以下几点:</p><p class="ql-block"> 一是我把每月回城开碰头会街上碰到知青家长,或有时去知青家家访(当老师养成的习惯)的情况向他和老龚汇报。</p><p class="ql-block"> 上腊尔山知青队的知青,领导干部子女不多,大多是一般干部或平民子女。有的是几兄弟姊妹都下到知青队,有的兄弟姊妹多,有的父母没正式职业,家里比较困难。</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看到一个男知青洗衣服一不用肥皂,二不用洗衣粉。我问他怎么不用?他说不需要。我告诉他,若今后要洗衣粉或肥皂,到我房里来拿。</p><p class="ql-block"> 根据这一情况,我提出在同等条件下,几兄弟姊妹几个都下到知青队的,或家庭困难的知青,优先招工、招干。他与老龚都表示赞同。</p><p class="ql-block"> 二是家长们共同担心的一个问题,怕子女谈恋爱,擦抢走火。</p><p class="ql-block"> 对此,我们一是坚持严管,一是发现苗头就及时严厉批评教育,讲明他们今后很可能各自东西,成功率小,是短命的恋爱,若不能成功,最终又是痛苦的恋爱。</p><p class="ql-block"> 我对杨老队长常自贬一辈。开玩笑说:“我希望你到知青队不要当外公和爷爷,我也不想到这里当舅舅和伯伯。”</p><p class="ql-block"> 三是照明问题。</p><p class="ql-block"> 当时电未联网,有时有电,有时没电,还要靠油灯照明。严重影响知青们看书学习和文化娱乐。</p><p class="ql-block"> 经多方打听,芷江生产微型水力发电机。我们决定修座小水库蓄水,用微型水力发电机发电,解决照明问题。</p><p class="ql-block"> 先是到向阳坡下看,有一条水沟,但水量小,水源也不足。后来决定在新厨房下面修座小水库蓄水发电。</p><p class="ql-block"> 修好后,我只身前往芷江,找到厂家,说明来意。厂方说:“对不起,微型水力发电机因销量不好,我们早已停产了。”</p><p class="ql-block"> 我失望地回到知青队。小水库虽无法发电,但离厨房和知青宿舍近,方便了生活用水。同时,还可为二排五•七坳反水抗旱提供水源保证,为下游的苗族村寨灌溉农田提高了水位。歪打正着,该水埧成了一个造福一方的水利项目。</p><p class="ql-block"> 水库中间有个小岛,不知谁将其命名为“珍宝岛”。这样,“珍宝岛”便成了这座小水库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四是感谢老杨队长的一次严厉批评。</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我在向阳坡顶上听到哒哒的响声,走下去看见是熊明生他们在用拖拉机梨田,我便向他们招手。示意向我开来,我爬上拖拉机,先看他们犁田,后要让我来犁。他们下去休息。</p><p class="ql-block"> 那丘田梨完后,我便向上面那丘田开去。忘了把犁升起来,开了一阵子,隐约听到有喊声,我回头一看糟了。犁不升起来,拖拉机经过之处翻起一路土块。我大声问:“怎么升起犁?”</p><p class="ql-block"> 拖拉机响声大,互相听不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想停下来,又不知哪里是刹车。</p><p class="ql-block"> 这时,熊明生追上我,飞身跳上来,拖拉机停了。他追得一身热汗,我吓出一身冷汗。</p><p class="ql-block"> 接着,他告诉我怎么升降犁,哪里是刹车.....</p><p class="ql-block"> 又有一次,我们知青队到苏马河拉木材修房子,我跟着去了。开拖拉机的好象是杨昌元。开出夺西街上不远,公路上人少了,我想开拖拉机的瘾又发了,叫他让我来开。我手握方向盘不敢乱动,过了会手好象僵硬了,眼盯着前方眨都不敢眨一下。开了一阵子,感到太吃亏了,我说:“昌元啊!还是你来,这碗饭不好吃。”</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晚饭后,老杨走进我房里,脸色好象不大好看。“杨老师,我问你个事,你以前开过拖拉机吗?”</p><p class="ql-block"> 哦!