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蔚县（四）重装穿越小五台山

刘金刚

　　题记

小五台山，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蔚县与涿鹿县交界处，地处太行山、燕山和恒山三山交汇地带，因有东西南北中五个穾出的山峰，为有别于山西五台山，故起名小五台山。最高峰东台海拔2882米，是太行山山脉的主峰，也是主脉之上的最高峰，同时也是河北省最高峰。小五台山为国家级自然风景保护区。

小五台山的金莲花最为出名。七月盛夏，我与黄骅北极星户外行者、发财、及时雨、毛毛雨等相约重装穿越小五台山，去欣赏盛开在深山幽谷处的高山金莲。拟定的线路是:赤崖堡村-北沟-死人坡-北垭口-北二垭口-北台北东山背-东台-东沟-赤崖堡村，简称小五台北东穿越。这是我加入户外以来的第一次重装穿越，也是第一次在山上扎帐宿营。

听领队行者说，小五台北东穿越线路约23公里，攀升2000米左右，完成了小五台北东穿越，就勉强算得上一名业余登山爱好者，因此小五台山被称为业余登山爱好者的入门山。

第一章 序曲

7月12日下午一点半，我们驾车从家乡黄骅市出发，经天津、北京、下花园、涿鹿，于晚上七点半到达蔚县桃花镇赤崖堡村，入住老刘家农家院。晚餐过后我们早早躺下休息了，领队行者则由农家院刘老板领着去办理进山证。

因坐落在小五台山北台脚下，让赤崖堡村成为华北地区顶级的登山徒步基地。每年的7月份是欣赏小五台山金莲花的最佳季节，尽管进山证己达到200元一张，还是有众多驴友从全国各地赶来，村里的各个农家院住满了前来穿越小五台山的“驴客”。

　　《论语·子罕》中有一段话:“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这段话的意思是:“唐棣的花朵啊，摇摇摆摆，先开后合。难道我不思念你吗?是我住处太遥远了。”孔子说：“他还是没有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呢?”

这段话应该是所有登山爱好者的一种表白:为了追求融入大自然的那份意境，为了心中的那份梦想和企盼，千难万险挡不住，万水千山只等闲。正如《格言联壁》中说的那样:“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这也许就是“驴友精神”吧！这正是:

驱车千里外，直奔小五台。

负重穿险峻，只为金莲来。

第二章 北沟进行曲

“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中庸》）。

7月13日凌晨4点，我们在夜色朦胧中踏上了小五台山北东穿越的艰难驴程。

走出村庄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处白房子，这是北沟进出山的检查站和进山证办理处。巧合的是，黄骅市的另外一队人马在领队唯博者的带领下也来此登山，一共16个人，但论实力比我们几个要略逊一筹，他们今天没能赶到小五台山东沟2400营地扎营，自此以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加入了黄骅北极星户外，这是后话。从白房子继续向前走，穿过一片荆棘林，便进入了北沟。

从北沟到北台，这是小五台山北东穿越的第一段。一进北沟，行者和毛毛雨的超能体力开始发威，不到两小时的功夫便把我、及时雨和发财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两重翠壁藏曲径，一壑清风拂苔痕。

溪水潺潺流不尽，驴客匆匆入幽深。

行走在狭长蜿蜒的北沟谷底，一路之上，山花灿灿，溪流淙淙，草木葱茏，蝶飞鸟鸣，伴着驴友们匆匆的脚步声，演奏出一曲高山流水、五音和合的北沟进行曲。

　　在行进过程中出了一段小插曲:由于北沟草木太过旺盛，及时雨和发财虽然是第二次小五台北东穿越，但却找不到上死人坡的岔道口，不知不觉中就走过了，越往前越难走，一直走到了无路可走的悬崖前，不得己收队“及时雨”用手台和领队行者联系。本己登上北垭口的行者又从死人坡下到北沟，在死人坡与北沟的交汇处等我们。就是这段小插曲，来回耽误了我们四十多分钟。期间由于路滑，我下坡时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上摔了一跤，万幸的是除了手上划破了点皮，没有受伤。

死人坡是从北沟到北台垭口的最后一段路程，山势陡峭狭窄，近乎直上直下，攀升幅度很大，被驴友们称为“累死人的大坡”，简称死人坡。背负40多斤重装已连续行进五个小时的我，在攀登这段大坡时，几乎是五步一停，十步一歇。

