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鸡舞的故乡麻鸟：芦笙悠扬风情画

茉莉

　　摄于：2009年4月11日 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丹寨县排调镇麻鸟村

　　从丹寨县城出发，大巴在雷公山腹地蜿蜒前行，经杨武乡，过排调镇，上雅灰乡，一路九曲回转，据说有99道弯的山路。沿途云雾缭绕，满目葱茏，梯田层层叠叠上远山，蜿蜒逶迤绕云间，仿佛将人带入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大巴缓缓停靠麻鸟村口，村民们等候多时，他们带着满腔的热情，灿烂的笑容，盛装迎接来自上海的百余名摄影爱好者及上海电视、各大纸媒的代表，还有不少村民在近处或远处山坡上观望。

　　左前景背影是时年88岁高龄的摄影界泰斗简庆福先生。

　　这个隐藏在贵州黔东南的崇山峻岭间，被称为"中国最后的鸟图腾部落"的苗族村寨——麻鸟村，坐落在丹寨县排调镇雷公山腹地，海拔1180米，距县城68公里，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锦鸡舞"的发源地。麻鸟，苗语意为"锦鸡"，这个村落与锦鸡文化有着深厚渊源，承载着苗族先民的古老记忆。

　　迎宾仪式中，怎能少了那甘醇的米酒？一碗碗盛满祝福的米酒，表达麻乌村人对远方客人的深情厚谊。

　　简短的欢迎仪式结束，我们跟随村民的脚步，沿着泥石山道，缓步走进这个神秘的村落。

　　一路上，见多位驮着孙辈前来凑热闹的老人，各不相同的孩童帽子引人注目。

　　麻鸟村坐落在半山坡上，是一个被折叠进大山褶皱里的传统民族村落。村寨沿着山坡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地坐落在大山之上，一幢幢农家木楼从半山腰拔地而起，依着山势，向山岭逐层递升，有一种拥抱云彩、逼近蓝天的宏阔气势。

　　麻鸟村是锦鸡苗族的聚居地，这支苗族自称"嘎闹"，是远古鸟图腾部落的后裔。关于锦鸡舞的起源，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寨子里的祖先居住在东方大平原上，后来被几经驱赶，只得沿江而上来到贵州，定居在这美丽却偏远的山中。当时，他们只带了水牛、谷种和芦笙三样东西。由于没有田地播撒谷粒，他们一边开田一边打猎，以采摘野果、捕鱼捞虾充饥度日。

　　一天，族人们捉到一只锦鸡，像往常一样宰杀后将其内脏随手丢弃。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锦鸡胃里未消化的谷物掉落出来，生根发芽，竟然长出了谷粒。第二年，人们用这些谷粒做种，秋季收获了满仓粮食，部落从此安居乐业，繁衍至今。丹寨人相信，这只救命的锦鸡正是祖先的化身，为了感恩祖先，后世的丹寨人就把自己装扮成锦鸡的模样，跳锦鸡舞来追念祖先。

　　站在麻鸟村的高处远眺，层层梯田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云雾轻轻流淌在村寨中，抚摸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千年来，丹寨人都在这里过着诗意的栖居生活。眼前的美景让人很难联想到苗族苦难的迁移史。

　　澳大利亚著名的史学家格迪斯在《山地民族》一书中说："世界上有两个灾难深重而又顽强不屈的民族，他们是中国的苗族和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犹太族。" 苗族作家南往耶也写道："苗族是一个不断被驱赶甚至被消灭的民族，但他们一直没有对生命和祖先的放弃，自五千年前开始，跋山涉水，经历千难万苦...他们没有怨恨，把悬崖峭壁当做家园，把梯田依山而建，他们始终虔诚地信仰万物，崇拜自然，祀奉祖先..."

　　赶巧还是接待方特意安排？今天有苗族新人的婚礼。

　　新娘身着苗族服装，佩戴银饰，脸上一抹别致的腮红，宛如一朵盛开的山花，美丽动人。

　　小个子的新郎显得老实巴交，脸上带着几分羞涩。

新娘父母和新娘新郎

　　银项圈、银头饰、银耳饰、银手镯是苗族女性不可或缺的装饰品。

　　一阵阵悠扬的芦笙曲传来，广场上苗族姑娘们身着绚丽的百鸟衣裙翩翩起舞。她们的动作轻盈而优雅，仿佛锦鸡在山间自由飞翔。

　　挑上食物，新娘准备出发了。这一路上，她将带着亲人的祝福，走向新的人生旅程。

　　出门酒，是婚礼中必不可少的一环。饮了这口酒，新娘便可告别娘家，正式嫁去夫家。

　　队伍出发了，新郎并不在列，难道他先前在新娘家并不是来迎亲的？这是女方的送亲队伍？

　　送亲队伍充满农耕文化色彩，第一位肩扛长枪，腰别砍柴刀；第二位木棍上挑着两筐糯米粑粑，两头还分别有鱼和肉，紧跟后面的是新娘和伴娘、带着大红被子的新娘母亲及娘家人。

　　据说这大而厚的糯米粑粑是结婚前一天，男方送到女方家的，寓意婚后团团圆圆、丰衣足食。

　　沿途聚集了不少村民，在这百来户的村落，今天是全员出动？

　　孩童们是最活跃的流动风景线。

　　麻鸟村的生活依然保持着浓厚的传统色彩。村民们充分利用每一处狭小空间，用智慧和胆量在山崖上、农田边修建起令人称奇的木楼。为了保护农田，他们甚至将房屋建在陡峭的山坡上。走在村中，随处可见身着传统服饰的村民，从慈祥和善的老妪到光彩照人的青年女子，再到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那一身极富地域特色的百鸟衣裙，那种经历千百年积淀，已经内化为族群记忆的美，让人在惊叹中生出一种感动。

　　路上有特地设置的障碍，领队的拔出砍刀，清除障碍，意喻不畏险阻，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终于到新郎家了，按照习俗要先喝口进门酒。

　　进去后发现屋内没有任何新婚的布置，也没进行类似汉族拜堂的仪式。挑糯米粑粑的小哥哥卸下担子后，新郎掰了几小块肉给新娘吃，亲戚、朋友、来宾们都可分享粑粑和肉。

　　不一会儿见新娘去了伙房，茉莉紧随其后，据说在新郎家，有认亲、认灶等必不可少的仪式。认亲没看到，这是认灶仪式？

　　婚礼的高潮是在新郎家附近的空地举行的一场锦鸡舞，芦笙飞扬锦鸡翩翩。

　　锦鸡舞虽然出在山野，根植于乡间，却凝天地精气，得山水神韵，让人在清贫中收获富有，在平凡中看到美的力量。2007年，《锦鸡舞》夺得贵州省首届"多彩贵州舞蹈大赛"原生态类最高奖金黔奖；2009年在杭州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节上，《锦鸡舞》以最高分被评为中国传统舞蹈金奖；2019年11月，锦鸡舞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单》。如今，经过再创作的锦鸡舞，已经成为丹寨县中小学的课间操。

　　麻鸟村如同一颗遗落在丹寨的稀世明珠，虽然山路已经修通，但这里依然保持着难得的原生态风貌。随着旅游开发的推进，这样的村落变得越来越少。但愿麻鸟能够长久保持它的纯粹与美好，让这千年一跳、一跳千年的山地舞魂，继续在雷公山的云雾间飞扬。

　　将封存了16年的片子整理出来，当年辛苦跟拍了全程，才有了这个完整的故事，为当年执着的自己点个赞。

摄影/撰文/编辑：茉莉

器材：尼康D200/18-200 mm

松下LX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