我明白了。便把两次开拖拉机情况如实给他讲了。他说:“万一出事了,我如何向车上知青的家长们交待,如何向知青办交待!!如何向你单位交待!!如何向你年老的父母亲交待!!!,幸好你是光杆司令,如果结婚了,更难向你嫁娘交待....”</p><p class="ql-block"> 连珠炮似地语气越说越重。我赶紧说:“你说得对,我错了。”</p><p class="ql-block"> 他又说:“你想过没有,你是带队干部,你要别人让你开,谁敢不让你开!!知青队不缺你做工,也不缺开车的,只缺各方面以身作则的好老师。”</p><p class="ql-block"> 我说:“好!老杨,你说得对,我今后永远不摸拖拉机,各方面以身作则。...”</p><p class="ql-block"> 慢慢地房子里的紧张气氛开始轻松起来。不久,我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聊天。</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两次病痛见真情</b></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是一九七六年春,知青办碰头会散后,我到车站买了第二天一早上腊尔山车票。第二天一起床,感到眼睛不舒服,怕光,疼痛,用镜子一照,右眼红红的。</p><p class="ql-block"> 我退了票,到人民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没好转,五官科蔡耀华医生说:“你赶紧到州医院去,眼病可能是虹膜炎。若炎性渗出物封闭瞳孔,眼就失明了。”</p><p class="ql-block"> 我到州人民医院住了一个多月院。回凤凰后坚持继续服中药和理疗一个多月,眼睛有了明显好转。医嘱还要休息一个月,不准看书。休息半个月后,觉得城里无聊,回到知青队养病。</p><p class="ql-block"> 在心情好,环境好的知青队,不知不觉眼睛慢慢地好了。</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后到州里复查,全好了,只是视力从1.5降到1.0。</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病痛是一九七七年上半年修建房子。</p><p class="ql-block"> 我爬上屋架,接下面人推上来的桁条。因歪着身子接,接后又歪着身子放到剪刀架上去,用力猛了点,腰被扭伤了。当时趴在屋架上动弹不得。</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要拖我下去,一动就钻心地疼痛。我说:“慢点。”</p><p class="ql-block"> 我趴了大概十多分钟,不太疼痛了,便慢慢下地来,伸伸腰,好象不太痛了,便回房间休息。吃晚饭后又回到房间休息。上半夜隐隐轻微痛,我不理睬,便睡觉了。到了下半夜痛得无法睡了。</p><p class="ql-block"> 我便起床点灯看书,一连几天都是上半夜勉强睡一下,下半夜就不能睡。有一天天还没亮,我不但睡着痛,坐也痛,就到门外走走。正碰见老杨起来解手,他问我为什么起来这么早,我便把前几天扭伤腰的情况给他讲了。</p><p class="ql-block"> 他说:“你这么年轻搞伤腰怎么行,马上下城去治。”</p><p class="ql-block"> 早饭后,我下城到人民医院照片,骨没问题,治了几天搞不好。后又到县中医院理疗,也搞不好。最后到州人民医院治疗,虽好点,但断不了根,常常发作又痛。</p><p class="ql-block"> 第二次治病前后近两个月。我回到文教局房间里,打开门,发现是谁从门缝里丢进一封便信。打开一看,是老杨队长的。信很简单,大意是:杨老师,因知青队事多又忙,两次住院治病都不能来看你。知青队工作请你放心,安心治病,不治好病不准归队。</p><p class="ql-block"> “不治好病不准归队。”在常人看来,用这种命令语气好象不可理喻。但在我看来,这正是没有任何虚假情义的肺腑之言。这正是令我终生难忘的战友之言!回来后,休息了几天,还是觉得在城里无聊,我又回到了知青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