好不容易走完这段累死人的大坡，终于登上了北一垭口，再经北二、北三垭口到达北台，正好中午一点半。此时的我己经感到精疲力尽，除了喝水外，午饭都没有吃下去，只想躺平睡上一觉，真正体会到“驴”行就自䖈的滋味。从赤崖堡村（海拔1100米）到北台（海拨2840米），累计攀升1740米，耗费9个小时。

第三章 金莲赞歌

从登上北垭口的那一刻起，满山遍野、成方连片的金莲花便成了穿越“驴程”中的主旋律。但见这小五台山上高山金莲的气势:连连绵绵，叠叠重重；黄黄灿灿，婀婀亭亭——

连连绵绵，漫山遍坡接天际；

叠叠重重，此起彼伏无穷碧；

黄黄灿灿，盈盈绽放惹人喜，

婀婀亭亭，芬芳馥郁沁心脾。

金莲花的世界，金莲花的山；金莲花的海洋，金莲花的天。生如夏花之绚烂，俏属小五黄金莲。

这是一场与深山幽谷处金莲花的约会:我们千里迢迢奔赴小五台，背负着40余斤重的登山包，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就是为了一睹高山金莲的风采。我们没有白来，争奇斗艳的金莲花，此时正盛开在千里之外的小五台，她们在微凉的山风吹拂下轻摇者曼妙的身姿，似乎是在静候我们这些执着的驴友友们的到来。

　　金莲花在满清时期被定为旗花，主要产于中国东北及内蒙古、河北、山西等地区，大多生长在海拔1800米以上的高山草甸和疏林地带。关于金莲花名称的由来，据说金代大定初年，金世祖完颜雍游幸至上都河流域绵延数百里的草原游猎，看到茂盛的金莲花“花色金黄，七瓣环绕其中，一茎数朵，若莲而小，六月盛开，一望遍地，金色灿然”。他被这浩渺壮观的植物群落震撼了，联想到“莲者连也”，遂取其“金枝玉叶相连意”，故称此种奇异之花为“金莲花”。

清康熙大帝登小五台山时曾赋诗一首盛赞金莲花:

正色山川秀，金莲出五台。

塞北无梅竹，炎天映日开。

我还是附庸风雅、搜肠刮肚地为小五台山上的金莲花做诗一首，题目叫作《高山金莲》:

身居高山深闺中，体不染污六根清。

沐得天地钟灵气，岁值永昼绽华英。

根枝花叶皆是宝，亦药亦茶能养生。

黄灿芬芳惹人醉，堪比瑶池金芙蓉。

第四章 山脊上的圆舞曲

在北台稍事休息，领队无语便催促我们起身，向小五台山的最高峰﹣﹣东台进发。从北台到东台全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脊路，窄的地方仅20公分，一侧便是悬崖峭壁，既有强度也有险度，对每一名重装穿越的驴友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这一段也是小五台山景色中的精华，驴友形象地称之为“刀脊上的舞蹈”。

行走在高高的北东山脊，望两侧峰峦叠嶂，云卷云舒，似乎置身于亦真亦幻、涤除玄览的道家圣地；看近前金莲漫坡、鲜花灿烂，又好像进入"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的佛家境界。"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身临其境，难能感受到小五台山的魅力无穷；跋山涉水，只在与众不同的风景。"漫山遍野百花开，丛林深处闻鸟鸣。高天之上飘彩云，谷垭之口吹和风。深涧之中溪水流，北东山脊驴友行"，这简直就是一章万物并作、天人合一的刀脊圆舞曲，而在山脊上行走的驴友们则是这首优美乐曲中飘逸流动的美妙音符。

　　前行到北东山脊的险段，似在关云长九龙偃月刀的刀背上行走，此时身侧的万丈深谷里，已有了升腾翻涌的云海，有的地方则从我们的足下漫过狭窄的山脊，给人一种飞龙欲升、天马行空的感觉。“无限风光在险峰”。这一段也是北东山脊风景最美的一段。远望群山重重叠叠，缥缈起伏；近看刀脊变幻莫测，险象环生。或峭壁如削，似太古仙神玄霄铸就的五灵圣剑；或危石悬空，似九天仙女下凡遗落的登云履靴；或两崖相向，似棋盘山上两仙的棋逢对手；或群兽静卧，似凌霄宝殿顶脊的狻猊獬豸 ……

　　小五台山山高谷深，自成气候，盛夏季节更是变化无常，经常让人防不胜防。在北东山脊上行走了约一个半小时，我的体力似乎已达到极限，任凭领队怎么催促，收队如何忽悠，就是不想迈步，当时有点快要崩溃的感觉，只想着就地一个人扎营。就在这时，刚才还是云山雾海、有晴有阴的天气忽然变得乌云蔽日、山雨欲来。领队说如果下雨之前赶不到东台，这段路程就十分危险。于是只能强打精神，拼力向前，到东台已临近下午4点。从北台到东台，又走了近3个小时。

第五章 帐篷初夜曲

从东台向东沟2400米营地望去，看似就在眼前，已有不少先期到达的驴友在此扎营。心想总算看到希望了，用不多长时间就能到达宿营地了。然而我想的太乐观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现在是“望谷跑死驴”。下坡的过程我有三个没想到： 一是看似很好走的高山草甸，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比一般的山路更难走。无奈我和几个不相识的驴友干脆双腿、双脚和屁股同时着地，顺着山坡往下溜。二是没想到好不容易走出草甸，紧接着便是一段很长的乱石路，走起来很不舒服，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崴脚。三是更没想到走出乱石路便下起了小雨，赶紧加速前进，到宿营地浑身已大半湿。此时我才体会到，人一旦到了极限，那怕很短的一段路都觉得十分漫长，就是这段所谓的小坡我整整用了两个半小时。到此今天的穿越行程全部结束，累计用时14个半小时。

　　营地帐篷已经扎满，很难找到一块平整的地方。领队行者找了一块缓坡帮我把帐篷扎好，我脱下湿漉漉的速干衣，哆哆嗦嗦地钻进睡袋再也不想出来。"猴行者"用自带的气炉给我烧了一杯开水，喝了几口，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可笑的是，临行前带了一本《老子》，想在高山之上、帐篷之中领略一下深山读经的感受，过后回想起来，真是天真至极。

到九点勉强吃了几块奥利奥饼干，起来小解。虽是炎夏，高山的夜晚却是寒气袭人，除了驴友的嘈杂声和帐篷的微光，周围一片漆黑寂静。回到帐篷不久，临近帐篷便传来驴友的呼噜声，让我羡慕不已。由于有坡度，防潮垫和身体总是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让人难以入睡。直到12点，还有陆陆续续赶来的驴友，帐篷扎不开，领队只好安排两三个人一起拼帐而睡。本来对今天表现不满意的我，和这些驴友比起来，心里又掠过些许安慰。

就这样，我在2400米的小五台山营地，度过了一个既美妙又难熬的帐篷初夜，这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帐篷初夜。

第六章：出东沟记（结尾曲）

第二天早五点起来，天气晴好。到下边溪流打上水，煮饭吃早餐。早七点拔营出发，开始沿东沟出山。

走到东沟2200米宿营地，我们遇到了黄骅的两个老乡，是父子俩，父亲是我们当地比较知名的—个企业老板，也是黄骅市作家协会的副会长，不但善于企业经营，写作在当地也是顶流水平，我曾这样称赞他:

文思泉涌笔生花，字字珠玑堪可夸。

深入浅出著文章，行云流水称大家。

他爷俩新买了重装包、帐篷、睡袋、登山杖等户外装备，随唯博者的团队来到小五台，因心里没底，昨天没敢走北东穿越线路，而是在赤崖堡村雇了一个脚夫专门背包，从东沟上山登上了东台，然后原路返回到2200米营地扎营。既使这样也累的一瘸一拐走不动道，不一会便被我们五个人远远甩在后面不见了踪影。

　　我们沿着溪流来回穿梭下撤，一路之上五步一潭，十步一瀑，一会儿水势平缓，一会儿流瀑湍急，到达1900米瀑布，场面更加壮观，五位驴友特意在此合影留念。此时此景，不由让人想起林则徐的那首诗:

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

青山有色花含笑；绿水无声鸟作歌。

在穿越东沟的过程中，使我对《老子》中的两句话有了更深刻的领会:"上善若水"、"上德若谷"。小五台山几乎是有谷就有溪，东沟、南沟的溪流注入拒马河，于是便有了拒马河两岸草肥马壮的壮美景观；西沟、北沟的溪流汇入桑干河，便有了作家丁玲《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描写。

　　走出东沟山口，大约中午12点半。五个人花40元雇了一辆三轮车，回到赤崖堡村，正好中午一点。将重装包放入车内，踏上了回家的行程。